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丫鬟青曼>作者:暮飒 (晋江VIP完结) 晋江VIP2013.08.04完结 当前被收藏数: 1405 文章积分: 25,878,082 文案: 青曼是个超级大宅女,米虫当得好好的却不幸穿越,成了高门里的小丫鬟。 宅斗低手,无过人之姿,为人懒散,如何在这深深大宅中生存下去? 记大宅门里各色丫鬟的喜怒哀乐,生活琐事。 文艺版:重装上阵,劈荆斩棘,步步为营 只为寻得一块栖息之地 不是替代她,就是被踹下去 本文情节慢热,文笔琐碎,女主依然不犀利,有那么点金手指,无神器空间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宅斗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青曼 ┃ 配角: ┃ 其它: ================= VIP章节 2天灾 夏青曼是被饿醒的,她从来不知道饥饿是如此可怕痛苦的事情,肚子都痉挛了,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头昏眼花得眼皮都难以睁开,更别说动弹找吃的。 她不是没挨过饿,为了减肥的节食,或宅在家玩游戏上网忘了吃饭,结果闹得饥肠辘辘头晕眼花,可是比起现在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正在她以为自己要饿死的时候,迷糊中有个人把她搂了起来,往她嘴里灌进了米汤,夏青曼急不可耐的喝着,中间被呛了几次都不能阻挡她现在的疯狂。 “慢点,慢点,别呛着。”那人安抚着,几次想抽出碗缓缓,可夏青曼此时却爆发出非凡力量,愣是举起软绵绵的手紧紧拽住碗灌着。 饥饿却感战胜了一切,夏青曼无暇考虑其他,唯有一个念头,我要吃我要喝! 一碗米汤下肚犹如汪洋中扔了颗小石子,惊起一点涟漪便是连影子也不见,甚至让夏青曼觉得更饿了,肚子那咕噜噜的叫得更欢,饶是这般好歹也能缓了些,夏青曼心里不由叹道,可算活过来了! 缓过来便知羞,夏青曼羞恼的想对那人道谢,结果却被眼前人吓了一大跳。 眼前人是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衣衫褴褛,身形瘦弱,头发干枯发黄,小脸蛋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哪来的小乞丐! 这还不是最令夏青曼最诧异的,虽说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得看不出原样,可她也知道这身衣服绝对不是平时能看到的样式,这明明就是电视上古代乞丐的样子。相比之下她莫名其妙的身处野外已经不足以让她惊讶了。 虽说有点饿糊涂了,可夏青曼清楚的记得自个之前因为玩的游戏开了新的高难度副本,跟伙伴们一起开荒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才通关,后来实在太困,就胡乱塞了两块雪饼就躺床上去了,咋一睁眼就跑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还饿得死去活来的。 夏青曼来不及思考,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又被新的一轮饥饿感给击垮了。 夏青曼的嘴还没张口求吃的,就被身边人那突然而起的凄惨哭声整蒙了。 “唔——小妹,都是姐姐没用抢不到吃的,你再忍忍,爹娘马上就回来了,他们会从叔那拿好多好多好吃的,你一定要没事啊,唔,唔——爹娘怎么去了一天还不回来,弟弟饿得不行,你也饿晕了,唔——我怎么这么没用……怎么什么都做不好……连一碗粥都抢不到,唔……爹娘你们赶紧回来啊……” 身边人絮絮叨叨边哭边说个没完,一会是自责一会是担心,一会又是哀怨,直把夏青曼原本就饿得头晕眼花的脑子弄得更晕了,最终在饥饿和莫名其妙的混乱情况下又晕了过去。 似梦似真,夏青曼眼前犹如放快进电影一般看到一个女孩子从出生记事到八岁的各种经历,朦胧中有个意念告诉她,从今以后她便是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也就是现在的她名字叫赵小妹,父亲叫赵大山,母亲吴氏,上头有个姐姐下头有一个弟弟。虽是农户,却薄有资产,守着十几亩地也还过得不错。岂料天灾发了大水,曾经家园变成一片汪洋,一家人带着少得可怜的细软投奔京城附近的大伯。途中又遇人祸,吃的用的全被抢光,跟着难民艰难的走了许久才到了此地。 难民实在太多,官府救助不利,僧多肉少每过一个地方宛若蝗虫过境,有的太饿甚至吃上了“观音土”,更有骇人传闻有人家换孩子吃。每天都有人饿死病死,其中的动乱争抢更不必说,可谓触目惊心,有时候为了一个馊了的馒头都能送去几条性命,到了后来连树皮草根都开始争抢起来。 途中赵家爷爷奶奶都没熬过去,相继去世,路上也没法收葬,只是找了一个坑洒了几把土便齐活了,活人都顾不得了谁还去管死人?他们一家五口一路颠沛流离,途中艰辛自不必说,一家子能活着走到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可遗憾的是都已经快到了目的地,赵小妹还是被饿死了。 夏青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好的就穿越到赵小妹身上,难道是跟电视新闻里那种人一样,长时间上网猝死的?不管什么原因,夏青曼知道自己是彻底回不去了,饶是再不愿意,也得在这个苦逼的世界里苦逼的活下去。 夏青曼再次醒来是因为米汤,不过这次的米汤比上次的稍微靠谱的点,多了些米粒,好在人小胃口也小,也兴许是这身体饿习惯了,这么点东西也能让夏青曼立马缓过劲来,虽然依然饥肠辘辘,却能感觉到她还是活着的,可眼前的场景让她心里却又是一凉。 赵大山脸色发青,看得出气得够呛,而吴氏不停的在那哭泣,姐姐赵荷花搂着自己也是眼泪汪汪,就连平时淘气不谙世事的小弟赵江生也一脸郁卒,在这荒凉的背景里,这场面实在令人心慌。 原来赵大山两夫妇去寻那大伯赵大河,不仅没承认当初借的钱粮,还不愿意收留他们,最后竟然被伯母赶了出来! 当初赵大河说是到外地做生意,从赵大山这里借走了不少钱粮,还写了借条,只是这借条在发大水的时候没来得及收拾都给冲没了,没想到大伯一家竟是不认了,不仅如此,看到兄弟落魄竟然狠心不搭理,生生的看着自家兄弟走投无路,一家子就要饿死。 若不是此时朝廷开始赈灾,各地施粥铺越发多了起来,粥没有之前那么难以讨要了,估摸着夏青曼又要饿死一次。可这粥铺不是一直有,原本想着到这投奔大伯,然后用那借款加上找些活从头开始,没想到大伯竟翻脸不认人,这让一家子又陷入了困境中。 一路来都以这个信念坚持到这里,如今这个希望被打碎了,那种绝望令人窒息。 家无法归,前方又无路。 “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这老天是不是真想要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命啊。”吴氏边掉泪边哀道。 赵大山蹲在一旁,一脸沧桑,脸色难掩的疲惫和绝望。“能咋办,我就不信老天爷真要我们死,水冲不垮我们,这一路饿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也扛过来了,现在我们都到了这了,我就不信我赵大山会过不下去!” “可,可这人生地不熟的……” “我看到有人招苦力了,明天我试试。”赵大山坚定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当家的,这可不成啊,那苦力哪是人干的啊!”吴氏急道,这苦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工钱少却十分辛苦,人去了半条命都没了,平时压根没人去做,做那活的都是那些重犯奴隶。 “草根树皮都吃过了,你还讲究个甚。” “可,可是……” 赵大山不耐烦的摆手“行了,就这样吧,明儿我去做苦力,你就带着孩子去多讨点粥。” 吴氏见此也不好再劝,如今一家子都要饿死了,能找到一份活都不错了,还有啥可好挑剔的。 “哎,这朝廷也真是,既然都施粥了,也不多弄些,那粥稀得都不着几粒米,还那么难讨到,这不是逗人玩吗?”从前在村子里就是那直来直去喜欢唠嗑的,这一路颠簸挨饿受尽磨难便是话少了,如今定这了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这可是天子脚下,可不是我们那山旮旯,说错一句话全家可是要倒大霉的。” 吴氏这才住了声,这天一大家子就在这安静而压抑的氛围中度过。 夏青曼望着愁云躲在这不遮风不挡雨破房子,全身软绵绵的,肚子空荡荡的,所有一切都可以用一个词形容——痛苦。 夏青曼对这恶作剧般的穿越十分憎恨,从前她是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大宅女,也是个令人羡慕的包租婆,虽然是个大龄剩女,耳边经常有各种唠叨,让她不厌其烦,也曾想过如果她能穿越该多好,可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想穿越也不是穿越到这饿死鬼身上! 夏青曼以前家里也是农村的,不过是富得流油的城中村。 刚大学毕业,她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工作,辛苦不说钱还少,结果她老娘大手一挥,干个毛,给人当牛做马的还不如回来帮家里收收房租。 夏青曼家里有一栋大房子,典型的城中村房屋,里面隔成许多个屋子出租给附近的小白领,因为地段好,附近都是写字楼,因此每个月光房租能收到好几万,然后村子里还给每个人各种补贴,夏青曼上大学的钱都是村子里掏的。 夏青曼之所以快三十还没结婚,除了自身原因,还有便是老娘说了要招个上门女婿,因为若是嫁出去,那些福利就没有了。 夏青曼虽然成天没日没宅家里夜玩游戏、看小说,却比她那些在职场里苦苦挣扎的同学们过得富足。都说啃老是一件无耻的事,可在他们村这完全不是一个事。因为钱来得容易,村子里那赌博之风十分盛行,败家子层出不穷,因此像夏青曼这种虽没建树却不败家的乖孩子还是很招人待见的。 这种逍遥的生活,除非她脑子被门夹了了才会想穿越到这种苦哈哈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地方来,虽说平白小了许多,可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夏青曼甚至没出息想过自我了断再穿回去,可是她是个胆小鬼,怕真的就这么把自个的命给弄丢了,便只能这么撑着,想着也许有那么一天老天看不过去又把她弄回去也不一定。 饿,真的好饿!饿得她满眼冒星星,饿得她肠子都搅到了一起,饿得她能生吃一头牛! 夏青曼想起以前吃了一口就扔掉的汉堡,想起她家里那一堆壮观的零食,想起她曾经因为吃到一丁点肥肉而矫情的把整桌子饭菜都倒掉的场景…… 穿越,难道就是为了惩罚她无所事事还浪费粮食的行为吗!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开张,求各种支持,嘤嘤。 会保持日更的,抱拳! VIP章节 3人祸 祸不单行,赵大山去做苦力,钱还没挣到却受了重伤回来,原本便乌云压顶的一家子如今更加阴霾。如果赵大山这顶梁柱倒了,这家更是没法过下去了,可他们身无分文,吃饭都是靠讨,去哪弄昂贵的医药费? 无法,吴氏只能拉着夏青曼再次找上了大伯家,没进门便被那胖得跟座大山似的大伯母拦在门外。 “哪来的臭乞丐,赶紧给我滚远点,别污了我们家的地儿!”大伯母秦氏那尖利的声音响起,夏青曼原本就饿得晕乎的头更加疼了。 吴氏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哀求,“他大伯母,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们当家的做苦力给伤了,你们就行行好……” “别介,我可不攀不上你们这亲戚,也不知道那天是谁说的,从此不是一家,怎么,现在落魄了又想粘过来,这世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秦氏呸道。 “那不是因为你们那天欺人太甚……”吴氏一直是爽利性子,虽不停告诫自己要管住自个的嘴,可此时仍压不住本性争辩起来。 “哎哟,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求人呢还是想来找茬的?”秦氏双手插腰气势汹汹的吼道。 “他大伯母,您别生气,都是我这张嘴不知道说话,我掌嘴,掌嘴。”吴氏用手左右扇自己耳光,怕秦氏刁难,不敢半点含糊,没一会脸颊便红了起来,秦氏看在眼里却半点没有同情,更不去制止,一脸受用的得意模样。 夏青曼看着不由心酸,从前他们家还算富足,吴氏也是个能干的,从来都是硬气要强得很。大伯父还没出来做生意的时候,一家子都是依附他们家过活,当时秦氏对吴氏那叫个巴结,如今却这般低声下气。 秦氏不说停,吴氏不敢停手,直掴得双手发麻,两耳轰鸣,夏青曼终于看不下去。 “大伯母,就当我们借你的应个急,今后一定会加倍还你……” 秦氏尖叫起来,“怎么,你们还想白抢啊!” “他大伯母您别生气,是这孩子不会说话,我这就让她给你赔不是,快,还不快给大伯母赔罪,看你说的什么话。”吴氏对着秦氏点头哈腰谄媚,一面对着夏青曼发狠,揪着她的耳朵,压着让她道歉。 夏青曼被揪得生疼,虽是极不情愿,可也不得不低头。 秦氏冷哼,“哼,别,我可受不起,借?就你们现在这样能有钱还吗?到头来还不是跟照样打水漂!想要钱?我倒是有个法子。” 吴氏眼睛一亮,“他大伯母您快说,什么法子。” 夏青曼看秦氏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 “我记着你们家大丫头小时候就长得挺白净的,隔壁有个张婆子尽收这样的小姑娘,出手可阔绰,足够你们过一阵。大丫头再让她训个几年能出来办事,到时候光那私房钱都够你们一家老小吃喝的。”秦氏眼神暧昧,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吴氏和夏青曼刚开始还有些听不明白,等反应过来,吴氏脸色瞬间发白,指着秦氏气闷得说不出话来。 “可惜你这小闺女生得太干巴,得不了好价钱,否则你们两口子这辈子就尽享清福了。”秦氏望着夏青曼那不算干净干瘦的小脸无不遗憾道。 “秦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氏挑着眉笑道:“什么意思?就是指条明路让你们家发达别缠着我们的意思!好腿好脚的好意思上我们家打秋风,你们不怕被笑话,我还嫌丢人呢。赶紧给我滚,再死皮赖脸赖这,当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秦招娣!你个杀千刀了,我跟你拼了!”吴氏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扑倒秦氏又抓又挠,秦氏没料到吴氏竟然突然有此举,一时落了下风,顿时又哭又嚎。 可这吴氏毕竟一路颠簸,又许久没得一顿饱饭,哪有养尊处优的秦氏来得有劲,没一会就占不得便宜,比那秦氏更狼狈起来。 夏青曼见状赶紧上去帮忙,虽说人小力气也小,还饿得头晕眼花,可是暗地掐几把还是够秦氏受的,嚎得跟杀猪似的,顿时一片混乱。 长久战对于疲惫的她们来说必定吃亏,夏青曼还那想着怎么收场突然背上一阵钝痛,等反应过来已经被狠狠的踹到了角落,伤及肺腑忍不住不停咳嗽,全身更是跟散架了一般疼痛不已。 “吴金兰!你个泼妇!竟敢闹到我家门口来,欺人太甚,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死!” 行凶咆哮之人正是大伯赵大河,凶神恶煞心狠手辣半点没有亲情之念。 此时混战已经结束,吴氏一身狼狈,脸上又青又紫,并未在秦氏面前讨着便宜。 “当家的,这日子没法子过啦,人都打上门来了,这是比那强盗还要恶毒啊!”秦氏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对着赵大河哀嚎道,那模样声音跟遭了多大罪似的,其实相比吴氏和被踹飞的夏青曼实在好太多了。 “赵大河,你摸摸良心,到底是我们欺人太甚还是你们太无情,赵大山是你亲弟弟啊,你污了我们的银钱不说,如今他身受重伤还见死不救,你的心是不是黑的啊!” “你说这话也不怕舌头给闪了,什么污了你们的银子!空口白话没有证据就是污蔑,这上衙门是要坐牢打板子的,我见死不救?之前我好生待你们,是你们自己不知好歹不认我这门亲,还那咒骂我们一家子,我没把你们打一顿是我们厚道,现在还看欺上门来,告诉你我赵大河可不是好惹的!把你们一个个收拾了就跟玩似的。” 吴氏气急,整个人不由颤抖起来,“青天白日你颠倒黑白,也不怕晚上阎王敲你门!那天你们二话不说把我们轰出来这叫好生待我们?你的婆娘嘴里跟塞满粪一样就不怕作死!从前巴结我们的时候跟个狗似的,如今我们落魄了你们这两个白眼狼就这么作践我们,你们也不怕报应!” 赵大河和秦氏正要反击,一半大小子拿着扁担从门里气哄哄跑出来,凶神恶煞。 “爹娘,还跟这两个乞丐说这么多干嘛,直接把他们打出去,把他们腿打断了,我看他们还敢上门!” “赵招财!你敢……啊——” 吴氏没想到赵招财竟然真的敢用扁担打她,赶紧乱窜的跑着,狼狈不已。而赵大河和秦氏在那乐得不行,不但不制止还一副鼓励的样子。 赵大河看时候差不多,这边这么大动静周围开始有人围观,这才假模假样的制止。 “虽说你们做人不厚道,可我赵大河也不是无情之人,念在同胞份上给你些银钱,今后可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说罢在地上撒了几个铜板,便带着妻儿进了门,门重重的闭上,门闩入栓的声音沉沉入耳。 “娘,那些乞丐被打发走了吗?” 门里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 “那当然,就那一家没用的乞丐能兴起什么风浪?”秦氏得意的声音响起,此时温和带着喜气,哪有方才刻薄尖利模样。 赵招财得意洋洋道:“妹妹,哥哥厉害吧!一根扁担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哥哥可棒了。”那小女孩咯咯的笑道。 “别在你妹妹面前说这么糙的话,今后她可是要做奶奶的,可不能听这么污的话,媚儿,你可不能学那些泥腿子。”赵大河训道,可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宠溺。 “知道了爹,娘您疼不疼?媚儿给您擦药。” “媚儿真乖,你可真是娘的乖宝贝,比起那些乞丐,我的闺女就跟天仙似的,被看一眼都是污了,还想进我家门,呸!” “娘,您别跟这些污浊的人置气,降了格调。” “是,是,我的女儿就是灵巧,过几天娘带你去银楼给你添……” …… 夏青曼忍着痛咬着牙拉着吴氏往回走。“娘,我们走!我就不信没了他们我们就活不下去!” 夏青曼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憋屈过,她从小就过着富足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操心,如今竟然为这么点钱被这般欺凌,真真让她呕得不行。 她真的很想上前咆哮,你们会后悔的!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好看,让你们会跪下来求我的! 可是夏青曼知道,如果她真这般做,那可真是个大笑话。 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沉默。 吴氏抽泣着,脸上青青紫紫眼泪鼻涕混作一团,踉踉跄跄被夏青曼拉了几步,突然甩了夏青曼的手跑了回去,夏青曼正以为吴氏要跑回去理论,想前去制止时,吴氏突然跪了下来去捡那地上的铜板。 一个一个,认真仔细,唯恐遗漏。 夏青曼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击求评论求收藏,各种求=。= 满百加更,嘤嘤 VIP章节 4被卖 夏青曼终于知道,那句“我要你好看”是多么苍白无力的话,如今的他们,真真是走投无路了。 因为没得救治,赵大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若是再不去医馆,真的就回天乏术了。可是这节骨眼上,他们去哪弄银钱? 夏青曼顶着饥饿而晕眩的脑袋想了好几日发财致富的方法,结果依然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先不说她会不会发明制造,经商倒卖,这些可都是要资本的,她现在是真正的身无分文,连拿出几个铜板买传说中便宜到死的猪下水都不行,何况那只是传说中,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世生产力低下,所有东西都是物尽其用,菜市场连剩下的烂菜叶都没有,更没啥易拉罐矿泉水瓶废报纸能捡了卖,沿路上饿死骨倒是不少,总不能让她做人肉包子吧?要做她也没面粉啊…… 去传说中资源不断的后山打猎采集?算了吧,一路过来他们这群难民把草根树皮都吃了,还能剩下啥?而现在在这天子脚下每一块土地山林都被皇家贵族豪门给占着,离个几里路就被人驱赶,连柴火都不让你捡。 卖个菜谱啥的?她前世也就是家境比较富裕,到底也还是个小屁民,吃的都是大众菜,有啥惊世骇俗的菜谱可以卖?这里的人又不是笨蛋,看个啥都新奇。再说了,就她这乞丐模样,谁搭理她啊,没靠近就给轰出来了。 想来思去,思来想去,夏青曼悲哀的发现,前世就无比废材的她,如今穿越了也没多长出一双手脚来,让她瞬间非同凡人。尤其是在这两手空空,肚子都没填饱的情况下,压根就想不来什么发家致富的好点子,连填饱肚子都解决不了。 穿越你妹啊!又没有外挂,还让穿到这种随时可能饿死的人身上,这不是耍她玩吗?难道老天爷是要她成为穿越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人? 最后还是靠这土著人吴氏解决了生计,准确说不是解决,只是稍稍微缓和当下悲惨的局势。他们找到了一份浆洗的活,可是这工钱少又累不说,还很难接单,谁让这难民太多,虽然已经被疏导,可依然僧多肉少。 这浆洗的活让她们一家子一两天也能有一口吃的,聊胜于无,可赵大山的病却不知如何救治了,他的命再硬,也经不住这么一天天的抗。 赵大山的伤口开始溃烂,身体发热开始说起了胡话,怕伤了脑袋,赵荷花不停用拧干的湿布巾放于赵大山的额头,给其降温,效果甚微。 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无比沉重,若再不救治,赵大山可真的就这么没了。 吴氏直愣愣的顶着一直在忙活的赵荷花,那眼神有些瘆的慌,夏青曼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秦氏的话,今天她看到吴氏跟一个婆子神神秘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夏青曼心底不由升起不祥的预感。 吴氏木然的坐在屋里,一副绝望麻木模样,不知想到什么伤心处,眼泪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却不自知,夏青曼顿时了然。 赵荷花是夏青曼在这见到的第一个人,平时对她也颇多照顾,若是眼睁睁看着这么善良的小姑娘步入火坑,实在心有不忍,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她连把自己的肚子填饱的本事都没有,只能看着这一大家子一步步走入绝境,那种无力感让她无比挫败。 “娘,总会好的,明天我们再去找找活计。”夏青曼底气不足道,眼前这比自个从前没大几岁的妇人沧桑老态,就算是从前的她叫起娘来没有半点违和感,生活最能摧残女人的容颜。 吴氏摸摸夏青曼的头,笑得惨淡,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傻孩子。” “娘,妹妹说得对,我们肯定能熬过去的,明天我们一定能找到新活计的。”赵荷花也觉察出吴氏的异样来,心中有些着急道。 “是啊娘,家里还有我呢,我可是我们家的男子汉!明天我也跟娘和姐姐们去干活。”就连幼小的赵江生也表态,一路颠簸和磨难,让才六岁的他懂事不少,不再是那乡间无忧无虑的孩童。 “都是乖孩子,都是乖孩子……”吴氏搂住赵江生和夏青曼,泣不成声。 饶是知道前方的路十分黑暗,此时的温情依然让着陷入阴霾的家有了那么一丝光亮。 可夏青曼的心里依然十分沉重,如今的境地犹如在拔河,另一端是悬崖,他们虽费劲所有力 气,却无法制止绳子不停将他们往悬崖带,也无法甩开绳子,无力绝望而恐惧。 难道这贼老天让她穿越就是为了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无助绝望吗?可一切这么清晰真实,她实在无法当做一个玩笑一个梦,只能在这备受煎熬。 第二天一大早,吴氏便带着赵荷花和夏青曼上了街,赵江生也想跟着来,却被叮嘱留下照看赵大山。 吴氏紧紧抓着赵荷花好夏青曼的手,木然的走着,夏青曼感觉到了不对劲,昨天的那种不祥预感越发加深起来。 “娘,我们这是去哪啊?”夏青曼心底颤颤的问道。 吴氏依然面目表情,声音毫无生气,“我们找钱给你爹治病。” 赵荷花一听顿时两眼放起光来,“娘,您知道去哪赚钱啦?活计累不累?工钱多不多?嗯,活计累点没关系,要是钱多些就好了,娘,你可真厉害,才一晚便知道哪弄钱了。” 夏青曼扶额,这小姑娘心思可真单纯,或者说是天生乐观,都被这么饿过还能如此天真,也着实不容易。倒也能理解,赵荷花虽是个女孩,可因为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也是赵家第一个孙女,长得又白净乖巧,在村里是有名的漂亮姑娘,因此备受宠爱,从前家里还算富足,重活基本都不让干,就是在家做做针线活和一些轻手的事,相比之下作为老二的赵小妹,也就是现在的夏青曼反倒是糙养得多。 虽说一路受尽磨难,可依然没有让这小姑娘从此蒙上灰暗,也算是难得,若是知道吴氏要把她卖进那腌臜地,不知是否还会这般天真。 吴氏并未答话,可却不妨碍赵荷花的美好遐想,还那天真的以为只要过了这个坎,一切便会好起来。 越走夏青曼的心越凉,这压根不是往有工的地方去的,连续奔波的几天,夏青曼对这一片很是熟悉。 “娘,我们回去吧,我记得昨天看到有个酒楼要人的,我们去那看看吧。”夏青曼扯着吴氏焦急道。 吴氏抓紧夏青曼的手,停也不停的往前走,抿着嘴一声不吭。 “小妹,听话,我们就快到了,酒楼那我们也不是没去过,都是要那伶俐的小子爷们,哪瞧得上咱们。”赵荷花出声制止道。 夏青曼更急了,就差点没叫出声来,你娘都把你卖掉啦,还那天真哪。 可这句话她不能说出来,这是个无法解的死题,一边是将死的赵大山,一边是将入腌臜地的赵荷花,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错,对于一家人来说都是无尽的伤害。 吴氏选择赵大山也倒不难理解,就算是在前世,一家里若倒了男主人,这家也将过得十分艰难,单亲妈妈从古至今都不是这么好当的,更何况这以男人为天的世界,真真叫做顶梁柱。这几天在外面奔波找活,大多数都找的是男人,任他们磨破嘴皮也无法让对方动容,真真一点机会也没有。想来也是,本来用女子就颇为不方便,何况现在难民这么多,一个小工有众多廉价好用的男人争着,哪有他们几个妇孺站的地儿。 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跳进火坑,于心何忍?正当她想着该怎么办时,那天看到的婆子迎面而来。 “哎呦,这就是赵妹子的一对姐妹花啊?长得可真水灵,尤其这姐姐,哪里看得出这一路颠簸坎坷过来的。”那婆子上下打量着赵荷花和夏青曼笑道,夏青曼听这话心中越发忐忑着,没注意那婆子眼中的遗憾。 “李婆婆,我人带来了,那天说的话可还算数?”吴氏依然一副死寂生冷的模样,李婆婆倒是见惯并未在意。 李婆婆笑眯眯道:“算数,当然算数,妹子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宝贝闺女受委屈的,这一片地谁不知道我李婆婆最是诚信。” “还是那个价吗?”吴氏不理会李婆婆那殷勤,依然生硬道。 “是呢,这个价已经很厚道了,要不是你这着急用钱,我也不会给这么个价,若是你能……” “我人带来了,钱呢?” “喏,你拿好了,若是改变主意,再找我哈,我定给你一个漂亮的价钱。”李婆婆笑眯眯道,一手递过一块银钱,一手接过吴氏递过来的卖身契。 此时赵荷花也赶紧不对劲了,惊恐道:“娘——你,你这是干什么?” 夏青曼焦急不已,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迟了,早知道方才就不该犹豫,拉着赵荷花就往回跑,什么事回头再说,婆婆妈妈的如今算是个什么事!她竟然眼睁睁看着这花儿一样的女孩往火坑里跳,夏青曼自认不是圣母,但是也无法无情冷漠到这个地步。 “娘没用,娘对不起你们,娘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个家不能没有你们的爹啊。”吴氏终于压制不住抱着赵荷花和夏青曼痛哭起来。 “娘——”赵荷花反应过来,也泣不成声。 夏青曼焦急的拉着吴氏连连发誓保证,“娘,我们会有办法的,我会想法子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不会让大家挨饿,娘求求你,求求你……” “小妹,娘对不住你,可娘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啊,娘打听好了,李婆子是干这行最厚道的人,她答应不会亏待你的,你乖乖听话……” 夏青曼被当头一棒,脑子嗡嗡作响,后边的话再也听不见,啥!被卖的竟然不是赵荷花而是自己?! VIP章节 5碧灵 夏青曼觉得自己是蠢死的,闹了半天卖的是自己,枉她还那为赵荷花担心受怕,还那无语赵荷花太傻太天真,原来最蠢的是她!就因为秦氏的那句话就以为自个没危险了,真是蠢到家了! 其实回想来,被卖的是她并不稀奇。 赵荷花出生以后备受宠爱,但是这并不表明赵家多想要女儿。这世重男轻女十分严重,没有儿子就是绝后,会别人瞧不起,自己辛苦创下的家业都将被旁亲给占了去。因此全家都满怀期待的希望这第二胎是个大胖小子,结果竟然又是个闺女,这让赵家失望至极。 赵家爷爷当场便甩手而去,而赵家奶奶更是把原本打算犒劳吴氏的鸡啊蛋啊都收了起来,赵大山蹲在门口一言不发,就连吴氏知道是个女娃之后哭红了眼,都没正眼瞧过赵小妹。整个赵家都乌云压顶,赵小妹只要一哭就被又打又骂的,直到吴氏再次怀孕并生下了赵江生才拨开云雾见阳光,可赵小妹却没因此被关爱起来,甚至更被无视了。 全家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赵江生,什么好的都紧着赵江生,然后是赵荷花,最后才记起这不被人待见的赵小妹,这世就是村里的人也兴起名字,而赵小妹却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都是小妹小妹的叫着,最后便干脆叫赵小妹了。 赵小妹被饿死跟家人忽视她有莫大关系,平时有些吃的都先紧着姐姐弟弟了,她自个又是个不爱吭气的主,平时在家也知道自个不讨喜,因此都拼着命的去干活,有啥好东西都习惯性谦让,因此大家伙压根都不知道赵小妹当时早已饿到了极限,只匀了点米汤给她,结果便是给饿死了。 夏青曼真想敲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啥,赵大山不能弃,赵荷花不舍得弃,那牺牲的可不就是她这个一直被忽视的主吗?竟然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真真是蠢死得了! 虽说逃出去不定能活,可是自个要被卖了都不知道的蠢样让她自尊心极大受挫。 可木已成舟,夏青曼只能乖乖跟着李婆子走了,不是她奴性强一下就认命,而是她此时压根没有逃的机会,又饿得两眼昏花,跑两步估计腿就软了,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夏青曼跟着李婆子来到一个偏僻院子,这院子挺大,虽有些破旧但是收拾得倒是挺干净,跟她想象中污浊阴冷的模样并不相同。 “李婆子,又来新人啦?这丫头太小了,长得又干巴,怕是卖不到什么好价钱,搞不好还得白养两年。”一个妇人迎面而来,上下打量着夏青曼,摇摇头道。 “原本我也不打算收她的,我是看中了她家大丫头,那丫头长得可水灵,可是那妇人就是不肯,又那千求万求的求我把这二丫头买下来。我看他们家也可怜,想着既然是姐妹,收拾干净了能看也不一定,便是买了下来,若是看走了眼,就当是做善事了。” 那妇人噗嗤笑了起来,“你这婆子都做了这营生了还尽想些有的没的。” 李婆子不乐意了,“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李婆子自认可没干什么缺德事,跟人交易都是你情我愿,入手的都是干净的,可从来没干过那些丧天良偷人子女的事,别把我跟那些拐子混说一块。” “掌嘴掌嘴,看我这破嘴又说错话了,我这就给你赔不是。”那妇人扬起手就要自扇嘴巴。 李婆子拍下妇人的手,“行了,别给我那演戏了,赶紧把这丫头带去洗一洗换身干净的,别把那跳蚤虱子的带了进来,还有,给我看紧了,这丫头方才还不乐意呢,可不能让她犯糊涂给跑了。” 妇人用手指顶了顶夏青曼的脑袋,“你这丫头真是不知福,虽说是被被卖成奴隶,可不比在外边饿死的强?若是能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今后指不定能爬上当个姨娘,那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能把你给美死。” 说罢拉着夏青曼往里走,边走还边给夏青曼洗脑,若是从前赵小妹那傻丫头,兴许还真被忽悠到了,以为自个进了什么神仙地了。 夏青曼打好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之前一直奔波在觅食的道路中,就算静下来也不敢多动弹,以求降低消耗,最大程度降低饥饿感,因此穿越过来竟然没好好洗过一次澡。 从前她一天不洗澡就全身不自在,可到了这除了饥饿啥都不记得了,身体发臭发痒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穿越过来的第一次洗澡竟然是在被卖了之后,真没见过比她更苦逼的了。 洗完澡被那妇人即孟嫂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跳蚤虱子,皮肤没啥疑是传染病的玩意,这才递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好在这天气尚热,否则早被冻死了,也多亏她脸皮厚,被这么盯着也没无地自容羞愧而死。 套好衣服夏青曼又一次悲哀的发现,这衣服不仅是她穿越以来穿得最好的一次,也是赵小妹穿得最好的一次。虽是粗布旧衣却没有补丁,大小也正合适,这衣服料子竟然还带着点小花边,整套下来还有点款式,衬托得她精神不少。 乡下人的衣物大多讲究耐穿好干活,小孩大多都是穿着旧衣服,一个传一个的,就过年过节时候穿得稍微讲究些。赵小妹在家不受宠,因此穿得更不讲究了,过年过节时候穿的也是赵荷花以前的旧衣服,基本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洗好澡穿好衣,夏青曼被领进一个大屋子里,屋子里用稻草铺了一圈做成床的样子,上面坐满了人,大概有二十几号人,从六岁到十几岁不等,每个人都跟她似的被收拾得挺干净的。 孟嫂子并未多做介绍,只是叮嘱了几句这里的规矩便是离去了。 屋子里的人什么表情都有,有惊慌失措的,有悠然自得的,有麻木木讷的,有积极乐观的,有忐忑不安的,夏青曼的到来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应是早已习惯新人的到来。 “我叫王碧灵,你叫什么呀?”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巧笑盈盈热情的问道。 夏青曼有些愣住了,这土著人心理素质就是好啊,看人家被卖了依然笑得灿烂的,还有那闲工夫去结交朋友,而不是被未知的未来吓得痛哭流涕。 王碧灵的小手在夏青曼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呢。” “哦,我叫夏……不,我叫赵小妹。” 王碧灵噗嗤一笑,“你这个人真有趣,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说错。” 我还觉得你有趣呢,夏青曼对手指。 “你不害怕吗?”夏青曼好奇道,这姑娘难道不知道自己进了什么地方吗? “害怕?为什么害怕?”王碧灵一脸无所谓,随即一笑,“有什么好害怕的,在这吃好喝好可不比饿死的强?如今这世道死还不容易?就怕活不下去,我现在能活得好好的,有什么好怕的呢?” 夏青曼惊到了,看人家小小年纪这觉悟,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看透这世间真谛。 “你倒是想得开。” “否则能如何?若你想逃我劝你还是早断了这心思,莫说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了仍旧是一死,何必来哉。倒不如等一等搏一搏,兴许有个好前程,若真那般倒霉过不下去,再做打算也不迟。”王碧灵仿若看出夏青曼浮动的心,劝解道。 “这话倒是真切。”夏青曼知道如今只有静观其变,具体如何行事还得从长计议。 王碧灵一脸满意,“孺子可教也,不枉我第一眼看你就亲切。” “听你的言语,似乎读过些书?” 王碧灵骄傲道:“我爹是个教书先生,从小耳濡目染倒是识得几个字。” 这世能读书对于平民来说是件了不得的事,而女子能读书识字的更是少之又少,一般都是些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才有机会能学到,因此王碧灵的骄傲也不无道理。 “那你为何会到了此地?”能当教书先生也得点束脩,而且读书人都清高,不到绝境必不会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这对今后走官之路无疑是个污点。 王碧灵明媚的小脸这才有些阴沉下来,“我父亲之前得了重病,人没治好反倒费了不少银子,最后人还是去了,欠了一屁股债,我大伯就把我给卖了还债。” “啊——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夏青曼抱歉道。 “没什么,我早就想开了。其实卖到这里也是我自己求来的,我早打听好了,这李婆子有些门路,若是表现好指不定能卖到高门大户里去。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兴许我能搏出来成为高门大丫鬟也不一定,这可不比那小官小吏差,到时候我看还有谁敢欺负我!嫌弃我是个女子。”王碧灵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周围散发出光芒,倒是把从来都是混日子的夏青曼照得有些羞愧了。 “你呢?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夏青曼把自己的经历道了一遍,两人不由叹息,这天灾人祸真是要让他们这些平民无法过活,更是感叹真是赶巧了,两家的大伯都不咋样,这般互表身世下来,两人倒是亲近了不少。 到了晚饭时间,两人一起手拉着手去吃饭,夏青曼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虽说身边人比自己实际年龄小一大圈,可对方的早熟聪慧再加上她在这个世界也就是个小新人,如今又是同命相连,因此倒没有强烈感受到年龄的差异。 晚饭虽是些硬邦邦的馍馍,可是却能管你吃到饱,这足以让从来到这就处于饥饿状态的夏青曼痛哭流涕了,又是那句话,她到这的第一顿饱饭竟然是在被卖做奴隶之后!呜呼哀哉,没见过比她更苦逼的穿越女主了,其实她是苦逼的配角吧! 夏青曼觉得自己从前太脸谱化这些人了,总以为人贩子必定是凶神恶煞,又打又骂,落入那些人手中就是进了人间地狱。可是瞧瞧自个现在过的日子,真真比从前好太多,怪不得以前古代人干做奴隶,不到万不得已压根不会去反抗,实在是因为有口饭吃的安逸,总比没饭吃的动荡来得舒坦啊。 若说如今还有一丝想逃跑的想法,午饭之后的一幕,却让她这胆小鬼把这幼稚的心思不得已深深埋到了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弱弱的求评论求收藏求点击-。- VIP章节 6教导 晚饭十分简单,馍馍加青菜汤,可是对于饿了好久的夏青曼来说绝对是最美的美食!看到筐子里的一堆馍馍时,夏青曼的双眼发出了饿狼似的亮光,若不是被王碧灵拉着,估计都已经扑上去了。 这里倒是大方,馍馍管饱,但是必须吃完不能剩下,否则便是重罚,还要饿上几顿。对于这个举措夏青曼双手双脚的赞成,路有饿死骨,都是奴隶了还这般浪费,会遭天谴的,完全忘记曾经她是多么的浪费。 食堂挺大,大约有四五十号人挤着吃饭,一边是女的,一边是男的,有两个婆子在中间来回巡逻着,泾渭分明倒是挺规矩。 夏青曼饿了许久,忍不住不顾形象狼吞虎咽起来,一手拿着馍馍啃着,一手舀着汤时不时塞口汤,缓和一下不让噎着。 王碧灵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夏青曼,低声道:“你慢点,没人跟你抢。” 夏青曼这才抬头,嘴里还嚼着,望向四周和她一样的不是没有,但是也不少人吃得那叫个淡定,有的神情中还带着些不满,只是不敢发作罢了。估摸这些人被卖之前家里条件还挺好,至少不是跟她一样饿死过一次。 夏青曼不好意思道:“嘿嘿,我饿嘛。” 王碧灵噗嗤一笑,又一本正经在她耳边道:“听我的,吃得斯文点,对你有好处。” 夏青曼不解,但是却听话的慢了下来,毕竟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实在不好看,从前她是不修边幅,那也是宅家里的时候,出门的时候还是很注意形象的,如今没那么饿了,也知荣辱起来。 “呲——” 夏青曼耳尖的听到对面有人冷哼的声音,一抬头便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十三四岁小姑娘,这姑娘是个美人胚子,一群人中出类拔萃,只是一副高傲模样让人看着心里不太舒坦,想来那声音就是这人发的。 那小姑娘看也没看夏青曼一眼,动作慢悠悠而故作优雅,微蹙眉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馍馍,那做派就跟大家千金下基层体验生活似的。 夏青曼用下巴指了指,“那人谁啊,刚才她嗤的是我?” 王碧灵眼皮都没抬,低声道:“别管她,有的人就是拎不清,都到了这了还以为自己还是大家小姐呢,一副别人不如她的模样,这种人就是被自己给作死的。” 夏青曼不由觉得这土著人心理素质的强大,咋就没人跟她一样着急害怕呢?个个都这么淡定,让她这号称见多识广的现代人汗颜不已。 “大家的心里素质真好。” “嗯?什么?”王碧灵抬眼不解道。 “没,我说的是大家可真认命,一点都不担心害怕的。” “不认命能咋办?不过你要说没人担心害怕那却是不对的,只不过是我们这波人都是不喜哭闹的,那些胆小怕事喜欢闹腾的被关在另一处呢,这般也来也好,省得听得人闹心。”王碧灵语气中充满着对不识时务的人的不屑。 夏青曼恍然大悟,她就说呢,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这么不具备反抗精神,心甘情愿做奴隶,原来被分批管理了。 如此一来既好管理也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不被感染,从而更好的洗脑,看这些人多淡定便是知道了。 “李婆子倒是挺懂行的。”夏青曼由衷赞道。 王碧灵点头道:“这李婆子可是官府上登记的人伢子,可不像那些黑的做事没有章法,所以我才叫妹子你别想些有的没的,乖乖听话今后搏个好前程不是不可能的事。悄悄告诉你,最近就有大户人家买下人呢,你一进来就碰上这好事,可一定得把握住,下次还不定啥时候呢。” 努力拼搏就是为了当人的奴隶,夏青曼觉得这辈子自己的人生就是个悲剧。 可王碧灵说得不无道理,总比卖到窑子里的好吧,而且她这模样又不出众,估摸着也是被卖到那种小窑子里,想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还没傻到以为自己被卖到妓院,然后跟某些穿越女主一样在里边混得风生水起,无数优秀男人爱得变傻X,要是这么想那她真就是傻x了。在前世还有些人权的世界,沦为娼一辈子就给毁了,何况这完全没有人权的地方,沦为玩物更是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身上永远被贴上一个刺目的标签。 洗白不是那么容易的! 夏青曼还没放下筷子,有个婆子便急哄哄的让大家伙赶紧到院里集合,食堂里闹腾了起来,纷纷议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没吃完饭就把人给召集了。 这下出去没有进来时这么规矩了,大家伙纷纷往外涌,有婆子那监督着倒也没敢太过分,可夏青曼一时不查也被人挤了,踉跄了几步,抬头一看,原来是方才那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不仅没道歉,微蹙眉拍了拍和夏青曼碰过的地方,一副嫌弃的模样。 夏青曼嘴角抽了一抽,这丫头真不讨人喜欢。 王碧灵却是不乐意了,“苗玉柔你什么意思!” 苗玉柔乜斜着眼,冷哼了一声并不搭理,继续往前走。 王碧灵一把苗玉柔住她的袖子,“赶快给我的小姐妹道歉。” 苗玉柔甩开手,“你是什么东西,让我给她道歉,做梦!” “是啊,你最是个东西,罢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和你这个东西计较了。”王碧灵摆出一副大方样子,拉着夏青曼欲离开,夏青曼心底不由对王碧灵的毒舌鼓掌,瞧瞧人家这厉害的,她得好好学学。 “你——王碧灵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怎么着?”王碧灵挑高下巴不屑道。 苗玉柔气急欲扑向王碧灵,却被一个婆子喝住,“苗玉柔你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到院子里去!” 苗玉柔瞬间蔫了,瞪了夏青曼和王碧灵一眼,便低着头默默的走向院子,大气不敢出。 早在苗玉柔被婆子喝住时,王碧灵就已经拉着夏青曼混入人群中去。 “这下你怎么就不吭气了,白让人欺负,之前不是还胆大的想离开这吗,如今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我倒不是怕了她,只是觉得小事一桩没必要跟人计较。”夏青曼讪讪道。 王碧灵用手指推了推夏青曼的脑袋,“你傻呢!人强你柔,人弱你强,与你同等更要强压一头,让人怕了你,否则今后便是难以翻身。今天你若让了她,她便是以为你好欺负,今后下绊子啥的就会盯着你,谁叫你好欺负不吭气。” 这算是非正统道德观教育吗?遇强低头伏小,遇弱则强压一头。 被个小姑娘教训怎么做人,夏青曼觉得自个的面子有些抹不开,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毕竟这里和从前自己混了二十几年的地方游戏规则不同,她的想法不一定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只能耸拉个脑袋不吭气。 王碧灵恨铁不成钢,“真不知道我咋就看你顺眼了,明明你的脾性跟我完全不同。” 夏青曼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天生为人热情,见到新人就搭讪呢。” 王碧灵噗嗤笑了起来,“我可没那闲工夫,要不是这里太无聊了,才懒得搭理你。这里的人不是傲的就是懦的,要么就跟个木头似的,没劲得很,就觉你跟我投缘些。” “那我可要谢谢碧灵姐姐看得起了。”夏青曼双手作揖恭敬道。 王碧灵嗔道:“小蹄子就会作怪,嘘——李婆子来了。” VIP章节 7震慑 院中瞬间安静了起来,李婆子站在台阶上一副严肃模样,大家伙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李婆子清清嗓子,慷慨激昂道:“我李婆子干这一行也有几十年了,不敢说这后台有多硬,但是该有的人脉我也不缺,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欺辱的。我自问对你们尽了仁义,吃的穿的从不短你们的,你们这群人也都是我正儿八经的买来的,不是那缺德黑心的坑蒙拐骗来的。 平日里我李婆子也尽量给你们找个好前程,对你们可以说费了不少心思。可是偏偏有人就是不知好歹,看我个老婆子好欺负,竟敢私自逃离!这不仅是不把我放眼里,更是打我的脸!若是那些大户贵人知道我李婆子的人中竟还有逃奴,让他们如何相信从我这入手的人会忠诚老实?真真是不给我,不给你们这些人活路!” 全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这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给跑了。夏青曼却是佩服,这李婆子还真会仇恨转嫁,把逃跑提升到耽误他们这群人的前程上去了,要知道他们这群人中还是有不少人等着进高门里当奴才的,把那当做个好出路的。被这么煽动,越发难逃跑了,群众的力量大啊! 院子里闹哄哄的,李婆子并未制止,只是拍了拍手,两个大汉子拖着一个血人走到李婆子面前,全场顿时消了声。 那血人看样子早已断了气,屁股以下血淋淋一片,皮开肉绽,是被活活打死的,夏青曼倒吸一口气,想起了华妃娘娘的一丈红。 可这不是电视剧,而是赤/裸裸的残暴,身临其境的刺激,惊心怖人,像冬天浇上一盆冰水,从外凉到里。 这一幕让许多蠢蠢欲动的心顿时消停不少。 李婆子嫌这震撼还不够,又道:“为警示,我将让这具尸体悬挂院中暴晒三日,谁若再有这不安心思下场就如同此人!” 这下没人敢吭气,都把头压得低低的,有胆小的吓得全身哆嗦起来。 李婆子看效果达到了,软下声来道:“不要怨我做得绝,怪只能怪你们生来就是这个命,不管乐不乐意,踏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兴许还能挣个前程。落在我手里也就只是一死,若是今后落到了其他贵人手里,逃奴的下场可比这惨得多,那时候你们才会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回到屋里,院子里那悬挂的血人依然在夏青曼眼前晃悠,挥之不去。 夏青曼是真的被吓到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还是死得这么惨的死人。虽说在拥有赵小妹的记忆,一路上见过不少死人,但是却无法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像看电影一般,大约明白却并不那么真切。 若说之前还有那逃跑的盘算,现在被那血淋淋的死尸吓得啥念头都躲到犄角旮旯了。 逃奴,这个标签实在是太沉重了,根本无处可逃,比那逃犯好不到哪去。 “怎么?被吓到了?”王碧灵把头伸了过来,似笑非笑。 夏青曼没出息的点头,“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王碧灵搂过夏青曼的肩膀道:“这样就怕啦?看来李婆子这杀鸡儆猴的法子确实奏效,如今看看我们这群人确实老实了许多。这段时间新人来得多,我猜她肯定会有什么动作,今日果然应验了,瞧你这小丫头吓得。” “你不怕?”夏青曼诧异道,这小姑娘小小年纪未免也太大胆了点吧。 王碧灵嘴角勾起一抹笑,“怕,也不怕。” 夏青曼一脸不解,王碧灵笑道:“那人被打死是因为他想逃,我又不想逃为何怕被打死?怕是觉得我们的命如犹若草芥,不能由己。” 一说到这夏青曼更抑郁了,自个从前活得好好的,咋就被扔到这地方来,老天若想耍你真是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在这不由己的境地里好好活下去。”王碧灵一脸憧憬,信誓旦旦道。 夏青曼又一次被王碧灵那周身的光芒给刺到了,让她有些无地自容,也有些茫然无措。从前一直混沌度日,那种向上积极的样子早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才二十几岁,就活得跟老人似的死气沉沉,吃了上顿等下顿,脑子空空一天沉浸在虚无的世界里。 哪怕是穿越到这,她当时除了填饱肚子,也从未曾想过今后要如何,依然浑浑沌沌。 逆境中重生,莫非这就是让她穿越的根本原因?有得选择,她还是宁可碌碌无为的混日子啊。 “怎么又呆住了?”王碧灵的手在夏青曼眼前晃了晃。 “我可以吗?”夏青曼失神道,离开父母的庇佑,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人,离开习惯的规则,在艰难的境地里,她真的可以涅槃重生吗? 王碧灵自信满满,“为何不行,别人可以做到我们就可以!人分三六九等,奴婢也分优次劣,行行都可出状元。既然不能天生好命,那就要搏一搏,尽人事,听天命。” 夏青曼释然而笑,“好,我们要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活得尽兴。” 王碧灵调皮道:“那我们就比一比今后谁过得更好,若谁今后混得惨了,就狠狠的接受对方的嘲笑。” “好,一言为定。” 王碧灵豪爽道:“我们击掌而誓。” 啪的一声,两人许下诺言,宛如那脆声,坚定决断。 两个女孩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尤为突兀。 “丑人多作怪。” 一个鄙夷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欢愉时刻。 出声之人倒不陌生。 王碧灵顿时板下脸来,“苗玉柔,你少给我在那讨嫌。” 苗玉柔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嗤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长相。” 若看外貌王碧灵确实长得不错,嫩嫩的小脸,一双会说话的大眼,跟她名字一般水灵灵的,是个颇有灵气的清秀佳人。但是比起耀眼的苗玉柔来,外貌上确实逊色不少。 王碧灵却并未被这话伤了,缓缓道:“孔雀被扒光了毛,还到处蹦跶,小妹,你说这叫什么?” 夏青曼认真的想了想,“裸奔。” 王碧灵捧腹哈哈大笑,“哈哈哈,对极对极,真有你的。” 苗玉柔的脸色瞬间发白,指着王碧灵和夏青曼骂道:“无耻!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贱民。” 王碧灵冷哼一声,“苗大小姐,我们是贱民你也好不到哪去,也不看看现在处的什么地,现在是什么身份,成天还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给谁看啊?如今我们可都是一样的,看不起我们就是看不起你自己,少那咋咋呼呼的,你若想找不痛快我们可没空陪你玩。” 苗玉柔脸色发白,双眼含着泪,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模样,想必是被踩到了痛脚。苗玉柔咬咬下嘴唇,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高傲的冷笑道:“那我们就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说罢甩了甩衣袖便是离开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周边人无不殷勤对待,一副巴结模样,看样子这苗玉柔在这一群人种倒是个翘首。 真是应了那句话,无论什么样的团队,都会有个领头的,有干事的,有抱大腿的,有混日子的,即便是如今这特殊的团队也不能免俗。 作者有话要说:改个囗囗 VIP章节 8诱饵 “这苗玉柔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夏青曼不解道,她才刚来没满一天,就感觉到这苗玉柔处处针对她,若她是那出众的人就罢了,关键她在这群人中实在不显眼,怎么就被盯上了。 王碧灵不屑道:“甭理她,她这样的人被奉承惯了,总想踩人一头,你不理她她便是不能平了。说起来跟我也有些关系,我从来跟她不对付,你跟我一处,她便是不爽了。” 夏青曼明了,“原来如此,看她这副模样似乎出身挺好?拽了吧唧的。” 王碧灵嗤了一声,“那又如何,如今到了这就算她从前是公主贵族也不过如我们一般,任人宰割。” “这倒是,不过她也忒不识时务了,都这境地了,还摆那模样,她也不觉得膈应,若是成人奴隶,她这副模样不是招来祸害吗?”夏青曼叹道,不知道夸苗玉柔有气节呢,还是贬她傻不懂人情世故。 “傻?”王碧灵冷哼一声,“她这样的人也就是在同类人中跋扈罢了,在那些贵人面前哪敢这般。” 苗玉柔之所以如此,估摸着是自身警惕系统自动打开。当一个人在一个群体里优秀惯了,突然来了一个跟她不相上下的人,自身的保护系统就自动打开,往往容易把对方当做假想敌,害怕在一个群体里的优越感因此没了,一山不容二虎,便是尽表其态。 可若是换了一个群体,她在里边压根无法比拟的时候,却又乖得跟猫似的。 可如今都已陷入这般境地,担心受怕还来不及呢,竟然还有心思争这些有的没的。 夏青曼不由叹道:“她可真有功夫折腾,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有斗志,处处争第一。” 王碧灵虽说没苗玉柔外貌出众,但是综合起来也十分出色,灵巧精明,苗玉柔的纠缠,与想和王碧灵互争高低不无关系。 王碧灵用手指推了推夏青曼的脑袋,恨恨道:“正是这时候才要争,你是想到大户人家当丫鬟还是到窑子里卖肉?是想衣食无忧还是想吃了上顿没下顿?不争哪来的好地方去,哪来的好前程?之前都跟你说过,过段时间便是有高门大户选丫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知道这些高门大户一般都只兴从自个府中家生子里选丫鬟随从,极少从外边挑人,你说能不争吗?” 夏青曼知道这理,却还是觉得心酸,争着去做人奴隶,听听多寒碜啊。 王碧灵又道:“高门大户是什么地方?不说其他,他树大根基深,又要脸面,再怎么也饿不着。府大丫鬟多,虽说难出头了些,可是这规矩大活也分得细,人也轻省,不像那小门的,啥都得你一个人干,又打又骂连点工钱都舍不得给。高门里若是能出头做上了大丫鬟,那就跟半个小姐差不多。别看现在大家伙个个蔫呼呼的,其实心里都明白着呢,都在暗地下较劲呢。” 夏青曼点头,这不就跟上辈子求职一样吗,好职位大家都一股脑的涌上去争得头破血流,何况这是关系到自个下半辈子的命运,能不争能不抢吗。 王碧灵见夏青曼明白,脸色这才缓和过来,“行了,你明白就好,甭想那么多,这段时间难民多,李婆子手里的人参差不齐,你只要好好的跟着学,还是很好出头的,明儿还得起早听教,早些歇息吧。” “听教?什么玩意?” “明儿你就知道了,甭想太多,赶紧睡吧。”说罢王碧灵翻过身去睡下不提。 第二日未及卯时,夏青曼便被叫了起来。 夏青曼对这时间点感到十分无语,天都没亮呢起这么早干啥,现在又还没活干,瞎积极。要知道这一觉是她穿越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有门有窗,虽说铺的是稻草,却也比直接睡疙疙瘩瘩的地板强。 夏青曼叹气,要知道XX是她穿越以来最XX,这样的句式到底要用到什么时候。 “没想明白为何起这么早?”王碧灵道。 夏青曼点头,“这里又没啥活干,天没亮就起来不是瞎折腾吗,还浪费灯油。” 此时廊上的灯都亮了起来,虽说点的灯不多,昏暗暗的,可这都是钱不是。这里的院子虽大可也人多,又不让出门,真想不通有啥活可以干的,非要这么早就起来。 “在大户人家里,除了晚上当班的,都是这个时辰起床,李婆子这是练着大家伙习惯呢。”王碧灵解释道。 李婆子是官府上登记的人伢子,收到的人各式各样,有像夏青曼这样过不下去被卖的贫民,也有落魄大小户人家之后,更有那罪臣家眷犯事贵族的官奴,后两种人平日里的作息一般都不会如此。 李婆子的管理挺有一手的,吃饭洗漱的时间都是有规定的,只能快不能慢,要速度却不能马虎。这里的规矩也极严,让你走这条道的时候你不能走那条道,让你消声的时候坚决不能出声,每个人都被训得规规矩矩的,否则便是重罚。若是做得好,也不吝啬夸奖。 饭罢,夏青曼一群人又被带到了院子,那血淋淋的人依然在那悬挂着,夏青曼吓得头都不敢抬,好在这几日因刚大雨过后,倒也凉爽,否则早就给臭死了。不过难免不会招来虫子啥的,让人看着更是瘆得慌。 李婆子又走到了台阶上,藐视一干人等。 “我李婆子干这行这么多年也算有些口碑,谁人不知我李婆子手里的人最规矩,从我这买人最是放心。我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可不能毁在你们手里。之前你们没经过事不懂规矩倒也罢了,若是经过训还不知所谓,那就别怪我把你们先往腌臜地塞,如若有人不想学规矩便早些到我这说一声,女的立马给你们送到黑窑子去,男的扔去挖矿做苦力,省得我这费心思却不讨好。 我李婆子认识不少高门大户,从我这出去最后成了府里的大丫鬟和管事的不是没有,有的还做了姨娘成了半个主子,有的得了主子恩典,子孙还可科考入官门。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好好学规矩,这里便绝不是你们的终点,而是你们飞跃的起点!” 李婆子的语调铿锵有力,该低的低该高的高,慷慨激昂,还有那说话的水平,愣是把一群人说得热血沸腾,若是再加上鼓掌附和,夏青曼真以为到了前世大学毕业时,学校人才交流会的某一个会场。 若这是个电视剧,背景音乐必定是“放飞梦想一起飞,你我真心面对……” 这李婆子还挺会搞心理战的,先杀鸡儆猴,再钓块糖引诱。 VIP章节 9培训 培训依然是在这个院子里进行,培训内容是站姿,跟军训似的,第一个就拿这个开刀,训练的是个精干的妇人,那眉眼看着就不是善茬。 “大家可以叫我李嫂子,今儿就叫你们怎么站。莫要瞧不起今日所学的,都说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奴仆也得有奴仆的样子,若端得跟主子似的那就是逾越,若软趴得不像话,没些担当贵人们也不放心这样的人伺候自己。大家都给我认真学着点,否则我这手里的鞭子可就不客气了。” 那小鞭子在空气中唰唰了两下,顿时大家伙的身体都给绷直了,不敢有所懈怠。话说回来,头顶着那尸体,不用鞭子效果都是杠杠的。 可饶是这般不少人都挨了鞭子,那动作标准不比军姿低,而夏青曼也挨了不少鞭子,不是太挺就是太垮。王碧灵和苗玉柔是一群人中唯二不被扫鞭子的,散的时候李嫂子还把两人夸了一番。 有赏有罚,李婆子看这培训大家伙倒是挺听话,晚饭的时候除了青菜汤还有个咸菜就着馍馍吃。 “苗姐姐,你可真厉害,今儿我都快被李嫂子打惨了,你竟然一鞭子都没挨到。”一个苹果脸的小姑娘满脸崇拜的对着苗玉柔说道。 苗玉柔依然一副高傲模样,与今天站姿培训时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嫂子这般严格也是为大家好,只可惜抓不住某些人偷奸耍滑。” 这枪火是直直往王碧灵身上开来了。 王碧灵也不恼,只是甜甜的笑道:“有人竟嫌弃李嫂子不长眼,你说这话要是让李嫂子听见,会有何效果?” 苗玉柔顿时脸色不好看,眼神扫了四周,看没人注意这才缓过神来,却没有再找茬。 苗玉柔的战斗力还是差了点,夏青曼暗叹。 晚饭过后有一阵子自由活动时间,虽说只能在一小片地方活动,跟坐牢时的放风似的。夏青曼和王碧灵就坐在长廊上纳凉看星星。 “就培训这些玩意啊?也没觉得多厉害啊,倒是把人累得不行。”夏青曼捏捏小腿道。 王碧灵笑道:“那你还想如何?” “听李婆子那话,好歹有些技能培训吧?”身上多些技能,价码也高,李婆子这么精明的人不应该没想到这一点。看看平时给吃的给穿的便知道,这李婆子便是为了让大家伙看着体面,更能卖到好价钱才会下这本钱。 王碧灵听着新词倒也听得明白,“那些也有,只不过不是针对我们这些人罢了。李婆子也收那些比你还年幼的,从小养起教规矩,学些正经本事,那些人不比正儿八经的家生子差,往往一被卖进去就能当二三等丫鬟甚至差点的门户里的大丫鬟,漂亮点的更是冲着那姨娘去的。” “原来如此。”夏青曼恍然,他们这伙人大多都十一二岁左右,她算是最小的一拨,都是直接就能卖的年纪,若是再大些再卖,人已定性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不说,没几年就还到了许配的年纪,一般大户人家都不喜欢买。 王碧灵又道:“若是平时,根据各人情况倒也还会教些浅显的本事,可这段时间不少高门大户都敞着收下人,李婆子焦急着出手便是马虎了些。” 夏青曼佩服道:“你知道得可真多,我怎么都没听过这些消息。” 王碧灵嘴角一勾,“人长眼长耳长嘴干什么用的?多听多看多问,自然清楚,尤其这还跟我们的未来命运有关,可不得牟足劲得打探明白。” 夏青曼把自个的脑袋枕到王碧灵的肩上,“这倒也是,好在这里有你,否则我可真是眼前一片黑。” 王碧灵拍了拍夏青曼的肩膀,“李婆子这群人也算有谱的,你只要跟着认真学便好,今后我也会提醒你的,不用担心。” “你真好!”夏青曼直起身来,由衷说道。若不是王碧灵,她在这个灰暗的地方,真不知如何是好,更不像现在有对前路有了期盼。 夏青曼明白,她如今把眼前这个小姑娘当做了救命稻草,从她身上感受到这个异世的温暖和希望,她身上散发出积极向上的光芒感触到了自己,以至于忘记对方才十二三岁年纪。 王碧灵愣了愣,笑了起来,“小妮子,认识我这个姐姐有福气吧,还舍不得开口叫我声姐姐,莫不是觉得我不配?” 夏青曼有些不好意思,再怎么说自个实际年龄也有二十来岁了,只不过还没完全适应这里,才这般幼稚甚至弱智。可如今穿进这么个身体,必须习惯自个的年纪变化,嘴甜总是好混的,也是对人的友善。 而且王碧灵年纪虽小,可是浑身有种大姐范儿,心机也比她深,叫声姐姐也值当。 “姐姐!” 王碧灵假装斥道:“瞧你叫一声还把你给委屈的。” “哪有。”夏青曼傻笑。 “行了,冲着你叫我这声姐姐,偷偷告诉你,明儿要是我估算没错,学的应是如何说话。”王碧灵认真道。 “啊?如何说话?” 看着夏青曼不明所以,王碧灵毫不客气的卖弄,“就是被带去给贵人们看的时候,该怎么说话,说些什么,你最好今晚就给打好腹稿,否则明儿被打个措手不及。” “姐姐,你可真厉害,这也能猜得到。”夏青曼就没差学那小女生拍手惊叹了,瞧瞧同样是十来岁,她那么大的时候哪能这么精准的摸人心思,那时候就知道沉浸在少女漫画中去了。 王碧灵一脸得意,“贵人们挑人的时候不就这么一回事,看人听声,也就是个眼缘,除非选一二等丫鬟,否则哪有那么多的时间精挑细选,你只要这关过了,便是好入门了。” 王碧灵又不吝啬的把各类人物应如何应对的方法告诉夏青曼,比如见到年轻干练的妇人,说的话就要简短利索,见到年老些颇为严肃的老妇人,气势就不能太过凌厉,等等。 夏青曼真是把王碧灵佩服得不得了,这不就是前世去参加面试的应试宝典吗!可自个那时候都二十出头了,还看过各种资料才有些觉悟,还做不好。瞧瞧人家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悟得通透,实在是天生面霸!见神杀神,见鬼杀鬼,把面试官的心理琢磨个通透。 夏青曼整晚上就在揣摩着这话该咋说,她可不想再挨鞭子了,结果没想一会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第二天还没开始进行面试自我介绍培训,就开始第一轮的选人。 VIP章节 10挑人 李婆子依旧每日一发言,话不算短却能句句极具煽动性,搞得跟传销似的各种洗脑。 而中心思想便是一句话,机会实属难得,同志务必努力。 不知是李婆子人脉硬,还是夏青曼运气好,碰上的第一次大选便是入豪门的,李婆子亲点了二十来号人,都是半大的小姑娘,最大估计不过十二岁,夏青曼也在其中。 让夏青曼想不到的是竟然没有王碧灵,似乎也没有将来必定风华绝代的苗玉柔,看这架势估摸着嫌弃他俩年纪大了…… 想想真心酸,才十二三岁的年纪,竟然在求职路上因为年纪太大的原因而被拒了。 话说回来,王碧灵哪去了,方才她说要上个茅房,夏青曼便独自先到院子里,如今动员大会都要结束,也没见她人回来。 夏青曼在人群中搜索,愣是没见着人,不会便秘蹲在茅房里起不来了吧? 夏青曼有些心不安,在应聘之前没有王碧灵提点两句总觉得不得劲,她还停留在昨天说的要培训如何在语言上表现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立马给人做奴仆,心里忐忑不安。况且若是选上了,今后想与王碧灵见面就难如登天了,她可真舍不得这个热情聪慧的小姑娘。 夏青曼正不知如何是好,李婆子就解了她的难题,宣布解散了,让大家伙先回去把自个捣鼓好,该洗的洗该拉的拉,两刻钟后再集体出发。 “你刚才去哪了?我寻了你半天都没见到。” 队伍解散,人潮拥挤,王碧灵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挤到夏青曼身边,夏青曼不由疑惑道。 王碧灵并未说话,神秘兮兮的把夏青曼拉到了一个角落,望了望四周没人注意,这才低声道:“这次把你也选上了?” 夏青曼点点头,语气里掩不住的喜悦,“是啊,我也想不到呢,听李婆子说是个高门大户,似乎挺不错的。我现在有些紧张,正想找你该咋办呢。” 夏青曼被选上心思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自己命运坎坷,兴许这就要给人当奴隶去了,可心底又略略有些开心。虽说被人挑做奴隶听起来很郁闷,可是如今她已经是这个情况了,被选上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被认可,还是被人看上的。就算她千般不愿意做奴隶,可不妨碍虚荣心的涌起。 最最重要的是,如若一直是被淘汰的LOSER,李婆子肯定不会总养着,若到时候被卖到什么黑窑子,那这辈子都没翻身的机会了。 王碧灵的反应却让她想不到,还以为为王碧灵会为她高兴,哪晓得王碧灵一听此话脸色立马冷冽起来。 “怎么了?”夏青曼觉得不对劲来。 王碧灵一脸严肃,“如你信我,待会去的时候莫要表现太好。” “啊?” 王碧灵看夏青曼这傻样不由焦急起来,“啊什么啊,记得不要表现太好,但是也莫要故意表现太差,否则被李婆子盯上,下次有好事就不会带上你了。” 夏青曼甚是不解,王碧灵可是一心向往高门大院的主。 “可,可是为什么啊?你之前不是让我努力混进高门大户当丫鬟,如今怎么……莫非有什么猫腻?” 王碧灵又望了望四周,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道:“你可知道这家在这个月已经招了两拨人了,这次已经是第三拨了。” “啊,这个月就招了两拨人?”夏青曼听出些猫腻来,虽说不明白大户人家进丫鬟的频率是如何,但是感觉应该不会这么频繁才是。 王碧灵肯定的点头,“可不是,这高门大户都是有自个的家生子,一般都不会轻易从外边买人,如今却买得这般频繁,况且不仅每次在李婆子这招不少人,还在别地也有,那可得多少人?要若我没打听错,这家应是城南的忠信侯,并非后起新贵正在扩府需要大量奴仆。” “忠信侯?” “你并非京城人因此有所不知,忠信侯可是当今太后娘家亲戚,从前太后还是皇后时曾经鼎盛一时,后来只因行事太荒唐被先帝责难才有所消停。如今的圣上登基之后更是低调了不少,不敢明面上有所为,不过暗地里依然出了不少幺蛾子。” 王碧灵说得极其隐晦,饶是这般夏青曼也能品出些味来。 一家表面上看起来综合素质很不错的大企业,员工更新率却十分的高,这其中肯定不像表面看的这么美妙。 而如今是做奴仆,更不像从前找工作似的,这个公司不好咱拍拍屁股炒老板鱿鱼,最多也就是在没找到工作时候窘迫那么一小段时间,而这要是选不对,直接可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夏青曼这下焦急起来,虽说不定有问题,可是她可不想冒这个险,跟赌博似的,赌大小,要是真赔了就是万劫不复了。 “那可怎么办才好?这表现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差,这尺度可怎么拿捏?” 王碧灵叹气,“并非我不想帮你,只是不知到时候挑选的是何人,何种品性,这些都是得看人下菜碟的,钉死了有时候反而弄巧成拙,兴许就有人好那口也不一定。” 夏青曼也明白这种事也只能靠自己,饶是王碧灵有再多理论,这实践起来却是另一回事。 方才被选上的那么一丁点得意感这会是一点都没有了,换来的是忐忑不安的心情。 “李婆子怎么这种人家的生意也接,若真有猫腻真真造孽。” 李婆子干这行多年,不信她没品出些不同来,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踹吗。 “知道妹妹紧张,可这种傻话还是甭说的好。李婆子平日再表现得亲厚,那也是干这买卖的,心不狠哪能成器,不过比起别人稍稍厚道些罢了,其实根底上还不一样。” 夏青曼叹气,她如何不明白,人贩子就是人贩子,就算是前世正儿八经的猎头,也只管生意如何,哪管得了这么多。 况且这高门大户再如何龌龊可不比那黑窑子好那么一丁点。 再是不乐意,夏青曼也得跟着李婆子去应聘去了,心中无数念想,想着该如何是好,越想心里越是不安,手心都开始冒起汗来。 结果一切担心都是白搭。 夏青曼同李婆子一行人从后门入那大院,一直低着头看得并未真切这府中情况,但从有限的视角看这仆人游走之地,也能想象得出主人们住的地儿有多奢华。 那挑选之人并未多刁难,竟是扫了他们几眼便是挑好了,是他们其中样貌最好的那几个,人的眼神压根就没在夏青曼身上停留过,这让夏青曼心底颇为郁闷。 这是红果果的以貌取人啊,结果不用想都知道,灰溜溜又回来了。 不想被选上是一回事,被人嫌弃又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求收藏,求点击,求留言。 文文太平淡了,大家都无感咩,~~o(>_<)o ~~ VIP章节 11受挫 “可算你没被挑上,可把我担心死了。”刚散伙王碧灵便是迎了上来,“怎么样,你没有故意表现差被李婆子盯上吧?” 王碧灵一脸关切,让夏青曼心底暖暖的,又有些不好意思。 “哪啊,我们就往那一站,就抬了一会子的头,就给选好了,压根谈不上表现得好还是坏,人压根就没多看我一眼。” 王碧灵这才安心下来,笑道:“没被选上就好。” “我觉得我就是去做那陪衬的。”夏青曼有些回过味来,对方选得这么利落,跟他们这一群人素质参差不齐有关,秋香也得丑女衬托才是大美人,她可不就是那做陪衬的丑女吗,这也忒伤自尊了。 王碧灵噗嗤一笑,“方才还担心被选上,如今又懊恼没被选上,你这丫头可真难伺候。” 夏青曼嘿嘿傻笑,说不清这奇妙心思便是干脆不说话。 王碧灵却是明了,安慰道:“你也莫懊恼,能被选上当陪衬说明也不差,否则让人家觉得这波人都不咋样,便是一起都嫌弃了,这不是砸了李婆子的招牌吗?李婆子这人精她可是算得准得很呢,下次有正经的人家,妹妹肯定能选上的。” 夏青曼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我这第一次难免有些别扭,你可别笑我。” 王碧灵拍了拍夏青曼的手,“知道知道,你啊就放宽心,躲过了这劫,下次肯定有合适的主家,那真心选人的,你努力一把定是能如愿的。” “谢姐姐吉言了。话说回来,这次多亏有姐姐的提点。” 夏青曼被王碧灵这一开导心里得劲了许多,回想起来王碧灵实在对她不薄。 说实话有时更伤人,如若夏青曼对王碧灵有一丝怀疑,之前王碧灵所说的话便将成为两人芥蒂的开始。毕竟从表面上看这户人家都是上上之选,王碧灵却让她放弃,虽说解释了原因,可是也能容易被怀疑成羡慕嫉妒恨而故意使下的绊子。 夏青曼并非真正的八岁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虽说上辈子一直混沌度日,可却也经历过不少。大学毕业时候宿舍两位女生里因为一份工作而产生的阴谋事件,让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当时情况略有相似,只不过那出言相劝的那个女生是存了私心,那女生忽悠另外一个已经应聘上的女生,说这公司怎么怎么不好,让她放弃,结果人家听了放弃了,最后自个却给顶上去了。 这也是后来她找工作有些懒散的原因,觉得因为一份工作而伤了四年情谊,实在让她心寒。 王碧灵显然能猜到她会被淘汰的结果,却依然担心而推心置腹的直言,不惧她会怀疑,也就是王碧灵坦诚相待才会这般。 夏青曼好歹有二十几年的阅历,又是生活在知识爆炸的年代,入那府邸时粗略观察,便能察觉到王碧灵的推测并非空穴来风。 王碧灵一巴掌拍了过来,“你我情同姐妹,怎还说这般见外的话。我当时也怕你不信我,以为我存了私心,可若是不提醒心底甚是不安,如今你并未这般想,我也便是踏实了。” 晚上睡觉时夏青曼才反应过来,她如今是彻底堕落了,这奴隶角色进入得太理所当然了,如今她的心境俨然与这里的人一样了,哪还有之前那种自尊自强的心思,只有满满的要奔个奴隶似的好前程的心思。 生活是逼人变态的最佳利器啊。 自打忠信侯那场招聘会开始,后边便是陆续有人家来选人,也不知是李婆子生意好,还是这到了买下人高峰期。 夏青曼被挑了几次去应征,可是每次都落败而归,而且是完败,人家压根对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次都扫了一眼就被华丽的淘汰了。虽说赵小妹这身体外貌实在一般,但是绝对算不得丑,尤其在这能填饱肚子之后,不再如刚来一般干巴,倒也有几分模样起来,可这连连失利,让夏青曼被受打击。 难道命运就是一个重复,前世大学毕业找工作她就是个超级失败的面霸,经常能混到面试,但是每次都被刷下,看着自个同学都那工作去了,自己宅家里那叫个不是滋味,平日里都躲了起来,不敢与同学联系,直到找到了工作才找回了自信,找回了想与人交往的欲望。 虽说好景不长她辞职回家继续宅,可是好歹被肯定了一回,比那时候的灰暗心情好上许多。 夏青曼身无半两骨的趴在长廊上,哀怨道:“我真有这么差劲?竟面了好几家人也没选上。” 王碧灵与夏青曼混久了也知她口中怪语之意,安慰道:“不用着急,我瞧着那些都不是什么上等人家,没被选上也是好的。” “你甭安慰我了,若是一两家还罢了,这都好几家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李婆子盯上了。”夏青曼想想就头麻,被李婆子盯上意味着自个是个不好脱手的,也许便直接给扔到黑窑子或者什么腌瓒地了。 王碧灵笑道:“我还真不是安慰你,你看看这几日选人,李婆子有哪次挑过我?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是啊,为何都没选上你啊?若是你去,肯定就有人家了,你可是我们这拨人最优秀的。” 夏青曼这才想起来,不仅是王碧灵就连苗玉柔也从未曾被挑选去面试过。她这几日一直奔波中,累倒是不咋累,只是心里总有个事,把王碧灵这块给忽视了,夏青曼想起来心里颇为愧疚。 “正因如此,才未有我的份。”王碧灵傲气道。 “啊?什么意思?” 王碧灵笑道:“这几日挑的人多,可是都是些小门小户的,料想也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因此才未曾挑上我。” 夏青曼恍然,原来是等着高门大户好卖个好价钱呢。这李婆子有些眼界,看有好苗子一般都给那高门大户留着,若今后能闯出什么个好名堂来,不说会给她个助力,至少主家对她也十分信任不是,说明她这手下的人都是得力的,今后买卖也常在。 小门小户哪有多少机会买丫鬟,很多都是一次就没有然后了,这好苗子肯定不能这般浪费,这便是有些巴结之意了。 夏青曼想想有些心酸,这人和人差距真大,王碧灵那等级是不屑于这种小户人家,而她连小户人家都进不去,忒苦逼了点。 夏青曼黯然道:“若是这般,我连小户人家都进不去,到后面高门大户的,我更是进不去啊。” 王碧灵却是不赞同,“那可未必,你之所以没被选上,最主要还是因为你年纪尚小,小户人家买人就是要马上能用上的,你年纪小个子又看着越发小了,不像是一买回去能干活的,还得养两年,主家肯定就不太喜欢了。而高门大户却不尽然,他们更讲究的是知根知底是忠诚,从小养起才放心。” “真的?”夏青曼依然不太自信。 王碧灵斜了一眼,“我哄你做甚。” “那我就再等等看吧,可是有这么多高门大户买人吗?” “如何没有,若是往年还罢了,今年又是灾又是难的,起起落落的高门大户也多了起来,这下边的人变动就大了。况且李婆子又不傻,她肯定存着一门心思想着尽快把我们这些人脱手,否则可不费她粮食和功夫吗。”王碧灵笃定道。 “希望如此吧。”夏青曼还是有些沮丧,可心情却是比刚才好了许多。 王碧灵笑着安抚道:“你就放宽心好了,如今正好享受这几天的逍遥日子,若是为人奴仆规矩多得很,哪有此时这般自在。” “这倒也是,只是想着到时候兴许与姐姐分离再难相见,心里可真不是滋味。”夏青曼此时已不太在意那结果,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王碧灵也消沉下来,“哎,这话听起来怪难受的,甭想那么多,我们便是这个命,由不得自个做主,只能看今后缘分了。 话题太过沉重,两人不再继续,望着天边圆月,不知下次共赏将是何年何月。 作者有话要说:哎,想收藏满百加更咋这么难啊= = VIP章节 12分离 经过几次面试失败,夏青曼在培训课上越发认真了,不敢再马虎,得让李婆子看到自己的诚意不是,否则被一个不顺眼当做过季商品低价随意处理了,她就欲哭无泪了。 还好这些天挑人的人家挺多,被屡次淘汰的人也不少,跟夏青曼似的人不少,因此倒是没有变成眼中钉,可是依然让夏青曼不敢松懈。 又是一轮挑选,这次明显与之前不同,李婆子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挑的人整体明显比前面几次要优秀得多,一共只有二十个人,其中就有王碧灵和苗玉柔,两人名字都被念完的时候,夏青曼明显能感觉到两人目光对阵起来,没一会便各自不服的把头甩到一边。 正式前往要等到第二天,李婆子反复叮嘱被选上的人务必认真准备,又鼓励未被选上之人不要气馁,机会还会有的。 众人见李婆子这般慎重,所选之人无不是其中尖子,便是明白这次的人家必定是京中显贵。 “恭喜姐姐。” 王碧灵眉眼中带着与平时不同的情绪,虽是极力隐忍,夏青曼仍能清楚的感受到不同,想来她应是颇为满意的,赶忙恭喜道。 王碧灵手指推了推夏青曼的脑袋,“你知道是什么人家,便是来恭喜我。” 夏青曼笑道:“李婆子那神情,再傻也知道是个不得了的人家。” 王碧灵玩笑道:“忠信侯也是了不得的人家,却也不是好地。” 夏青曼摆摆手,“那可不同,姐姐这神情明显是满意的,依照姐姐的人脉,必是知道这个人家确实不错才会如此。” 王碧灵摸了摸脸,笑道:“这几天倒是有了长进,知道如何察言观色了。” 夏青曼一脸得意,“那还不是跟你这人精学的,既然叫你姐姐我也不好太差不是。” “你这张嘴倒是甜得很。” “姐姐,这次是什么人家啊?” “若是我没打听错,应是定南国公府。” “国公府啊?那应是极好的地方,真为姐姐感到高兴。姐姐这般人才肯定是能选上的,只是姐姐选上这里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姐姐。” 夏青曼无不遗憾道,她并未当选,因此也谈不上努力,和王碧灵共处一次。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我们姐俩情意在,总有一天会相见。”王碧灵安慰道,那语气俨然一副必定被挑去的自信。 夏青曼再是不舍,也无法改变这番事实,只能叹气。 “有的人还在这白日梦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便是知道是苗玉柔。 王碧灵还沉浸在即将离别的情绪里,对苗玉柔的挑衅并未搭理,牵着夏青曼的手转身离去,却被苗玉柔拦住。 “我可不想与你这阴险之人同处一处,你最好识相点莫要跟着我的屁股后进去。” 夏青曼听这话顿时气急,“你什么话呢,你当那贵人是你家亲戚,什么都你说得算呐,大家各凭本事,你别在这鬼叫讨人嫌。” 苗玉柔听此话并未回应,却是道:“你这丫头还真傻,真以为你这好姐们是多纯善之人哪就知道维护她,不怪我不提醒你,你再与此人在一起,早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青曼不知苗玉柔咋突然说到这上面来,就算挑拨关系好歹也在人后吧。 王碧灵此时也不再无视,冷笑道:“我们姐俩的事您就甭操心了,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吧。” 苗玉柔冷哼一声,微抬下巴一脸自信模样,道:“我这次是必定进去的,你若聪明最好识相点。 说罢便甩袖而去。 夏青曼无语,这苗玉柔也忒霸道了,自个想去的地就不让别人去,这算什么事啊。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姐姐,你怎么了?” 王碧灵回过神来,摇摇头道:“没什么,不用理她。” “姐姐,明儿你可得当心些,莫要被使了什么绊子才好。还有,一定得选上啊,气死她。”夏青曼也经历也看过不少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虽说这地方想做点手脚并不容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颇为担忧道。 “你放心吧,没人能阻挡得了我。”王碧灵霸气道。 “那我这就祝姐姐你心想事成了,可惜这没有酒菜,否则我们必要不醉不归。”夏青曼无不遗憾道,到了明日两人便是要分别,可是就这状况能吃饱就不错了,哪来的酒菜。 王碧灵拍拍夏青曼的肩,柔柔笑道:“心中有意便是,哪需在意这外在形式,况且未来还尚不可知呢。” 夏青曼不解王碧灵怎会突然说这话,可回头一想也便明白,饶是王碧灵也有在意不确定的时候啊。 第二天一大早夏青曼便爬了起来,穿越过来自个的生活习惯改了许多,从前这时候不是在梦乡里就是还通宵中没睡觉。虽说身体倒是还挺习惯这般早起,可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总觉得起太早人没精神,总是有些不情愿,可今日却是不同。 王碧灵笑道:“今日可是起得真积极,平日里总是少不了抱怨。” 夏青曼心情颇为沉重,不像平日一样玩笑,认真道:“过了今日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姐姐,可不得多看两眼。” 王碧灵摇头,“一大早偏生说这些让人心酸的话,这一整天都要难受了。” 夏青曼艰难的扯了一抹笑容,“姐姐莫要恼我,姐姐今日必定心想事成的,我这是喜极而涕。” “你这张嘴越发伶俐了,词都乱用也不嫌臊。好啦,不要想那些难过的,现在时辰尚早,我给妹妹梳个头可好?” “好啊,姐姐好久没给我梳头了,可是想念了。”夏青曼笑道。 “说得这般委屈,我这也是为了训练你不是,哪有女孩子不会梳头的。说起来这梳头也是个本事,若你能手巧些,今后为人仆也多了一个露脸的手艺。”王碧灵一边利落动手为夏青曼梳妆一边道。 “我这手就是笨,怎么也学不会那复杂样式。” 夏青曼前世很少留过长发,大学之前学校里都流行短发,就算是长发也只能绑个马尾,弄点花样老师就过来唠叨了,她又嫌洗头麻烦,因此一直剪得跟男生似的。 上了大学留过一阵,可也没怎么打理过,就一次赶时髦染了个色烫了个大波浪,结果头发全给毁了,干枯开叉,一怒之下又给剪短了,一直到她穿越前夕,还是个利落的小短发。因此对这方面还真是不太了解,从前也喜欢看些如何编辫子的帖子,可是每次都是看看,从未曾动手过。 如今到了这里,那头发样式更是复杂得多,哪怕是他们这些小丫鬟的头饰都能编出不少花样来,虽然她觉得很是漂亮,可是让她动手学,又蔫蔫的不是很感兴趣。 王碧灵却是不赞同道:“这玩意没有学不会的,最多只是不那么精罢了。你就是懒,没被逼到那个节骨眼上,不乐意动手罢了。成天顶着同一个发式,也不嫌腻味。” 夏青曼讪讪而笑,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她心思不在这上边,因此也就很难学会了。她其实也想美美的,可是懒惰战胜了这点心思,作为一个曾经的大宅女,得过且过的心思甚重。 “你这头发倒是比刚来的时候黑亮了许多,想必底子是好的,今后若是有了月钱,费点心思在上面,必定拥有一头漂亮的头发。” “只可惜那时候没有姐姐给帮着梳头了。”夏青曼却是提不起兴致,讪讪道。 王碧灵摇头不赞许,“你这丫头就是会扫兴,这么小小年纪就这般悲春伤秋的。” “我可是不小了。”夏青曼认真道,她确实不小了,前世自个跟王碧灵翻倍一样大。 王碧灵笑了起来,“是,你是大孩子了!好了,给你梳好了,自个摸摸。” 这里没有镜子,屋子里也没有水盆,因此夏青曼也不知道自个如今什么样子,只能用手轻轻摸摸看。饶是看不见,夏青曼也能感觉到必定是十分漂亮的。 “姐姐梳的头肯定是漂亮的。” 王碧灵并不谦虚的欣然接受,退后一步认真打量,“妹妹把这头一梳,加上这几天养得圆润了些,倒是亮眼得很。” 没人不喜欢自个被夸漂亮的,夏青曼也无法免俗,摸摸脸睁大眼睛道:“真的?” 王碧灵点点夏青曼的额头笑道:“我还能哄你不成?一会你打盆水自个瞧瞧不就明了了。” 两人还在这话家常,外边的人却开始催促起来。 夏青曼连忙拉着王碧灵的手,万般舍不得,却不得不分离。“姐姐,你可得好好保重,这大宅院虽说对我们是个好去处,可后院的腌臜事也不少,你可得保护好自己,莫让人欺了去。” 王碧灵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拍着夏青曼的手道:“我会小心的,你自个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屋子里的人开始往外涌,夏青曼越发焦急起来,毕竟是这陌生世上第一个好朋友,也是她到现在最为依赖的人,想想今日过后兴许便是再也不见,从此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种难舍心情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王碧灵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好了,莫要再难过了,这不是还没定下吗,兴许我们还能再一块呢。” 夏青曼连忙摆头,“姐姐不要用这般不吉利的话安慰我,你一定能选上的,我去送送姐姐。” 王碧灵叹了头气道:“傻丫头,就几步路还送什么,你这副模样不是让我更伤心吗,这让我如何安心前去。” 夏青曼想想点了点头,“也是,还是不要让我这情绪耽误了姐姐,我也怕那离别场景,那我就不去送姐姐了。” “嗯,你乖乖的,我先走了。” 外边人催得急,王碧灵不敢再耽搁,便是抬脚离去,临到门口时回望一眼便是消失了,夏青曼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今后的日子更加寂寞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固定十一点半更新,如有加更会提前报时间,如果看不见,说明是JJ抽了=。= 大家尝试从最后一章节点进去然后下一章节试试看,应该也许能看到新章节 摔!JJ个坑爹货! VIP章节 13入府 夏青曼独自坐在床上,今日不用集合也不用培训,大家伙都到院子里纳凉去了,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 夏青曼发了好一会呆,摸摸王碧灵曾经睡过的铺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突然她的手感觉到稻草下似乎有异物,夏青曼好奇的翻开稻草,里边藏着一个小香囊。 夏青曼认识这小香囊,是王碧灵贴身带的,说是她母亲留给她的物件,平日里可是宝贝,怎么遗落在这了? 夏青曼来不及多想,赶紧抓着往外跑,生怕错过了。幸好一群人并未离去,夏青曼顿时舒了口气,赶紧跑到王碧灵跟前,把香囊递给了对方。 王碧灵略楞了楞接了过来,眼睛眨巴着,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夏青曼这才回过神来,这气氛似乎有所不同,似有乌云压顶之意。 夏青曼略略发窘,方才一时性急,竟是直接跑了过来,也没跟这管事的打声招呼,这着实是破了规矩冒犯了。回头一望竟这李婆子脸色很差,如今更是把目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那眼神甚是犀利,又好似在纠结些什么。 夏青曼心底一凉,生怕犯了什么禁忌惹恼了李婆子。 李婆子却并未发落,大手一挥,“罢了,你这丫头倒也有福分,正好赶巧了,看着也还算伶俐的模样,就跟着一起去吧。” 夏青曼愣然,不知这话到底是何意。 “恭喜妹妹,我们要一同过去了,我们姐妹俩果然缘分未尽。”王碧灵拍拍夏青曼的手,满脸掩不住的喜气。 “啊?”夏青曼一头雾水,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碧灵却并未多做解释,拉着夏青曼边走边道:“别呆着了,赶紧跟上,别惹李婆子生气了。” “我?我去哪?”夏青曼还是不明所以,被动的跟着走,直到被推上了驴车才反应过来。“咋把我也弄上来了?” 王碧灵习惯性的用手指推了推夏青曼的脑袋,“你这傻丫头,现在还明白呢,你刚跑过来,李婆子瞧上你了,这不同我们一起上路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夏青曼还是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李婆子不可能因为她露了个脸便带上她吧,李婆子可不像这般草率之人。 王碧灵笑道:“你这丫头运气还真是不错,是这么一回事,也不知怎么今儿那苗玉柔闹了肚子,如今还蹲在茅厕里出不来呢,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肯定是不能去了。这不就短了一个人,李婆子正想着找谁补这个缺口,还是干脆就缺个人算了,你这丫头赶巧就过来了,你说这该是有多巧,谁又能有你这运气。不过话说回来,若你自个不争气,不能入了李婆子的眼,那也不会有这福分。” 夏青曼愣然,竟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可是回头一想,香囊,拉肚子,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时发生,若其中没有点文章,她还真不大相信。夏青曼不由盯着王碧灵瞧,想看出端倪来。 “你这般盯着我作何,可是我脸上有东西?”王碧灵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脸。 夏青曼不太相信这世上有这般巧合,可是看王碧灵坦然模样又有些动摇了。“真的不是你?” “我什么?”王碧灵恍然,随即笑了起来,“甭那胡思乱想了,这可能就是天意,是我娘亲舍不得你这个好妹妹与我分别,才会这般。否则我这一直带在身上的香囊,怎会恰在今日给遗漏了呢。” 夏青曼还是觉得蹊跷,可是却不再追问,这驴车上可不止她们两人呢,到时候再问清也不迟。只不过这苗玉柔之前这般笃定自个能入这定南公府,如今竟然因为拉肚子被她替代,事后知道不知道该有多恼。 驴车并不大,统共塞了十个人便满当当的,十分拥挤。气氛略为压抑,除了刚开始夏青曼和王碧灵说了几句话,便是没人再出声。 夏青曼心里也十分忐忑,她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便被拉了进来,而且又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蹊跷,她能感受到有人时不时瞄她一眼,那眼神颇含深意。夏青曼甚至能感受到她身边的人,除了王碧灵都在刻意的远离她,若非车里实在太挤,否则应是十分明显。 夏青曼心里不是滋味,可是这么凑巧的事,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苗玉柔拉肚子是不是与她有关。 可这种事无从解释,越解释越心虚,夏青曼只能沉默着。 驴车停的时候,夏青曼心里咯噔了一下,饶是之前有过数次经验,可是依然无法淡定,尤其这一次有了非留不可的理由。不仅是她不想与王碧灵分开,还有便是,估摸这一巧合大家都以为这一切与她撇不了关系。 如若选不上,可想到时候她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苗玉柔该多么恨她。就算苗玉柔不能拿她怎么样,成天面对憎恨自己的人也够别扭的。 王碧灵握了握夏青曼的手,对着她柔柔一笑,一股暖流涌入心底,夏青曼顿时释然了,心里平静了许多。 进了定南公府,两人不敢再这般模样,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跟着李婆子往里走。目的地是个小院子,虽是奴仆待的地依然看出这定南国公府的气势来,与忠信侯的奢华不同,这里更显冷冽气势,与这主人是英勇善战的将军不无关系。 二十个人被整齐排开,均低着头不敢张望。 没过一会一个妇人从门口进来,夏青曼就看到个鞋子和点裙角,那料子那款式,夏青曼虽说不知具体是何种料子和款式,但也能看出其中价值来。只不过是个奴仆头子便是能穿得这般好,可想这定南国公府的势力,怪不得王碧灵和苗玉柔都这般向往。 “倒是知道些规矩。”那妇人淡淡道。 李婆子殷勤的向前道:“定南国公府是何等地方,我李婆子怎能不好好挑人。” 那妇人莞尔一笑,“知道你手里的人最规矩,都抬起头来吧。” “赵妈妈叫你们抬起头来,还不赶紧的。赵妈妈可是府里那尖尖上的人,若是她不满意,你们今后只能进那窑子里去!”李婆子呵道。 赵妈妈懒懒道:“我哪当得起什么尖尖上的人,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行啦,别那做戏了,把人还给吓着。” 李婆子谄媚而笑,“怎么当不得,您在我眼里就是那尖尖上的,尊贵得很呢。只是我这张破嘴可别把您这贵人给吓着了,掌嘴掌嘴。” 赵妈妈不再搭理,眼睛扫向夏青曼一群人,表情依然淡淡的,嘴里却道:“倒是都像做事的,不似那东街的张婆子,带的都是些狐媚子,不知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勾引人的,当我们定南公府是什么地方,真真让人看不顺眼。” “不是我自夸,我李婆子的人最是讲究的,出手之前那都是正正经经教过规矩的,是来给贵人们使唤的。可不似那些野来的,那手下的人除了一张脸皮便是啥用都没有了。” 赵妈妈并未接话,一双利眼扫过几人,夏青曼觉得自己就像个货物,被人待价而沽。 赵妈妈并不像从前那几家似的,看到顺眼的才有兴致发问,然后决定。赵妈妈不仅瞧得仔细,还十分公平的从第一人开始发问。 问题倒是十分简单,大致了解每个人的出生地,为何被卖,有何特长。每一个人发表完,那妇人的脸上都没有明显颜色,这让人更忐忑不安起来。 “奴婢姓王名碧灵,乃京城人士,因家父病重不得已而负债,伯父便以奴婢抵债而至此,奴婢家父识得几个字,平日无事奴婢也跟着学了些,一般的书倒也看得。女红也还能拿得出手,为生计曾给绣庄做过活,手艺算不上精巧,但香囊扇面却不在话下,灶上也能看些火候。” 王碧灵缓缓道,比起前面几个镇定许多,稳重淡定,恭敬却不卑微,如她的名字一般,灵巧清丽。 虽是自谦之话,却尺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会过于自大亦不会过于卑贱。 赵妈妈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肯定,却也并未多做停留,饶是这般一旁的李婆子看在眼里顿时喜气开来。 轮到夏青曼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并未有等待时候那般慌张,反倒镇定了下来,娓娓而道: “奴婢姓赵,家里人都称奴婢小妹,家居林县梧桐村。因灾荒而到此地,因贫困而卖身,长处没法与姐姐们比,却能吃得苦中苦。聪慧不及人,却是胜在好学。” 夏青曼说这话底气十足,跟有多能耐的特长似的,其实细细想来又空又虚,吃苦耐劳勤学好问是品质是优点,却不是实际的特长,何况还是自个说的。 可夏青曼那自信的模样,却偏生能糊弄住人,这与夏青曼从前面霸不无关系。夏青曼的专业很坑爹,工商管理,这玩意看着能耐啊,管理啊,那可是领导级别!但是实际上学的东西杂而不精,虚而不实。更何况他们学校之前是纯粹的工科院校,后来为体现学校乃综合性大学新招的,他们才是第二届,十分不成熟。混了四年大学,夏青曼是啥都没学到。 因此面试时候可不得瞎忽悠,夏青曼面试多了,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如今一上场,就信手拈来了。 赵妈妈倒没用何明显表情,掠过她又向下一个人问去,夏青曼内心忐忑,不知具体如何,不过已经如此了,心情倒比之前平静许多,若非想与王碧灵在一起,此刻估计已经没啥太大感觉了。 面霸当多了,失望失落还是会有,却不会这么惶恐不安了。 “赵妈妈,您看……” 众人答完,李婆子赶紧向前询问。 赵妈妈依然一副淡定模样,目光扫向一行人,用手指点了十来个人,“就这十二个人吧。” 李婆子笑眯了眼,“好嘞,赵妈妈您就是会挑人,这几个可是我手底下最伶俐的,不过这几个价格略有不同。有几个您也看到了,那绝对是尖尖上的,要不是年纪大了,我再训个大半年,到中等人家当个大丫鬟也是使得的……” “行啦,我心底有数,一会给我报个数就是了,跟我进屋吧。”赵妈妈摆摆手打断道。 “是,是。” 李婆子便随着赵妈妈进了屋。 一行人依然被留在原地,选中的脸上尽是笑意,没被选中的一脸沮丧。 而夏青曼那是一脸震惊,她好像是被选上啦?虽说她回答的时候比许多人从容,可也没想到竟然就被选上了,不是她不自信,主要她就是个替补的,还失败了几次,没想到就被选上了! 这心情那叫个复杂啊! 一是可算她是有了着落,二是那感慨从此真正的成了人奴隶,三是又能跟王碧灵在一块了,四是…… 总之那心里甭提多乱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被卖出去了,她的心情都没法子用语言形容了。 李婆子和赵妈妈很快便出来了,两人脸上尽是悦色,看来谈得还不错。 李婆子带着其他八个人离开,临走之前不忘叮咛选上的要乖乖听话,莫要犯事,否则可不像在她那被轻易饶过。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老下雨,各种潮湿发霉,衣服都是烘干的,没有太阳晒过,总觉得一股霉味。 VIP章节 14矛盾 “能到我们定南公府是你们几个的福分,如若平时你们压根没这机会进门。可这人得惜福,否则这福分没了,那这路也就走到头了。我们府里虽说规矩多,可却也是最厚道的,若是安分守己好好干活,便是衣食无忧。如若偷奸耍滑,卖主求荣……” 赵妈妈顿了顿,冷笑两声,“凌迟处死也是便宜了你们!” 话落,顿时把一群人吓得不行,背上直吹冷风。 “你们都是新来的,又是外边来的,府里规矩还不明了,因此在分派干活之前会有人专门教你们规矩,如若学成了便是留下,如若是那愚钝的,就等着拎包再被发卖吧!” 啥!这还不算正式上岗,还得培训,不过还得退货?一群人愣然,没想到这府里规矩那么大,议论之声不由响起。 “吵嚷什么!这就是李婆子教你们的规矩?没让你们说话你们就是哑巴!只带耳朵不带嘴,今晚你们几个就不用吃饭了,好好想想如何为奴为仆,如若再犯,直接赶出去。” 赵妈妈斥道,那严厉模样比起李婆子过犹而无不及,直把人吓一大跳,连气都不敢用力喘,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着。 赵妈妈见此才消了火,又叮嘱了几句规矩,便领着一行人到另一处去了。 夏青曼心里直打鼓,这来第一天就被罚不吃饭,太不吉利了,估计今后这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啊不好过。 赵妈妈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里走,穿过好几个月亮门,又不知道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一个宽阔的院子,夏青曼进院的时候看到院落门口牌匾上写着,芳草园三个大字。 夏青曼感慨,这个府邸到底是有多大啊,从后门到这,至少要十几分钟的路程,还只是冰山一角,主子们的住处都还连影子都没瞧见,这里边要是玩捉迷藏,估计这辈子都难找着人。 院子里已经站着二十来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有的还提着一个大包袱。一群人几个人几个人的抱一起那聊天,表情虽有些紧张,气氛倒还轻松。 赵妈妈向着一个看着比她还要严厉几分的婆子走去,那婆子穿着没有赵妈妈华丽,藏青色暗纹襦裙略为低调。 赵妈妈与那婆子说了几句话,便把一行人交予那婆子,“这是负责管教丫鬟的吴妈妈,这几日便是由她给你们教规矩,你们可要好好听话,若是犯了错便不是罚一顿饭便能了事的了。” 一行人赶紧向那吴妈妈行礼,倒也还整齐。 吴妈妈略略点头,“虽不是太标准,却也还能教得。我之前就怕外边半道来的学野了,难教化。” 赵妈妈笑道:“我也瞧着还算伶俐听话,便是给你带来了。有几个看着还挺出众,你且看用得吗。” 吴妈妈认真道:“这个还得看着,这次人太多了些,如今还不好说个所以然来。这半道来的就不是不如家生子,行事都有些章法,又知根知底的。” 赵妈妈叹气,“这不是没法吗,府里要这么多人,家生子偏是没几个适龄能用的,只能外头买了。” “外头来的也不定不好,有的外头见识多了,反倒比家生子还伶俐,就是怕人野,要多费些心思罢了。”吴妈妈表情难道。 赵妈妈拍拍吴妈妈的手奉承道:“这便是劳累姐姐您了,可这府上除了您,还真没人能接手这档子活儿。” 吴妈妈听得顺耳,笑道:“这多亏夫人看得起。” “人都在这了,我就先忙去了,这几天选人可把我给忙活死了,这便是交给您了。” 赵妈妈走后,吴妈妈便把一群人召集了起来,大家伙顿时消了声,规矩的排起队来,吴妈妈见此颇为满意。 “我们定南国公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最讲规矩的。你们这里边有家生子也有外边半道来的,不管你们哪来的,从前干过什么,家里老子和娘有多能耐体面,在这都要严守规矩,否则轻则受罚,重则直接打出去甚至打死,没有半点人情可讲!”吴妈妈厉声道。 众人各自反应不同,有的瑟瑟发抖,有的诚惶诚恐,有的从容淡定,也有的不以为然,表情略带倨傲。 场面与在李婆子那个个噤若寒蝉截然不同,看来这不是天生大胆或是迟钝就是上头有人。 吴妈妈见此并未有何动作,只是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讽笑。 吴妈妈倒是不急着给大家教规矩,只是唤来几个二十来岁的姑姑领一群人到各自房里。一个房间六个人,睡的是大通铺,一行人是被打散了分到一块,因此一个屋里有家生子也有外来的。 夏青曼和王碧灵并未被分到一起,而是与一个也是从李婆子那来的十二三岁丫头分到了一起,其他五个都是生面孔。 领他们这屋的姑姑叫姓方,看着是个软和之人,给他们粗略讲了一些规矩,比如起床睡觉洗漱吃饭的时间,不可胡乱行走等等,还给几人指了吃饭洗漱等地方,让夏青曼一行人今后如何行事有了点概念。 介绍完方姑姑叮嘱大家莫要乱走,一会会召集大家发衣物,便自行离去了。 夏青曼这边队伍刚散了,王碧灵便迎了上来抓着夏青曼的手激动道:“真是太好了,我们姐俩这下可不分开了。” 夏青曼也喜道:“是啊,若非刚才被一直盯着,我真想和姐姐一起欢呼,只可惜我两不能再待在一个房间了。要不,我们去找管事姑姑换个床位?” 王碧灵赶紧摇头道:“千万别,若是第一天便是这般折腾,可不知被别人怎么看呢,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夏青曼拍了拍脑袋,“瞧我得意忘形都快没边了,多亏姐姐清醒,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反正能与姐姐在一起已经很意外了,也不紧着这点距离。” 王碧灵笑道:“可不是,就算今儿在一块了,到时候分派的时候还不是也得分开。咱俩也别这干杵着,赶紧进去寻个床铺吧。”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屋子里有吵闹声。 原来虽说是分了房间可床铺并未分配好,这下矛盾就来了。 虽是大通铺,床啊啥的都一样,可位置上却有优劣之。最好的位置是两边靠墙的,只有一面朝人睡着会比较舒坦,私人空间感也比较强,而其中又以东边为贵。 “白玉婵!你给我起来,这位置是我的。”一个女声厉声道。 “苏俏儿!你以为这是你家啊,想怎样就怎样,这位置可是我先看好的。”那名唤白玉婵的小丫头不甘示弱道。 “明明就是我先看上的,你个不要脸的从小就知道抢我的东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竟然跟你一个房。”苏俏儿无不呕道,也不知谁安排的,明知两人从小不和,偏生安排到了一起,虽然也就是一小段时间,可也够呕的。 白玉婵怒极反笑,“真是贼喊做贼,明明是我快一步把这铺子定下的,包袱都在这占着,反倒你还有理了。” “可我是人先到的,你从远处扔过来的包袱是在我之后!刚红杏可都一直看着呢,你问问她刚到底是谁先快一步。”苏俏儿急道。 白玉婵嗤笑,“问她?你也好意思,她从小就跟你穿一条裤子,唯你是瞻,肯定偏着你。” “这里也不止红杏,这两个人我们都不认识吧,你问问她们。”苏俏儿指着屋子里另两个女孩道。 从李婆子那一同来的那个丫头站在一旁低着头仿若未闻,一副木讷模样。 白玉婵望着苏俏儿不由冷笑。 苏俏儿怒极,上前去揪那丫头,可那人依然跟木桩一样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抬,白惹来白玉婵 那耻笑。 白玉婵闲闲道:“瞧你这霸道,把人给吓的连真话都不敢说了。” 苏俏儿气急,又走向另一个女孩跟前道:“喂,你说说看,刚是谁先到的这个铺位。” 那女孩精瘦精瘦的,两眼特有神,扑闪扑闪的左望望右望望,挠了挠头为难道:“我刚就记得看一包裹从脑袋前飞了,没看清谁先谁后。” 白玉婵闻言不由大笑起来,“苏俏儿你少那作怪,我劝你赶紧选西边那靠墙铺位,否则一会连那你都没了,只能中间挤着。” 苏俏儿气红了脸,嚷嚷道:“凭什么我先到却让你占着东边,你给我起来,起来!” 言语无法定夺两人竟撕扯起来,那叫红杏的丫头赶紧上前阻拦,这个挠那个抓,红杏压根扯不开顿时一片混乱。 夏青曼见此哭笑不得,这下她的寝室生涯可要精彩了,怎偏偏进了两死对头。 “别闹了,把姑姑们引来一会可都得罚!”王碧灵脆生生道,那三人顿时停了手,屋里的动静已经开始惊动外边的人,有人已经开始往里探。 夏青曼道:“可不是,莫要因为一个铺位闹得被罚那可就不上算了,不过也就住那么一阵子罢了,忍忍便是过去了。” 那名唤红杏的丫头也赶紧道:“是啊,是啊,若是被姑姑妈妈们瞧见,指不定如何呢。虽说两位姐姐上头有人不怕,可落到人眼里也是不妥啊。” 两人也是明白人,方才也是一时之气,如今倒是平静下来没再动手,可这铺位之争仍未能解决,两人如今是置气,必定不会相让。 “那这铺位怎么算?我可不会与这贱人相让。”苏俏儿气哼哼道,却是不敢再大声嚷嚷。 红杏一脸为难,却想不出个主意来。 再争下去天都要黑了,别人也甭想安生,夏青曼无法便道:“要不你们石头剪刀布得了,铺位就这么一个,总得分出个所以然来不是?” 那两人想了想,似乎也没用更好的法子,便是同意了。 因是夏青曼出的注意,便是由她来主持,“先说好了,一局定乾坤,不管谁输谁赢莫要再互相埋怨,就当是天意如此,如何?” “好。”两人齐声道。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行了,别絮叨了,赶紧吧。”苏俏儿不耐烦道。 这不是怕你们反悔到时候输了赖我头上吗,早知道就不该出这声,夏青曼暗道。 两人摩拳擦掌,等待夏青曼的口令。 “石头剪子……等等!” 正准备出手的苏俏儿和白玉婵差点没跌倒。 “你干嘛啊!逗人玩呢。”苏俏儿怒道。 白玉婵也一脸不满。 夏青曼讪笑,“这石头剪刀布看似公平,可是你们一会要是赖对方出得慢才输的话,那不又是吵闹半天?” 王碧灵听着差点没笑起来,那两当事人却觉着有理。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苏俏儿不耐烦道。 白玉婵也被磨得没了脾气,“你是不是耍我们啊,这不行那不行的。” 夏青曼讪笑,“我这不是杜绝一切破坏和平的可能性吗,要不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做个矛盾终端机如何?” “什么?矛盾终端机?”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章节,要是点不下去,= =到首页去重新点吧。。。ORZ JJ最近好抽抽啊!!! 求收藏,求评论,各种求%>_<% VIP章节 15化解 “什么?矛盾终端机?” 众人齐嚷嚷道,就连沉稳的王碧灵也一脸好奇的盯着夏青曼。 “咳咳。”夏青曼假咳了两声,不小心胡诌了。 矛盾终端机机是冯小刚导演的非诚勿扰里葛优发明的一坑爹玩意,还卖了几百万,要不是这时机不对,她还真想学一学片头那一大长串的广告词。作为一个资深宅女,对这种无聊的事最是记得清楚。 其实这矛盾终端机就是一个筒,避免石头剪刀布时耍诈用的。 可这里连个稍微硬点的东西都没有,想做个筒子还真有些为难。 夏青曼干笑,顶着众人怒视的讪讪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对了,你们有没有手帕啊?” 两人不明所以,却都点了点头,想知道夏青曼到底搞什么名堂。夏青曼让两人都拿了出来,两人存货倒是挺多,每个人至少有四五条,那料子和做工都是极好的。 夏青曼不由心底感慨,连帕子都这般讲究却还沦落当奴隶,这家生子真是喜悲参半。 苏俏儿虽拿出了帕子,却疑心道:“你到底搞什么鬼?可别耍着我们玩,否则要你好看的。” 夏青曼倒也不恼,缓缓道:“你们两个选个单双吧,然后背对背去,从自个的手帕里拿出几条来,然后相加,是单数选择单数的就赢,是双数选择双数的就赢。为了防止旁观者通风报信,我们几个也一起背过身去,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再回头,那时你两不可再更改决定,这样就不怕中间出岔子而出现纠纷了,如何?” “这法子好,省得有人输了又耍赖,怨别人出得慢。”苏俏儿道,下巴仰得高高的,知道若不找个法子解决,这事情解决不了,最后悲催的也是她们,便是同意了。 白玉婵也不甘示弱,冷哼道:“如此甚好,一切由天定。我让你先选,莫要说我这姐姐的霸道占了先机,一会输了又是不认。” “哼,选就选,这可是你让我先选的,大家伙都看着呢。”苏俏儿想了想又道:“好事成双,我选双数。” “那我就是单数。”白玉婵并无异议。 “那就这么定了哦,可不许再改了!”夏青曼确认道。 两人不再言语,拿着手帕各朝一边。结果是苏俏儿出了四方手帕,白玉婵出了三方手帕。 白玉婵胜,苏俏儿输了。 苏俏儿顿时红了眼,咬着下嘴唇脸色煞白,一脸不服气。 白玉婵道:“愿赌服输,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俏儿虽是百般不情愿,却也没用赖账,只是冷哼一声,“我才没你那么赖皮,既然老天没让我赢,我也不强拧着,这铺位就算让给你了。” 白玉婵笑了起来,“明明就是我赌赢了,什么叫让我,让人听着别扭,这铺位我可睡不踏实。” 白玉婵边说边走到了西边靠墙铺位,包袱往床上一搁,人往床上一坐,又道:“那铺位我不要了,我就睡这了,那铺位就让给你吧,省得有人说我以大欺小。” 苏俏儿气急,也犯起拧来,“我才不稀罕呢!我说不要就不要,可不像某些人一般赖皮。” 说罢往东边第三个位置坐了下来,这一下紧俏的铺位又成了烫手山芋,没人要了。 这么一闹,谁睡东边靠边的铺位不是招人恨吗。 夏青曼和一同从李婆子那来的丫头赶紧选了其他两个铺位,剩下的那个丫头这才反应过来,焦急的哭了起来。 “那,那我睡哪啊?” 夏青曼于心不忍,可是她也怕死啊,白玉婵和苏俏儿是家生子,听语气背景还挺硬的,若是被恨上今后在这府里得多少麻烦啊。 她虽同情,却无法心软为了一个陌生人让那针芒对着自己。 利害关系面前,她是自私的。 “白玉婵,你就作吧,看把人吓的,你要是不睡也别碍着别人啊,这不是成心为难人吗。”苏俏儿把玩着手指闲闲道。 白玉婵并不计较,柔声对那丫头道:“你就睡那吧,有啥可怕的,又不是你给抢走的。” 那丫头依然使命摇头,“不要,刚才你们吵得这么凶如今都不要了,肯定是因为这铺位生鬼,不敢要了,我最怕这东西了,我不要睡那。可让别人睡也不厚道,我还是打地铺吧。” 那丫头说干就干,往白玉婵那西边铺位走去。 白玉婵顿时黑了脸,苏俏儿则是笑得不行。 “哈哈哈!你这丫头太逗了!” 那丫头不知自己闹了笑话,挠挠头一脸迷茫。“我确实是怕嘛。” “行啦!别笑了!”白玉婵恼道,不知如何是好,让她又回到那边睡肯定是不可能的,可看着这丫头要在她床边打地铺,莫说自个行动不方便,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必是觉得她太霸道,竟是把房里最好的两个位置都给占了。才刚进府便是这般嚣张,今后必是成了众矢之的。 白玉婵看到一旁的夏青曼顿时眼睛亮了起来,朝着夏青曼道:“说来这事成了如今地步,与你不无关系,你应收拾这残局,那铺位换你去睡吧,让同屋姐妹无床可睡哪像话。” 这话说得无理又霸道。 夏青曼顿时无语,就知道这闲事莫要去管,如今真是躺着也中弹。 苏俏儿虽对白玉婵嗤之以鼻,却见好便收,也道:“没错,如今那铺位就你合适,除了你这屋子里的人估计也没人敢睡那地方了。”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却有些道理。 夏青曼还那举棋不定,王碧灵暗地偷偷推了推她,回头一看,王碧灵暗暗朝她点了头,又见白玉婵和苏俏儿并无怨怼之意,夏青曼这才下了决心换到那去。 就当白捡了个便宜,虽然便宜不是这么好捡的。 “那我可以睡这里吗?”那打算打地铺的丫头道,夏青曼之前选的床位就是东边第二个位置。 夏青曼点头,也不知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 那丫头欢呼,“可算有床睡了,你人可真好!对了,我叫葱芽,你叫什么?” “我叫赵小妹。” “多亏了你,否则我又得打地铺了。不过若是你也害怕这个位置,我继续打地铺也没关系的,我其实就没睡过床,所以宁可打地铺,并不是诚心为难大家的。”葱芽嘿嘿的傻笑道。 “没事,你就睡这吧,有床哪有让你打地铺的道理。”夏青曼淡淡道。 葱芽又是傻笑,“你人可真好,今后我们就挨着了,真好。” 夏青曼淡笑不语,遇上这么个主,她还真不想挨近。不管是傻的还是刁的,都是能惹事的。 夏青曼觉得背脊有点凉,抬头一看,正好撞到阿英,也就是同她一起从李婆子那来的丫头正幽幽的看着她,意味不明,见夏青曼发觉立刻低下了头。 得,这下更是被误会了。 “怎么了?怎么神神秘秘的?”王碧灵被夏青曼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不解道。 夏青曼望了望四周,看没人盯着便是低声道:“姐姐,你老实告诉我,这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什么事啊?瞧你没头没脑的,让我可怎么猜?”王碧灵嗔道。 夏青曼连忙道:“就是我被选上这事啊,苗玉柔拉肚子,还有你竟把贴身的荷包给遗漏了,是不是你给安排的啊?” 王碧灵噗嗤一笑,“你当我是有多大能耐,竟然能左右管事把你给选上啊?若是这般我何必还把自个卖到李婆子那去,直接进来不就得了。” “不是这事,是苗玉柔……” 王碧灵笑着打断道:“我知这事实在是巧,就是连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动的手脚。可是妹妹你也不想想,我们被关在那,两手空空,我如何能使得她拉肚子?就算我进来的时候藏了巴豆,可是一被带到李婆子那就被带去净身,身上的东西都被收了去,那荷包还是我央着才留下来的,如何还有这些东西在手? 那李婆子怕人闹事,这些可管得严得很。而那荷包确实是我留下给你做念想的,我怕你觉着是我娘唯一留下的东西而不敢收,便是悄悄放那了,没想到竟成就了今日这般。” 夏青曼想想确实有些道理,一切也是猜想,并无真实证据,只是觉得这也忒巧了,让她不得不多想。 王碧灵又道:“再说了,就算这都是我安排的。可你被李婆子和赵妈妈选上却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啊。” 夏青曼点点头,“这倒也是,那我这运气可真好。” “这话对也不对,运气你确实有。可要说除了些运气,你的努力也不可以抹灭。若非平时你在听训时候十分听话,李婆子也必不会那节骨眼上让你顶替上,就算为了能多凑点人,多卖些多赚些,可若你没点本事,也入不了赵妈妈的眼,她也怕误了她的生意,一切依然白搭。因此妹妹你在庆幸运气的同时,亦不可妄自菲薄,若非你努力哪有如今这般。” 不得不说王碧灵会说话,听了这话夏青曼心底不由美滋滋的。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夏青曼亲身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作者有话要说:囧,JJ怎么把这章抽没了!!! VIP章节 16争执 矛盾刚没消停多久方姑姑便是过来召集一屋子的人去领衣物,王碧灵并非他们一个屋子的,便先自行离去。 葱芽因为换铺位一事对夏青曼看对了眼,一直绕在夏青曼身边叽叽喳喳,对夏青曼的冷淡视若无睹。夏青曼拉不下脸,虽是对葱芽这人颇为膈应,倒也没有直言拒绝,只是心底保持一定距离罢了。 “小妹,这里好大啊,怎么走都走不到边似的,我觉得似乎比我们那整个镇子还大呐。”阿英四周张望叽叽喳喳道。 夏青曼淡笑不语,这府邸确实是大,从后门到他住的地方就要十几分钟,如今从住的地方到库房又是七拐八拐走了许久没到,真是不知道这府邸到底是有多大,一个人这瞎逛非迷路不可。 “哼,真是没见识,就走了这么点地方便大惊小怪,若是到了主子那,那地界可不把你炫晕了眼。”走在前面的苏俏儿讥笑道。 葱芽仿若听不出那语气中的蔑视,一脸崇拜道:“真的啊?哇唔,我走在这都觉得进了仙宫似的,主子那不知会是啥样,俏儿姐姐您知道吗?” 苏俏儿闻言一脸得意,道:“主子那不知比这里富丽堂皇多少倍,就是金子做的也比不过主子那的富贵来。” “哇——”葱芽顿时瞪大了眼,“金子做的都比不上!那得是什么样子啊,俏儿姐姐你这般清楚,是不是见过啊?” 苏俏儿得意的抬高下巴,“那当然,这府里我早来过好几次。” “俏儿姐姐,你好厉害哦!”葱芽这时更是一脸崇拜的望着苏俏儿,那由衷崇拜的问着,直把苏俏儿得意得没有尾巴都要翘起来。 “噗——”白玉婵顿时笑出声来,讽刺意味无不明显。 “白玉婵,你笑什么。”苏俏儿怒道。 白玉婵眼神瞟过一边,捂着嘴笑道:“我笑有的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哼,你这是嫉妒,我才懒得跟你一番见识。”苏俏儿压下火气,冷哼道。 白玉婵嗤笑道:“嫉妒?你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你那点事情不过哄哄不懂事的小丫头,一个大院里一起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 “我的底细?我的什么底细?你敢说我没进过这府邸,我头上的玉簪子可是戚姨娘赏的。”苏俏儿说这话,头也昂了起来,仿若这般头上的玉簪子便是更显眼一般。 怪不得夏青曼一直觉得这苏俏儿的头总是看着有些别扭,原来她一直为了表现头上的玉簪子而那故意抻着,因此十分不自然。 那玉簪子仔细看确实十分精致讨巧,玉的轻贵夏青曼却是看不出来的。若是平时她必定会多瞧几眼,可如今刚入府,这心中仍处于到一个新环境的忐忑中,便是没注意了。 白玉婵轻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那又如何?也不过是在戚姨娘的芙芳院里走过一回,连正堂的门都没见过,这也好意思拿来炫耀。这后院里当家的可是我们夫人,不是随随便便进一个院门那就叫识了全府的,叫得了主子的青睐。真是缺啥显摆啥,欺新人不知事。” 苏俏儿眉角一抽,扫了白玉婵那镯子一眼,嗤笑道:“那也好过某人,拿着送于别人的东西显摆,撑不起来那气质还尚不可知得意洋洋。” 白玉婵拧眉,“什么别人?夫人念我母亲劳苦功高给赏的,母传于女天经地义,不像有些人尽是想由头去讨赏。” “能讨赏也是因有那本事有那资格。”苏俏儿依然得意道。 白玉婵冷笑,嘟囔道:“哼,不过是个姨娘赏的,还真以为被正经主子瞧上眼了。” 苏俏儿突然暴怒,“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次!” 白玉婵却并未正面应对,一副淡淡模样,挑眉道:“我说什么了吗?有的人就喜欢听风是雨,这叫什么?心虚!” 苏俏儿却是不依不饶,正欲发作,夏青曼赶紧制止道:“都消消火吧,姑姑还在前头领着呢,若是被听了去总是不好。” 正说这话,便是见到方姑姑听到后面响声,往后望了一眼,两人犹豫了一番终是消停了,对视一眼,双双甩袖相背不在纠缠。 真是针尖对麦芒,天生冤家。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天生不对眼,还是与背后势力有关,如若这般这府里关系就复杂了。 虽说姨娘与这正经夫人没得比,可若是妾得爷的宠爱,这后院之事便是不是这么一刀切便可明了的。 而往往这样的纷争,倒霉的都是下面的人。可是想独善其身,不站在任何一边,那也不是这般容易的事,有时候比站错队处境还要窘迫。 夏青曼叹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希望自个最好能渺小的被人遗忘,莫要被卷入这事端中去。 吵完一场架,绕过几个院子,终到了那库房。 这衣物被褥,是按照粗使丫鬟的标准发放。他们这群人就算再优秀背景再硬刚开始最多也只能分派为一个三等丫鬟,大多数都是粗使丫鬟,只不过最后的升级速度各有不同罢了,因此培训期间待遇是最底层的。 虽说是最底层的待遇,可这一入府也能领到两身衣服,一套干净的被褥。 衣服是棉布襦裙,被褥也是棉花面棉花馅儿的,而且都不是那粗布,都是那细布,摸着手感就很好,染的色也十分纯正。在现代想找这么纯正的细棉布还很难,都是加了化学纤维的。 在这世这售价也不便宜,干粗活丫头的穿戴竟比赵小妹那里的小地主还来得好,怪不得这么多人挤破头想进这豪门呢,这里可真是太奢侈了。 因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身量差得不大,只分了大中小号,若是不合身便是自己动手改改。 这里所有丫鬟奴仆的衣服都是由府里针线房统一做的,定制是一个季度两身衣裳,等级越高那布料便越好,甚至还有头油胭脂绢花首饰等等。有时候府中有喜,便是不止这数,而那些贴身丫鬟得的赏赐更是不消说,人压根不把这些定制内的衣裳看在眼里,因此这府中的福利绝对不比前世福利最好的公务员差。 因这领衣物的都是按照次序来的,排队等候的人倒也还不算多,没一会夏青曼便是领到了自个的份。 夏青曼抱着自个的衣物内心无限感慨,这丫鬟的标准也忒高了,明明是最底层,这衣料莫说比从前赵小妹穿戴的,就是比自个在前世的也好啊,百分百纯棉制造啊。这款式这面料,比她从前在网上定制的几百上千块的汉服要好不少,一身短打既干练又漂亮。 若非时候不对,夏青曼真是恨不得穿两身衣服摆各种POSS拍照。 而领的被褥也十分厚实,被子和褥子加起来差不多能有十斤重,分量足足的,也绝对不是那黑心棉滥竽充数,拿在手里还沉甸甸的。 这的福利真是太好了!比起从前赵小妹和她穿越过来过的那苦日子,简直一个天一个地,真是太让人堕落了。若非她来自相对自由的世界,在那世过得还不错,绝对就会被这糖衣炮弹给攻克掉了。 夏青曼这正美着,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这被褥可真沉,回去的路还这般子远,我可怎么拿啊。”苏俏儿嘟着个小嘴不悦道。 不得不说苏俏儿是个娇俏的小美人,娇嗔起来倒是颇为赏心悦目。 一旁的红杏赶忙向前道:“我来给你拿吧,我力气大不怕重。” 苏俏儿瞟了红杏一眼,便是毫不客气的把自个被褥都塞给红杏。 这两床加起来七八斤倒是也不重,可是被褥太大,红杏抱着连路都看不见了。 不到十斤的东西虽然不轻但是绝对不重,就是体积大拿着颇为不便,可是必不会离拿不动实在差太远,况且他们都是来做奴婢的,这点活都干不成,主人还要你才怪,这明显就是欺负人。 可两人那动作神态语气能看得出来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便是如此,夏青曼心底只是咯噔了一下,便是当做没看见。 无论哪都有个欺负人的主,就像机器猫里的技安。都是家生子,可红杏从外貌穿着气质各方面都明显逊于苏俏儿,想来两人平时在一起,红杏对苏俏儿为首是瞻,只是不知道这红杏是敦厚胆小的大雄,还是逢迎献媚的强夫。 “矫情。”白玉婵冷哼一声,声音不大不小道,冷眼看这一幕。 苏俏儿却不以为然,挑眉道:“我这生下来就不是干这重活的命,比起某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力气上是逊了些。” “得体面的不显摆,反倒借光的爱穷得瑟,真是皮厚不怕臊。”白玉婵轻蔑笑道,说罢便抬脚而去,不再纠缠,苏俏儿气得直跺脚。 “这白玉婵真真让人讨厌!” 红杏在一旁并未接话,脸埋在被子里看不出表情。 苏俏儿发起,“你怎么不吭气?莫不是真觉得我欺负了你?你要不乐意就还我,省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红杏连忙道:“没,没有,我力气大,力大不要钱,我乐意干这些。” 苏俏儿乜斜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是,是,是我自己执意要这么做的。”红杏连忙点头,那高耸的被子一晃一晃的,看着颇为惊心。 “哼,算你识相。”说罢苏俏儿便甩袖而去,半点找人帮忙的愧色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JJ还可以再抽点么- - 求收藏啊求收藏 求评论啊求评论 VIP章节 17姨娘 方姑姑只负责把人领过来,回去便是自个寻摸着回,好在夏青曼不是个路痴,对周边环境记得颇为清楚,倒是不惧迷路。 说起来,似乎穿越过来之后,她的记忆力好了不少,年轻就是资本啊! 只是她这小身板提这么大一坨被子,视线都被挡了一大半,还真是不好认路。 “小妹,我帮你拿被褥吧。”葱芽热情道,边说一边手就要动作,夏青曼连忙把身子一歪,不让葱芽拿走被子。 “不用了,我自个能行。” “客气啥,我力气大得很,能顶好几个你呢,给我呗。” “真不用,我能行。” “哎呀,来嘛来嘛。” 葱芽说着说着就要伸手抢,夏青曼急急的拒绝,葱芽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不停纠缠,害得夏青曼因瞧不着地上的阶梯踉跄了一下,若非眼疾手快,差点就给摔了个大马趴。 “你瞧你,跟我客气个啥。”葱芽见此也不好再动作,只是不悦道。 “真真不用,大家伙都是自个拿的,我可不能搞特殊扎人家的眼。再说了我们都是伺候人的丫鬟,哪有那能耐让你来帮我提。” 葱芽挠挠脑袋,“就你心思多,我们是好姐妹,分得这么清楚做什么,我力气大我乐意帮忙,怕人说啥闲话啊。以前在我村里的时候,这东家帮西家,西家帮南家都是常有的事,哪分这么清哦。再加上你之前还好心的跟我换铺位,这点小忙我可不得帮你。” “这不是今日不同往昔嘛。”夏青曼喃喃道,后边的话自动无视不想深究。 “我就知道你还介意那铺位之事,现在心底还怪我吧?你放心你现在睡着不会有事的。” 夏青曼愣然,瞪大了眼望着葱芽。 葱芽嘿嘿傻笑,“我虽乡下来的,可也不傻。那铺位当时那状况确实谁睡了谁被盯上,可经过我这么一闹腾,却是不会惹着那两位的嫌了。” 葱芽拍拍胸膛保证,夏青曼依然未语。 葱芽赶忙又道:“若是当时我直接睡了,肯定就讨人嫌,可如今最后睡的却是没事的。那两个就是在怄气,互相不服气才争的,现在那铺位成了被嫌弃的没人要的,位置再好那两个也不眼红了,更不会迁怒睡在上头的人。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没问题的!” 夏青曼不置可否,“没什么,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算起来我也是占了便宜,那地方确实不错。” “我知道我这事做得还是不地道,让你接这茬了。不过你放心,若是今后有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葱芽一脸诚恳道。 “没这么严重,不过就是暂住的地方。”夏青曼虽说不是会说硬话拒绝人,却也不是轻易便软下来的人。 “那你还生我的气啵?” 夏青曼不想再纠结这个事,淡淡道:“我就没气过,何来还字。” 葱芽嘿嘿傻笑,一脸灿烂,“那就让我给你拿杯子吧。” 夏青曼无语,只得耐心道:“这一事归一事,我是真的不用帮忙才拒绝的,若是今后有要帮忙的,一定会找你的。” 葱芽这才释然,“那成,你要记得哦,有事一定要找我哦。” 夏青曼心底摇头,真是个别扭之人,不易走近。 “这衣服可怎么穿啊,这款式京里早就没人穿了,还有这是什么料子,怎的这么糙。” 夏青曼一进屋就听苏俏儿在那抱怨,嘴角不由抽了抽,好吧,她稀罕的东西别人嗤之以鼻。 不过苏俏儿身上穿的,无论从款式还是布料,确实比发的衣服要好上不少。鹅黄色的青曼纱衣,袖口衣领上雅致的小花点缀。虽是低调不张扬,却从细节上看出品质来,十分漂亮。只不过夏青曼总觉得这身衣服与苏俏儿张扬的个性不相符,因此美虽美,可气质融合上却是一般,因此整体效果来说并不出彩。 “不过是捡了几件旧的衣裳,还真拿乔上了。”白玉婵冷冷的声音响起。 夏青曼不由扶额,又来了,这两人真是没完了。不过这倒是解了为何苏俏儿这身衣服与她本人不相符合的原因。 夏青曼手脚快了起来,想赶紧把这床铺好便去寻那王碧灵去,屋子里有这两人,是没法安生的。 苏俏儿扫了白玉婵一眼,白玉婵今儿穿得与苏俏儿是异曲同工,低调中见奢华,可比起苏俏儿来还是微微逊了一筹,但是胜在气质和本人贴合,因此总体而言两人能打个平手。 苏俏儿嘴角微微翘起,仿若未闻。 红杏帮着苏俏儿把床铺好,默默的也不邀功。 苏俏儿把自个带来的包裹放到床上,慢慢的打开,一副不经意的样子。 “红杏,你上次到我家不是挺喜欢我这件翠绿色的垂胡袖曲裾裙吗?喏,送你了。”苏俏儿从包里拿出一条翠绿色的裙子递给红杏,淡淡道。 红杏一副不可思议的惊喜模样,“真的?真的给我了?你不是最喜欢这条裙子的吗?这可是戚姨娘赏给你姐姐的,款式花式用料可都是顶顶好的,在这府里可是独一份的呢。” “当然是真的,我开这玩笑干嘛,还是你嫌弃旧了?这衣服我就没穿过几回,衣服太多我都穿不过来。” “不,不,当然不嫌弃,美都来不及呢,只是没想到你会送我,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哼,就一条裙子有什么,既然我们是好姐妹有好东西肯定是要同享的,不似有些人,清高得不食人间烟火,没人爱搭理她。”苏俏儿有意无意的瞟了白玉婵一眼。 白玉婵咬牙却没出声,她的爹娘虽然在夫人面前有些体面,双双都是这府里管事的,都是油水不少的活儿,因此他们家颇为殷实。可是毕竟不是跟前伺候的,不像苏俏儿的姐姐就是戚姨娘跟前受宠的二等丫鬟,最容易被赏些衣服啊首饰什么的。 戚姨娘虽是姨娘,却是良妾,还是国公爷的远房表妹,书香门第出身。若非家道中落又与国公爷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也不会嫁作姨娘。 不仅平日国公爷疼爱有加各种赏赐,戚姨娘嫁入国公府时也带了不少嫁妆,如今光京里的铺子就有好几家,那田产庄子更是不少,因此手头颇为富足。戚姨娘为人大方又会打扮,经常打赏身边的人衣服首饰什么的。款式做工都是极好的,经常都是外边买都买不到的。 红杏对两人的暗斗视若无睹,美滋滋的拿着衣服在自个身上比划。 “俏儿你可真好!这裙子真是太美了。” 苏俏儿得意不已,可却用不屑的语气道:“这有什么,我这还有不少比这还美的呢,我穿都穿不过来。” 苏俏儿边说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从包裹里拿出几件衣裳,随意的往床上一撩。 红杏盯着床上的衣服两眼放光,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了,却不敢摸上一摸,“好漂亮啊!真是太漂亮了,怎么有这么美的衣服。” 苏俏儿眼神中透着得意,可嘴里却道:“这有什么,你没看到戚姨娘前段时间新赏给我姐姐的那几条裙子,再配上赏的流苏珠花,可真是步步生辉。” “真的?!” “那当然,戚姨娘赏的东西能有假?”苏俏儿翘起下巴得意道。 红杏一脸膜拜道:“哇,连赏赐给奴婢的衣服都能这么美,那戚姨娘自个穿的岂不是跟天衣似的?” “那还用说,戚姨娘一身做派活就脱脱天上下凡的仙子,美得你挪不开眼来,身上都发着光的,就连我们见过许多美人的国公爷都赞叹我们姨娘美若天仙,世间难有。” 苏俏儿说最后一句话时,有意无意的声音抬高了些,似是故意强调什么似的。 “真的?怪不得国公爷最是疼爱戚姨娘,这么美的仙儿能不疼爱吗。” 苏俏儿抿嘴一笑,眼神若有似无的瞟了瞟白玉婵,“所以跟在戚姨娘身边的也跟着沾光,若我能到戚姨娘院里就好了。” 红杏笃定道:“你肯定能被派到那的,你姐姐巧儿可是除了戚姨娘的陪嫁丫鬟之外最受宠的二等丫鬟,若非姨娘跟前只能有一个大丫鬟,巧儿姐姐肯定就是大丫鬟了,这可是天大的体面,你要去那院里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谁知道呢,就借你吉言了。”苏俏儿假意叹道,语气里却难掩喜气。 白玉婵至始至终难得的不吭气,对于苏俏儿的炫耀和挑衅恍若未闻。 夏青曼很确定,白玉婵乃夫人一派,苏俏儿乃戚姨娘一派。虽一人为妻一人为妾,可明显这妾非同一般,就是连夫人也要忌惮几分,才会有戚姨娘一派的嚣张。 可具体如何,并非从表面上看就能洞悉的。 夏青曼只叹自己知道得太少,只盼后边能知道些□,这样在府中过活便是不会这么被动。可就算知道了,想躲开那争斗漩涡也并非易事,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只希望被分到被人清冷的角落,却又至于被人遗忘连饭都吃不上,最好还不太辛苦不太难熬…… 这种地方真的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今儿收藏满百下午18:00会再有一更 求收藏啊求收藏 求评论啊求评论 VIP章节 18锁头 “我正打算去找姐姐,可巧你就过来了。” 夏青曼朝着迎面而来的王碧灵笑道。 王碧灵嘴角翘起,“都收拾好了吗?可有缺什么的?” 夏青曼挽着王碧灵的手走到一旁,道:“都全着呢,姐姐不用担心。怪不得姐姐想入这国公府,这里的待遇真真好,那衣物被褥都是顶好的。” 王碧灵点了点夏青曼的额头,“这是你自个争气,否则就算这再好你进不来,也没你什么事。” “说起来多亏了有姐姐,否则我也没这运气。”夏青曼真挚道。 王碧灵摆摆手有些不耐烦,“行啦这话题就甭说了,没完没了的了,我就想过来问问你,要不要给你从外边给你带个锁?” 每个铺位床头都附有个独立的柜子,上边都钉着锁栓,自个买个锁就能藏些私密的东西。虽说夏青曼如今没好锁的东西,可是集体宿舍里有个自己私密的空间总是好的。 “我倒是想买,可如今月钱没发,我手里可是一个铜板也没用。”夏青曼为难道。 王碧灵笑了起来,“这个你就甭担心,我们都一处来的还不知道这些,你先且赊着,后面再还也不迟。” “姐姐又是从何得钱?又是去哪买锁啊?” 夏青曼疑惑道,这国公府也不是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尤其他们这些刚来的更是没这般自由,况且王碧灵现在也应没钱才是。 王碧灵笑道:“我自然有我的门道,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否需要就是了。” 夏青曼甚为惊奇,这才到这国公府多久啊,就混得这般开,没钱都能拿东西,这后院又都是女子,也没潜规则一说,这得多能耐才能办到的事,今后这王碧灵必是那奴婢中的尖尖人物,小小年纪拥有那七窍玲珑心。 王碧灵见夏青曼一脸呆样,没好气道:“瞧你什么样子,我还能偷来抢来不成?是我同屋一个家生子帮忙带的,因是赊账那锁头会比平常贵些。我想着反正贵也贵不了多少,却能提前用上,还给这人卖个好,今后有什么要带的也能寻她,便是让她帮忙了。” 夏青曼心里更是佩服了,都是有心思的人啊,做生意都做到这来了,还能刷信用卡的,经济眼光可真不错。而王碧灵也是个通透的,虽是多费了点钱,可却也卖了个人情。最重要的是思想挺前卫,不怕借贷。要知道这除了想赖账的人不怕借钱之外,就算是前世许多人也不喜欢提前预支,都是不得已才为之,沦文卡奴房奴车奴总觉得不舒坦,那种被逼迫还债的感觉实在太鸭梨山大。 “那就麻烦姐姐帮我捎带一个,发了月钱我立马还上。” 王碧灵笑了起来,颇有深意道:“行咧,就怕你是想不开这茬的,非要等有钱再拿。我们都是没钱没权的,就该想法灵泛些,别死守着规矩,什么都等准备好了再争取,这机会都给溜过了,或是比人慢了一步那也不得劲不是?” 夏青曼点头,心中不由更加佩服王碧灵,这就是做大事的主,看人家多通透,手里没粮照样不慌。只要有机会估摸也能跟前世某些省份大老板一样,可空手套白狼。 “姐姐,你对我真好。”从认识到现在,王碧灵明里暗里教了她不少为人处事的道理,剑走偏锋却十分实用,归根起来她们其实也是竞争对手,可她却一点不藏私。在这个特殊的环境如若没人提点,傻乎乎的单纯而立,若无绝佳运气道路必定坎坷。 王碧灵的好,实在难得。 有时候夏青曼都不得不怀疑王碧灵是否有所图,否则咋能有这么好的人,可随即一想自个也太阴暗了些,她一穷二白的有什么好图的,偏要把人往歪处想。 夏青曼好歹也在职场里打拼过,深知其中水深,并不是你认真做事就一定得到好结果的。 王碧灵一愣,随手拍了一下夏青曼的肩膀,“你这丫头,又胡闹什么,今后甭再说这些生分的话了。我来还有一事,一会晚饭可记着千万不能去。” “啊?”夏青曼愣然,没反应过来。 王碧灵缓缓解释道:“之前赵妈妈不是罚了我们不准吃晚饭吗?虽说现在没人盯着,也没人再提这事,可既然已经开了口又没人说算了,我们就得自觉。” 夏青曼点头应承,若非王碧灵提醒她兴许真不当回事,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 “多谢姐姐提醒,没人盯着我差点就忘了这茬事了。” 王碧灵一脸认真道:“如今进了这府里,我们又没个人衬着,万事需小心,还是先老老实实守规矩为妙,如今我们不在一个屋,有时候有些话也不方便说,你自个得经心着点。” “我会小心的。”夏青曼连连点头应承,今晚又得空肚子了。反正之前也饿习惯了,如今饿一顿也没什么,刚来还是老实些的好。 “你屋子里那两个又闹腾啦?”王碧灵眼睛瞟了瞟里边道。 “姐姐,你可如何知道。”夏青曼愣然,她们两个一直站在屋外,屋里此时并未有响动,王碧灵如何得知那两人又闹了起来。 王碧灵嘴角一勾,得意洋洋卖弄,“若非这般你怎会这么久也不记得让我进去坐上一会,你这丫头虽是粗心却并非不知礼的,必定是里边闹不愉快你不想在里边说话。” 夏青曼了然,“姐姐你可真是观察入微,这样也能猜到。可不是,那两人方才又吵了一架,我听着心烦正打算去找你,你便来了。” 王碧灵在夏青曼耳边低声道:“这两人就是个不消停的,你今后避着点,莫要偏向谁也不要排斥谁。” 夏青曼也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我知道的,这两个都不是我现在能惹的,听他们的话似乎这背后都有大人物呢。” 王碧灵叹了口气道:“这深宅大院便是这般,个个都不是简单的,我们半路来的总是吃亏些。你知道避开便好,莫要参和到里边去,只会被当枪使。” 夏青曼也无奈道:“哎,只盼麻烦不要自个找上门就好” “万事小心便是。”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人多事也多,你说娶这么多做啥,不是添乱……”夏青曼愤愤然,都是这些男人搞东搞西的,娶一堆女人回来,后院为了争宠乌烟瘴气,愣是把个家给祸害了。前世她也见过不少因为第三者闹得好好一个家鸡犬不宁的,男人管住下半身就这么难吗? 王碧灵赶紧捂住夏青曼的嘴,刮了一眼道:“你这张嘴就没个遮掩的,若是被人听见你可别想讨好!哪家后院不是这样,有空这抱怨还不如想着如何明哲保身,如何爬上去让自个不至于任人拿捏。” 夏青曼也知不妥,耸拉个脑袋,“哎,老天保佑我被分到清静的地吧,我可不想卷入这事端里去。” 王碧灵嗤道:“瞧你个没出息的,你真以为是这般好躲的?就算能躲,可你若是离开了主子的视线,没得青睐,今后若是到了年纪婚配可咋办?到时候被胡乱配人,有你哭的。” 夏青曼一怔,竟没想过这个问题,若是真这般这辈子不是都给毁了,当奴隶可真是太悲催了,婚婚姻大事都得主子做主,这不是要人命吗。 时机成熟她必须得想法子脱奴籍,可是这样一来必定得是主子面前的红人才有人搭理吧?这不是又不能低调的混了?好纠结啊。 当天晚饭夏青曼听话的没去吃,就连葱芽偷偷带回来的馒头都没啃,反正第二天就有吃的 了,还是安全第一。 让夏青曼如此坚定的还因为同屋的阿英也没有去吃晚饭,这让她更有压力了,不敢轻举妄动。 葱芽吃过回来无不惋惜,绘声绘色的描述晚饭的丰盛。 这府里吃食也是极好的,如今他们的伙食是按扎粗使丫头的份例来的,一荤一素一汤,白面馒头白米饭任吃,分量都是足足的,比前世学校食堂肉炒菜,只见菜来不见肉要实在得多。虽然是专门的仆妇炒的大锅菜,比起主子专门大厨做的精细菜差很多,可是依然十分美味,看葱芽回来那一脸满足就可知晓。据说若是逢年过节或是府中喜事,还会有小点心或者加餐。 粗使丫鬟已是如此,可想更高级的丫鬟管事又是如何,主子们更是如何。 夏青曼感叹,想想外边这么多饿死的人,看看这府里极尽奢侈的生活,实在是天差之别。脱奴籍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否则越过越差那可不是瞎折腾么,被那么饿过实在无法清高起来。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想法子在这混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等下次收藏再满百加更,希望不要太久。。。。=。= 为毛存稿箱发出去都看不见呢,摔 VIP章节 19规矩 第二日一大早夏青曼一群人便是被叫了起来,果然同李婆子那规定的时间是一个点,有了心理准备倒没之前那般抱怨。就连看似比较娇气又喜欢抱怨的苏俏儿都没有半点怨言,毕竟是家生子再是从前日子过得再好,该有的奴隶意识还是没少。 因为昨夜已把洗漱走了一遍,大致都知道怎么回事,虽是人多却井然有序。 集合的时候夏青曼敏锐的发现,少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吴妈妈颇有架势的扫了众人一眼,比起李婆子多了份贵气和庄重,少了些市井小民市侩之气。 “你们自打进了这府里的门,便是要死守府里的规矩,可有些人偏是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以为没人盯着就能瞎胡闹了,那如今可就对不住了。”吴妈妈淡淡而道,嘴角若有似无的带着笑容,云淡风轻,可谁也不会认为她这是心情愉悦的模样。 这话只说一半,大部分人虽能知道个一二,却猜不透这话因何而起,一位姑姑便上前说出详 情,解了大家疑惑。 原来昨日那些被罚不吃饭的人有三个竟是看着没人看着便是去吃了,这一大早便被吴妈妈领着出去发卖了。 那姑姑刚说完,就隐约听到隔壁院子嘈杂声音,时不时流出几句凄惨的声音,哭嚷着不要把自个发卖掉,从此会守规矩云云,这大早上天还灰蒙蒙的,听着人瘆的慌。 在座的都明白,这二次发卖可不是什么好事,才第一天就被淘汰出局这必然去不到好的买家那去,若是运气差的直接被卖掉破窑子去,这反差实在惊心。 第一天便是杀鸡儆猴了,这一招真是威慑新人的必备手段。 大部分人多少都被吓到了,也有些并不以为然,看那通身气派,夏青曼便是明了这些必定是能耐之家出来的家生子。 夏青曼有意观察这几十号人,府中情况不明,但记着这些新人状况,再记着今后分派的情况,便是能心里有点数了。 夏青曼惊喜的发现,她如今的记性很好,记这些人容易得很,不似从前上了大半学期的课,还认不全班里的人。这兴许也与压力有关,这不留点心今后咋死的都不知道,可不就认真起来了。 隔壁平静下来,吴妈妈又道:“虽说这次都是半道来的人受罚了,可并不意味着你们中间的家生子便是高枕无忧了,今日规矩若不存于心中,他日必会被它所害。” 话语不重不轻的砸在每个人的心里,倒是让人谨慎起来,之前颇为嚣张之人也稍稍收敛了些。 这第一堂课便是教这府里的规矩,整整一百条。好在这每一条都短小精干,用词用语颇为好记,而内容无非围绕个忠字,夏青曼很快便记住了。 学完还有考试,这对于家生子来说无疑很轻松,毕竟从小耳濡目染拾起来倒也容易。只是苦了半道来的,尤其是以前没做过奴仆的,平时家里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再简短也有一百条,一时半会也挺为难人的。 葱芽一回到屋里便是急得团团转,唯恐明日考试过不去,可越急越错,最后脑子一团浆糊了。 “小妹,怎么办,我好像全都忘记了。” 夏青曼安抚道:“你别急,慢慢来,你方才不是记着好好的吗?不紧张便是能记得住了。” 葱芽焦急的拍拍脑袋道:“哎呀,我这脑子可糊涂了,若是记不住明儿也被赶出去可咋办?我可听说被赶出去的人可都没啥好结果,咋办啊咋办啊,不行,今晚我可不能睡觉了,否则一觉醒来又忘了可怎么办。” 夏青曼无奈,“这记规矩的目的并非让你死记的背一二三来,而是记在心里约束指导今后的行为,因此不用担心,我想明儿考试应该会很活泛,应不会很刁难的。” 葱芽有些怀疑又有些期盼道:“真的?可今儿吴妈妈那模样真真吓人,我都被打了好几个手板子呢。” 夏青曼也是猜测,多半是为了安慰葱芽,哪敢确定,只能道:“你又不是真没记住,不过现在一时紧张脑子空了罢了,你放宽心便好。” “菩萨保佑!小妹真羡慕你这脑袋,可真是太好使了,咋一会就都给记住了,我都快急死了,你却这般逍遥。”葱芽抓着夏青曼的手,一脸羡慕。 夏青曼笑道:“什么逍遥不逍遥的,反正横竖都一刀,倒不如放宽心,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只会更坏事。” 说一点不紧张是假,但是还是比较镇定的,一来是胸有成竹,二来从小到大考过多少试,怎么也给练出来了。 夏青曼瞄了瞄苏俏儿和白玉婵,发现两人老神在在,与葱芽的紧张截然不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完全不把第二天的考试当做一回事。想来要么就是把这些规矩烂透于心,要么就是有前人透题。 第二日考规矩果然比学的时候要轻松得多,并非是让一条一条背下来,而是出些案例然后分析对错,若是错错在哪里,这比起死记硬背要容易得多,通过率为百分之百。 虽是这般,每天早上集合的时候大家伙都要一起背上一轮,而且还得大声清脆的嚷出声来,那场面轰隆隆的搞得跟传销似的。 学完规矩便是开始学那行为规范,如何行礼、避让、走路跑步和端茶倒水等等。一套学下来真真把人累得够呛,每个动作要求之高简直跟环球小姐培训一样,李婆子那学的压根不够看。这里不仅要求规范,还要求做得美做得有气质,众人一起的时候还要整齐。 而那教导的杨姑姑也是极有本事的,一笑一颦,一行一动可真真让人赏心悦目。明明样貌只是一般,却是透出无限风情,却又有大家之气,听说她可是连小姐们都教得的。 这部分着实让夏青曼好是个头疼,做起来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做得优美做得漂亮。尤其那小碎步,还要求不管怎么跑裙摆不能动。端着茶水时候,茶水不能溢出,盘里的东西不能晃动滑动。细碎步子快而灵巧还得稳健,这让从前爬楼梯都是至少跨两层的夏青曼来说实在是着急得很。 可杨姑姑的最基本要求便是能做到疾而不慌,杨姑姑示范的时候,着实让一群人那惊叹不已。那哪是走路啊,简直跟跳舞似的优美。在场的也有几位做得十分漂亮,这其中就包括苏俏儿和白玉婵,两人都是美人胚子,不得不说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想来之前便是早有准备,这通派气质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 另夏青曼感到意外的是,一向聪慧的王碧灵此时却并未优而胜出,虽然也做得标准漂亮,但也只算是中上水平,在一干美人面前并不突出,与从前事事争尖的模样截然不同,而是淡定的看着别人争奇斗艳。 夏青曼总觉得这不是王碧灵真实水平,其中必有隐情,没等她去询问,王碧灵便是跟她解释起来。“这时间还长着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如今无根基还是低调些好,若是一开始便被下了绊子,后边便是举步难行。” 就算表现,也得寻好时机。 这培训的日子虽是辛苦却十分清闲,主要没什么心理负担,还没正式上岗总是轻松。吴妈妈虽然严厉,但是比起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子们来说仍是可爱得多。除了第一天杀鸡儆猴,后边犯点小错只是小惩戒一番便是过去了。 这轻松的日子过久了人难免松懈起来,尤其这培训一连大半个月都在背规矩和训练走、避、跑、端茶倒水中度过,经常一个动作就要在那做个半天。明明大家伙都做得挺标准了,可偏就是不给教其他的。最糟心的就是一个姿势要定格住,无聊枯燥又难受,让人从刚开始满满兴趣到后面懒洋洋的应付。 虽说一直有惩罚——打手心,这玩意还挺疼,众人之下也很臊人,可虱子多了不怕痒,总有些人不耐烦起来。 慢慢的便开始有人请假、迟到,各种借口的偷懒起来。 吴妈妈看在眼里虽小有惩戒,却并未有大动作,有时候甚至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这让许多人越发嚣张起来。夏青曼却是觉得这吴妈妈并非软糯之人,这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并且这苏俏儿和白玉婵至始至终都未曾松懈,尤其这苏俏儿,平日里最是娇气,每次训练回来都那不停抱怨,恨不得马上就被派到戚姨娘那去,可真到培训的时候又是十分听话,半点不敢怠慢。 而王碧灵也专门叮嘱夏青曼不可跟那些人学,必须认真坚持到最后,恐生有变。 因此夏青曼一直不敢马虎,虽说还是达不到最优,却表现不差,那认真劲更是出众的。 如夏青曼所料,吴妈妈果然留有后手,一日竟突然发飙起来。 VIP章节 20惩罚 那日如平常一般,有几个请假的几个迟到的,虽说松懈却不敢太张狂,因此每天这般人数并不多。 若说特别便是吴妈妈比往常要来得更早些,平日夏青曼到的时候吴妈妈还没到,如今却已经站那了,看样子时间还不短。 原本嘻嘻哈哈闹做一团的小丫头一看吴妈妈在,赶紧快步的站好,虽有些惊讶却并未察觉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结果三个人请假四个人迟到。 四个迟到的不似平时最多被打个板子,而是被喝斥到一边罚站。 吴妈妈见要来的都齐了,便对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嘱咐了一番,那丫鬟便是离去,再来的时候后面跟着那三个请假的。 “病得起不来床?我看你们三个不是好好的立这吗?”吴妈妈似笑非笑道。 三人顿时红了脸,一个红衣丫鬟道:“方才是难受,如今好多了……” “放肆!我叫你说话了吗?每天那规矩是怎么念的!这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吗!” 红衣丫鬟顿时惊到了,低着头不敢言语。 吴妈妈见此脸色又缓和了一些,“一病突然起不来,如今又是活蹦乱跳,我吴妈妈也不是无情之人,我这便是给你们请大夫,好好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怪病。” 那三个丫头闻言,噗通跪在地上,颤声道:“我们再也不敢了,吴妈妈饶过我们这次吧。” 吴妈妈乜斜着眼,冷笑道:“这有病就得治,生病也不是你们想的,没什么敢不敢的。” 三个丫头更是恐慌了,连连在地上磕头,“吴妈妈,饶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装病了。” 磕头声咚咚咚的十分清脆,吴妈妈却不为所动,铿锵有力的怒斥道: “我从第一天便是告诉过你们,规矩若是不刻于心,明日必会被它所害,天天让你们背规矩不是当摆设的!不过是几日不盯梢你们便是敢这般怠慢,第一日杀鸡儆猴也震不到你们,若是今后伺候主子是不是没人盯着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偷奸耍滑,欺下瞒上,我们国公府可留不住你们这些人!” 吴妈妈平日看着颇为和蔼,哪怕第一日杀鸡儆猴也没有这般凌厉过,顿时把一群人吓了一大跳,原来不是软糯,而是在这候着呢,想想也知,这夫人信赖的教导师,怎会是简单之辈。 吴妈妈一声令下便把七人全部打出府去,这几个人有六个都是家生子。照夏青曼的观察,其中两位背景可不浅,平日里颇为嚣张,那言语里透着浓浓的优越感,身上的穿戴更是能看出一二来。 果然那红衣丫鬟窜了起来指着吴妈妈的鼻梁叱道:“吴妈妈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吴妈妈冷笑,“真是好大的气性,看来我老婆子真的老了,连个小丫头敢顶撞。” 红衣丫鬟缓下声来,“吴妈妈我敬你是府里的老人,可你也不能借机小题大做,不过是件小事用得着把我们都赶出去吗。” “小事?视府里规矩为无物叫小事?你把这国公府置于何地!来人啊,给我轰出去!” “你敢!我娘可是大少爷的乳娘!信不信我让大少爷把你给轰出去!” “真是好大的威风,大少爷乳娘的女儿就能不识规矩,欺下瞒上?我倒要去夫人面前说道说道,我们国公府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当家!大少爷什么时候还得听你的派遣!” 红衣丫鬟闻言顿时焦急起来,“你,你甭那搬弄是非,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国公府是我们当家,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吴妈妈冷笑,却不再多说,只叫来两个粗使婆子把红衣丫鬟架出去。 “吴妖婆!别给脸不要脸!你敢把我赶出去,我必定要你好看!你等着,你等着……” “那我就这等着,我一个孤老婆子正闲得慌,就看看你要给我怎么好看。”吴妈妈望着狼狈的红衣丫鬟闲闲道,眼光狠狠的扫向剩下的六个,“还有谁要闹吗?赶紧的把这戏给唱全了,一会撤台子可没人陪你们玩。” 那六人顿时蔫了下来,再不敢言语顶撞。刚那般被带出去倒还不算太丢人,毕竟过了这阵风声,再活动活动想要再进这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进不来也好过那红衣丫鬟一般被这么白条条架着轰出去,里子面子都没了。这一闹彻底出了名儿,就算大少爷出面,今后也举步难行了。 自那日后,那七个人再也不见,培训依然从前一般有条不紊的进行,吴妈妈并未因那事有任何变动,府里依然平静,甚至一点波澜都没有,与那天热热闹闹的状况完全不同。 夏青曼只是隐约听到了一些消息,大少爷也曾找过夫人,结果被斥了回来,并禁足三日罚抄祖训,而那奶妈一家人都被送到庄子里去,不得再回来。 比这消息让夏青曼更惊讶的是,这大少爷竟不是夫人所出,而是戚姨娘所生!要知道这大户人家里最是讲究长子需为嫡,否则容易乱了章法,庶子为长实在尴尬。 因此在正室未出之前,一般都不会让妾室先有子,除非三年甚至更久正室未有动静,为了子嗣兴旺才允许妾室先出。 而夫人嫁入国公府不过一年便诞下大小姐封语柔,次年诞下嫡长子封二少爷封庆昌,绝非无子之兆。虽说这戚姨娘乃国公爷的表妹,可也不能越过祖宗的规矩。 夏青曼一寻思更觉得奇怪了,按照这时间计算,戚姨娘竟是比夫人更早嫁入国公府!虽说是后来才抬的良妾,可戚姨娘毕竟是良家出生,从前也是显赫之后,必不会跟那通房丫头一般没名没分的便跟了国公爷。 可依常规娶正室之前爷的房里也可有人,但一般都先不给名分,直到正室嫁入才可纳或抬有名分的侍妾,以示对正室的尊重。国公府好歹是几代显贵,这规矩应是更为看重才是,怎会有这么个状况产生? 夏青曼再深入一算,这国公爷竟是二十五岁才娶的夫人,这在早婚的时代,一般男子都是十八岁左右结婚,更早十五岁便有了妻室,晚些一般也在二十岁上下。名门更重子嗣,因此子弟成婚都不会太晚,二十五岁才成婚实在不多见。 只可惜夏青曼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而且这府中似乎有些话题不可提起,因此许多事情只是从只纸片语中推敲出来的。饶是这般,夏青曼也能察觉出来这其中的水深,夫人与戚姨娘的争斗绝非仅仅妻妾争宠这般简单。 之前人员懒散并非第一天的事,那天也并非缺席最多的一次,前后也想不来那天有何特殊,为何偏巧那天出了事,把大少爷奶妈的女儿给逮住了? 吴妈妈是夫人的人,大少爷是戚姨娘的儿子,这其中是否有何关联? 夏青曼能猜到个大概,争斗可谓无处不在,心底告诫自己要倍加小心,莫要无意中陷入这争斗中。她已经打听出来,家生子被打发回去还罢了,并未曾被转卖,半道来的被打发出门的,基本都是入了那破窑子。 “事情办得怎样?”国公府夫人方氏躺在贵妃椅上合着眼道,身边有个丫鬟在打扇,有个蹲在地上给她捶腿。 “把那一家子都给打发到庄子里去了。” “嗯,先盯着。”方夫人淡淡道,语中冷意却令人心寒。 “夫人,这次这么大的动作,公爷会不会……” 方夫人漫不经心道:“我有理有据,他有何话可说。” “只怕戚姨娘那不会这般作罢,这一房人可是她的陪嫁,把那婆子和丫头赶走倒是说得过去,那家男人毕竟在爷面前也是个脸熟的,恐怕……” 方夫人依然闭着眼,嘴角透着冷笑。 一旁伺候的大丫鬟胭脂不屑道:“宋嬷嬷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男人也不是个好的,之前负责采买却是贪污了不少,害得那次过年差点闹了笑话。从前未曾轰出府去是夫人仁慈,如今他婆娘带坏少爷,子女嚣张成性不顾院里规矩,两母女都快骑到少爷头上,哪一桩哪一件拿出来都可大惩,夫人如今只把他们赶到庄子里已是仁善至极,就是公爷也不能说什么。” 宋嬷嬷心底依然有些不安,“就怕那女人又在公爷耳边吹风,到时候公爷对夫人的成见可就更深了,如今公爷已经许久没到这荣华院里来了……” 方夫人突然睁眼,目光凌厉,把宋嬷嬷顿时吓了一跳,噗通跪了下来,用手扇自个,“都是老奴该死,瞧我这张贱嘴,该打该打。” 方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闭上了眼,“行啦,如今也不多这一桩,能断那女人左膀右臂亦是值得。” “那女人再如何不过是个妾,最关键还是抓住公爷的心啊。” 方夫人冷笑,“世间最飘渺便是男儿心,我何必费这个神。” 宋嬷嬷焦急道:“夫人可不能这般想,就算不为夫人您自个,也得为昌哥儿他们着想啊。” 想到自个的子女,方夫人叹了口气,“我能如何?难道学那狐媚子使那下贱手段?我是堂堂国公府的夫人,如何学来那下贱胚子的谄媚之态,这不是打大公主的脸面吗,我方月华还没这般自甘下贱!” 宋嬷嬷忙道:“您是正房夫人最是尊贵,必是不用跟那下贱胚子似的以色侍君,只不过在公爷面前服个软,莫要再与公爷硬挺着,男人嘛总是喜欢温柔婉约的。” 方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笑容,“我如何不知晓这个道理,可若在公爷面前温婉可人,背后做事却强硬铁腕,公爷只会更厌憎。可我若没些强硬手段早就被吞噬掉了,哪还有今日的富贵荣华?此乃死局!唯有立我正室之威,虽无宠爱却也有尊重之礼。” 宋嬷嬷闻言不再话语,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方夫人虽与她亲厚,却因习惯隐忍而极少这般吐露心事,如今这般必是被压抑至极方有此话,非一日一时一句话可解。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真的抽得我无力了,有几个章节点下一章然后就没有了,我重新更新清缓存都没用 如若谁倒霉出现这个情况,就。。。跑到首页重新点入吧,一声叹气 抽得我都乏力了,哎 VIP章节 21检验 有了那日的敲打,再无人敢懈怠,都绷紧了神经认真接受培训,唯恐被抓住错处。 培训的第一天,吴妈妈就曾经说过,每一次府里入新人,都没有全部能坚持到分派的,总有那么几个人要被淘汰掉。刚开始大伙还不在意,如今方知这话非空穴来风。 日子不知不觉晃去一个月,夏青曼觉得自个受益匪浅,如今形体走路等等,越发有那古人轻盈之风。虽比起别人步步莲花欠了几分,却比起从前好了许多,而规矩更是能倒背如流。 派人的时间越发临近,夏青曼敏锐的察觉到这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就连白玉婵和苏俏儿也没那么淡定,神色总难掩忐忑之色,毕竟未到最后大家都难料变数。 分配之前吴妈妈开始个人技能大调查,检验每个人的特长,以决定最后的分配。虽说潜规则必然有,可是大致的方向还是不能马虎。 吴妈妈先从几大类开始考察,如厨艺、女红等等。 第一天便是厨艺,先是让会厨艺的站出来,然后带到厨房去。每个人先做个指定的菜色,再来一个自己拿手好菜,如此一来心中便是有了底。 具体细节夏青曼也是从王碧灵那听来的,她连厨房都没能进,被留在大院里继续练习端茶倒水,走路小跑啥的。 夏青曼在厨艺上虽是会那么几手,可是那都是在煤气灶电磁炉这种可控火候的前提下,这种烧柴的她没试过还真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炒糊了,因此干脆自动放弃。 后面女红、花艺、煮茶等等,她更是沾不上手,只能默默的看别人展现。这时王碧灵并未藏拙,非常大方的展现自己的才艺,竟是差不多每一项都能沾上手,而且每次都能做得非常出色,顿时在众人之中知名度高了起来,颇受一杆子裁判瞩目。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麻烦便是来了。 煮茶的时候王碧灵就被人故意碰到,结果把手给烫伤了。红彤彤一大片,感觉那皮都要掉下来,夏青曼看得心直抽抽。 “那人也太坏了,怎么可以这般。这手若是只留疤还罢了,若是残了可如何是好,有多大仇恨非要下手这么重。” 王碧灵却是不在意道:“利益之争就是如此。” 夏青曼撇撇嘴,对这种行为极为鄙视,“凭能耐吃饭,干不过人就使阴的,真够缺德的。好在吴妈妈也没用偏袒,直接把人给轰出去了。也多亏姐姐机敏,能把揪住她的错处,否则只怕是白挨这么一次。” 原来那人是想以不小心而为推脱责任,可王碧灵也不是吃素的,虽是挨上这么一下,却能抓到对方故意为之的证据,又有那人对头的煽风点火,那人便被赶了出去。 王碧灵得意而笑,“我是那般好欺负的人吗。” “知道姐姐能耐,可是下次还是要小心,这般实在是太受罪了,若是伤狠了那可就糟糕了。” “我省得的,你不用担心。” 夏青曼有些焦急道:“姐姐的手伤成这样,后面的考察可怎么办?” 王碧灵却是不在意,“我风头已是出得差不多,正好打住。” 夏青曼深以为然,“好在后边也没啥了,否则姐姐便是可惜了。只是不知道姐姐会被分到哪去,按道理至少得是个三等吧?” 王碧灵笑笑未语,可眼神中却透着自信。 这考察不仅关系到分派的地方,还关系到分派的等级。虽说评委分个一二三名来,但是大家伙其实心里都有数。 表现优秀的一般都不用从粗使丫鬟慢慢爬上去,会直接分到主子们的院子里做个三等丫鬟,特别优秀的甚至直接跳成二等丫鬟。而且那些人惯会看人下菜,院里比较得势的主子都会派得到能干的奴仆。因此就算是有潜规则,能干的人一般来说还是不会被埋没的,因此王碧灵才会被这般下绊子。 这技能考核已是过了好几项,夏青曼悲哀的发现自个啥也沾不上边,十足十的废材。 夏青曼有些着急起来,一点表现都没有,若是被分到浆洗房就惨了,大冬天手在冰冷的水里泡着,这不是要人命吗,长这么大她就洗过自己的内裤和袜子,其他都是扔洗衣机的。 她又不认识什么人,想给吴妈妈送礼又没钱,看着周围人那积极打点,她却无计可施心底不由着急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有个技能她能沾边了,就是读书识字。 这里的字和中国古代繁体字是一样的的,夏青曼以前经常从台湾那边订漫画个人志,甚至输入法都是用的繁体字,认字这对夏青曼来说不成问题。 可是认字和写字是两码事。她一不会写,二不会用毛笔写,这能算数吗? 会读书识字的人不多,三十几号人只有三个站了出来,其中包括王碧灵和白玉婵。夏青曼看那三人模样,都是透着一股“我是才女”的气质,来几首诗,写一手好字应都不是问题。 这世女人读书识字极少,一般都是那大家小姐才有那机会,若是有条件识字的一般都不吝于练字,写几首小诗也不在话下。 夏青曼那犹豫半天,终于迈开了步子往前走了半步,介于那四个人和后面一群文盲之间。 吴妈妈见状不由皱起眉头,“你这是作何?到底是哪一排的?” 夏青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与后面的识一点,与前面的差一点,这不就只能站中间了。” 话落顿时一片喧哗,不知夏青曼搞何名堂。 好在这吴妈妈见多识广倒也没觉得夏青曼在胡闹,只询问道:“何解?” “我确实识字,却谈不上个识文断字。在家乡时在学堂四周溜达的时候,跟着学生认了几个字,却不能书写,也不太明了其中深意,更不会作诗论文。比不得几位姐姐,因此就站这中间了。” “你这丫头倒是精怪。”吴妈妈笑了起来,让身边一个丫鬟拿来一本书,“你若能把上面这些字能念了大概,便算你识字了。” 夏青曼看封皮,原来是启蒙书《千字文》,再看看那一页,还好都识得,便是朗朗念了起来。 “似兰斯馨,如松之盛,川流不息……” 吴妈妈点点头算是应了,让夏青曼与王碧灵她们站成一排,又考校那两人一番。果然这两位比她厉害得多,都写得一手好字,作得几首好诗。 而王碧灵无疑厉害许多,因伤了右手只能左手书写,却依然漂亮。 吴妈妈不由奇道:“你是左撇子?” 王碧灵淡淡而笑,一派温婉恬静,“不是,只是左手也可写个一二。” 吴妈妈深深的看了王碧灵一眼,“你倒是个能耐的。” 语中难掩惋惜之色,王碧灵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常见的技能都考察完毕,后边便是自由发挥时间,也就是没考察到的自个会的,便是上前展示。 就三十几号人,一半还是家生子,另一半大部分也是农家出生,因此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有一个叫大妞的小姑娘的特长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那丫头的特长竟是力气大! 这大妞夏青曼也认识,一次井里打水的时候碰见过。夏青曼这小身板力气小,抬起一桶水颇为吃力,尤其是从井里打水的时候特别费劲,每次都把脑门都给涨红了才能打到个小半桶。有天正好碰到大妞,那大妞看不过去便热心帮忙。 大妞这人特别热情,帮人干活一点也不含糊,自打那以后便经常帮夏青曼打水,两人便是这般混熟的。 大妞其实也就比夏青曼这身体大了一点,也不过十岁左右,人看着挺结实,但也没有一副女金刚的模样,平日也没见过抬什么东西,因此知道她力气大,但是却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大。倒是饭量确实让夏青曼吓了一跳,四五个大馒头下去都还没开胃。 怪不得大妞之前一直说除了这国公府一直没人敢要她,这食量能把一般人家给吃穷了。 因此大妞的表演,让夏青曼也吓了一大跳。 大院子里一般都会摆两个大水缸,里面装满了水,夏青曼猜是走水的时候好灭火。那水缸十分巨大,得三个人才能抱住。 大妞左右看了看,觉着这院子没啥重的东西能表现的,便是把水缸抬起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大妞抱了一会便把水缸放下,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那啥,这水缸没个把手,我胳膊短不太好抬,真不是我力气小不能走几圈,要不再给我找个重的东西再试试?” 话落,顿时一片哗然,娘也,还要走几圈!这院落真的不算小。 就连见多识广的吴妈妈都看呆了眼,这装满水的水缸就是壮汉也得至少两个人抬才行,她一个小姑娘就轻轻松松给抬起来了,这能不让人惊奇吗。 大妞看大家伙都没反应,越发不好意思了,声音弱弱道:“那啥,我力气真挺大的,吴妈妈再让我试试吧。” 吴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挥手道:“不用了,我已经瞧出来了,你这力气还真是够大的。” 大妞眨巴眼,这才松了口气,傻笑道:“那是,我以前还能徒手打熊呢,要不是这天灾,我吃得又多,家里又有人病了,肯定饿不着被迫卖身。” 徒手打熊!一群人顿时倒抽一口气,艾玛,这还是人吗! 曾经欺负过大妞傻的人顿时腿都吓软了。 VIP章节 22分派 分派的日子终于到来,四十多号人最后就剩下三十个人,据说这还算是不错的比率,夏青曼不由惊叹这淘汰率之高。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么一通培训下来,一群人整体素质确实有所提高,最为明显的便是那形体,一群小姑娘走起来还颇有范儿。 分派挑人也是有章程的,先是紧着各院夫人、少爷、小姐、姨娘的缺口。规矩上是方夫人给派下去,实际上各院是自个从三十号人里挑选,只不过这挑选的先后顺序按照在这府邸中的地位和急需程度决定。 第一个挑的便是夫人,吴妈妈是方夫人的人,因此方夫人十分信任,便是让吴妈妈推举几个优秀的,然后她再二次赛选,也省了功夫。 方夫人这次选的人挺多,因为之前她院里的好几个丫头被她分到其他各院,要么就是年纪大了放出去。 方夫人的荣华院可谓是最佳去处,不仅因为夫人是这后院的老大,夫人院里出来的哪个不得高看几分,还因为这地提升最快。方夫人喜欢把人放到自个院子里考察训练一段时间,然后升级放到其他院子里去,就算不被分到其他院里,在本院也会因为其他人被分走而升上去。 因此能被分到荣华院里做个三等丫鬟甚至粗使丫鬟都是好的,领导眼皮底下待着,职位需求量高,这升职机会可不就更大些。 再者方夫人生有两男两女,嫡长女封大姐封语柔早已嫁做人妇。 嫡长子封二少封庆昌今年也有十七岁,正是风流浪漫时,若被分到那去,一旦被青睐那便是爬上枝头成凤凰。封二少身边有几个丫鬟也要到了年纪,因此那院中也会有不少空缺。 嫡女封七姐封语姗今年十三岁,因到了要议亲之年,如今正是培养人手的时候,若是被选上陪嫁丫鬟,那可就更风光了。 陪嫁丫鬟也有纳姑爷房中之意,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又是小姐这边的人,姨娘一位必是跑不掉。定南公府地位显赫,嫡女所嫁之人必也是京中名门显贵,那姑爷必定也是那尖尖上的人,不知多少丫鬟趋之若鹜。 就算入不了姑爷眼,作为小姐的娘家人,必是最得小姐重用。今后成为小姐变成府中夫人,作为左右手的陪嫁丫鬟,那便是那后院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到了年纪给配的人也会不错。 为了露脸赚取名声,封七姐经常参加京中闺秀集会,因此那排场也不可少,院中需要伶俐之人帮衬。方夫人为此把她自个几个得力丫鬟分派过去,她自个的院中便是缺了人手。 嫡子封九少封庆昱今年八岁,早到了独立开院的年纪,只不过老夫人夫人心疼一直未曾行动,但也不久矣。那时候需要人手便是更多了,这也是夫人此次需要的人手颇多的主要原因。 府中还有个好去住便是戚姨娘那,戚姨娘于府中口碑胜于方夫人,方夫人严厉而她脾气最是软和,对下人都颇为和善。 因戚姨娘是良妾,又是公爷心头爱,不仅能掌自己院中之事,由她所出的两个子女院中之事也能做主。 封大少封庆旻今年二十岁,颇有贤名,善文舞墨,如今已考中举人,性子又接了戚姨娘的善和。定南公府虽是武将出身,手握兵权,却极重文才,因此封庆礼虽是庶子却深得公爷喜爱。还有便是封大少立誓先立业后成家,因此如今还未成婚,多少女子削尖脑袋想往他院里里凑,否则今后有了少奶奶便是没这么容易了。 封六姐封语薇即将十四岁,接得戚姨娘的绝世容貌,又擅长琴棋书画,温柔娴淑,小小年纪便是美名在外,更是被列入京中四美之中。这便是要到了议亲的年纪,院中人手也紧张起来。 这派人的时间越近,一群人的心思越发活络起来,而夏青曼这没背景没钱没路子的只能干坐着等安排。 虽说这院里潜规则很多,不少有后台的都分到了好去处,但有才之人也没被埋没。有后台的比如苏俏儿被分到了封六姐院中做了三等丫鬟,白玉婵分到夫人院中做了三等丫鬟。 而没后台被买进来的也有些有了好去处,比如王碧灵被分到夫人院中做了三等丫鬟,连大妞也被分到夫人院中,不过只是个粗使丫鬟,可这在外来新人中也是极好的安排。外来的总体来说比家生子待遇差些,一般脏活累活大多都是分配给外边买来的人。 夏青曼在想夫人估摸是看大妞一把子力气,把人寻过去做保镖的吧。 而屋里的阿英被分到了浆洗房,葱芽被分到了大厨房做烧火丫头,红杏被分到大少爷院中做粗使丫鬟。 而夏青曼自个则是被分到外院的藏书阁中做清洁工。 藏书阁是定南国公府的小型图书馆,足有三层楼高,楼里藏书丰富,据说藏书量就是书香世家也没几个可比拟。 定南国公府武将出身,曾经的老国公更是大字不识一个,还为此闹过笑话。为此老国公爷极为崇文,不仅卷罗世间各种书籍,还开了族学,无论穷富贵贱只要有才能皆可入学。若是有才之人就算不是族里人也可入学,还专门拨出一笔款项支持那些贫寒子弟。 藏书阁是老国公的骄傲,是这府里最为神圣的地方,因此这楼里不管是管事还是打扫的丫头也必须是识字的,不识字之人进都不能进入此地,否则有辱圣贤。 可能读书写字的丫头实在少,分派时一般都不会差到哪去,算是一个难得的技能要利用起来的。藏书阁虽然神圣,可是平日极少有人到此地转悠,工作量还挺大。被分到这冷冷清清的藏书阁里做打扫丫头,实在是屈才,因此一般到此地可谓是被贬了。 可这对夏青曼来说无疑是个好去处,不用纠结阵营之争,也不用到浆洗房扫厕所那种地方受罪,顿时把她美得不行。 “真是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把你分到哪去!”葱芽打抱不平道。 夏青曼笑道:“我觉得那挺好的,活少还清静得很,又不担心在主子面前出差错挨罚。” 葱芽却是极为不赞同,“你啊,还真是容易知足!你看我们一群人就四个人识字,另外三个两个在夫人院里一个在戚姨娘院里,都是三等丫鬟,可你看你就个粗使丫鬟,还是没个盼头的地儿,今后可怎么出人头地?若是我我肯定觉得委屈死了。” 夏青曼也不辩驳,只道:“各花入各眼吧,我觉着挺好的。” 葱芽摇头,“你啊真是个没成算的,算了不说这些了。今日以后我们便是分开了,若你有空就到厨房里找我玩,我给你舀好吃的。” 葱芽最后一句话压得低低的,生怕人听见。 阿葱芽被分到厨房里做烧火丫头,别看在那灰头土脸的,却是个极好的地方。夏天热了些,可冬天却暖和得很,跟厨娘们打好关系,还能私底下舀点好吃的。 “可别,若是被人发现了就糟糕了。”夏青曼摇头道。 葱芽嗤道:“就你傻气,这又不是偷,不过是舀点剩下的东西,主子们不会说啥的。” 夏青曼知道不过说说而已,今后谁还认识谁啊,嘴里却道:“那到时候加餐便是靠你了。” 葱芽胸脯拍得呼呼响,一口应了下来。 王碧灵也过来与夏青曼告别,虽是一个府里伺候的,今后想要见面却并非容易之事。王碧灵住在荣华院里,而夏青曼则住在靠近外院的丫头房里,两边距离还挺远,且夫人院里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还好之前两人入院之后就不在一块,平日一直忙于培训,相聚时间也比从前少了许多,又依然在一个屋檐底下,因此倒是没有如在李婆子那时候一般伤感。 “那地方合你这丫头心意了吧?”王碧灵一来便道。 夏青曼笑了起来,“还是姐姐了解我。” 夏青曼被分到藏书阁打扫,无人不觉得她倒霉的。 “那地方虽说冷清了些,却不容易招惹是非,倒也合你性子。” “可不是,说那不好的都是些不懂行的。”要知道图书管理员可是神一般的职业,虽说她离管理员还差了那么一点,但也好歹是体制内的不是,沾点福气还是可以的。 王碧灵点点头,“这时候你倒不糊涂,虽说藏书阁平日没什么人去,可去的人都是不一般的。你去那可得好好表现,不知道啥时候碰着个贵人,便是造化了。” 夏青曼噗嗤一笑,“姐姐你看我是有那种本事的人吗?再说我这做打扫的可不都是趁着没人的时间去的,哪会有机会碰到什么贵人啊,若真能有机会遇到便是不会有人嫌弃那了,不知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钻呢。” 王碧灵点了点夏青曼的脑袋,认真叮嘱道:“你这傻丫头,真以为那地儿不好啊?那是不识字的进不去,识字的假清高害的。你信姐姐的,在那好好表现,总有好处的。” 夏青曼挺起身板敬礼道:“我保证只干活不吃饭,决不让领导失望!” 王碧灵顿时被逗乐了,“你这死丫头,就会胡闹!行了,不跟你这唠叨了,我得赶紧过去,省得耽误了时间招罚。那个地方虽说相对清静,却也要警醒着,莫要偷懒被逮了去。” “放心吧姐姐,我省得的。” 于是,夏青曼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奔赴到自个新的岗位上。 然后,悲催了。 作者有话要说:图书管理员什么的最牛叉了! 参见那谁谁谁,那谁谁谁,那谁谁谁 上至国家领袖下至麻将大王! 清洁工啥的,只差一步而已而已…… VIP章节 23名字 夏青曼被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领到新的管事那报到,穿过大半个院落,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路弯弯绕绕院中之景尽收眼底。 夏青曼这才知道之前在的那活动之地于整个府邸是多么的渺小和寒碜,路过小姐夫人少爷的院落,虽只是匆匆一眼,便能瞧出其中的富丽堂皇来。 精致的院落,磅礴的建筑,无一不彰显出身份的显赫。 新的管事妈妈姓顾,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比起吴妈妈来多了一份爽利和精明。 “你就是赵小妹?”顾妈妈抬眼扫了夏青曼一眼。 夏青曼连忙行礼应道:“是的,还请妈妈今后多多指教。” 顾妈妈点了点头,“倒是个乖巧的,就是这名字上不了台面,若到陆老爷子那怕是讨不了好。” 陆老爷子是藏书阁的管事,负责藏书阁中大小事务。据说陆老爷子从前是老国公爷跟前得力人物,曾经为救老国公爷而瘸了腿,因此十分得以器重,就连如今的国公爷也敬他几分。原先国公爷还欲恩典陆老爷子脱了奴籍赏其金银让其自立门户,怎料陆老爷子却不愿离去,依然守着这国公府,并自荐成为这老国公爷最看重的藏书阁的管事。 这藏书阁虽是国公府中重要之地,也是国公府的脸面,可毕竟是个冷清之地,比起大管家一类的职务可是不够看的。依照陆老爷子的资质,做藏书阁的管事委实屈才。可陆老爷子却依然坚持做这管事,不愿担任更为重要的职务。 就连陆老爷子脱了奴籍的子孙也依然委于国公府,脱奴籍不过是为了方便科举考试,不管再大出息,依然忠于附于国公府。 陆老爷子一家可谓忠奴的典范。 只不过夏青曼听说这陆老爷子脾气可不怎么好,尤其在藏书阁的管理上可谓极其变态的。否则也不会非要个打扫丫头也得识字的,就跟现代一清洁工也非得要个大学生一样,这让到这的人心中不是滋味,不免有种被埋没的不平衡心态。 夏青曼如今的名字按照陆老爷子的脾气来说,便是玷污了那神圣之地的高贵圣洁。 可谓装X到了极致。 夏青曼打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却不以为然,甚至颇为兴奋,试探道:“顾妈妈,那我可不可以自行改个名字。” 顾妈妈想了想道:“如今没有主子赐名自行更改倒也可行,省得这名字一到那陆老爷子那不仅你,连我也跟着被编排,只不过你想叫何名字?若是差了也是不行。” “叫青曼如何?”夏青曼压抑内心的雀跃和紧张,缓缓道。 顾妈妈想了想,“青曼,青葱曼妙倒也可人,那就先暂时这般叫吧,若是老爷子那边再发话,便是再定夺。” “多谢顾妈妈!” 夏青曼闻言,差点兴奋得跳了起来。虽然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可是它却是她如今拥有的前世的唯一纪念,纪念曾经并非恍然一梦。 “若是真想谢我,那就把活给干好了,若是被陆老爷子发作,就是我想帮你求情也是无用的。”顾妈妈正色道。 夏青曼连连保证,“顾妈妈放心,我会小心谨慎,勤劳苦干的。” 藏书阁是个特别之地,所以管理体制也与旁不同。夏青曼这样的打扫丫头和外院其他丫头一样虽然归顾妈妈所管,可平日做事还被陆老爷子管着。 陆老爷子性子古怪,又压顾妈妈一头,平日没少让顾妈妈头疼。选过去的打扫丫头都不知道被他换了多少个了,如今藏书阁的打扫丫头只有夏青曼一人。这些日子夏青曼没来,平日里都是陆老爷子自个带着儿孙那打扫,连夫人院中的丫鬟都不收,为此顾妈妈没少被方夫人斥骂。 还好外院管事选派的小厮也被陆老爷子打发了,不仅是她一人办事不利。而陆老爷子也不是喜欢搅事的,倒不喜欢以此事作伐,宁可自个辛苦些也不作数。且每十天都会有专门的一群人去进行大扫除,平日的活计倒也还算轻巧,否则若是闹到国公爷那,就不仅仅是被斥骂那般简单了。 办事不利直接被撵出去都算好的了,这段时间急得顾妈妈嘴上都冒起了燎泡。夏青曼的到来委实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只盼这丫头伶俐些,莫要没几天便是被轰出来,好歹让她有缓冲的时间,因此对夏青曼的态度也颇为缓和,可嘴里依然严厉。 “机灵着点,莫要得罪了陆老爷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得在那站住脚了,否则把你撵出去都是轻的。” 夏青曼闻言也紧张起来,心里忐忑不安,忙活了半天她还是个试用工啊。 顾妈妈见此也没敢多严厉,就怕夏青曼越发紧张,反而坏事,语气缓和道:“陆老爷子虽说性子颇为古怪,却也不是刁钻之人,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在那做事,莫要想些有的没的,便是不会有何问题。” 话是这般说,可顾妈妈也知安分之人多难得。 洒扫丫头毕竟是最底层的丫头,只要是人谁不想往上爬,何况还是读书识字的。 这世间识字的人少,贫寒子弟几乎没几个有读书识字的机会,更何况是女子。而且读过书的人难免添了些傲气,识字最差也能在府里混个记事的,结果竟是要做这般子粗活,心底难免不平衡,觉着这杀鸡用了牛刀,实在浪费。 若是仅这般便算了,陆老爷子还要求必须对这份工表现出热爱,不能有别的心思,死心塌地的干这活,这未免就强人所难了,这是断人前程啊,谁乐意一辈子就做个粗使丫头。 顾妈妈颇为缓和的敲打一番便是让一个丫头带着夏青曼去住处。 夏青曼的住处相比其他粗使丫鬟又是高了一等,是与外院书房伺候的三等丫鬟一处,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匹配藏书阁这“神圣”之地故意为之的。夏青曼暗暗吐槽,真够做的!估摸是这府里公子哥们学识都不咋滴,所以故意这么来标榜自个非莽夫之家,真是缺啥显摆啥。 环境待遇虽好,却不是这般容易享受的。 外院书房和堂屋是招待国公爷少爷们招待客人用的,因此那处伺候得极为小心,这关系着国公府的脸面。因此那伺候的丫鬟个个都是长得水灵灵的,虽是三等丫鬟,待遇不比其他院里的二等丫鬟差,尤其发的那些珠花面脂衣服,都是极好的。 那伺候的跟外男接触的几率大,被那些客人看上从而被讨去的也不是没有,能与国公府攀上关系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无疑是丫鬟们一个好去处。甚至曾经还有门第稍差的来客讨去做正房的,真是让人艳羡不已,顿时成为这府里丫鬟的一个奋斗目标。就算做不了正室做个姨娘也是极好的,从国公府里出去的,再如何也会给些面子,不会亏待了去。 纵使这些都不在意,那极好的待遇也是让人眼红的,不仅月例与内院二等丫鬟相同,还经常得到打赏,打赏可比月例多得多,因此外院的伺候丫鬟竞争十分激烈。 这么一来夏青曼这粗使丫鬟住混在这一群人中间,未免位置尴尬起来。实际算起来可差了两个等级,虽说沾了藏书阁这名头的光,可那只是做个样子罢了,里子谁不清楚。 这不是活脱脱的去让人嫌弃的吗。 夏青曼的新住处是在院中的角落,通风采光都比不上其他屋子,可好在只有两个人住,比其他四人间的屋子少了两个人,也少了些麻烦。 夏青曼可不觉得这院子里的人好相处,方才进院子的时候,那些丫鬟通身无不透着“我很不同”的气质来,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态度傲慢。 还有的人看到她进了那屋子,挤眉弄眼的笑得诡异,虽是美人可夏青曼半点没感受到欣赏美人的美妙心情,好在她神经够粗,倒也不太在意。 屋子虽小可两个人住倒也还算宽敞,床是分开的,并排两边靠,床头配有柜子。对面床上的褥子被面蚊帐看着就比夏青曼带来的好上不少,衬得夏青曼那边无比寒酸。 床之间摆了个梳妆台,上面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珠花面脂头油等等,化妆器具十分齐全,看样子还都是挺不错的东西。 夏青曼无意识的瞄了瞄,发现一个颇为别致的簪子,便不由多看了几眼,就被一个尖利的声音斥道:“别碰我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 VIP章节 24水香 夏青曼刚想循声望去,就被一个人推到了一边,踉跄了几步。 那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姣好,一身翠绿衣裳衬得整个人水灵灵的,若非眉眼中的鄙夷,夏青曼绝对会认为她的容貌乃这院中数一数二的。 夏青曼倒也不生气,只道:“姐姐便是这屋里的水香姐姐吧?我是新来的藏书阁洒扫丫鬟青曼,今后我两便是同屋了,还请多多关照。” 夏青曼如今叫比自个实际年龄小不少的人姐姐那是无比顺溜,压根不知道啥就不好意思,装嫩功夫可见一斑。 “真是什么人都能往这屋子里凑。”水香闻言上下扫了夏青曼一眼,好看的眉皱了起来,低声嘟囔了一句,倒也再出声刁难,只是把桌上的稍贵重的东西收了起来,转身又严厉道: “今后这桌子上的东西你可别乱动,这些我心里都是有数的,我如是发现少了缺了东西绝饶不了你。” 夏青曼心底不舒服起来,把这公用的桌子霸占了就算了,还这么一副模样,实在讨人嫌。面上却轻轻笑了起来,“别人的东西我必然是不会乱动的,可保不齐有其他人窜进来拿了去,你就是厉害到天边去,也是跟我无关的。若是真担心还是把这些东西存到柜子里去,省得还占了位置又担心受怕。” 水香挑眉,“我就乐意这么敞着,之前可一直没丢过,若是今后丢了……” 夏青曼打断道:“我虽没啥好东西,可也不喜欢收垃圾,连小偷都别不屑偷的东西我也没兴趣。” 夏青曼平时也并非喜欢咄咄逼人,可她一个异类在这院子里若一开始便被欺了去,后面便是难以翻身了,倒不如一开始厉害些,让人不敢轻易招惹,否则今后在这住那些麻烦有够她烦的。反正她们几个并非一个工作区域的,对方极难在工作上下绊子。 “你什么意思!”水香顿时炸了起来,杏眼圆瞪。 夏青曼耸耸肩,“你懂的。” 水香指着夏青曼怒道:“你懂什么,我这些东西哪一件不是极好的,就是到小姐夫人面前也不会失色,不识货的东西!” 夏青曼点头,“没错,我还真不识货,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把你的东西给占了。若你还不放心,还是那句话,那便是收好锁好,省得整天疑神疑鬼的,我可没那闲工夫跟你磨。” “你!”水香气结,竟不知接什么话才好。原以为来个粗使小丫头又是个外来的新人会好拿捏,没想到人小气性却不小,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夏青曼见火候差不多态度软和下来,如同个小孩一般挽着水香的手臂,嘟囔着撒娇道:“姐姐莫不是生青曼的气了?青曼年纪小不懂事,又是刚从外边来的,不懂规矩,您可千万别生气。若您实在气不过就打我消消气好不好?莫要为我气坏了身子。” 水香愣然,没想到夏青曼变脸这般快,前一刻还剑拔弩张后一刻就嬉皮笑脸的,望着夏青曼那双天真的双眼顿时迷茫起来,到底是心机深还是小孩子心性? 水香虽说性子直,比起其他人肚子里弯弯绕绕少了许多,否则也不会被其他人排挤到这个小屋子,可也是有些见识的,对夏青曼也多了些谨慎,不敢与之前一般看轻。 无论是是心机深还是个疯傻的,都需小心对待。 水香做不来虚以委蛇,把手抽了出来,依然冷着脸,说话语气冷淡却没有之前般呛人。夏青曼仿若未查那冷淡,死皮赖脸的缠着水香说东谈西,腻歪又不讨好,装疯卖傻的又甩不掉,缠得水香也无法,左右也不碍事,便是留着夏青曼跟着。 到了吃饭时间,夏青曼依然跟着水香,两人的待遇相差甚远。 水香是两荤一素一汤,夏青曼的是一荤一素一汤。单看夏青曼的倒也不差,一个红烧肉,一个炒青菜和个蛋花汤。可是比起水香的,无论是卖相还是精致程度都逊色不少。蜜汁排骨、红烧狮子头、小葱拌豆腐和一个猪脚花生汤,十分诱人。 怪不得人人想往上爬,若是光看自个的倒也不错,这有了鲜明对比难免这人的心思会活泛起来。 “姐姐您可真得宠,看看我俩的菜色差得可真大。”若说之前的夸赞都带些虚伪,此时这话夏青曼绝对发自肺腑。她的饭菜是出自大锅菜,用个大铲子在一大锅子里炒的那种,厨娘也是个手艺在这府里算是一般的。不像水香的饭菜,那锅子小了许多,厨娘的手艺也好上不少。 水香今天被夏青曼缠得也有些忘了之前的不愉快,虽依然谈不上和颜悦色,脸上表情也没那么冷淡了,只是嗤道:“想吃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耍什么小心眼。” 夏青曼还真没这意思,好歹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这点控制力还是有的。虽然之前饿得死去过来,可如今缓过来了,她的饭菜虽逊色于水香却也是不差的,因此倒也不馋。 “姐姐火眼金睛什么事都能被您瞧出来。”夏青曼并未否认只是笑道。 水香颇为得意的勾起嘴角,“看就是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就这些东西便是把你给馋住了。” “这还不算好啊?!”夏青曼故作惊叹道,一副羡慕和讨教的样子,着实满足了水香的虚荣心。 水香颇为不屑,挑着眉道:“你若是看到主子们吃的,方才知道什么是山珍海味,这些东西算个什么,都是些贱猪肉。” 这世猪肉比起其他肉类都要贱些,但比苏轼那时候的“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又要好上不少,贵人们倒也吃,但是吃得少,而且一般都是小乳猪或是野猪。 “哎哟喂,瞧瞧又是谁在那做白日梦呢,连主子的吃食也那宵想。”一个高亢暗藏讽刺的声音响起,话落几个人附和着笑了起来。 水香闻声色变,夏青曼抬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淡粉色高腰襦裙的十七八女子屹立人群中,那女子眉眼如画,若单看五官与水香相差甚远,可因通派气质却是让其出类拔萃,整体来竟是与水香平分秋色,与水香比少了份妩媚多了份端庄,仪态上佳,一副女神范儿。 而出声之人则是旁边一位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面容倒也娇俏,只是在那淡粉色女子的衬托下逊色不少。 夏青曼心底不由暗叹,果然是十几岁年纪,拉帮结派互相斗狠实属平常,加之利益冲突,哪都离不了一个斗字。 “千百合!你又想干什么!”水香暴跳而起,指着千百合骂道。 千百合也就是那淡粉色衣服的女子一脸好笑,“奇了怪了,我可一句话没说,你这冲我发什么火啊。” 水香冷哼,“若非有你撑腰,风铃敢这般与我说话?” 风铃恼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我有何不敢对你这般说话。” 水香瞧都没瞧一眼,“哼,不过是一只狗,还把自个当人物了。” 夏青曼差点笑出声来,这水香的嘴可真够毒的,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含蓄,之前的照面还算是对她客气的了。 “你个贱人!说谁是狗呢!”风铃气得眼睛都发红了,一副就要上前干架的模样。 水香闲闲道:“谁答应谁是。” 风铃直往前冲,伸手就要给水香一刮子,夏青曼连忙上前拦住,笑着劝解道:“姐姐莫要生气,面目狰狞的多不好看啊,而且动了肝火就要长痘,长了痘子可就更不美了。” “你是哪来的东西!竟敢拦着我。”风铃见自个的手被截住,忿忿道,却因夏青曼的话把气压了些,不敢太过外放,生怕不美。 夏青曼笑盈盈的,一副无害模样,“我是藏书阁新来的,不知姐姐是哪来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说谁是东西?”风铃才刚缓下去的火气燃得更猛烈起来。 夏青曼挠着头一脸茫然,“姐姐为何生气?是我说错话了吗,应该是姐姐不是东西?我外地来的不太懂这里的话,所以才依葫芦画瓢学姐姐说话的,若有错处还请谅解。” 风铃被呛住,狠狠道:“装疯卖傻,莫要以为这般我就会饶过你。” “我是说错什么了?您一定得告诉我,莫要再惹姐姐生气了,姐姐到底是东西呢还是不是东西呢?”夏青曼表情越发无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迷茫,多亏这皮囊够嫩,若是从前那模样这副表情能把人呕死。 “你个小蹄子!看我不——”风铃就要冲向前来,夏青曼还没想好是避还是迎战,便见水香上前把她挡在后面,若非千百合打断便是要喝风铃干起架来,夏青曼心底一暖,还算这人有些良心。 “行啦,莫要再吵了,大家伙都看着呢,莫惹了笑话还招来罚。”千百合摇着头一副好似看小孩子瞎胡闹的无奈模样。 夏青曼依然蒲扇着大眼睛,一副懵懂模样,心底却暗笑,又来个更能装的,分明就是罪魁祸首,最后倒是做起好人来了。 水香冷笑,“千百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伎俩,分明就是你挑唆的,这里装什么好人,敢不敢正面较量,老是背地里耍手段真让人恶心。” 千百合依然带着笑,宛若耳边轻风过,半点烦恼不沾身。 “不过才一起不到一天,便是学会那市井泼辣,不是一路人不进一个门,想来也是有些道理,无怪乎院子里会有那样腌瓒地,如此一来倒是般配了。” 千百合不动声色就刺了两个人,巧笑嫣然和颜悦色,不明白的人看着还以为水香多无礼她多和善。而那话不仔细还听不出深意来,夏青曼暗想果然是领导级人物,确实有几分心机。女人多了是非也多,七嘴八舌的能凑成一台戏。 VIP章节 25出声 水香心中怒火烧得更旺,却不敢造次,方才的争吵已经惹来人注目,若此时她再叫嚣必会传到管事妈妈那里。她已经被排挤到那小屋子里,若再起事端只怕越发没有好日子。再者这样的把戏耍多了,她也知道不能冲动着了对方的道。 夏青曼望着水香那憋红的小脸,心底有了计较。这水香平时说话是冲心里却少了些弯弯绕绕,否则之前也不会被她呛住。 在这大宅院里直肠子最是容易吃亏,显得咄咄逼人,言语中容易被人抓住短处,最是不讨好。 王碧灵之前分析得很准,被排挤到那小屋子的人,必定在心机等方面比不过别人,却是好拉拢的。只不过也怕是个不省心的,因此也不能被看轻了去,让其些许畏惧才不会一再逼迫。 夏青曼虽说工作上与这些人无交集,可平日里与这水香一块住,若想安生还是要与同屋打好关系,其他人不理也罢。藏书阁就这点好,只要不惹恼陆老爷子,其他人倒也不足为惧。 “荷出淤泥而不染,还会越发清丽怡人,空放入清水中却会不出花蕊,还越快凋零残落,姐姐,您说是不是。”夏青曼对着水香说道,目光却若有似无的瞟向千百合。 水香愣了愣,却明白过来,脸上顿时泛起笑意。 “就是这么个话。” 千百合笑容略僵,却依然一副和善模样,“不愧是藏书阁那边的,说话就是漂亮,如若白雪一般。只见一片白茫茫,不知黑土原来色。” 夏青曼也依然笑道:“白雪可掩污浊亦可锦上添花,虚虚实实智者最明了,愚者只能明其面。” 千百合面容越发僵硬,脸上的笑容有些保持不下去,冷道:“牙尖嘴利。” 夏青曼上下扫了千百合一眼,笑得更灿烂了,意味不明道:“伶牙俐齿更显气质些。” 千百合的笑容终究绷不住,脸上尽是森森寒意,风铃极少见过千百合这副模样,平日都会维持绝美亲和的微笑形象,让人难猜背后之意。方才对话她又听得茫然,顿时有些莫名起来,看向夏青曼的眼光也重了几分。 水香虽然也听得模糊,却也知道夏青曼把千百合为难住,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对夏青曼越发亲近起来。 她在千百合那吃过不少亏,有时候被当面斥骂还不明所以,事后方才反应过来其深意,却没法子再回头找场子,生生把自己给憋屈死。就算回头对峙,又因时过境迁,变成自个找茬,为此被少被管事嬷嬷训斥。 如今见千百合那假脸破裂,心中倍是爽快。 “哎呦喂,这还是我们那端庄贤德的楷模吗?看看这张扭曲的脸,真真吓死人了!”水香夸张的嚷嚷道,引来众人目光。 千百合眼中充满寒意,却自持身份挺着背不敢动怒,嘴角勾起一抹招牌笑,让她不至于失礼。只可惜再如何装也无法如平时一般,只比面目狰狞好些,惹来水香又是一阵嘲笑,顿时也不再扭捏作态,化为一副凌厉之态。 “莫要以为找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帮手就能翻天去,被踩烂的花儿永远不会在发芽的!” “哼!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总有天我会揪住你的狐狸尾巴,让大家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水香挑高下巴不惧道。 千百合冷笑,“那就看谁笑到最后。” 说罢便甩袖离去,她身边的跟班也急匆匆的跟着消失了。 夏青曼暗暗舒了口气,可算事情告个段落,才多大年纪便是说话阴阳怪气的,让她也不得不应付。要知道现在自个才八岁,前世自个八岁的时候哪会这般说话,如今倒好,说得比前辈子加起来的话还要摸不准,愣是没人觉得奇怪。 故作深沉着实废了她不少脑细胞,也没个人夸赞一下,好歹现在的身体才八岁也,这水平很厉害了吧吧吧?没个人赞许一下,真伤感。 “你这小丫头真和我性子!就说了那么两句话便把这假面人给呛住了,真真太高兴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妹子了!”水香拍着夏青曼的肩膀笑道,一副激动模样,心情极好。 夏青曼被拍得踉跄,站稳了道:“只是看不过眼,以彼之道还至彼身罢了。” “今天着实替我出了口气,你不知道她这人有多讨厌,每次都装得跟什么似的,我在她手下没少吃过亏,阴险得很。”水香忿忿道。 “姐姐就是脾气太急说话也不细想才着了她的道,看样子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后还是小心相处为妙。”夏青曼不骄不躁道,千百合这人虽说有两把刷子,但是至少目前看多有手段还未必,人还要脸就不难对付。其实夏青曼本意并非想招惹这样的人,与人交善总比交恶的好,可是与水香住一起,就注定要选择一派,墙头草是没有好结果的。 其实若非王碧灵的提醒,她也不会这么露锋芒,一直以来都是中庸之道,到了这不得不打破以前的行为习惯,想要在这扎根,就不可逃避。 夏青曼越发想要脱奴籍了,这么活着太累。 水香却是不屑道:“我才不惧她呢,若非我娘叫我莫张扬,早把她给整治了。” 夏青曼挑眉,想来又是个上头有人的,那为何被排挤到那个小屋子里去。 水香见夏青曼这模样,道,“要不是我自个愿意待在人少的屋子,我怎么会被派到那去。可笑这贱人还以为我是被赶到那的,自以为是的那得意,她以为风头是这么好出的吗。” 真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在之前也没把水香得罪狠了。 夏青曼只道:“不管如何,还是大家都是一处干活的,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水香笑了起来,“方才看你那般伶俐,如今看来果然还是个小丫头。我从前何尝不想与人好好相处,可是这人人想往上爬,可位置就那么几个,就算你不想招惹是非,也会因挡着别人的路而被人排挤。” 夏青曼低头不语,说实话虽说前世也在职场待过,明争暗斗也不少,可是因为自个不在乎那份工作那点工资,为人懒散事业心也不强,因此都置身事外,懒得与人计较,也无法体会这种争斗的感觉。 水香见此又道:“像我如今这活,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着呢。要知道我们在外院伺候的,不仅待遇好,又少了许多是非,要知道这府里可是复杂着呢,你外面来的不知道这水多深。我性子又太急,最容易招惹是非,因此这处是最好的地方。可是我外貌着实太出众,还是颇为麻烦,若非我娘我爹在这府里有些体面,我早就被从这位置踢出去了。” 夏青曼噗嗤一笑,水香还真是太不含蓄了,有几个人敢说自个太美了是非多,虽然水香确实很漂亮,但是这么直白也很令人吐槽,这点她倒是十分自信。 水香不悦道:“你笑什么,我可是很认真的跟你说话呢。要不是刚看你这般仗义,我哪会跟你说这些。” 夏青曼笑着讨好道:“姐姐莫要生气,我只是觉得姐姐说话真有意思,不似别人总隔着一层。” 水香脸色缓和下来,“我这人爱憎分明,学不来那弯弯绕绕。我娘就是怕我太灼眼,才让我找个由头搬到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小屋,为这没少被千百合奚落,我又不敢道出实情,今日多亏你让我好是解了气。” 夏青曼笑道:“姐姐那是不屑与人计较。” 水香得意得翘起下巴,“那是,你不是喜欢我的吃食吗,一会匀给你些,我吃这些都吃腻了。” 夏青曼笑着应下,不计较水香言语里对那些菜的不屑。 水香后来对夏青曼的态度要好了许多,不仅匀菜给她,还送给夏青曼好几朵珠花,和两件依然靓丽的旧衣服,胭脂香粉什么的也不吝与她分享。 虽说依然喜欢指使人做这做那,为人又挑剔,却也还算好相处,夏青曼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整个人也踏实下来。 从此这里便是自个的小窝了。 听着水香平缓的呼吸声,望着黑乎乎的屋顶,夏青曼想起一天未见的王碧灵,不知道她在夫人院里处得如何了? 以王碧灵的聪明想来她应该还是处得不错的吧,她可不像自个没心没肺的。若非王碧灵之前教导她如何立足于此地,自个才不会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夏青曼对王碧灵的话十分信奉,因此去做了,看效果,做得还不错,可是心里为何空荡荡的。 不过只是个一个小小的院落,也让人累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满200,下午18:00会加更一章 = =JJ又抽了,章节不存在 VIP章节 26上工 第一天上工夏青曼颇为紧张,早早便起床,惹来水香一阵抱怨。 夏青曼只能嘿嘿道歉,替水香打了洗脸水做补偿。水香见此倒也没再说什么,还很热心的帮夏青曼梳妆打扮,要求颇高的她实在看夏青曼糊弄一通不顺眼。 夏青曼接收了水香的好意,也希望上工第一天能给陆老爷子好的印象,可是胭脂水粉却打死也不擦,自个这身体才九岁不到,化什么妆啊,夏青曼的理念是什么高级的化妆品都是会伤害到皮肤的,能不化则不化。 且这段时间养得人也红润白皙不少,不像之前干巴巴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再说了她就是个洒扫丫鬟,这么用心化妆还不够沾灰的呢。 还好水香也不勉强,也觉得夏青曼还小这些倒也不用注意,只让她今后也得学着些,她们这些外院伺候的,总是要化些妆才好,不仅是为了自个漂亮,也是国公府的体面。 这点倒是有些像前世的某些企业,化妆是一种礼仪,是对同事客户的尊重。 “藏书阁就在那里,你自个去吧,我可怕死那陆老爷子了。”水香把夏青曼领到书房,便是指着一座高楼道。 这世楼层都建得矮,藏书阁虽只有三层,在这府里也是第一高楼了,外形又颇为庄严雄伟,因此十分显眼。 这陆老爷子是出名的难缠,连水香也不敢往前凑,这让夏青曼心底越发忐忑了。 “那,那我先过去了,谢谢你领我过来。” 水香看夏青曼这副惶恐模样,安慰道:“这陆老爷子性子虽说古怪,倒也还算明理,你只要听话他不会发难于你的。” 夏青曼扯了一抹笑,便是鼓起勇气往那走去。 西围长廊,东建排房,北有主楼,南立耳房院门,如此形成一个独立的院落。 院落方方正正的颇为宽敞,种了不少竹子,又有凉亭小桥长廊和池塘,倒是个极为雅致之地。围绕在藏书阁主楼的排房可以称之为阅览室,里边摆着桌椅供人阅读书籍,还提供纸张笔墨。陆老爷子管得十分严格,首先一条就是禁止喧哗,因此是个极为清静的地方,供人读书是最好不过的地方。 只可惜这地方清静过了头,又处于府里偏僻角落,一天没几个人会过来,白费了老国公爷建立这藏书阁的一番心意。 这实在也是无法之事,老国公爷出自草莽,族里人也都是泥腿子出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尝到了其中滋味,便是越发容易不思进取了,苦苦钻营却不愿花那力气去努力奋斗一把。也有那有志气的,可有老国公爷珠玉在前,不免都想着要荣华就得如老国公爷一般从武,而不知如今世事早已不同。老国公爷又去得早,不仅国公府里,整个家族都有些重武轻文,藏书阁也变成了摆设,名声好听罢了。 夏青曼来得早,陆老爷子还没来,藏书阁的院门也没有开,只能乖乖在门口等着。 昨晚激动得睡不着,今天起得又太早,竟是有些犯困起来,才刚想打个哈欠便是见个精神矍铄、高大威猛的老头迎面走来,虽说有些坡脚却也不失其风采。 不用猜,必定是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跟夏青曼想的不太一样,夏青曼想着难缠的老头子估计有些萎缩有些驼背的怪老头样,没想到竟然虎虎生威,熊腰虎背的,颇有军人风范,光看背影还以为是正当年的汉子。 夏青曼一直被陆老爷子是个怪老头这样的言论误导,倒是忽视了陆老爷子曾经跟老国公爷上过战场杀过敌人,不仅是老国公爷的侍从还是老国公爷的保镖这一信息。 陆老爷子的伤就是保护老国公爷给落下的,若非这个伤,被封个千总不在话下。 夏青曼心里腹诽,当个官还得四肢健全,文官更是苛刻还得长得五官端正,否则面见皇帝的时候污了他的眼,这要求也忒无理了些,白失了一堆有能力却长得不咋样的人。 “陆老爷子好。”夏青曼急忙迎了上去,乖巧的打招呼。 陆老爷子眉毛一挑,目光灼灼,却并未言语。 夏青曼赶紧道:“我是新来的打扫丫头青曼。” 陆老爷子眉头一皱,十分不悦,“就你这干巴的小丫头?顾妈妈是怎么办事的,莫不是看我老头子上了年纪,尽是排些小丫头来忽悠我!” 陆老爷子的声音重而有力,震得夏青曼的耳朵呼呼响。 “爷爷,您都赶走多少个丫头小子了,还有丫头敢来都不错了,您可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这几天我一个人打扫腰都要折了。”陆老爷子身边的少年嘟囔着抱怨道,少年约莫十一二岁左右,瘦瘦小小的,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陆老爷子瘸的那条腿毫不客气的踹了那少年的屁股,气哄哄道:“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你爷爷是那种瞎胡闹的人吗。” 那少年瘪了瘪嘴,低声嘟囔,“那可不就是吗。” 陆老爷子怒瞪,“你说什么?” 那少年缩了缩脑袋,吐了吐舌头。 “别以为你爷爷我老了,眼睛耳朵可都好使着呢。”边说着还意味不明的瞟向夏青曼。 夏青曼心中忐忑,挺着背低着头听候发落。 “你,青曼?” “对,青葱曼妙的青曼。”夏青曼赶紧点头应道。 “识字吗?” “识得的。” “都读了几年的书啊?” “四五年了。”夏青曼谦虚道。 陆老爷子冷哼,“你才多大年纪就识了四五年,牛皮都要吹破了,老实回答。” 从幼儿园算起整整读了二十年这种事我会老实告诉你吗?别把你吓趴下哦!夏青曼心中腹诽。 “断断续续确实有四五年。”夏青曼一脸坦然,四五二十,咱可没撒谎。 陆老爷子依然不相信,却没有继续纠缠,“都读了什么书啊?” 语数外政史地理化,还不算大学的几十门课程,当然,这些都不能说。 “就在窗户外边跟着先生学了些,没正经读过书,但论语诗词等等都沾了些,。” 陆老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怒道:“这样也算是读书?顾妈妈真是越来越敷衍了,我们藏书阁岂容……” “哎哟喂,我的好爷爷,能正儿八经读书的,又是个丫头的哪里会分到我们这来当洒扫丫头啊,识得几个字就不错啦,您可别又犯拧,又把人给轰走了。”那少年连忙哀嚎着打断,生怕一下就把夏青曼给赶走了。 陆老爷子不是嫌弃小子不细心,就是嫌弃丫头识字太少,忒难伺候了,他可不想一个人打扫这么大的地儿了。累倒是其次,隔三岔五的有人来帮忙其实倒也还好,可硕大的藏书阁就他们爷孙俩,实在说不过去,背地里都不知道把陆老爷子那臭脾气传成啥样了。 再说对丫鬟小厮挑剔又如何,一天都没几个人来这借书看书,做给谁看啊。 陆老爷子眉头皱起,“藏书阁哪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的,这是规矩。” 少年连忙劝道:“这规矩还不是您订的,改了就是了,连老国公爷都没这么大的规矩。不过是个打扫丫头,读再多书还能扫出花来?再说青曼也是识字的,也算是符合您要求了。” 陆老爷子还想说些什么,夏青曼连忙道:“陆总管您若是嫌弃我没正儿八经读过什么书,今后我补回来不就是了,这藏书阁里那么多书呢。” 陆老爷子依然不赞同,脸色却缓和了许多,“那些书可宝贵着呢。” 言下之意夏青曼不配看这里边的书。 夏青曼也不恼,笑道:“书因被人渴求和珍贵,这没人想看存着也就没了意义不是?没了意义就没了价值,这可不是对它最大的侮辱。” “就是就是,爷爷,你看青曼多伶俐,多好学,多适合我们藏书阁。”那少年笑盈盈赞道,夏青曼听得一抽一抽的。 陆老爷子想了想,一会才十分勉强道:“姑且先让你试试,合不合适得看看再说。” “成咧,您就瞧好了,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夏青曼信誓旦旦,心底终于舒了口气,可算过了第一关。 陆老爷子并未做表示,打开院门径直往里走去。 “我是陆成松,今日多亏妹妹机灵入了我爷爷的眼,否则我这苦日子可没个头了。”陆成松眯着眼笑道。 夏青曼心底却是清楚,“分明是松小哥帮的我,否则早被陆总管给赶走了,顾妈妈那非把我给咔嚓了不可。” 陆成松摆摆手,“要不是你自个入我爷爷的眼,我就算说成花来也没用,之前都不知道赶走多少个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爷爷也不是不讲理的,只不过之前来的都是些不安分的,事没做好倒是会找不少事。所以爷爷烦了,要求才这般苛刻。爷爷最讨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了,心不诚不成事,藏书阁再冷僻,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 陆成松眼中略带深意,夏青曼明了,这是在敲打自己呢。 夏青曼拍拍自个胸口保证,“咱别的优点没有,就一条,干一行爱一行,踏踏实实不晃荡。”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送上~~ 收藏涨得慢,想加更都好难=。= 怎么可以这么抽。。。 VIP章节 27干活 藏书阁的活简单却不轻松,硕大的院子、阅览室还有那装满书的三层楼,夏青曼和陆成松一整套打扫下来非累死不可。 还好院子和阅览室每隔五天便有外援大清理一次,平日大院只需打扫路上的树叶,不至于看起来太萧索便可。长廊、阅览室则需要拖地和擦桌子门窗,门窗倒也还好,只需要每天用鸡毛掸子刷一刷即可,地板和桌椅必须用抹布一点点擦拭干净。 阅览室里桌椅并不多,不像夏青曼前世学校图书馆似的,一排排排满了。这里四五十平米屋子里只有五张桌椅,一共五间屋子,擦起来倒也轻省。 就是那地板是个麻烦事,需要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拭干净,来回至少两三次,还要跑老远去打水,等完成的时候,夏青曼觉得自个的腰都要折了,膝盖也十分疼。 等把院子长廊和阅览室打扫干净都已经快午时了,这还是没打扫一耳房一库房又加上陆成松的结果。 陆成松拿来一壶茶与夏青曼打招呼,“青曼,来,先休息会。” “我的腰都快不是我的了,这都快午时了主楼还没去,这速度也忒慢了点吧?”夏青曼把手洗干净,给自个倒了一杯茶,猛灌了一口随即抱怨道。一通打扫下来,满身大汗的,直把自个累得大喘气,想起一会还有那三层楼,人都有点打飘了。 如今跟陆成松关系打得不错,便是嘟囔发泄起来。 陆成松也十分无奈,“没法子,按例这藏书阁应配有十个人,如今就我俩,能这般速度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也忒坑人了,把她压榨得够彻底,以前上班还能喝喝茶上上网,这里真是连喘气的时间都快没了。 “那之前就你一人的时候,可不得累趴下。”夏青曼同情道。 陆成松叹气,“没法子,爷爷是宁缺毋滥,我若是多说两句,他老人家便是要自个动手,也不愿将就。怎么?你也怕啦。” 国公府虽大,可是奴仆也多,因此真正分到每个人头上的活并不十分繁重,藏书阁这般工作量大的还真不多见。来这的又是些读书识字的丫头小厮,心底难免有种高人一等至少高普通粗使奴仆一等之感,结果竟是劳作得这般繁重,还一点体现不出识字这一特长来,难怪都不乐意来这,乐意来的又没那资格。 不乐意难免就会抱怨,加之有机会读书的从前生活也都是颇为宽裕的,干起这些粗活来手脚并没一般粗使奴仆利索,又自诩识字而好斯文,手脚越发慢吞,这着实让雷厉风行的陆老爷子看不顺眼,没几天便是被打发走了。 陆老爷子虽要求严厉苛刻,却不会为难人,因此有的人为了逃脱此处竟是故意偷懒,所以陆成松才会有次一说。 夏青曼倒是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跟同事抱怨工作太重总是不好,虽说陆成松应不是喜欢告状的,可人家毕竟是顶头上司的孙子,还是谨慎些好。这里的活虽累,但也不是超负荷的,人家领导亲属可不还任劳任怨的干着,没半点偷懒,甚至比她干得还多,她还真没啥资格抱怨。 “这多干些活倒是没啥,做了奴婢该好好干活是应该。只不过这么一来实在耽误时间,若没人来便是罢了,若是有人到这借书看书,我们还没打扫干净,岂不是太失礼了?” 陆成松挠了挠头,“这也无法,只能天天打扫着,莫要太沾灰便是。”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好在早上也没人过来,没瞧见便是罢了。对了,一般大家都喜欢借哪一层楼的书啊?我们一会先打扫那一层呗。” 陆成松愣了愣,“呃,这个嘛……” 夏青曼见陆成松支支吾吾的,不解道:“怎么?” “其实都差不多啦。”陆成松讪笑。 夏青曼这下苦恼了,“都一样啊,那只能先按顺序来了,若有人来,哪层没人先打扫哪层好了,只盼着人不要太多。” “不会多的,有人来都不错了。” “啊?没人来啊?”夏青曼虽听说藏书阁颇为冷清,却没想到会这么凄凉,毕竟是老国公重视的地方,又藏着这么丰富的图书,再怎么着也应该时有人来往才对,族里里男丁可不少。 “不是族学里很多读书的吗?怎就没人来呢?”夏青曼不由联想,莫不是陆老爷子太难缠,别人不敢来了?这想法未免太荒谬,陆老爷子难缠是来自对这书籍的尊重,倒也应不会太刁难借书之人,况且陆老爷子再如何嚣张不过也是个仆人,在主人面前还是会低调些的。 且这世的图书可不像前世那般泛滥,这世因为印刷术的落后,依然处于雕刻印刷的阶段,一本厚点的书往往要花费几年的时间,因此书籍是十分珍贵的。大量印刷的一般都是些启蒙书和四书五经之类的,比较珍贵的书籍依然是手工抄写,有些书是有钱你都买不着的,所以藏书阁那庞大藏书量才会使国公府长脸,令人艳羡。 结果竟然没几个人光顾,这着实让人觉得可惜。 陆成松摇头叹气,夏青曼不由猜测道:“莫非是不让人过来借书看书?这书不看放着便是死物,那它便是半点意义都没有了呀?此举实在是不妥啊。” 莫非这院子就是个花架子,形象工程?那她这么认真打扫,可不就是白瞎,没半点意义啊,咋哪里都是喜欢搞面子工程的人,真是受不了,夏青曼连带对陆老爷子的印象也差了几分。 “这倒不是,只是没多少人来罢了。” 夏青曼愣然,左右望了望,低声道:“莫不是因为都怕你家老爷子,所以不敢来啊?” 陆成松瞪了夏青曼一眼,“瞎说什么呢!” 夏青曼嘿嘿傻笑,“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毕竟是人家亲爷爷,这么说确实不妥。 夏青曼才想着如何为自己开脱,陆成松却垮下脸,“其实你这般说也不是全错。” “也?” “想来这借书并非难事,只不过是有些要求的。” “什么要求?” “借书归还之时需抄一本,还得书篇文章道其读后感,并存于馆中。” 夏青曼瞪大了眼,写个读后感这个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从前上学经常搞这个,只要是认真读完一本书,对其有些自己的见解实属理所当然,这要求并不过分。只不过还得抄一本,这工程量就未免大了些。 好在这古文比白话文要精简不少,一般书籍都不算太厚,倒也使得。这世书籍昂贵,许多家境稍差人家的书籍经常就是自个抄的,不仅加深印象,还省钱。这要求并不算对读书人来说并不算高,咋一群人就望而却步了? “这两点倒也不算刁难,比起能读书来实在不值一谈,怎就因此没人敢来了?” 陆成松摇头叹息,“爷爷要求只能自己抄写,不能假手他人,为此得罪了好几个爷,若非爷爷有几分体面,早被刁难走了,从此便极少有人过来借书了。” 夏青曼想了想道:“莫不是因为那些爷为此生了怨气,便是不屑来了。而族里贫寒子弟怕把他们得罪,所以也不敢来了。” “确实有几分是因为这般。” 夏青曼摇头不赞同,“那这样一来,那些爷便是罢了,反正他们有钱有门路,总能借到想要的书,只可惜那些贫寒子弟,想看书却断了路子。” “哼!有何可惜的,这点就把他们给难住,可想也不是真心想读书的。否则就算读好了书,考到功名也是个软趴趴的废物,动不动便是犯了难。”陆老爷子的声音突然想起,声如洪钟,倒是把毫无准备的夏青曼吓了一大跳。 “陆老爷子说得极是,不经一番苦,何来得梅香。”夏青曼连忙附和道。 陆老爷子却并未因认同而得意,颇为伤感道:“只可惜竟没几个人了解老国公的苦心,只知指望那祖荫,或是想着以武建功立业,不知如今形势早已改变,不以文入仕,终难成大器。” 陆成松担忧道:“爷爷,您又放厥词了,若是被人听了可如何是好?” “我他娘的怕他个狗屁!”陆老爷子喷道,直把夏青曼和陆成松吼得人都往后仰,两人不由暗地对视而笑。 “善哉善哉,圣人莫要怪我粗言污了圣殿。”陆老爷子朝着书楼鞠躬道,一副虔诚的模样,惹得夏青曼和陆成松噗嗤笑出声来。 陆老爷子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还在这里楞着干嘛。” 两人顿时老实起来,站直着身子低着头。 夏青曼想想不对,赶紧抓起旁边的抹布,道:“我这就去打扫书楼。” 陆老爷子摆摆手,“现在不必了,给你半个时辰时间,先回去吃个饱饭,洗刷干净了再来。这脏兮兮的样子,如何配入那楼里。对了,千万别给我擦什么香粉,把这里的圣贤书都给呛着了。” VIP章节 28往事 “哎呦喂,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陆老爷子把你收了没?” 夏青曼拖着疲惫的身体蹒跚回到房里,水香瞧着她这狼狈模样,不禁起身嚷嚷道。 夏青曼摆摆手,还没开口,水香又是一声惊呼,“怎的?你被那老爷子赶走了啊?我就知道这老爷子最是不省事,哎呦,那可怎么办才好,我哥哥倒是和他一外孙有些交道,不如我让我哥哥帮你去说说好话?” 说罢便是要起身出屋,夏青曼心底甚是感动,连忙阻止,“水香姐您别忙活了,我没被赶走。” 水香这才放心下来,不由埋怨道:“那你摆什么手,吓我一跳。想着才找到个和脾气的人同屋,你要是走了,下一个可不定如何了。” 夏青曼笑道:“多谢姐姐关心,我方才是膝盖疼腰又酸不及说话而已。” 水香了然,“想想也是,那么大个院子就你一个打扫丫头,必是累极了,这陆老爷子实在是太苛刻了,这院里就数他最难缠,脾气还怪得很。” 夏青曼连忙辩解,“陆老爷子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比较较真罢了。其实活儿也不算什么的,比起乡下那些农活轻省得很。而且虽然人少就我跟松小哥那打扫,可陆老爷子并不限制时间,慢慢打扫其实也不累,只是今天一直跪地上擦地,以前没这般干过,不太习惯而已。” 水香不置可否,“你这人就是实心眼,以前到藏书阁做洒扫丫鬟的,哪个回来不抱怨,你倒好反倒为那老爷子说好话来。不过这样也好,我就瞧不上以前那些人,不过识了几个字就以为自个多了不起了,干点活就那唧唧歪歪的,难怪陆老爷子都瞧不上,给赶回来了。” 夏青曼笑道:“那是她们期望高,所以落差大。我乡村出来的,之前都快被饿死了,有口饱饭就满足了,哪有那么多想法。” 水香往屋外望了望,神神秘秘在夏青曼耳边低声道:“其实这里边还有些文章呢。” “啊?”话题跳跃太快,夏青曼一时没反应过来。 水香两眼冒光,十分八卦道:“以前这藏书阁可是大家争抢要求的地方,你可知道如今为何这般冷清吗?” “为何?” 水香昂着头,卖弄关子就是不说,夏青曼清楚水香的脾性,连忙上前讨好,“姐姐,您就说嘛,晚上我给你打洗脚水。” “这可是你说的。” 夏青曼眨巴眼,“是,姐姐看我像耍赖的人嘛。” “谅你也不敢。”水香一脸笑道,接着又道:“其实这事是一段陈年旧事了,这藏书阁刚建时除了管事的,并不要求伺候的人非识字不可。那时候老国公爷还在,他最是欣赏喜爱读书之人,当时几房爷也都还没分出去,所以当时往藏书阁里跑的人是络绎不绝,可谓是这院里最热闹的一处。 当时院里的丫头们可是冲破头的想到那里伺候,比外院书房正堂伺候的还要枪手。你想啊,正堂书房是谈事的地方,哪有心思搭理这伺候的人,有时候谈些要紧的事还会清场。这藏书阁就不同了,红袖添香暧昧生,主子们带的贴身奴仆又不能进入,奶奶们也不能插手到这藏书阁里来,更是多了些机会。那些心思活泛的,谁不想借此被哪个爷看上,从此荣华富贵。只可惜啊……” 水香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关键处便是停了下来,似模似样的咳嗽了一声。夏青曼明了,赶紧给水香添了一杯茶,讨好道: “姐姐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喉。” 水香颇为满意,“还算是个有眼力劲的。” 水香喝了口茶又继续说了起来。 原来这藏书阁也曾鼎盛一时,只不过那样的热闹并非是因为那些爷们好读书,而不过是为了给老国公爷做个样子。当时并未立世子,几房爷心思都活络着,想在老国公爷面前卖个好,因此便是故意做出这么个架势。族里人为讨好老国公爷也故意经常前往藏书阁,就想借此露个脸,当时那阅览室可谓满满当当,非一大早占座才有一席之地,就连还有长廊庭院满满都是人。 且藏书阁的庞大藏书量也引来外界真正想读书的读书人眼红,便是托人帮忙借那些罕书孤本,每日来借书看书的人多得不行。 当时老国公爷看到族里人学风这般浓,心里十分安慰。有天一时兴起,便是独自前往查看,因是一时兴起,并未按平常路线而行,结果报信的人便是迟了一步。老国公爷进去一看,哪还有从前过来看的认真读书模样,如若不知还以为身处在哪个画舫茶楼,乌烟瘴气一片淫靡。 老国公爷气急,赫然训斥。刚开始还有几位爷狡辩,结果老国公爷一考,却是没几个人能答出自个手里拿的书到底写的是什么。 一盘查,老国公爷才发现,自个辛辛苦苦收集来的书,竟是缺了不少,尤其那些孤本罕书,都不知哪去了,问那管事的竟是一问三不知。 那管事的是个秀才出身,倒是个爱读书的,可是却有些读傻了。平时不事生产,只知道扎进那书堆里,哪里知道如何管理,压根就没想过有人借书会不会还这个问题。 书的借出归还全未登记造册,一时之间竟是说不明白。有些人倒是老实还了回来,有些人把书拿去做人情,便直接耍赖。 管事的又没个凭证,也确实记不清楚,那些书便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不仅如此,因为大家伙就是为了做个样子,因此对书本也并未多爱护,有部分书残缺得厉害。 后来那管事被遣走,藏书阁里原来伺候的丫鬟也全部被打发出去,藏书阁也关闭了。 此时传出,京中无不嘲笑,都道老国公爷一介莽夫也想学人故弄风雅,装模作样结果贻笑大方。 老国公爷没想到自己一番心血被这番糟蹋,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藏书阁成为国公爷的一块心病,一时之间无人敢提起。 老国公爷离世之前重提此事,务必今后要重视,却不可再这般胡闹,一切从严。 后来陆老爷子接手,便是立了许多规矩,这才让藏书阁又逐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可是却不复从前一般鼎盛,冷冷清清的,被人敬重却不被人重视。 夏青曼听完不由感慨,不过一个图书馆也能闹出这么多事来,估摸她被陆老爷子选上,还与她长得瘦小,面貌不出众有关。 安全,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今后只要勤劳苦干,不要整些有的没的,想必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陆老爷子赶走的吧? 另一面,夏青曼能明白老国公爷的遗憾和心痛,老国公爷是想借藏书阁鼓励族里人读书从仕,他虽是以武得势,可那时是非常时期,重武轻文,如今天下太平,则会逐渐变成重文轻武。 手握兵权总是会被上位者忌惮,若一直以武立家终究逐渐走向衰败。 老国公爷虽草莽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却深谙其中道理。只可惜子孙却是不明白这苦心,被他所创造的荣华晃花了眼,不是想着躺在功劳簿上不劳而获,就是也想从武赚取功名利禄。 如今的国公爷守成却无法建功,可这朝中瞬息万变,不进则退,其实如今的国公府已然没有从前一般鼎盛。只不过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逐渐走向衰败并未令人察觉罢了。 如若红楼梦中的荣国府,其实危机早已暗存。 夏青曼想到此不由有些心惊肉战,如若最后同荣国府一般命运,今后自个不是越发凄惨了?靠不住啊靠不住,还是自由的好,脱奴籍势在必行啊。就算国公府不倒,自个也不能让子子孙孙都是奴隶,圈养在这金笼里,失去了展飞的能力,有个什么变换便是无路可走了。 “发什么呆呢,我问你话呢。”水香摇晃着夏青曼的肩膀,不悦道。 夏青曼这才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了?” 水香呲道:“瞧你,不过听了段往事,就神不守舍的。我问你需要给你带东西不?今天下午我要回趟家。” 水香是家生子,家住在院外,据说还是主子赏赐的四合院。普通的成家奴仆都是住在一个大院里,得脸的主子会格外赏赐一个小院落,水香家里便是如此。 “你下午不用去干活吗?”夏青曼疑惑道。 水香白了一眼,“方才说的都白费了,我下午空着,晚上才要去呢。” 说起来夏青曼在藏书阁上班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没有晚班,不似别地伺候的,还有晚班,有的还得熬夜。 像那些院里的大丫鬟,虽说是很风光,可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甚至晚上都是睡在主子的房里,脑子里的弦都是紧绷的,唯恐一时疏忽出了岔子。 “哦哦,我没啥需要带的,谢谢了哈,你自个路上小心。”之前发了一次月钱,因还处于培训期间,没干活,所以只发了一百文,还了买锁的钱,也就只剩下五十文。 这里有吃有喝有住,还真没啥需要添的。 “嘁,你这丫头又不喜欢打扮又不馋嘴还真是少见,其他跟你一般大的小丫鬟,哪个不是钱刚到手就给用得光光的,没钱都要借着用。行啦,那我就先回了,你下次有什么要带的便是说一声,反正我也经常回家。我可是格外看重你才会这般,若是别人我才懒得给带呢。” 夏青曼连忙上前拍马屁,“知道姐姐最是好心肠了,等我下次发了月钱,再请姐姐吃好吃的,现在我手里就那么几文钱,就不寒碜姐姐了。” “小嘴还真甜,谁稀罕你那些吃的。”水香嗔道,眉眼却带着喜色,收拾好东西便是出门离去。 这水香虽说毛病不少,可掌握了方法倒也还是个好相处的,只要顺着她的毛捋,她就听话得跟猫似的。 VIP章节 29意见 下午的时候,夏青曼一身清爽按时到了藏书阁,陆老爷子虽没说话,但望向夏青曼的眼神却没那般凌厉了。 书楼虽面积挺大,却也还挺好打扫,因为每天都打扫,书楼又密封得紧,书只需要用鸡毛掸子扫扫,书架用抹布擦一遍即可,费事的依然是那地板。 夏青曼和陆成松两人刚过申时便是打扫完毕,陆成松去烧茶水,夏青曼则把耳房打扫了一遍。 耳房是藏书阁里的人休息的地方,也是陆老爷子办公的地方。摆了一桌子和几把椅子,还有一排带着锁的柜子。此处倒是没要求夏青曼打扫,可夏青曼想着若她不打算总不能让陆老爷子打扫吧,人家可是只动嘴不动手的领导,因此没人招呼也自个动起手来。 陆老爷子一进屋便是看到夏青曼在那忙活,面无表情道:“这里又不用你打扫,瞎忙什么。” 夏青曼的手顿了顿,道:“没事,我就顺道给弄干净了,省得还得您动手。” 陆老爷子皱起眉头,夏青曼心里一跳,不会是自个自作多情坏了事吧?停下手连忙道:“莫不是还有什么规矩说是我不能碰这的?” 陆老爷子一副严肃的盯着夏青曼,“既然扫了今后就一直扫吧,这里可不兴心血来潮半途而废。” “哎。”夏青曼连忙应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她被认可留下来了?夏青曼颤颤的问道:“那意思是,我能留下来了?” 陆老爷子浓眉又是一紧,“这个也问,书读少了就是傻,可别忘了之前你说过什么,笔墨找松哥儿拿吧。” 说罢,陆老爷子便是拎着小茶壶不知道溜达到哪去了。 纳尼?她说过什么话了? 对了!夏青曼拍拍大腿,之前说过要读藏书阁的书的,这读藏书阁的书就要抄写和读后感,哎呦喂,这可把自己给坑死了! 夏青曼崩溃,要知道她的钢笔字都差得一塌糊涂,又一直宅在家里用电脑打字,好久没动笔了,都快不知道字咋写的了。 之前去银行开户,连个“整”字都想了老半天咋写,总觉得看着不对,被那银行的小老头给鄙视死了。如今用毛笔抄书,这不是要她的命吗。用不惯毛笔的,字都忒大,一页一个字,会不会被踢出去啊。 “松哥,我死定了!” 陆成松刚跨进门,夏青曼便是哀嚎道。 “咋,咋了?”陆成松一头雾水,手里的水壶小心提着,怕把扑上前的夏青曼给烫着。 夏青曼把事说了一遍,直把陆成松给笑死。 “谁让你当时夸大话,这下可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夏青曼哭丧着脸,“我哪知道还得抄书啊,我那破字陆老爷子看了非吐血不可,您可别笑了,我都快愁死了。” 陆成松收起了笑,安慰道:“反正也不限制时间,你慢慢练字慢慢抄呗。” 夏青曼对手指,她就是因为没耐性,所以那字丑得很。从前没少说要练字,结果没练两天就放弃了,现在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松哥,游记的书都摆在在哪啊?” 夏青曼灰溜溜的从书楼奔回来,方才随便抽了两本,竖版繁体没标点就算啦,还是古文得不能再古,看得她晕乎乎的,想找点有意思的偏白话文的书,翻了半天也找不着,便是寻外援来了。 “在一楼东边第三排第……算了,还是我带你去找找吧。”陆成松看夏青曼一副迷茫模样,干脆直接带着夏青曼去寻书,省得说半天也闹不清楚。 “嘿嘿,麻烦松哥了,打扰到你看书了吧?”夏青曼颇为不好意思道。 陆成松做完每天的工作,便是在一旁静心读书,一副认真刻苦的模样,与平日嘻嘻哈哈的模样完全不同。 陆成松虽是在藏书阁干活,却并未入奴籍,正努力读书,今后也是要科举考试的。陆成松的老爹从前也是和陆老爷子藏书阁这守着,每次干完活便是在此处读书,后来还科举高中,如今在大理寺任少卿,从五品下。 不得不说陆老爷子的子孙都挺厉害的,考中的不少,陆成松老爹这一代,最高的做到的五品,若非那一代之前入过奴籍,法律规定脱奴籍之人最高只能做到五品,兴许会更进一步也不一定。而陆成松这一代就没有这样的约束了,属于良民后代,也从未曾入过奴籍,因此不会有所限制。 长江后浪推前浪,陆成松这一辈也出了不少杰出人才,比上一辈更为出色。 按规矩,跟着陆老爷子在藏书阁干活的,需干完五年方可进行科考,陆成松已是待了两年多,还有两年多便是可以参加考试。 与陆老爷子一同守这藏书阁的陆家子孙已是换了好几拨,此处如福地一般,倒是出了不少人才,可陆老爷子依然固执的守着这个地方,让自己的子孙到这干苦活。 其实陆老爷子家早已富贵,在家也是称老太爷的,有不少丫鬟小厮伺候,却依然这般要求。 夏青曼不由唏嘘,陆老爷子明白藏书阁的价值,并且用行动证明,只可惜这国公府里的主子们却是不重视,抱着个金蛋而不自知。 陆成松摆了摆手,“无妨,看一会总是要休息一下,否则就该成书呆子了。” 从前那藏书阁管事让陆老爷子记忆太深,因此教导子孙时候,最忌就是成为不事生产的书呆子。 “咋不在书架上写明分类啊,省得还得叫你来帮忙,平时别人来借书也得劳烦你吗?”夏青曼抱怨道,从前学校的图书馆多爽啊,只要在电脑噼啪几下,就能把自个要找的书查出来在哪,是否有人借出,然后再去寻找的时候,便是十分轻松了。 陆成松不在意道:“有何劳烦不劳烦的,这是我该做的。” 夏青曼却是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提高效率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现在是因为借书的人少所以如此一般倒也可行,若是借书的人多起来,或者哪天你有个什么事,不是让人对着一堆书犯傻了吗?” 陆成松微楞,他第一天到这接替堂兄,堂兄便是告诉他明了这书楼中所有是他的本分,若是记不住做不到,便是可以卷铺盖回家。后来考校合格老爷子才同意他到这里来,从来以此能耐为骄傲,视为自个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却从未曾想过是否要改变。 可夏青曼这一说,顿时豁然开朗。 “却是我们墨守成规迂腐了。”陆成松道,话中的“我们”指的是他以及从前在这干过活的家人亲戚。 夏青曼笑道:“这里一直没什么人来,没在意也是正常,现在补上也不迟。” 若非陆成松和陆老爷子非自私自利之人,又是能牢牢霸住这藏书阁,夏青曼也是不想提这事的。虽说这样一来倒是明晰了,可是却让陆成松少了一个不同于人的能力,从而缺乏竞争力,今后随便哪个人就能轻松替代。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前世有些企业没少干过这种事,初始之时让人把框架制度打好,让人只要按照明文规定机械硬套便可成事,这样一来就没谁是不可替代的,新手入职容易上手,公司也不会被某些员工扼住喉咙。 无论哪个企业,对不可取代的职员可谓是又爱又恨,一般企业都不会让这种人太多出现,否则太容易陷于被动状态,若是碰到刺头以此要挟加薪或是被竞争对手挖走,那便是好一阵动荡了,于公司十分不利。 而职员则相反,只有保证自己与众不同,非缺不可,才能更好的保证自己的利益,拥有立足的筹码。 因此提议改革,也需看对象,如若陆老爷子他们有自个的算盘,饶是夏青曼有再多的主意也不敢轻易提出,省得功劳没有反倒被踢了出去。 陆成松说干就干,先是与陆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便是动气手来,夏青曼看陆老爷子并未有异议,虽未言一语,却也看出眼中的赞同来。夏青曼心里终是踏实下来,看来陆家人确实不是那心底满是小算盘的。 因只是把大类的标签写好贴上,因此也没花什么工夫,一会便是弄好了。陆老爷子只批了陆成松的字不够大气底蕴不足,倒也没说其他。 夏青曼跟着陆成松忙完,便是扎进书堆里寻那好看得懂字又不太多的书,结果又发现个问题来。这里的书因装订方式,书脊是没字没书名的,夏青曼只能一本本翻出来,看看书名再翻翻内容。没目的的寻书倒还好,总是要随便翻翻的,若是有目的的寻找便是悲剧了。这里类别分得很粗,一种类别有上千甚至上万本,又没个编号索引,真是能把人给找死。 这老国公爷毕竟草莽出身,不像那些书香门第出来的,因传承对书籍收藏颇有研究,并未想得十分仔细。而当时藏书阁所寻的那个管事,又是个不事生产,家里并不富裕书没几本的穷酸秀才,哪里知道这些。 陆老爷子接手后,也多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这管人管事身上,而非书身上,因此倒是这般混沌过去了。 夏青曼强迫症又犯了了,书这么没有规律的摆着,看着总觉不得劲。大四实习的时候,她被安排在学校图书馆帮忙,每天都在帮忙整理书架,每次摆好看到数字按顺序依次排列就有种满足感,当时看到有人拿书不按顺序放回去,到处乱插她就来气,非要把数字弄顺了才开心,甚至有时候看到书被借走,缺了数字都觉不舒服。 不过若是真要整理这么多书,那可是个极大工程,光细化分类就不是她和陆成松两个能干的,必须有些学识的人来才行。 动静太大,非一两句话便是可以敲定的,陆老爷子都需斟酌几分,搞不好还得请示国公爷,她才刚来还是不要这么到处插手提意见的好,好似从前的人多傻似的,就显摆自个主意多。 稳扎稳打,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VIP章节 30拖把 夏青曼在藏书阁的日子倒也好过,人少清静,只要干好自己的活,不会沾染什么是非。同事陆成松是个好相处的,而陆老爷子面对她时的脸色也不再如初来时那边冷硬。尤其顾妈妈还专门找过夏青曼,让她继续好好干活,莫要因为陆老爷子一时的好脸色而得意忘形。 这让夏青曼更加放心了,此次谈话象征着度过了试用期,成为了正员工。 夏青曼在认真干活的同时,每天还会跟着陆成松读书练字一两个时辰,那字倒是慢慢能看起来。 藏书阁此时的优势出来了,有自我调配时间,好借书,有免费的高级纸张笔墨提供。 期间王碧灵也曾抽空过来探望了一次,让她安心在藏书阁待着,莫要想些有的没的,若是被陆老爷子打发走,可找不到这么干净的地方。 夏青曼对此深表认同,水香曾经也透露过,被陆老爷子打发走的,虽说他没刁难,最后也没几个落得好。想想也是,识字又被分配到藏书阁做粗活的,基本都是没啥后台的,后来又被打发走,这便是让顾妈妈难堪,后面再分配能有好地才是怪事了。 王碧灵来去匆匆,夏青曼还没来得及问她在夫人院子里的状况,便是走了。虽说王碧灵没有提及,夏青曼也能打量出王碧灵那日子并不好过,完全把自己的锋芒给遮掩起来,浑然一副温顺无害模样。 想来荣花院中必是复杂许多,虽说夏青曼不耐烦应付那些,但是也不得不羡慕那里的福利来。王碧灵才在那院没几天,便是得了不少打赏,虽没细说,可是从王碧灵送给她的精致珠花来看,必是不少。 连水香看了那珠花都艳羡不已,说这珠花是如今最时兴的,用的小珍珠都是极好的,一只得一两银子呢。夏青曼顿时结舌,想想她一个月才五百文的月钱,这一朵小小的花就一两银子,真真是坑死人了。按照以前她一个月工资两千算,这朵小花就是四千块,从前她也算是个小富婆都不敢这么花呢。 怪不得都想往那些主子院里钻,王碧灵不过是个三等丫头便是这般好的福利,何况那些一二等丫鬟呢。 夏青曼舍不得带,便是收了起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水香好一顿笑话。水香虽是喜欢倒也不眼馋,否则倒是不好办了,毕竟是别人送她的礼物,她可不想拿去做人情。 “青曼,你这大包小包装了什么东西?咋跟难民似的要跑路呢?”陆成松挤眉弄眼笑嘻嘻道。 夏青曼把包裹往地上一放,眼睛亮亮的,“松哥,昨天你可答应我的。” “啥?我答应你啥?我可没答应跟你私奔……哎呦” “臭小子,胡说些什么呢!”陆老爷子从背后狠狠拍了陆成松的脑袋。 陆成松摸摸被打疼的脑袋,嘟囔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嘛,爷爷,你别老拍我脑袋会变笨的。” 陆老爷子教训道:“笨死了活该,一张嘴就会胡咧咧,什么话该不该说你不知道啊,这话传出去,让青曼一个小丫头怎么做人。” 陆成松吐吐舌头,低声狡辩,“这里又没人……” “嗯?!”陆老爷子眼若铜铃,陆成松顿时缩成一团。 夏青曼莞尔一笑,对这爷孙俩打闹见怪不怪,陆成松在陆老爷子面前总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调皮模样,倒是把陆老爷子逗得近人了几分。 夏青曼心底暖洋洋的,清楚这俩爷孙的好意。 “咋是一堆碎布啊。” 夏青曼打开包袱,陆成松一瞧,嘁了一声,大失所望。里面尽是一堆成条的棉碎布,花花绿绿的,一条就两根手指宽,干啥都不行。 “我不管,昨日你可答应帮我个忙的。”夏青曼笑道。 陆成松无聊的把玩一堆碎布,嘴角抽抽,“我就说昨天你神神秘秘的肯定没个好事,害我眼角整晚跳个不停,你们姑娘家家的玩针线,找我个大老爷们干啥。” 夏青曼噗嗤一笑,陆成松不过十一二岁,又精瘦精瘦的,跟个猴似的,跟那大老爷们实在相聚甚远。若非眉目中有些陆老爷子的影子,否则真是看不出两人是一家的。 “我找你做那个干嘛,估计你连针线都不知道啥样的。我是想让你帮我做个拖把,我这实在是没材料工具,否则也不用劳烦你了,这可是造福你我他的哦。”夏青曼诱惑道。 陆成松眨眼,“拖把,那是嘛玩意?” “拖地用的。”夏青曼跟蜡笔小新似的耸动眉毛,贼兮兮道。 陆成松一头雾水,夏青曼便是把怎么做拖把与他一说,便是明白过来。 “这做到是容易,做好了确实轻省许多,只不过这玩意想来可比不上用抹布慢慢擦,想来也是不妥当的。”陆成松摸摸下巴,想了想道。 “就第一道的时候我们用它,然后第二道的时候再用抹布不就行了?像长廊那些个不用太讲究的地方,便是直接用它便可。” “这倒也是,你这丫头偷懒的法子倒是多得很。” 夏青曼见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陆老爷子眉角似乎跳了一下,赶紧表明,“我这不是效率最大化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有轻省的法子不用,那不就是傻子吗。” “傻子”两字一出口,夏青曼立马觉得不对,可却不知如何补救,只能一脸呆滞的站那等候发落。 “爷爷,那您看……”陆成松把那草稿递给陆老爷子,陆老爷子瞄了一眼,“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弄了呗。” 夏青曼愕然,这也忒心急了吧。 陆成松挠挠头,“要不晚上再弄吧,今儿的活还没干呢。” 陆老爷子摆摆手,“磨刀不误砍柴工,赶紧弄了就早些省劲。若是不好用,你俩就把误上的时间补回来,不管怎样今天的任务都是要完成的。” 夏青曼和陆成松耸拉着脑袋点头应下,陆成松暗地推了推夏青曼,双眼瞪着夏青曼,道若是不好用要她好看。 夏青曼若非从前用过,否则还真被唬一跳,这创新发明有风险,一切需谨慎。 陆成松不知去哪找来锤子钉子木板和竹条,便是和夏青曼在藏书阁不远处动起手折腾起来。就算藏书阁没人过来,陆老爷子也是不允许里面敲敲打打,吵闹不休的。 陆成松虽说瘦小,倒是有两下子,没一会便是把拖把完成了,第一个稍微逊了些,第二把便是找到窍门做得更为合理些,害得后来两人一直抢第二把,直到重新又做了一个才罢休。 拖把确实轻省不少,只不过也确实如陆成松说的一般,比起抹布是不太干净的,还是需要再用抹布擦一道,饶是这般,也省了不少事。 夏青曼还在膝盖上绑了厚厚的一层,不仅缓解跪在地上的疼痛,还能顺道擦一遍,刚开始的时候被陆成松笑个不停,后来看也挺有意思,也跟着学了。 夏青曼心底无数次腹诽,这地板反正都是要踩上去的,这里又不讲究脱鞋进入,闹这么干净做啥。 陆老爷子对那拖把并未发一词,只是每次夏青曼用的时候,会似有似无的瞟那么两眼。再后来夏青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府里竟是普及这个拖把来。 时不时还会听到有些丫鬟在那夸赞这玩意,省事好用。当然除了第一次是夏青曼无意中听到,后来总是有意无意的往那打扫丫鬟那里绕过,也就不时能听见,心底甭提多乐呵,就跟冷飕飕的微博小文,有人关注收藏一样。虽说拖把不是她发明的,但也是她引进的,被人肯定总是倍儿甜的。 陆老爷子虽从未曾直面夸过夏青曼,但是态度越发和善起来。原本夏青曼还抱怨好歹自个也立了功,连说声好都没有,着实有些委屈。虽说她是借前人之果实,可引进不也是份功劳吗,看看现在府中普及的模样,便是明了确实有些效用的。如今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忒不是滋味了。 夏青曼倒不是非要什么奖励不可,只觉得陆老爷子好歹肯定一下,认可她在工作上的积极主动和认真,心底也是熨帖的。 陆老爷子不像是那种属下做事却故作视而不见之人啊,陆老爷子您夸一下不会掉一块肉的,夏青曼自打那以后每天无不幽怨的望着陆老爷子,连陆成松都觉得不对劲起来。 可当月钱一发,夏青曼明白她错怪了陆老爷子,她拿到手的竟然有十一两银子! 仔细一问,原来是陆老爷子与那管事的提起,夏青曼活儿做得还不错,应以资鼓励。所以十两银子是给的奖励,一两银子则是月钱。由此从今以后,她虽然依然是粗使丫鬟,但是拿的却是三等丫鬟的月例。 不仅如此,从今以后每隔十天就能休息一天,月底休息双日。发月钱的当天,便是可以休息一天。 府里的丫鬟每到休息日便是可以出府游玩,若是休息两天只要报备,还可以在外留宿。这主要是针对家生子,或是家在京城的人而设定的。 夏青曼闻言差点兴奋得跳起来,手拿巨款又有假期,实在是美得很。 这老爷子做什么都是不声不响的,白害她怨念了那么久,亏老爷子一天被她那么盯着也忍得住,不动声色就是不透一丝消息。 夏青曼对自个曾经心底的小阴暗有些愧疚起来,当场决定一会就出府给老爷子带些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金手指心底就慌慌=。= VIP章节 31海棠 “看你这小样,笑得嘴都要裂开了,不就是发个月钱嘛,瞧你那得意的样儿。”水香奚落道,瞧不惯夏青曼得了月钱之后一副乐颠颠的模样。 夏青曼依然笑得憨傻,从前家里富足不觉得,自打被饿过,又因为没钱被卖了之后,方知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迫。如今意外得了一笔巨款,能不乐呵吗。 要不是水香与她是同事关系,还真想告诉她自个收入情况,明摆着得意一把,而不是这般藏着掖着。 薪水是同事之间敏感的话题,虽说水香与她不是一个部门的,但是同处一个单位,还是需要避嫌的。 从前夏青曼不明白为何许多公司在入职签约时,都要签一个保密协议,其中包括工资的保密,相互知道对方薪资不是更好的竞争吗。 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了,许多公司岗位性质并不适合这一点。竞争是有,但是更偏于恶性。当时夏青曼在的那个公司便是如此,刚开始大家都不在意,习惯性查探别人的薪水,结果落差使得同事之间的关系微妙起来,抱怨的多,努力干活的少。总觉得自己干得这么多,结果拿的钱比别人还少,便是故意怠工。 坏的行为是最容易被效仿的,结果整个氛围都变得萎靡起来。 夏青曼可不想冒这个险,就算水香不在意这点钱,她还是低调些好,莫要因为得意而让两者之间产生芥蒂,财不外露总是有道理的。 夏青曼把五两银子藏在箱底,又把五两银子藏身上,荷包里只放着几十文钱和一两银子。若非这衣服不好塞,她绝对到处塞,用她妈的话说,就算被偷了也不至于全赔了。 夏青曼一直是个倒霉催的,上大学的时候丢了七八张饭卡,每年至少送一只手机给小偷,钱包也掉了三次。每次补办各种银行卡和证件的时候,都是一把辛酸泪,宅了之后终于没了这烦恼。 她只能安慰自个,长得实在是太有钱了,小偷都爱她。 所以经验告诉她,钱财不可堆在一处,就算掉也不至于全部家当都没了,总能留点,就是掏钱的时候难看了些,跟猴子挠痒痒似的。 夏青曼不方便与王碧灵联系,想着荣华院里规矩大,怕是没这么方便出来。便是跟回家的水香一起出门逛街,到时买些礼物给王碧灵,让她也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 夏青曼与水香从后门而出,还没走近便是听到门那传来吵吵声,走前一看,便是瞧着这门口正是热闹。一个年轻妇人在缠着一个十□岁的丫鬟,看那穿着那丫鬟应是个得脸的大丫鬟。而水香正是认识的,是夫人房里的大丫鬟胭脂。 “胭脂,求求您,帮我跟夫人说说,我这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请她看在以前我尽心伺候大小姐的份上,让我再回府里干活吧。我跟我家那口子还有公公婆婆小叔小姑,都是能干活的,就是在院里做个粗使奴仆也是使得的,我们连卖身契都带来了。”那妇人哀求道,一副哀戚模样,生活在脸上留下的痕迹,一副苦楚凄惨模样,与胭脂一身靓丽形成鲜明对比。 胭脂不留痕迹的把自个的衣角扯了回来,口气有些不悦道:“海棠,不是我不帮你,夫人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她这般尊贵哪有空闲管你那闲事。你也在夫人身边待过,难道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海棠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谁人不知妹妹是夫人身边最得脸的,求您帮我求个情,给我们这一大家子留个活头吧。” 胭脂怒了起来,“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我们定南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吗?莫说我是个小小丫鬟,就是府里管事嬷嬷那也得经过精挑细选,夫人首肯了才能进这府里。我哪有这么大的脸,左右夫人的决定,你这般说话,到底是求情呢还是害我呢。” “瞧我这张嘴,该打该打!妹妹您别跟我这臭嘴计较。”海棠用力扇自己耳光,姿态摆得低得不能再低。 胭脂不耐烦的摆摆手,“行啦行啦,别弄得像我故意刁难你似的。不是我不帮,是我实在帮不得,你还是另求他路吧。” 海棠卑躬屈膝的哀求着,“胭脂,求求你,就算不能收我们一大家子,就我一个人行不行。我也不敢求似从前一般,就是赏我口饭吃,让我们一大家子不至于走投无路,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 胭脂连忙把海棠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海棠,你就别在这为难我了,我今儿来见你已是不妥。原因,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有的事情是没办法回头的,要怪就怪你当初把事做得太绝,如今想一切没发生是压根不可能的。” 海棠顿时泪满眼眶,一副后悔莫及模样,嘴里也不利索起来,“胭脂,我,我……” “行了,如今说再多又有何用?你还是早点回吧,这里是我的一些体己钱,不多就当补你之前成婚的贺礼。你曾经也是这府里得脸的,还是给自个留个脸面,莫要让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说罢胭脂亦不再啰嗦,直接转身进了府,不再理会海棠的嚷嚷。守门的婆子便是没这般好说话了,海棠还那纠缠,想要冲进来寻那海棠,却是被那两个婆子架了出去。 “你们快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我以前也是这府里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海棠挣扎着嚎道。 一个婆子冷笑道:“你也知道那是以前,我们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怎么?现在在外边混得不好了,又要舔着脸回来了?从前离开的时候咋就不知道会有今日,如今闹成这样,也是你活该。” 另一个婆子不耐烦道:“还跟她废话作甚,直接赶出去,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说罢真的拿起扫把赶起人来,只把海棠气得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离去。 “李婆婆、张婆婆,正当班呢?” 海棠被轰走后后门又恢复了宁静,水香连忙甩开夏青曼大步向前,朝两位婆婆行了个礼,开口问道。 两个婆子受了礼,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赶人的那李婆婆道:“这不是水香姑娘吗,今儿又家去啊?” 水香一脸和善,“是呢,一会回来给两位婆婆带我娘亲手做的绿豆糕,这秋天到了吃点绿豆糕去去燥。” 那两个婆子连忙道谢,张婆婆笑道:“水香姑娘就是会心疼人,哪次家去没有给我们两个婆子好处,不像有的人似的,说话趾高气扬的,以为自己是谁呢。” 李婆子笑眯眯附和道:“就是就是,谁要是娶了我们水香姑娘,那可就是大福气了。” 水香嗔道:“你们这是臊我呢,那些东西值得什么,若是再这般说我可不依。” 两位婆子又是笑了起来,直夸水香懂事。 水香把夏青曼拉到身边道:“这是我同屋的小姐妹青曼,她刚来什么都不懂,今后你们可得多照应些。” 两个婆子连连点头,直夸夏青曼长得乖巧伶俐,一张嘴甜得跟蜜似的,把夏青曼说得都有些脸红了。 水香似是无意中提起,“方才我看到一个人那吵吵,好像是大小姐从前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好像是叫海棠还是什么的。” 李婆子笑中带着鄙夷,“可不就是她。” 水香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我听说她不是嫁了个大商人吗?据说有钱得很,把好些姐妹羡慕得紧,怎么方才看好像十分落魄的样子。” 张婆子嗤笑,“羡慕她作甚,如今她连饭都快吃不着了。” 水香惊呼,“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年不是挺风光的吗。” 李婆子冷哼,“当年的事我也可清楚着呢,我就瞧不起她那轻狂样。若不是大小姐宅心仁厚,要是别的主子早把她给痛打一顿,哪有后来风光出嫁。不过这天道轮回,如今可不就遭到报应了。” “婆婆,你们可别再卖关子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会这般落魄?快给我说说呀。”水香缠着两位婆婆讨好道,眼睛亮亮的,一副八卦模样。 李婆子和张婆子对视而笑,张望四周没人,李婆子便是咳嗽了一声,贼兮兮可声音却不算小道:“当初她猪油抹了心,不听大小姐安排嫁给张管事的二儿子张德才。自个不知哪勾到个大商人便是要死要活的嫁出去,这也就罢了,大小姐心善,对下人都是极好的,便是应了,还添了不少嫁妆。 结果人家嫁出去之后便是让人拿来钱财赎回自个的卖身契,还给了嫁妆的同等钱财,这不是明摆着要与大小姐还清界限吗,以为这样就抹了她从前贱奴的身份。当时让大小姐多难受啊,好生待着的人,竟是这般忘恩负义,有了前程就翻脸不认人了。可大小姐心善啊,便是当做没这个人却不计较,否则夫人哪里会轻易放过。” “可不是,那张德才算起来也是我侄子,当时还那海棠还瞧不起我他。殊不知现在张家多得脸,当初跟着大小姐做陪房,如今手里管着京里好几个铺子,莫说那些商人就是京里的小官都得礼让三分。我那侄子张德才现在也是在铺子里做管事,娶了大小姐跟前的丫鬟,才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儿女双全,日子过得和美着呢。” “这些事我倒是清楚,只是海棠如今怎会落得这般境地?莫不是被那商人给……”水香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因此话只说一半却不好点明。 李婆子摆手道:“这倒不是,算起来也是她运气不好,遇上了天灾人祸。” 作者有话要说:我出门钱都不止放一处,从前就被人说掏钱跟挠痒痒似的到处抓。。。 PS:299个收藏了,快三百了,今天下午18:00还有一更 = =应该不会掉收藏或者下午都不满三百个收吧,ORZ 不满就不加更,其实没人在意吧=,=(啊喂~) VIP章节 32不易 原来,这海棠嫁给的那大商人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大商人主要产业便是在南边,结果一场洪水冲了个干净,原先投出去的钱全部收不回来,还欠了一屁股债。曾经的靠山因水祸之时逃之夭夭不管百姓生死,而被打入大狱自身难保。 海棠一家子连忙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哪晓得京城里最后的底牌也被人抽走。原来这京城的商铺管事看主家落魄,便是在混乱中让铺子易了主。京城的铺子一直是这管家打理,多年下来也有了些人脉,海棠一家子状告无门,还把身上最后一点私房钱倒贴到那些贪官污吏身上。 曾经富豪之家便是转眼破败,那债主又讨上门来,海棠便是想起自己曾经的主家,想借曾经的一点情分,寻国公府做靠山。 一来寻那掌柜的讨回公道,二来躲避那追债的,三来有了坚硬的靠山,也是想东山再起。 全家人卖身,以夏青曼的视角颇为惊骇,可在这世却非稀罕事。 带着家财土地投奔高门大户做靠山的,比比皆是。一来省了重税避了徭役,二来多了靠山更利于世间行事。 为商低贱,这世虽说还算开明,并不打压商业,商人也可以考取功名,但依然遵循士农工商,处于底层,赋税也十分苛刻。 小商贩因为没有靠山容易被欺凌,大商人因太过锋芒容易被各种关系剥削,能屹立的多少与那高门大户有些关系,否则赚的都不够给吸血鬼补贴的。 海棠算盘打得好,可国公府的人也不是傻子。莫说国公府因之前之时记仇,就是不记仇也没道理好心帮忙落魄户,省得惹来一身骚。 国公府家大业大,那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随便一个人就能打秋风的,不过是个从前的丫鬟,必不会这般好心肠。 海棠之前也去寻过大小姐,可大小姐当初被伤了心,且如今又是为人妇,哪有做姑娘时那般自由,连面也没见着,就被轰走。 于是海棠便是转到这国公府想求夫人,曾经海棠也是夫人跟前的人,因伶俐而被派到大小姐跟前。因为这大小姐性子软糯,方夫人便是想着有个厉害的在左右也能帮衬着点,免得嫁到夫家被欺负也不知吱声。 方夫人怕海棠有别样心思,勾搭了姑爷反而把大小姐压一头,便是要把海棠配给配方张家的二小子。哪晓得海棠却另有心思,瞧不上张家二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了个大商人,便是自赎而去。 方夫人怒极,原本不想这般放过,却是大小姐求的情才应了,可是从此大小姐与海棠之间的情分也到此为止。 没想到如今海棠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国公府,看来确实是被逼得没法了。 “为人奴仆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忠心!她之前那般作为便是打了主子的脸,还想回来抱大腿,亏她有那脸皮。”李婆子愤慨道。 张婆子深以为然,“可不是嘛,以为自个眼界阔了,身份高了,就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以为这外面多好闯呢。也不想想没了靠山,就算有金山银山能守得住吗。” 李婆子摇头道:“现在的小丫头小子哪有我们那时候那般老实,个个心思都活络着呢。要是从前啊,早就被打死了,哪还有现在的逍遥。” 张婆子赞同道:“可不是嘛,仔细想想我们国公府已经是很好的主家了,活不重钱却不少。在主子面前得脸的跟小主子似的,那排场那架势足足的,没人敢欺了去,特别是丫鬟出嫁,就跟有个硬实的娘家一样。 以前在戚姨娘面前伺候的那谁,不是被主子配给了个小管事吗,成婚了好几年连个蛋都没生下来,那家人甭提多着急了。可是那家人连屁都不敢放,还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都要断子绝孙都不敢吭一声,还不是因为主子们的脸面才这般忍让,若是别人早不知道休到哪去了。” 李婆子桀桀摇头,“有的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啊,撵我我都不走,这福分哪找去啊。” “是啊,还有那……” 水香和夏青曼不耐烦听两人那絮叨,便是告辞离去。 夏青曼看水香从方才起嘴角隐不住的笑,脚底下也比方才轻盈不少,不由疑惑道:“水香姐姐,你认识那海棠?” 水香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那小蹄子谁人不知道,若你早来几年便是看到她当初那轻狂样,如今这般狼狈,真真把人给笑死了。她以为脱了那层皮便是过上好日子高人一等了吗,真是天真!” 夏青曼觉得略心酸,看来脱籍亦不是全然好事,与做奴隶一样,都是有风险的。做奴隶命运掌握在主子手里,做良民则有些看这运气了。 “脱籍都是这般下场啊?”夏青曼心颤颤道。 水香想也不想便是否认,“必然不是,只是这小蹄子自个爱作怪,如今才得此下场。如若是主子施恩放出去的,一般来说过得都还算不错的,国公府有时还会给放出去的人撑腰呢。 以前在夫人面前伺候的萍儿便是,当时夫人把他许配给族里一个贫寒子弟,那时候甭提多少人幸灾乐祸,笑她好歹是个大丫鬟竟然配了这么个人,以为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夫人。结果那人如今中了举,她变成了举人奶奶,今后指不定还会更进一步,给她挣个诰命回来。且这么算下来,还与这国公爷沾亲带故的,今后有什么事国公爷哪有不提携的道理,上次我还看到他们两口子回来给公爷夫人请安了呢。” 夏青曼眼睛一亮,“那主子如何才会开恩放出去?” 水香道:“一般这主子有什么喜事丧事都有可能放人,不过这些都不靠谱,这般离去今后没个靠山,到了外边也是不好生存的。你也是在外边饿过的,也知道外边可没府里这般好。如若是主子跟前得力的人,那就不同了,不但免了自赎的钱,还会给不少赏赐呢。” 说罢,水香斜了一眼,“怎的?你也有这番心思?” 夏青曼讨好笑,“我这不是好奇嘛。” 水香倒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夏青曼是八卦。 “赎身的不是没有过得好的,但是那些都是主子器重的,放出去是恩典。每年都会有那些丫鬟管事的回来请安,也是不想失去国公府这靠山,有的只是良家身份,却依然在国公府里干活,依靠国公府讨生计。 夏青曼心底有了些轮廓,仿佛看到了一丝光亮。这将是一个漫长而布满荆棘的路,她不能像海棠似的这般目中无人和莽撞。她也就是遇到了大小姐,否则被主子明晰心中之想,就算把她放出去,也会处处刁难。 还是那句话,一切需从长计议。 “海棠与你有过节吗?”夏青曼见水香越发忍不住眉眼中的笑意,脚底生风,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由道。 水香愣了愣,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夏青曼噗嗤一笑,“脸上都差点写着活该两字了。” “你是不知道从前那海棠多嚣张,原本她是在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当时一张巧嘴逗得夫人颇为器重。阿谀奉承,踩低捧高,心里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这便也罢了,当初她把夫人最喜欢的一个瓶子打碎了,结果竟然赖到了我姐姐身上,害我姐姐被打了三十大板赶了出来。而她竟是平步青云,被分到了大小姐跟前做了大丫鬟。那时候她那叫个趾高气扬的,走路都跟个螃蟹似的。 若非我爹娘还有些脸面,我们一家人也不得好。也好在我姐夫不嫌弃,跟主子求娶,这一生才没被毁了去。可即便这般,我爹娘也受了影响,不再如从前一般得重用。后来为了避她,我爹娘用尽关系把我弄到前院伺候,不敢让我去那院子里伺候主子,我姐姐是个谨慎的都着了道,何况我这性子。前院再好,也比不过主子院子里的。如今见她过得不好,我可不得乐歪了。” “啊,她竟是这样的人啊。”夏青曼惊道,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事。你无害人意,不代表别人不伤你。 水香气鼓鼓道:“可不是,要不是出了这事,到大小姐跟前的应是我姐姐。结果被摆了一道,当时被打得血肉模糊,差点就挺不过去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姐姐这事,让她也乐一乐。” 水香说罢便是要提步离去,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拍了拍脑袋。 “看看我,本来答应陪你逛的……” 夏青曼理解道:“没关系,你先回吧,我自个去就成,反正这里也不远。” 水香想了想总觉不妥,便是道:“你要不先跟我回家吧,我一会再陪你去。” “没事,我自个就可以,不妨事的。”夏青曼可不想跟过去,一会那场面她一个外人在总是不好,且她自个逛逛也好,省得还得解释为何有那笔钱。 水香只得抱歉道:“那今儿对不住了,回头我给你带我娘做的桂花糕。那闹市倒也好寻,沿着这条道走到尽头右拐一直往前便是。这门戌时就不放人进来了,不过只要你带些小礼物就算过了些时间,两位婆婆也会放你进去。不管你是早还是晚最好带些东西回来送她们,这样今后进出也方便些。” 水香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请点击下图进入我的专栏,求收藏求包养↓↓+++++++++ VIP章节 33抹去 定南国公府离那街市并不算远,京城格局方正倒也不怕迷路,水香和陆成松都曾跟夏青曼提起过一二,所以心底有些轮廓的。前世经常东西南北飞去旅游,独自一人逛街并不成问题。 定南国公府立于富人区,临近的商铺也是针对着这一片的达官贵族、有钱人家,因此无论是商品还是装潢都颇为高档,不用进去问价钱,便知这里边的价格会多离谱。 夏青曼虽说刚发了笔小财,可对于若要是进这些商铺便是不自量力了,她买礼物是心意,倒不用这般计较价格的贵贱,她可不是打脸充胖子的人。 而越往前走便是越发热闹起来,车水马龙、商铺林立,比起前边一片的铺子装潢要简单朴实许多,那店中的伙计也没之前的高傲冷艳,街边的小摊也逐渐多起来,那吆喝声开始络绎不绝。 这世倒也还开明,有些近唐风,街上女子游逛的并不少。 街市越来越繁华,有种清明上河图之景现于眼前之感。 夏青曼如今八岁,梳着个丫鬟头,穿着朴实的衣服,独自穿梭在人群中却也不显眼。这世人早熟,她这般大年纪出来干活的很多,都知晓是哪个府里的丫鬟在闲逛或是帮主子买东西呢。因此夏青曼倒是被不少商贩招呼过,只看不买也没惹人不爽。 夏青曼饶有兴味的逛着,左看看右瞧瞧。她从前宅得厉害,并不喜欢逛街,从来都是没法子了才逛街买自个需要的东西,要么直接网购。可如今逛的可是古代街市,那感觉还是非常新鲜的。且难得的自由,不用在那精致的牢笼里小心翼翼的行事,那国公府再好也总觉得不踏实安稳,因此此时倒是颇有闲情起来。 未入国公府之前,夏青曼只与吴氏和赵荷花在那贫民区里窜过,且当时又累又饿,根本察觉不出此世的繁荣来,如今一见果然热闹非凡。 夏青曼漫无目的的闲逛,摸着兜里的银子,却是不知该买些什么东西才好。 这说好要送礼,可具体买些什么夏青曼却是没想清楚,礼物要送得对人心才行,否则便是太敷衍,显不出诚意来。 这王碧灵的礼物倒是想清楚了,记得她曾经说过喜欢西街一条小巷里的田记糕点,尤其是里边的芝麻卷糕,说是最有她母亲做出的感觉。 因王碧灵说了几次,夏青曼便是记了下来,可毕竟是小街小巷的,并不那么好找。 夏青曼只能抱着试试的态度去寻寻看,若实在找不到便是买个荷包送给她。其实她更想自己做一个送她的,无奈那针线实在见不得人,只能买个漂亮些的。但夏青曼总觉得轻了些,比起王碧灵送给她的荷包,意义要差得多,因此依然想寻到那小铺买得糕点才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问了几个人之后果真找到了那家铺子。虽说身处小巷,铺面也不大,但名气竟是不小,听王碧灵说是百年老字号,价格公道味道好。前去一看,生意果然红火,还得排着队,队伍里像她这样的小丫鬟倒是不少,瞧那模样是给主子们买的。 夏青曼也排起队来,排了半天才挪动几步。夏青曼不停的伸长脖子张望,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前世今生都不是吃货,主要是宅得太厉害懒得动,对事物是吃饱喝足即可,没有太多的口欲,对这种扎堆买东西的行为并不热衷。 “小,小妹?” 夏青曼正这歪歪那瞧瞧,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下意识往声源处一望,竟是那赵荷花。 赵荷花如今不再是当初衣衫褴褛,脏兮兮模样,虽说粗布麻衣,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净。那小脸因营养不良蜡黄蜡黄的,眉间带着愁色,一副被生活压得潦倒模样。 夏青曼一愣,倒是没想到会遇上熟人,说起来她也是个冷心的,自打被卖了之后就再没想起这家人。无爱无恨,如同匆匆过客一般,如今突然遇上,心里头竟泛起了异样。 赵荷花激动不已,赶忙向前抓着夏青曼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眼眶里含着泪道:“小妹,你如今过得如何了?有没有被人欺负?你现在被卖到哪里了?” 夏青曼心底百感交集,毕竟是被这家人给卖了,心里难免有些疙瘩,可看看赵荷花那穷酸样和自己如今鲜亮模样,却说不明白什么感觉了。 “我还好,就是被卖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了。”夏青曼不欲多说,只是含糊略过。 赵荷花这才舒了口气,也没追问,“那就好那就好,自打那天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就怕你被卖到哪个腌瓒地。小妹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一直没敢求娘把你给赎回来……” “算了,那些话便是不要再说了,我这如今不是好好的吗,你不用操心。”夏青曼亦明白吴氏的无奈,而她也并非是这家里人,那种被放弃的心酸也不会有,所以心底还算平静。 赵荷花拭去脸上的泪水,扯出一抹笑,“对,对,不说了。有了那笔钱,如今爹也好了,就是不能再干重活了,如果你在就更好了,我们一家子又能在一起了。” 说罢,眼泪又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夏青曼叹气,拿出兜里的手绢为其擦泪,“行啦,爹好了总归是个大喜事,不要这般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啊。” “对对,瞧我,竟是让妹妹笑话了。你这是给主子买吃食吗?这家店子的糕点确实好得很,若是来晚了都买不着了呢。”赵荷花擦了泪道。 夏青曼并不解释,只点头道:“姐姐又是为何到这里?莫不也是来买糕点的。” 赵荷花惨然一笑,“我们家如今哪有那闲钱吃这些,我是到这里送浆洗的衣服。方才见个身影颇为像你,便是过来一看,结果竟真的是你,一会与我家去可好?” 夏青曼仔细一看,赵荷花的手因长期泡在水里苍白肿胀,想来日子并不好过。 夏青曼不知如何面对这家人,之前一直饿得晕乎乎的,倒也适应下来,如今清醒了,又有了之前那一幕,她如何淡定面对。虽说现在过得还不错,可是顶着个奴隶的头衔,她怎么也觉得不得劲,无法做到一切未发生的模样。 “我便是不去了吧,出来太久会被主子责罚的。” 赵荷花颇为遗憾道:“那便是算了,如今不同从前,你万事需当心才好。只可惜爹娘没见着你,心底肯定难过得很。” 夏青曼却是不以为然,若非她穿越,这具身体早就饿死了,哪里还有后来这么多事,如今好歹还有点念想。 勿怪她薄情,原本便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短暂的相处过程中也并没有什么温馨事件。记忆里除了饿便是只有抢食、干活和被卖这点不怎么好的记忆,而原本赵小妹的记忆中,也并非那么温馨。家里只有这赵荷花对赵小妹比较和颜悦色,又是夏青曼在这世第一个认识的人,所以倒还有些感情。 夏青曼终于把排好队,买了王碧灵最喜欢的芝麻卷糕和水香喜欢的玫瑰酥,想了想又买了些便宜的南瓜饼。 “这南瓜饼你带回去给大家吃,记着别都给小弟吃了,你自个也得留点。” 赵荷花跟烫着手似的不敢接,“不行不行,这是主子的,怎么可以克扣下来。” 夏青曼却是硬塞到赵荷花手里,“这糕点是我自个的月钱买的,你不用担心,赶紧拿着吧。” 赵荷花依然不肯接,“你赚钱也不容易,莫要这般浪费……” 夏青曼心底虽明白赵荷花心疼自个,也颇为感动,可依然不耐烦和赵荷花纠缠,“我省得的,这不是难得见你一面,便是买些算份心意吗,莫要推辞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推来推去的没得让人笑话。” 赵荷花讪讪然,不敢再推辞收了下来,看那副模样也是馋的,却是因如今境况不敢想罢了。 夏青曼并未与多做赵荷花纠缠,便是告辞离去。可当看到赵荷花定定的站在原地望着她,一副寒酸期艾模样,竟然莫名心酸起来,原来她并非这般没心没肺。 走了几步终是不忍,又掉回头去,赵荷花一脸不解。 夏青曼把藏在衣里的五两银子翻了出来,塞给赵荷花,“这是主子刚给我的打赏钱,你收好别弄丢了。行了,别跟我这磨叽,给你就拿好。” 说罢也不理会赵荷花如何表情,便是大步离去,心底有种舒了口气的感觉。卖身加五两银子,算是她占据了赵小妹身体的补偿吧。 从此,只有夏青曼,没有赵小妹。 作者有话要说:十万字了,可以宰杀了! VIP章节 34书生(倒V) 买了糕点又把五两银子给了赵荷花,夏青曼的口袋只剩下十几文钱,在街边吃了碗馄饨便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不忘又买了些炒货,进门的时候送给李婆婆和张婆婆。两个婆子守门甚是无趣,因此这礼虽轻却送到了心坎上,直把两个婆婆乐得,直称下次不用回来得这么早,可以在外边多玩会,会给她留门的。 夏青曼回到屋里屁股还没坐稳,水香便是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小脸气鼓鼓的,手里拿着手帕不停扇风,“真是气死我了!” “怎么了这是?”夏青曼赶忙迎了上去。 水香瞟了一眼,“说起来跟你也有关系,你得补偿我。” “啊?怎么了?”夏青曼一头雾水道。 水香猛灌了一口茶才道:“上次你让我帮你寻那布头,我不是去针线房了吗。” 夏青曼不由惊道:“啊,那些布头不能拿,你被罚了啊?” 水香摆了摆手,“那些个破布谁稀罕啊,是我当时去针线房碰着我表姨了,当时就把我夸得让我觉得不对劲,结果今天回去竟然把心思打到我头上来了,就她家那二愣子……哼,你说气人不气人。” 夏青曼噗嗤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好发火的。” 水香跺了跺脚,“小丫头就知道幸灾乐祸,你不知道那二愣子有多憨傻,跟头傻牛似的,想着我都觉得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 夏青曼有些好笑,“人家又没干什么,你在意这么多做什么,还是主子同意了,要把你许给他?” “啊呸!他是什么东西,让我许配给他。”水香一脸嫌弃道。 “那你有何愁的,也就是你表姨这么一说,你那表哥……”水香一个眼刀子射过来,夏青曼连忙改口,“啊不,那男人如今又没舔着脸缠着你,你在这吓愁些什么,当个屁放了不就得了。” “被这么个人盯着我心里就是不得劲。”水香嘟囔着嘴一脸不高兴。 夏青曼倒是明白过来,敢情是这小女生闹别扭呢。如若追的人是个人品好相貌好有钱有权的,就算不喜欢对方,可心里也是颇为得意的。反之若是个啥都瞧不上眼的看上了自个,就觉得是拉低了自个的档次,觉得恶心了。 她曾经在某涯上就看到个类似的帖子,楼主吐槽有个土爆了的守大门民工看上了自己,说对方是什么眼神,自个有那么差吗,对方竟敢追她。那心境就如同水香现在一般,说白了就是冷艳高傲自以为女神,如若对方是偷偷喜欢就罢了,如若敢明摆着追,那就是把自个的身价都给拉低了。 各色言情小说里,男主就罢了,能称得上男配的也得是高富帅,不入流的要么直接被华丽丽的无视或是牺牲,要么就被打为极品反派,而且还绝对不是BOSS级的终极大怪,只能演个小喽啰。 夏青曼无奈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如今你已到了议亲年纪,有人看上那才正常,若是都没人瞧上你,你才该哭了呢,反正你看不上就不嫁便是,何必庸人自扰。” “若是光这般便是罢了,就怕我那表姨真跟主子去求。我那表姨因一手双面绣在夫人面前也是个得脸的,若她去求,指不定夫人就给应了,到时候不是要我的命吗。”水香说道伤心处,竟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看水香掉泪,夏青曼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事情也没那么糟,你爹娘不也是有些脸面的,他们若是不同意夫人应也不会强求的。” 水香哭得越发伤心了,“关键我娘看着还挺满意的!一直夸赞那二愣子老实又能干,若非这般我也不会这么生气了,害得今天看到海棠那下场的好心情都全没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夏青曼缓和语气劝解,“你娘也这般夸,看来那人却是不错的,你娘这么疼你,肯定不会害你的。” 水香却恼了起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你到底是不是站在我一边的啊。” “哎呦喂,我这不就是为你着想吗,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说句不中听的,你如今也快十八了,除了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像你这般大的没议亲的在这府里还真是不多见,你还是趁早谋划的好。” 夏青曼说这话心底有些发虚,人家才十八岁搞得跟二十八岁一样,在她嘴里变成大龄剩女了,不用想就知道水香心里多恼。 水香却并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一脸哀愁苦模样,“我有想法又有什么用。” 夏青曼不由惊住,手指往上指着,“你不会也有那心思吧。” 水香瞪了一眼,“胡想些什么呢,姨娘哪是这般好当的,我可不似那些个不自量力的。姨娘对我们来说是主子,可对主子来说依然是个奴仆,再说了想挣个姨娘名分也不容易,若没孩子不过是个通房,还比不得那些个贴身大丫鬟,还被正方奶奶视为眼中钉,哪是这般好过的。” 夏青曼顿时舒了口气,“那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只不过想找个对心意的人罢了,最好有些学问,长相斯文的,红袖添香、白头偕老倒也和美。”水香说着脸蛋渐渐发红起来,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夏青曼了然一笑,“看你这模样,莫不是有了心上人?若真是这般,便是早些与娘亲提起,省得伯母那一头热,最后还多出事端来。” 水香啐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哪有自个提的。” 夏青曼越发无奈了,“可你不说谁知道你的心思,倒是胡乱给你配了个人,看你不给哭死过去。” 水香面色纠结,久久才道:“容,容我再想想。” 夏青曼也不再催促,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别到最后不成事水香这头埋怨她,水香家人那头怪她撺掇自个女儿。 “那人是个啥样的啊?”夏青曼想了想问道,这事有时可不是简单的小女心事,看水香那样,就怕做出个什么私相传授私奔的事来,到时候东窗事发同一屋檐下的她也讨不了好,若是弄明白她也可以防范于未然,当然有个重要原因是她很八卦。 水香小脸一红,全然没有平时的利落,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 夏青曼连忙点头,水香这才含羞带臊满脸春意道:“是我家对面那条街的一个书生,学问是极好的,若非家境贫寒,早就考取了功名。” “哦,原来又是个穷酸秀才啊。”夏青曼顿时没了兴趣,这书生可真是古代爱情故事中的绝对主角啊,只不过这次是个丫鬟配书生。 水香粉拳袭来,嗔道:“什么穷酸秀才,熙哥不过是贫寒了些,才不酸呢。” 夏青曼无语望天,瞧这维护模样看来是芳心已许,只笑道:“那你那熙哥是怎么想的?若是他上门提亲,虽说家境贫寒了些,可毕竟是良家还是个秀才,与你也还是相配的,你爹娘应该不会答应的。” 水香低下了头,绞着手里的手帕,脸色不虞道:“熙哥说需等他考取了功名方才与夫人把我求了去,不想这么委屈了我。” 夏青曼不由惊呼,“啊,那他要是一直考不上,你可不得等成老姑娘了啊。” 水香瞪了一眼,“你这乌鸦嘴,熙哥那般好的学问肯定会考上的,之前只不过是缺了些银两,没法子活动罢了。” 夏青曼眉角抽抽,听出点猫腻来,“你不会拿自个月钱补贴他了吧?” 水香小脸又是一红,“胡说什么呢,熙哥才不是这般没骨气的人呢。” 夏青曼顿时舒了口气,结果水香又道:“熙哥不过是借了我一些钱,还是我硬塞他才肯收下的。” 夏青曼绝倒,这傻妞!她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啊,不怪她阴暗,她总觉得这什么熙哥不是个好东西。 就算这考场背后有多黑暗,用女人的钱怎么听也不对味,况且还不是夫妻呢。再说了,谁知道是他本事不行还真的是考场黑暗。 夏青曼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傻啊,哪能给男人钱呢,若真是个好的就算借也不能借你的钱啊。他又不是少胳膊少腿的,他既然能读书识字就应有养活自己的本事。你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丫鬟,攒点钱容易吗,而且还有你爹娘盯着呢,他怎么不为你想想……” “你闭嘴!我不许你编排熙哥,他才不是那种人呢,是我硬塞他才收下的,总之,总之他才不是这种人呢,你个小妮子懂什么,我不许你说他的坏话。”水香怒极打断,小脸铁青,一副夏青曼要再说便是要拼命的模样。 夏青曼知道水香如今必是听不进去,只得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这也是关心你,怕你被骗了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最好。” 水香哼了一声,身子歪了过去,不再搭理夏青曼。 夏青曼赶紧道水香跟前讨好道:“姐姐,莫生气了哈,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便是口部遮拦了,原谅我这张臭嘴可好?” 水香嘟着嘴,半天才道:“那你得跟熙哥道歉。” “啊?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去道歉啊?” “你对我说就成。” 你是他谁啊,对你说。 “行行行。”夏青曼腹诽嘴里却连忙答应,弓着背拉长声音道:“熙哥对不住啊,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张臭嘴,我千错万错不该说你坏话,求您老人家原谅我这无知小儿吧。” 水香嗔道:“你才老人家呢。” “是是是,他少人家。” “你!” “哎呀哎呀,我不说了,不说了。”夏青曼连连道,看水香要发作模样连忙道:“我今儿出去给你买了玫瑰酥,你赶紧趁新鲜吃吃看。” “算你这小丫头还有点良心。”水香这才露出点笑意来。 可夏青曼这心里却是有些不得劲,她还是觉得这熙哥不是个好东西,可是水香陷入已深,完全不听劝,她该如何办才好呢? VIP章节 35受罚(倒V) 夏青曼提着小点心去寻王碧灵,一来想探望王碧灵,二来也想问问她水香这事该如何办才好。 不管怎么说这水香对她还是不错的,不能看着这小姑娘被人骗了。再说了,她对渣男从来都是厌恶的,如今受骗的又是小姐妹,肯定不能这般袖手旁观。 当然,若那什么熙哥是个还算好的人那就更好了。 荣华院并非什么人都能进去,因此夏青曼只守在那院子门口,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人递个话进去。 结果等了一会便是见到了老熟人——大妞。 “大妞!真的是你。”夏青曼惊喜道,说来两人自打被分到不同地方已经许久不见,如今的大妞比之前越发精神了,那一身行头也比从前好了许多,可那憨厚淳朴依旧,看来混得还不错。 大妞见到夏青曼也十分开心,“小妹!你这是来看我的吗。” 夏青曼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只记得王碧灵,竟然把大妞给忘记了,不敢说实话便是转移话题道:“看样子你过得不错啊,越发精神了。” 大妞脸蛋微微一红,“你也不错呐,之前瘦巴巴的现在长肉了看起来福气得很。” “你这当差还好的吧?” “好着呢,我刚提了三等丫鬟,夫人还给赐名了,如今我不叫大妞叫沛春了。”沛春有些扭捏道。 夏青曼倒是不意外,虽说才一个多月沛春便升了职,这还是挺少见的,可沛春天生神力,不同寻常也应当被重用。不仅能伺候人,还可以做保镖,多上算。 “哎呦,那可恭喜你了,这么快就提了三等,这真是太好了,我如今也改名了,叫青曼。” 沛春不好意思起来,“这多亏夫人仁厚,话说青曼这名,可真好听。” 夏青曼粲然一笑,便是又问道:“我这身份不方便进夫人院里,你能帮我叫一下碧灵吗?” 沛春一听,脸上顿时显出难色来。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吗?” 沛春摇摇头,又点点头,哭丧着小脸。 夏青曼心底有种不祥预感,急忙道:“怎么了?难道碧灵出了什么事了?” 沛春纠结了一会,道:“我跟你说,你可别急哈,碧灵昨天刚被夫人罚了三十个大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呢,这不,我手里还提着她的药包呢。” “啊!”夏青曼惊呼,王碧灵在她心中一直是犀利的存在,没想到才没多久竟然被如此重罚,王碧灵不像是那种莽撞会做错事的人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被罚了呢。” 沛春叹道:“说来这事也是碧灵倒霉,飞来横祸。” 八王爷府分别给夫人所出的七小姐和戚姨娘所出了六小姐赏菊会的帖子,八王爷颇具盛名,是当今圣上的同母说出的亲弟弟。 八王爷自小聪颖,才华横溢,最好诗词歌赋,为人颇为风雅。虽说他在朝中并无建树,只是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但备受太后宠爱和圣上看重,被世人尊敬。 他每年所办的赏菊会可谓京中最被人期待和向往的集会之一,不仅因为这八王府那菊花品种繁多稀贵,更因为能被邀请之人不是有显赫的家室便是有过人的才能。 每年的彩头都是宫中所出,有时候甚至还有圣上的墨宝,能在赏菊会上大放光彩的,那名声能被传到宫中去,今后前程一片光明。 才子佳人共聚一堂,无一不卯足劲展现一番,这让未婚男女更是向往,都想借此机寻得良配。这朝中几位皇子也要到了适婚年纪,这次赏菊会越发微妙起来,据说宫里也会派人来观摩。 原本赏菊会的邀请函便是难得,都是仔细斟酌才会下帖,能被邀请的人是极为荣幸的,如今越发珍贵了。 当日夫人命王碧灵把帖子送给六小姐,王碧灵到六小姐院中时,六小姐正在那放风筝,风筝掉到了假山上,六小姐便是命王碧灵去捡风筝。结果风筝没拿好,人倒是摔进了荷塘里,王碧灵兜里揣着的帖子也糊掉了。 如此一来,六小姐便是无法去那赏菊会,王碧灵也因此受了罚。若非六小姐不追究,王碧灵便不仅仅是三十大板这么简单就能混过去的。 但是之前撺掇六小姐命王碧灵去捡风筝的飞雁却是别打出府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来原本六小姐想给夫人院里服侍的人下马威,否则再这么着也不能使唤夫人的丫鬟去捡风筝,没想到竟是把自己给坑坏了。 帖子没了便是无法入那八王府,更不可能让人重新送来一份,只能放弃了这次机会。 夏青曼对其中弯弯绕绕却是不关心,只焦急道:“那碧灵如今怎样了?要不要紧?” 沛春叹了口气道:“还好杖刑嬷嬷手下留情,只是些皮外伤,养些日子便是能好起来,只不过夫人把她单独关了起来,你今日想见恐怕是不成了。你也不用太着急,夫人也不是狠心之人,你看这药就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从初给的,估摸就是夫人的意思,我给碧灵送吃的,也没人说什么,想来只是为了做给戚姨娘看罢了。虽说这事不能怪她,可毕竟闯了这么大的祸,总要罚一罚的。” 夏青曼合着手阿弥陀佛,“那便好,那便好,多亏有你照顾她,否则她不知又要遭多大的罪。” “平日碧灵对我也是极好的,这不算什么,哎,不跟你说了,我得熬药去了,今天她有些发热,得赶紧用药压下去。”沛春才想起自个还有事做,拍了拍脑袋道。 夏青曼急忙把手里的点心给了沛春,让她帮忙递进去,又跑回屋子里拿出箱底的五两银子给了她,让她多多照顾。毕竟这打点买药的钱亦是不少,多些钱防身总是好的。 夏青曼只恨他俩不在一块,想帮点忙都没法子,这世与她最亲近的便是王碧灵了,可如今对方受了这么大的罪,竟是连看都不能看一眼,别提心底多不痛快了,却无可奈何。 “娘,那臭丫头真的去不成了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封语姗大咧咧的闯进屋里,语气里尽是欢乐。 方夫人板起脸来教训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那人是你姐姐,莫要臭丫头臭丫头的叫,被人听去了怎么好。” 封语姗浑然不在意道:“不过是个姨娘生的下贱胚子,也敢称做我姐姐,我的姐姐只有大姐一个人。” “你啊你,这么大了也没个分寸,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般。”方夫人训道,可那表情却是不尽然,一副宠溺模样。 封语姗偎在方夫人怀里撒起娇来,“我这不是在娘面前才这般吗,在别人面前我和乖巧娴静了。” 方夫人捏了捏封语姗的小鼻子,“你个小讨债鬼。” “娘,那丫头真的不能去了吗?”封语姗抬头问道,眼睛亮亮的。 方夫人嘴角一勾,“帖子都糊了她还如何去,这不是让人笑话吗,搞不好还会招来八王爷的火气,到时候称她病了不宜出门便是。” 封语姗顿时乐开怀,“我就说这赏菊会她这种身份如何能去,果然这老天都看不去,福大也得看她是否能受得起。” 方夫人笑而不语,没一会又正色道:“如今你已有十三了,可不能再如以前一般任性,这次赏菊会事关重大,你务必小心行事。这几日我会让那教导嬷嬷再教你一遍规矩,你莫要再淘气。” 封语姗顿时垮了脸,嘟着嘴一脸不悦。 方夫人叹了口气,“你啊一听学规矩就是这般,如今可不比从前,你若不听话我宁可你也别去了,省得在那丢人更糟糕。” “我听娘的就是了,一定会乖乖的。”封语姗低着头,整个人蔫蔫的。 方夫人拍了怕封语姗的手,“那便好,我已让霓裳阁给你定制了套新衣服,还让鸾凤楼为你打了新首饰,必让你这次漂漂亮亮的让人眼前一亮。” “真的?!娘你真是太好了。”封语姗欢喜的抱住了方夫人。 霓裳阁的衣服,珍宝楼的首饰,在京里是鼎鼎有名的,不仅样式漂亮还独一无二,就算是京中达官贵人想要去那定做衣服首饰也得排着队呢,是有钱都难买到的。 封语姗得了这个消息乐颠颠的离去,走之前还不忘与方夫人求情,让她莫要重罚那把六姐帖子弄糊掉的人,这可是办了好事呢。 论起容貌才学封语姗是比不过那封语薇的,封语薇在京中颇具盛名,每次宴会封语薇都把封语姗的风头给抢了,人人都记着定南国公府里有个庶女封语薇,却极难记起有个嫡女封语姗,否则八王爷也不会下帖给一个庶女。 戚姨娘与普通姨娘不同,方夫人也没法阻止封语薇参加这些宴会,只能每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压制着,封语姗对此早就怨念已深,如今封语薇去不成,她可不得乐歪了。 方夫人望着封语姗一蹦一跳离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这姗姐儿这性子真是让人不省心,这哪像个千金小姐。” 一旁宋嬷嬷笑道:“姗姐儿还小,性子活泼点亦是正常。” 方夫人却摇头,“都快到及笄了还小,那六丫头大她不到一岁,看看人家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嫡女呢。” 宋嬷嬷却是不赞同道:“夫人可不能这么说,我瞧着那薇姐儿可比我们七小姐要差许多,她那端得厉害,真真让人看不顺眼,总归还能在跟前养几年,只要出阁时候稳当点便好。” 方夫人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你觉得碧灵那这丫头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都说女主情商智商都低,=,=咱这文就是酱紫设定的,也给傻妞当女主的机会么╮(╯▽╰)╭ 想起我以前公司,最后成为BOSS的,就是一个之前我们以为温柔到有些软弱理想化不现实成天胡思乱想,又十足乖乖女的妞。曾经为她挡风浪的我,很早就OUT出局= =。。。想想都觉得自己傻帽,当初还以自己多牛逼,暴露智商了= =。。。 VIP章节 36心思(倒V) “那丫头之前看着倒是个温顺乖巧的,识得些字,颇为稳当能干,可自打进了院里倒并不十分出彩,若非这次这事,还真是不打眼。”宋嬷嬷如是道。 方夫人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此次这事总觉得未免太巧,恐怕也是个有些心机的。” 宋嬷嬷却是笑道:“不管如何却是帮了夫人出了口气,就算有点心机那也是对外人心机对夫人忠诚,更何况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心思再深又能深到哪去。” 方夫人眉眼里尽是笑意,“这次让那贱人吃了个哑巴亏,总算舒了我心头一股恶气。” 封语薇前段时间作了首诗,倍得沐竹先生赞赏,直道其乃天赋灵根,颇有大家风范。 这让国公爷极其高兴,沐竹先生极具盛名,才学横溢连圣上也闻晓其名。圣上曾不止一次感叹,这沐竹先生不能从仕实乃国之一大损失。 只可惜沐竹先生眼无功名利禄,乐得逍遥于世,又道自己只喜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最是散漫,从政却是太无约束失了灵气亦是不妥,圣上爱才倒也不强求。 沐竹先生与八王爷齐名,两人惺惺相惜,乃忘年之交。 沐竹先生不畏强权,不偏不倚只说实话。得沐竹现在夸奖,实乃荣耀,尤其对于定南国公府来说,最为得意的。 因老国公府目不识丁,且因此闹过大笑话,被人暗地编排乃一武夫难登大堂,而如今的国公爷也常在这上面被人诟病。 哪怕寻得世间众多书籍,亦无法改善大家对整个国公府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印象,如今得此夸赞,无不表明这国公府今日不同往昔,一代更胜一代,连闺中小女都如此厉害。 国公爷为此大加赞赏封语薇,还赏了封语薇数样珍宝以及名家珍贵墨宝,又赏了戚姨娘一个店铺,让其好好经营今后作为封语薇的嫁妆。 那店铺处于京城闹事,店铺不大却价值千金。 而方夫人这边不仅没有夸赞,还批其不会教导儿女,一个个跋扈嚣张却大字不识几个。 这让方夫人好是气闷,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想起心里便是堵了口气似的喘不过气来。 如今封语薇去不得那赏菊会,而且还是对方咎由自取,国公爷也无话可说,这着实让她心里痛快不已。 宋嬷嬷笑着附和道:“这次倒是不怕那贱人在作怪了,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前往赏菊会,也不怕污了人家的地。” 方夫人嘴角勾起,尽是得意,没一会又叹息道:“只可惜如今少了飞雁这个眼线,今后想要再安排人进去,想来并不容易。” 宋嬷嬷却是不在意道:“夫人是当家主母,想往那塞人还不容易,夫人不用着急,这机会很快就会有的。” “碧灵那丫头如何了?”方夫人点了点头,又问道。她亦不是卸磨杀驴之人,如若能用倒也不避嫌,也借此让那贱人心底越发不得劲。 你看不得之人,我非要保住,而且还要让她活得好好的。 宋嬷嬷道:“乖乖待在屋里十分老实,除了那日嘴里伶俐辩驳,后来却是没有再说些什么,不声不响的倒是挺让人省心的。” 王碧灵犯了这般大错只罚了三十大板可算是十分仁慈,这主要还是归功于那日她的巧舌辩驳,虽未为自己说半句好话,甚至字字自责,却愣是令人无法下手狠罚她来。 就连戚姨娘也只能吃了哑巴亏,若再追究便是成了她不仁义。封语薇更是无话可说,整件事看倒是她借机欺压人,最后反而害了自己。 王碧灵之前一去便是说道要事相见,可话没说完便是被封语薇的手下丫鬟给打住,多说一句便是被罚了跪,欲拿出帖子,却被扇了耳光,然后便是让她上去拿风筝。 之所以失足,亦是封语薇那边的丫鬟不停叫嚣,甚至快拿到的时候,突然出声吓唬,便是掉入水中。 王碧灵之过失,更大责任在于封语薇。 若非主人永远无错,错的永远是下人,王碧灵是半点罚都不会有,还应因落水而被厚待。 王碧灵的巧舌便一直围绕这个,直道自个是奴才如何都是她的错,结果反而换来了同情,令戚姨娘也不敢如何追究,就怕损了自个贤良淑德、心善柔和的皮子。 而三十大板亦是方夫人做给国公爷看的,以示自个公正。 但让她重罚亦是不可能,这是打她的脸,万不能自己丫鬟被欺负了,结果还为此去道歉。 封语薇则因此事被罚关禁闭抄写女则女戒,国公爷为此恼怒不已,直道其不成事,才被夸赞便忘乎所以,之前对其的热枕稍稍冷却了些。 方夫人嘱咐道:“你暗地再观察些日子,若是得用倒是个可塑之才。” 宋嬷嬷赞同道:“是,我看这丫鬟倒还本分,独善其身却也不容人欺负,是个硬气的。这样的人若是用好了最是忠诚,又不会纵容怂恿主子。” “姗儿身边就是缺了这样的人,姗儿身边那些个丫鬟实在不得用,个个都怕她得很,纵得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之前竟是让随她穿了男装偷偷溜出去逛街!生生把我这宝贝女儿给带坏了,若非不想声张,那院中的丫鬟我一个都不想留!”方夫人恨恨道。 “夫人莫用急,总归那些个丫鬟也没几天可以伺候的了,等你这边选好了人,便是一个个打发出去,反正这年纪也到了,也该配人了。”宋嬷嬷笑得瘆人,眼底尽是寒意。 “这事你得盯着点,既要把他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不能让姗儿被撺掇闹腾,更不能让她们有翻身的机会。”方夫人语气里透着冷意。 “夫人放心,我绝对办得妥妥的,万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宋嬷嬷慎重道。 方夫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丫头就是个小讨债鬼,柔儿从前哪有这般让人操心的。” 宋嬷嬷笑道:“大小姐确实最是乖巧,七小姐调皮了些可也是最贴心的。” 方夫人满面柔光,虽是未语,却是赞同的。 “碧灵那丫头你也照料着点,但也莫要太明显,还是需要做做样子,也别给饿死。” 宋嬷嬷连忙点头应承:“我省得的,如今沛春那丫头会时不时会到跟前照顾。” 想起沛春方夫人嘴角露出笑意,“那丫头倒是个憨厚的,也不知怎的竟生了这么大的力气,明明小胳膊小腿的。” 宋嬷嬷唏嘘,“可不是嘛,提起百来斤的东西跟玩似的,真真是吓人。您没瞧她吃饭,就那么小点的人吃得那叫个多啊,吃的米饭简直用盆来计算,两个壮汉加一起都没她多。” 方夫人莞尔一笑,“好在我们国公府还算富足,否则可不被她吃穷了。” “那丫头力气是大,心眼却是少了些,有几次险些就被人害了去。”宋嬷嬷摇头道。 方夫人却道:“让她吃吃教训也好,否则空有一把力气,确实不堪重用的。你也盯着点,莫要让那些丫头闹得太过火,筛人是重要却不能被外人钻了空子。” 宋嬷嬷点头应下,又道:“这次的新人倒是有几个得用的,只不过个个心眼都不少。” 方夫人道:“那便是再看看吧,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看人也不急一时。” 说罢,方夫人便是歇下不提。 “娘。”封语薇见戚姨娘进屋,忙向前迎去。 戚姨娘摇头道:“今后莫要这般冒失,若要被人听了去可怎好。” 戚姨娘虽是良妾,但是其出的子女也只能叫她姨娘,只有正室方夫人才能被称为母亲或是娘,否则便是逾越了。 封语薇挽住戚姨娘的胳膊笑道:“您本来就是我娘嘛,现在又没有外人。” 戚姨娘点了点封语薇的鼻子,“你这副模样哪像满誉京城的才女。” 封语薇笑着腻歪道:“我只在娘面前如此。” 戚姨娘拍了拍封语薇的手,“苦了你了,过几日我便是让你父亲把你放出来。” 封语薇听话的摇头,“女儿不苦,只是让娘受委屈了。” “你这丫头最是暖娘的心,明明都这般了,还惦记着娘。只可惜你白白失了赏菊会这么个大好机会,却无可奈何。”戚姨娘叹了口气道。 封语薇却是不在意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前沐竹先生夸我已招来许多风言风语,赏菊会我再出风头,恐怕会成为众人之的。夫人原本便视我为眼中钉,如若内外齐而攻之,恐难以全身而退。可就算让我藏拙,甘愿输给别人也未必会放过我。更何况这赏菊会一年一次,今年不成,明年再去便是了。” 戚姨娘神色忧郁道:“这都是为娘的错,若你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哪用得着这般……” 封语薇连忙打断,“娘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我能有娘亲这般疼爱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若我出于蜜罐未必有今日这般模样,娘说这样的话可不是伤了我们子女的心。” 戚姨娘含泪而笑,“你这丫头就是会哄娘开心。” 封语薇依在戚姨娘肩膀上,“我是娘最宝贝的女儿,生来就是为了逗娘开心的。娘,您放心,我和哥哥定会为你挣得一份好前程的。” 戚姨娘笑道:“好好,你们如今都长大了,我就躺着享清福了。” 封语薇抱住戚姨娘,粲然而笑,“就该这样。况且这次一闹也不是没有收获的,借机除了飞雁这个奸细,今后我们在院中便是更自在了。父亲那虽说面上生我们的气,实际上他明白着呢,只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娘,您可莫要因此恼了父亲。” 戚姨娘嗔道:“这还用你说,你父亲是怎样的人还有比我更清楚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讨厌起章节名=。= 我有强迫症,非要两个字才舒坦,可是有时候很不够发挥啊= =,总结能力差的人黯然撸过 VIP章节 37装鬼(倒V) “又要做拖把呐?干嘛遮遮掩掩的,谁稀罕你那一袋子破布。” 陆成松想向前翻看夏青曼带来的大包袱,却被夏青曼转身挡了去,不由没好气道。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女孩子的包袱是不能随便翻看的吗,再说了,这可不是什么破布。” 陆成松这才收手,嘴里却嘟囔,“哪来这乱七八糟的道理,那你这布袋里装着什么?神神秘秘的,看着就没好事。” 夏青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原本打算给陆老爷子买件礼物,结果钱到手里还没捂热就散了七七八八。虽说心意最重要,可没银子也不好办事,再说也不知道人喜欢什么,所以便是买了不少决明子给陆老爷子灌了个枕头,手上的钱如今是一分不剩了。 决明子还是她软磨硬泡,人家担心她影响了生意才低价买到的,药铺里的东西就是个贵。 这世喜欢睡的是瓷或木头做的枕头,有钱人家还会用玉,硬得不得了,夏青曼十分睡得很不习惯,自个用破布缝了个枕头,发的那个瓷枕头就当防身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决明子枕头是有名的药物枕,对头晕、失眠、脑动脉硬化和颈椎病等有辅助作用,夏青曼想来想去就这个又有心意又有功效还不算贵,还那么一大坨,多大气啊,怎么想都觉得最合适不过。可是真要送的时候,又胆怯了,这给上司送礼还是第一次呢。 陆成松不解道:“问你话,你害什么臊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成松惊道:“不会是送给心上人的吧?你才多大年纪啊,就知道想男人了,肯定是被人骗了,快告诉我那畜生是谁!” 夏青曼无语的敲了他的脑袋,“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这是送给陆老爷子的……” “啊——我爷爷,你口味好重!”陆成松惊呼,不由学起夏青曼的话来。 夏青曼恨不得把陆成松给掐死,这小子与他越熟络那嘴越发没边,每次开口能把人给噎死。 夏青曼举着小拳头,呲牙道:“你皮痒痒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挠挠。” 陆成松嘿嘿干笑,“我大前年刚洗澡,身上干净着呢,不痒的。” 夏青曼虽知道他是开玩笑,却下意识的往后跳了几步,嫌弃道:“脏死你得了。” 陆成松不再玩笑,问道:“你这嘛玩意啊?送就送呗,遮遮掩掩要送不送的做什么?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夏青曼忍无可忍揍了他一拳,“信不信我用泥巴把你嘴给堵起来。” 陆成松见夏青曼真的动怒了,这才正经起来,“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我爷爷虽说看着严肃了些,但也不是那种挑剔的人。” 夏青曼嘴角抽抽,他还不叫挑剔谁叫挑剔,陆成松也觉得这话说得太不具有说服力,摸摸鼻子傻笑起来。 “你俩弄什么偷偷摸摸的。”陆老爷子跟背后灵似的突然出声,顿时把两人吓了一跳。 陆成松笑得灿烂,一把抓住夏青曼的包袱,献宝道:“爷爷,这是青曼送给你的礼物。” 夏青曼阻止已来不及,便是有些扭捏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随便弄的,谢谢您这段日子的照顾。” 陆老爷子面无表情道:“那怎么不做个好的再送。” 夏青曼顿时石化,这两爷孙用不用说话这么噎人啊。 “这是什么?”陆成松把枕头掏出来,不解道。 “枕头,药枕,是用决明子做的,对头晕、失眠、脑动脉硬化和颈椎病等有些用处,若您睡不习惯,就,就拆了泡茶喝,还能清肝明目。”药枕自古便有,但是这世有没有便是不知道了,反正她是没见过,因此连忙道,眼角不停飘向陆老爷子,注意他的表情。 陆老爷子接了过来,点了点头道:“确实花了心思,分量也足足的。” 说罢又狠狠拍了陆成松的脑袋,“你这小子就没人青曼懂事,长这么大只会气我,连个屁都送过。” 陆成松嘿嘿傻笑,不怕死的道:“哪有,我明明每天都有放屁的。” 陆老爷子眼一瞪,陆成松立马蔫吧下去。 夏青曼心底总算松了口气,看来这陆老爷子也不是那么难伺候,人面冷心热。 时值中秋,国公府大庆,还寻了京里有名的戏班子,整个府里喜气洋洋。 而且老夫人高兴,特赦晚上不当班的奴仆都可以去看,热闹热闹。 夜幕降临,夏青曼那院子全空了,水香正值当班,碧灵那又不方便去探望,沛春也在夫人跟前伺候着,只剩下夏青曼一个人。 原本夏青曼并不打算去看戏的,她对那戏并无多大兴趣,更何况还一个人傻乎乎的,没个人一起总觉得不得劲。 可是看着院子空荡荡的,夏青曼心底越发孤单落寞起来。每逢佳节倍思亲,夏青曼心底有些酸溜溜的。 饶是再没心没肺,无端如此巨变,夏青曼也无法释怀。一直不敢深想,就怕自己挺不过去,如有选择她宁可短寿也不想到这破地方来。 夏青曼怕自个胡思乱想,便也去凑热闹看戏去了。 一路上都没个人影,灯笼又暗暗的,跟恐怖片似的瘆的慌,夏青曼不由加快步伐,直到隐约听到乐曲声心底才踏实下来。 “你刚说这里有好玩的,在哪呢?”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声音响起,语气隐隐透着雀跃。 另个男声响起,东张西望一副谨慎模样。“我的少爷也,您可得小声点,若是被人发现了,您就没得玩了。” 那小男孩顿时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是我觉得没意思,一会要你好看。” “九少爷您放心,小的用脑袋担保,绝对会让你惊喜的。”那小厮谄媚笑道。 夏青曼正好走到拐角暗处,两人并未发现她的存在。原来是九少爷封庆昱,听闻九少爷最是调皮,也最得老夫人喜爱,经常搅得院里鸡飞狗跳的。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看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想必肯定是不知找了什么借口偷偷溜出来玩的。只不过大晚上的,这一片有何可以玩的?夏青曼也不敢吱声,悄悄躲了起来,若是被发现肯定讨不了好。 封庆昱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敢哄我,看我怎么罚你。” “是是,少爷,看这不就到了。” 封庆昱探了探,“这什么都没有啊,就个大池塘。” “九少爷,您走进往这池塘里看看,里边有个奇怪的东西。” 封庆昱兴奋了,“真的?!我看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您再走近仔细看看。” 封庆昱又往前瞪大眼瞧着,“没有……啊!” “噗通”一声,封庆昱被那小厮推下池塘去,封庆昱顿时吓一大跳,还没来得急叫嚷便是被小厮用力把头压下去。 夏青曼捂住嘴,目瞪口呆,这是要害死人啊! 夏青曼心底咚咚咚跳得极快,附近没有人,她若是呼救只会引来那小厮注意到自己,如今她这小身板可打不过那小厮,恐怕人没救到自个的命倒是给丢了。 夏青曼心乱如麻,若是再不想办法那孩子便是要淹死了。 她突然灵机一动,把外衣脱了下来,露出白色的里衣,头发披散,吞了一口唾沫,捏着嗓子张口幽幽哼吟起来。 曲子是电影《我的父亲母亲》里的插曲,没有歌词,只有啊啊啊的哼吟,幽幽缓缓怨怨哀哀,空灵凄美。 但在这大晚上,昏暗的灯光,正巧一阵清风过,那可不是一般的瘆人。 “谁,谁,谁在那!”那小厮原本就做贼心虚,如今更是吓了一跳,牙齿打着颤嚷道。 夏青曼趴在地上如同贞子一般缓缓的从角落慢慢爬出来,头发把脸都挡住了。 此处一片静籁,昏暗的灯光,摇曳的树枝,影子晃晃而动。 夏青曼缓慢爬了一会,又慢慢的站了起来,还没站直,那小厮就惨叫一声跑了。 夏青曼看人跑远了,赶紧跑向前跳入水中,把沉入池塘底的封庆昱给捞了起来。好在她从前为了减肥学过游泳,对如何救助溺水者也有些了解。而封庆昱人小不算重,虽说废了好一阵功夫,也总算把人拖到了地面上。 封庆昱已经昏迷了过去,夏青曼把他的腹部横放在自己屈膝大腿上,头部下垂,压其背部,顿时封庆昱口中吐出不少水来,可是过了一会还没醒,夏青曼正犹豫是否需要人工呼吸,脸刚挨近封庆昱,对方便是瞪大眼醒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封庆昱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无力,小脸也鼓鼓的,一副惊恐模样。 夏青曼噗嗤一笑,这小模样好似被她怎么样了似的,不过看样子是没啥事了。 封庆昱发现自个还在夏青曼怀里,小脸一红,就要挣扎着起来。 “我的九少爷,您可得悠着点,方才若不是我早来一步,你早见阎王了。”夏青曼无奈道。 封庆昱想起方才溺水时候的恐惧,眼睛里顿时含满了泪水,委屈的颤抖哭嚎,“八宝为什么要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喜欢装鬼这个梗了。。。。 VIP章节 38后续(倒V)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当前应赶紧禀告夫人,莫要让那歹人逃了才好。”说实话,若非没法子,夏青曼还真不想搅合到这里面去。 封庆昱恍若未闻,依然沉浸在悲伤中,抽抽嗒嗒的动也不动,也不说话。 夏青曼知这孩子估计吓到了,被人推下水就算了,还被压住头不让浮起来,又是身边的人,哪怕是成人也要吓个不轻,何况一个小孩子。 “九少爷,我们还是赶紧到夫人那去吧,若是歹人又转回来,我俩这小胳膊小腿的可应付不了。况且这天气也挺凉爽的,我俩身上都湿漉漉的,若是吹了风非生病不可,我这身子倒是其次,您可娇贵着呢,莫要让夫人老爷老夫人担心才好。”夏青曼耐心劝道。 封庆昱却依然一副呆滞模样,久久才喃喃道:“八宝平日最会带我玩好玩的了,他怎么会害我?你说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夏青曼望天,她哪知道啊。正想着该怎么办,便是有一大帮子人寻了过来。 “九少爷,九少爷,您在哪呢?不要跟奴婢躲猫猫了好不好?”一个女声焦急唤道。 夏青曼赶紧跳了起来,见一帮子人料想必不会是歹人,便是挥着手唤道:“九少爷在这呢,在这呢。” 一帮子人哗啦啦的立马涌了过来,一看到封庆昱这般模样,顿时着急起来,一个婆子上前二话不说直接给夏青曼一个大耳聒子,直打得夏青曼两眼冒星星。 “你个小蹄子!怎害得九少爷这般,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夏青曼脑袋还嗡嗡作响,便是被人架了起来,手法粗暴得很,勒得她立马清醒过来。 “你们怎么这样啊,我救了九少爷你们抓我干吗啊!没天理啊救命啊,不是我害的九少爷!是我救了他啊!你们不去抓真凶抓我干吗啊!”夏青曼不断挣扎叫喊,唯怕真被拖下去给打死,到时候就算洗刷了冤情她也早已没了命。 只可惜其他人依若未闻,依然把她抓得紧紧的,直把夏青曼着急得出了汗。要真是这般被打死,她也忒特么冤了。真是自古到今好人都没好报啊,今后谁还敢做好事! 一个衣着鲜亮的丫鬟走到封庆昱跟前,声音软软道:“九少爷,没事了,我们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好不好?” 夏青曼怒极,这个时候不是问清楚事情吗,换嘛衣服啊,她就要被打死了啊。 “九少爷,你快跟他们说说,是我救了你啊。” 啪啪——夏青曼又被打了两耳光。 那婆子吼道:“在九少爷面前嚷嚷什么,成何体统!” 夏青曼眼泪立马飚了出来,一来是疼的,二来是委屈的,从小到大她一直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哪怕是之前快饿死,被当牲口卖了也没这么委屈过。 夏青曼心底后悔个半死,早知道就不该救这个什么少爷了,真是好处半点没有还惹来一身剐。她今日要是被打死,必定化为厉鬼搅得这一院子的人不得安宁。 “哇——抱琴,八宝他刚想淹死我,唔——他为什么想淹死我,我平日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想要淹死我啊?”封庆昱一见到抱琴,满腹委屈的哇啦大声哭嚎起来。 抱琴拍拍封庆昱的背,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您看,我们大家伙都在呢,没人敢害你。” 封庆昱这一出声,便是知道误会了,夏青曼这才被放下来,因封庆昱情绪不稳,被带回房里去换衣服看郎中,而夏青曼则一身湿漉漉的被带到正堂里。 夏青曼跪在地上,不用抬头便是能感觉到周围的冷冽气氛。 “昱哥儿怎样了?”老夫人见方夫人从里屋出来,赶忙问道。 方夫人安抚道:“郎中说只是受了点惊吓,又吹了点风,并无大碍,如今吃过药已经睡下了。”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怒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落了水?身边伺候的人都哪去了!” 方夫人一想起方才之事,心底就开始发凉,如今还惊魂未定。 宋嬷嬷便是回道:“抱琴说是九少爷跟前的八宝使的坏,先是撺掇九少爷独自从宴上溜走,然后变是把九少爷推入水中……” “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到我们定南国公府头上来了,那八宝呢!如今在何处,还不快快把这歹人抓起来!” 老夫人拍案而起,惊得一群人不敢做声。 “老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爷已叫人到院里搜去了,很快便是能寻回来。”方夫人赶忙安抚道,心里也恨得要死,若非碍于身份,老夫人又在场,早已暴跳。 老夫人身边的左嬷嬷赶紧上前递了一杯茶,手在老夫人背后抚着,唯怕一时气急又给气出毛病来。老夫人也是经了大浪之人,如今封庆昱没事,发了一通火倒是冷静了下来。 “这事都是伺候的人太不小心,若昱哥儿不落单,也不会遭此难。平日你管家我也不插手,可如今这事不能就这么过了。”老夫人平日最是疼爱这小孙子,听闻封庆昱出事差点一口气没抽上来就给厥过去。 “是,就算老夫人您不说,儿媳亦不会轻饶了那些奴才。我方才已经吩咐下去,昱哥儿身边的人全部罚了三十大板然后全部打发出去,只是杨妈妈……”方夫人试探道,杨妈妈是昱哥儿的奶妈,也是老夫人寻来的。 杨妈妈仗着从前奶过封庆昱,又是老夫人寻来的,一直跋扈得很,还经常在封庆昱面前挑拨,让封庆昱与方夫人、嫡亲哥哥并不是很亲昵。方夫人其实早想把她打发,却碍着老夫人的面子没敢动手,如今借此机会如何也不能放过。 其实说起来这些伺候的人也颇为冤枉,封庆昱如今年纪最是调皮,又因得宠颇为霸道,平日最是厌烦人跟着。今日也是借口要到前院去与爹爹哥哥们共庆,又道都是男人丫鬟婆子跟着实在不像话,撒泼耍赖只让八宝跟着,没想到便是出了事。 但无法,谁让自个是奴仆,只能认倒霉。 “也一并打发出去,只是她从前奶过昱哥儿,按规矩若无大错我们府上必须养着她到终老,算了,就把她打发到庄上去吧。”老夫人想了想道,这杨妈妈是她的心腹连嬷嬷儿媳,无论如何也得给些面子。 方夫人知道能如此亦是不容易,总归不在昱哥儿身边便是好的,“是。” 老夫人又道:“你再寻几个稳妥的奴才伺候着,如今出了这事,昱哥儿自立院子之事还是等过阵子再说。” 方夫人点头,“是,我已经派了跟前抱琴和几个稳当的婆子丫鬟过去,只是跟前的小厮还得再挑挑。” “嗯,如此便好,刚说是下面哪个丫鬟救了我们昱哥儿?”老夫人突然问起。 众人终于想起了夏青曼,夏青曼早在下边跪得膝盖酸疼,全身湿淋淋的,时不时吹点小阴风,整个人透心凉。 “老夫人,那丫头正堂上跪着呢。”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从初道。 老夫人一看,有些愣然,“就是这么个小丫头?叫什么,抬起头来我看看。” 从初见夏青曼半天没动静,连忙道:“还不快快抬起头来回老夫人的话。” 夏青曼这才反应叫的自己,“老夫人吉祥,太太吉祥。” 一时激动,鞭子戏的台词都出来了。 “这丫头似乎未曾见过。”老夫人与方夫人道,方夫人也觉着面生,便是问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夏青曼赶紧回答,“奴婢青曼,是藏书阁的打扫丫头。” 老夫人恍然,“原来是陆老爷子手下的,怪不得瞧着面生,今儿倒是多亏了你救了昱哥儿。” “真是奴婢应当做的,若是其他人亦会如此。”夏青曼谦虚道,知道这时候若是邀功恐怕只会弄巧成拙。 老夫人脸色渐缓,“倒是个会说话的,怪不得陆老爷子那般刁难之人会留了你,你说说当时是怎么一回事。” 夏青曼便是把当时之事道明,就连那装神弄鬼也给说了。 老夫人一听顿时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个精怪的,竟是连这法子也能想得出来。” 屋里的人见老夫人如此,也大胆的捂嘴偷笑,方才的紧张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连一脸严肃的方夫人闻言嘴角也不由挑了起来。 夏青曼微微红着脸解释,“方才实在情急,叫人赶不及,我这小身板又打不过才不得不如此。也是九少爷福大命大,否则歹人哪会被这么一吓便是给逃了。” 若不说明白,她着里衣救封庆昱之事便是不清不楚了,好在被拖过来之前已经把外衣套上,否则那风言风语可能杀死人,虽然如今她只有八岁。 因这情形说明白实在难看,又与这封庆昱名声有关,方夫人也把她当时身着里衣救人之事隐瞒了下来。那些前去寻人的都是封庆昱身边伺候的,如今都被打发出去,抱琴又是她的人,倒不怕泄了密。 夏青曼因一直跪在场,也知道扇自己耳光的便是封庆昱奶妈杨妈妈,如今已被打了三十大板,又被打发到庄子里,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青曼说的极是,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想来九少爷后边必有大福。”从初笑盈盈道,这好话人人都爱听,老夫人和方夫人也会心一笑,方才的愤怒和担心也散了不少。 老夫人便是问道:“你这丫头今日立了大功,想要何赏赐啊?” 作者有话要说:JJ好抽啊,求收藏!! VIP章节 39奖赏(倒V) 夏青曼听到这话时,顿时激动不已,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差点脱口而出我要脱奴籍,还好一丝清明把这念头给打住了。 邀功什么的也是有讲究的,出了这档子事,换来脱籍的请求,只怕赏赐没拿到,反倒被怀疑了。 再说了,如今身无分文真被放出去了可不得饿死,她可不想再被饿一次了。 夏青曼毕恭毕敬道:“这是奴婢该做的,奴婢不敢有讨赏之心。” “不敢?连装神弄鬼之事都敢做了,你还有不敢的?”老夫人打趣道。 在场的人又是笑了起来,夏青曼却是道:“装神弄鬼是因为尽了奴仆的本分要守护主子,不敢讨赏也是因为自个是奴仆,不敢因该做之事而额外讨赏,两者并不冲突。” 老妇人笑道:“这丫头小小年纪一张嘴可真了不得,行啦,场面话便是不要说了。我们国公府最是赏罚分明,你今日讨赏是应该。今日你救了昱哥儿,不如便是把你送到昱哥儿跟前伺候可好?” 方夫人闻言背挺直起来,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直到夏青曼开口才舒了口气。 夏青曼道:“谢老夫人抬爱,只是奴婢才入府没多久,又是乡野出来的,做事还不够稳当,规矩也不太懂得,只怕会冲撞了九少爷。” 老夫人却是不以为然,“这有何,我看你这丫头很是伶俐,只要磨练一段时间也不会比那家生子差。” 方夫人心里一紧,却依然未开口。 夏青曼道:“所以还是先让奴婢在藏书阁那磨练着,若是今后奴婢还能入着老夫人、夫人、九少爷的眼,再派我前去伺候也不迟。” 夏青曼可是一点不想到这些主子面前伺候,先不说那主子多难伺候,你看这一出事,压根搭不着边的都被罚得这般凄惨,她可不想哪天被那样打发出去之前还被罚三十大板。 王碧灵之前被打的那三十大板现在还没好透呢,连她这么机灵的人也受的无妄之灾,可想这主子院里多难生存,还不如待在藏书阁里悠哉。 方夫人这时也开口道:“老夫人,我看这般也好,昱哥儿如今遭此劫还是谨慎些好,需找些做事妥帖点的。况且若现在便把这丫头调走,陆老爷子那边又……” 陆老爷子虽面上依然是国公府的奴才,可其实就连国公爷也礼让三分,不仅因为之前在老国公爷面前得脸,更是因为如今他的子孙都非泛泛之辈。 老夫人轻易也不会在陆老爷子手下抢人,便是点了点头,“那这赏赐……” 夏青曼明白这赏赐是务必要拿的,一来显示这国公府赏罚分明,二来也想以此平了这事,今后让夏青曼不可挟恩要挟。 方夫人心底不同意夏青曼到昱哥儿跟前伺候也是忌惮这点,虽说这是奴仆该做的,但是毕竟是救了命的便是不同。陆老爷子因救老国公爷一命,后来也是被另眼看待,地位不一般。 方夫人可不想留个隐患,若是今后夏青曼恃宠而骄,她还不好如同其他奴仆一般惩罚,否则便是忘恩负义,刚赶走一个杨妈妈可不想再来一个难缠的。可若是老夫人硬是执意如此,她也不好忤逆。如今见夏青曼这般有眼色,心底便是安心下来。 夏青曼心里想妥,便是道:“奴婢知道老夫人心善,又最是体贴人,总想着赏些能入眼的。得老夫人赏赐是奴婢天大的荣幸,奴婢不敢驳了老夫人的心意。这里斗胆讨个赏赐,奴婢就一俗人,可否赐我些黄白之物?也不用格外赏赐,就是把奴婢的月钱提上一些可好?” 老夫人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打的好算盘。” 虽说一次打赏看着很多,可其实比不过那细水长流,每个月加些,积累起来数目可观,还不会因为一次得了赏赐亮闪闪的招来人眼红。 夏青曼一来却是是贪财,二来也是怕打赏赏个什么首饰的,到时候卖也不好卖,留着也是个摆设。三来月钱比普通同等级多,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得宠啊! 夏青曼舔着脸笑恭维道:“什么都逃不过老夫人您这火眼金睛,求老夫人全了奴婢这点小心思,奴婢也是怕这赏赐一到手,奴婢一个得意没几天便是没了,白费老夫人和夫人的一片心意。” 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瞧这高帽子戴的,成,那就成全你了,大媳妇,这事便是交给你了。” 方夫人见夏青曼不会去伺候封庆昱心底也十分舒坦,便是应了下来,吩咐身边的宋嬷嬷道:“明日便通知管事的,把这丫头提成三等丫头,月例按三等丫头的算。” 闻言夏青曼心底大呼,亏本啦,她本来就是三等丫鬟的待遇啊。 宋嬷嬷想了想道:“我若是没记错,这丫头如今拿的便是三等丫鬟的月例。” 老夫人和方夫人都有些诧异,方夫人疑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嬷嬷道:“前段日子是陆老爷子派人提的,说是这丫头立了功,事情做得也不错,应拿三等月例。” 方夫人回想,确实有那么一回事,老夫人不明,便是问起立了什么功。要知道这陆老爷子为人最为苛刻,尤其对那藏书阁的要求,连她听了都觉得有些过了,因此倒是好奇起来,这丫头做了什么入了那陆老爷子的眼。 宋嬷嬷便是把夏青曼做了那拖把的事道来,老夫人和方夫人这时才明白过来。 若是之前就一个小小拖把倒也不足以让两位主子有何想法,毕竟他们又未曾做过那活,对这些并无多大深刻的认识。况且这拖把不过是个小玩意,可如今夏青曼竟是又是救了昱哥儿的人,那便是看起来不一般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这丫头倒是个伶俐的。” 方夫人心底也有了计较,“那今后便是按照二等丫头的月例发吧,等藏书阁那边寻好了人手,再与陆老爷子商议把人讨过来。” 于是夏青曼便是接连提薪,如今月例变成了二两银子。退下去的时候老夫人和方夫人各赏了一个玉镯子和纯金簪子,还有十两银子的药材费,扁扁的荷包又鼓了起来,乐得夏青曼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 如果之前没被踹了几脚,赏了几个耳光,夏青曼会更加高兴。好在那个肇事者也没捞得好,心里舒坦了不少。 “翔儿怎还不回来?那歹人也不知寻来了没。”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伸头探了探门外道。 老夫人嘴里的翔儿便是国公爷封翔。 “老夫人放心,我们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那歹人逃不掉的。”连嬷嬷安慰道。 方夫人见天色已晚,平日这时候老夫人早就休息了,便是道:“母亲,左右那贼人也跑不了,您还是先歇息吧,莫要为歹人熬坏了身子。” 老夫人摆摆手,“那歹人没抓着,我如何睡得安稳,还是再等等吧。” 方夫人见此也不好再劝,只能一起等着。 从初到门口打探,没过一会便看到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便是国公爷,便是连忙跑了进来禀告。 “老夫人,夫人,公爷他们已经回来了。” 老夫人和方夫人顿时激动起来,纷纷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一群人停在门外并未进入,国公爷一人独自前来。 伺候的奴仆福身作礼,国公爷摆了摆手,皱着眉一脸怒容。 方夫人焦急道:“那八宝寻到了吗?” 国公爷坐了下来,灌了一杯茶,一脸暗沉的点了点头。 “招出什么了吗?”方夫人迎向前焦急问道。 国公爷脸色阴沉,“寻到的时候他已经上吊死了。” “什么?!”众人愕然,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看似自尽而死的,还留了份忏悔的遗书。” 国公爷拧眉,抚着手上的玉扳指,心情沉重。 寻人的时候便是知道对方凶多吉少,可是没想到的是经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怎么查看也如同畏罪自杀一般。如若真的如此便罢了,可若不然那幕后之人手段极高,实在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是把一切布局好,实在厉害,这于国公府而言绝非好事。 方夫人恨恨道:“一定是那幕后之人知这事漏了馅而下的毒手,否则一个小厮哪会无缘无故害了我们昱儿。” 老夫人心里十分阴郁,这事做得这般干脆利落,想来八宝死后想抓出那幕后之人便是难上加难,真凶未抓到,府里今后必不得安宁。 老夫人手里捏着佛珠,一句未语。 国公爷并未搭理方夫人,只问道:“那八宝是何来路?” 方夫人这时倒是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味不明道:“爷真是贵人多忘事。” 国公爷拧眉,不悦道:“阴阳怪气的成什么样子!” 方夫人眼瞟向另一边,却是不搭理。 国公爷正欲发火,宋嬷嬷赶紧道:“公爷,那八宝是您之前带进来的,而且与戚姨娘也有些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把油,明天收藏就能过四百,又可以加更了! 佳推还这么惨淡的人伤不起=。= 无比受挫转圈圈中。。。 VIP章节 40公爷(倒V) 话一出如若惊雷,就连老夫人也无法淡定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国公爷愕然,沉吟片刻才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原来这八宝是戚姨娘娘家那边一个远房亲戚,戚姨娘家当时落了难,这一房虽隔得远也败落下来,竟是只剩下八宝一个人。 八宝苦无生计,不知哪里打听到了戚姨娘的去处,便是投奔了过来。一表三千里,戚姨娘原本也不耐烦管这件事,但又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便是把他打发到了庄上 哪晓得巧得很,一次国公爷与戚姨娘到庄上避暑,便是由这八宝伺候的。 国公爷看八宝这人着实稳当,又因从前富贵过,正经入过学堂,小小年纪满腹诗书。又晓得与戚姨娘有些渊源,觉着就放在庄里着实浪费了一个人才,便是带回了国公府。 八宝在外边待过挺长日子,为人机灵,识的玩乐花样也多,有次无意中让封庆昱碰着,竟是入了他的眼,死活要把八宝讨过来。方夫人不同意,八宝便是寻老夫人撒泼,无奈老夫人便是应了。国公爷也觉着八宝这人颇有学问,封庆昱跟着兴许还能学着点,也便是同意了。 怎料这八宝竟然有这歹毒心思,差点就把封庆昱给害死了。 老夫人只记着封庆昱确实在她这讨过这人,也记着方夫人当时确实不喜,她当时也没太注意,想着自个儿子带回来的总是错不了,没想到竟会引狼入室。 “我原来便是说过这种来历不明之人不能留,您可倒好留着便是罢了,还说他学问好人又稳重,竟是让他陪在昱哥儿跟前。若非这次昱哥儿命大,如今早不知道在何处了。”方夫人说道伤心处,便是哭泣起来。 国公爷闻言脸色难看,老夫人面上也不好看,毕竟这事她也是应的,便是道: “如今说这些已经迟了,还是早些抓到真凶才是正经事。” 方夫人冷哼,“还用查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了,国公爷便是吼道:“怎么,你还怀疑到我头上了!” “都已到了这个田地,你还护着她!我的昱儿命真苦啊,白遭了这样的罪,却连他爹也不替他做主。”方夫人一想到方才见到封庆昱那受惊模样就心惊肉战,如今看自己相公又是这般袒护那贱人,不由有些悲从中来,声音哽咽。 老夫人心底更是不喜,这大媳妇明明出自名门,有时候做事却如同市井泼妇一般胡搅蛮缠,真真上不了台面,半点不知迂回之术,实在令人头痛得很。 国公爷更是不耐烦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你这般哪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方夫人梗起脖子,“是啊,我没有主母的样子,那女人有是吗!” 国公爷甩袖,怒道:“真是不可理喻。” 老夫人见状便是道:“行了,这事翔儿会查清楚,孰是孰非到时自有定夺,昱哥儿是我们国公府堂堂正正的嫡子,不管是谁下的手都不会放过。如今凶手未查我们便是自乱阵脚,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方夫人也知如今再闹反而讨不到好,那戚姨娘平日再是受宠,若此事真与她有干系就是老夫人国公爷也不会放过。尤其是老夫人,最重子嗣,虽说平时因这戚姨娘是老夫人娘家的人,颇为宠爱,可与国公府的血脉相比,这点宠爱却不值当了。 只是那女人心思缜密,若想查出还真不是简单之事,若只靠国公爷,只怕被吹了几次枕头风便是忘乎所以了,这事还得她私下亲自查。 斗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不似从前一样般单纯莽撞。 “老夫人,公爷,夫人,戚姨娘求见。”守门的丫鬟入内禀道。 方夫人刚压下去的火蹭的又窜了起来,脸色极其难看,“她来干什么!幸灾乐祸装模作样吗?” 国公爷怒瞪,方夫人脸歪向一边,老夫人见此叹了口气,便是道:“让她进来吧。” 见方夫人又欲发作,老夫人便是又道:“不管如何,总是要问清楚才好,省得漏了什么消息,还妄错好人便宜了真正的歹人。” 戚姨娘被召入,一副惊恐慌张模样,愁容满面,没有平时贤淑靓丽模样,想必听了消息吓得不清。 到了正堂上,二话不说,便是扑通跪在地上,方夫人见此不由心底冷笑。国公爷不由怜惜起来,“芙儿,你何须如此。” “老夫人、公爷、夫人,今日昱哥儿遭这难都是因为我引狼入室,不管被怎么打罚妾身也无所怨言。只是这事妾身确确实实不知情,妾身这般前来不是为撇清,为自个求情推卸责任,只希望能彻查到底挖出真正的歹人,莫要让歹人再有为非作歹的机会。” 方夫人指着戚姨娘怒道:“八宝与昱哥儿无冤无仇何苦,却是你的亲戚,若非你指使他何苦丧了自己姓名也要害我儿。” 戚姨娘脸上虽是憔悴却并不狼狈,也并未被吓得失了方寸只知道哭哭啼啼,依然条理清晰,思绪清明,倒是令人高看几分。 不是心思深沉,就是清者自清无所畏惧。 戚姨娘一脸真挚的忏悔道:“夫人,我知此时如何辩说也无法脱我身上的罪责,只不过八宝确实非我指使,此事我可对天发誓,如有撒谎只咒我天打雷劈。再说,当初八宝到昱哥儿当差,亦不是我所愿,更不敢有这歹毒之心啊。况且这八宝与贱妾有些联系众所周知,若是指使他第一个逃不过的必是贱妾,贱妾虽愚钝,但也绝非会做出那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之事来。我与昱哥儿虽不亲厚,却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哪会忍心要一个孩子的性命,还请老夫人国公爷夫人明见。” 不卑不亢,不怨不艾,倒是颇有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可话语间却是无时无刻不把自己摘出来。 当初我把人放在庄上,是你们把他领回来,也是你们把他安排到昱哥儿跟前,与我何干。 我若想害人,怎会找一个和自己联系这么明显之人,绝对是旁人故意陷害挑拨。 国公爷原本就没怀疑过戚姨娘,如今越发肯定,“我自会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方夫人闻言心底发凉,这不是认定戚姨娘无罪吗,原想着国公爷是会偏心,可没想到竟是会偏心成这个样子。不管此事是否与戚姨娘无关,但是毕竟有所关联,还未查清便是表明立场,这让他们母子今后如何在这府中立足? 就算他们夫妻情分浅,可昱哥儿可是公爷的亲生儿子啊,如此偏袒,让人如何不寒心。 方夫人正欲发作,却被老夫人打断,“行了,事情未清楚前都莫要妄加定论。不管事情如何这八宝与戚姨娘有关联是铁板钉钉之事,戚姨娘也理应受罚。就罚你禁足三个月,抄写佛经一百遍,这期间只能茹素且不允许人探视。” “多谢老夫人国公爷夫人仁慈。”戚姨娘磕头叩谢领罚。 国公爷见这般处理倒也还算妥帖,虽心疼戚姨娘,却也不好为其再求情,毕竟这已经算是罚得最轻的了。如若再过分,对外对内亦不好交代。 戚姨娘这边便是被老夫人和稀泥糊弄过去,除了方夫人其他人心底都颇为满意,可事情已经定下来,两尊大佛保着,她又能如何? 方夫人直到戚姨娘离去也未言一语,若说方才心底发寒,如今却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想自己嫁入国公府二十年,何曾过过一天悠闲的日子,在外撑着面子,在内掌管中馈之事,生生老了十岁。可是饶是她再费心思,也不过是枉然。她不敢说她做得有多出色,但绝对尽心尽责。可回报她的是什么,是丈夫的疏离,婆母的偏心。如今,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护不住啦吗? 不,她不甘心。 “昱哥儿的命便只值如此吗?”方夫人笑了,噙着泪直勾勾的望着国公爷和老夫人。 国公爷和老夫人见惯了方夫人的强势泼辣,见此竟然被吓了一跳。 “事情还未查清出,你何必做得这般决绝,你这待人刻薄的性子何时才能改过来。”国公爷被盯得万般不自在,怒道,可言语里却少了些底气。 方夫人笑得更灿烂了,昱哥儿,瞧瞧,这就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 这笑容实在瘆的慌,老夫人便是安抚道:“大媳妇,我知昱哥儿出事你心底着急,我何曾又不是?昱哥儿一直长在我跟前,平日里我最是疼他,今儿我是恨不得替他当这劫。可是再如何,一切也得等查清楚再做定夺也不迟,若真与戚姨娘有关,我必会第一个饶不了她。可是若无关,今日你若是做得太绝,只怕今后对你名声也不好,外人只道你这主母太过苛刻,如今姗儿也要到了议亲的年纪,还需谨慎些才好。” 方夫人一脸木然,好话都被你说尽了,她还有何可说。从她进这个家门到现在,不都如此吗。一个个大道理大帽子压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曾经她也曾天真烂漫,朝气蓬勃,如今却被这阴森森的后宅炼得满心疮痍、心狠决绝。 国公爷见此越发心底不满,“你这副模样是作何,若非你不把昱哥儿教好,哪里会有今日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怀疑,这厮就是个渣╮(╯▽╰)╭ 嘿嘿,终于可以加更了,满百好难=。= VIP章节 41借钱(倒V) 方夫人听到这番话,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全身软绵绵的脑袋一片空白,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夫人却是不解道:“翔儿,这话怎么说。” 国公爷道:“母亲,你可知道那八宝遗书上写了什么?他道之所以这般决绝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平日昱哥儿把他欺压得生无乐趣,忍受不了才下此毒手。平日昱哥儿便是仗着宠爱胡作非为,把这府里闹得鸡飞狗跳,无人不知我们府中有个小霸王,连奴仆都不敢上前伺候,被打骂还是小,却是怕一不小心便是丧了命,如今有这一劫亦是在所难免。” “封翔!你这话也说得出口!”方夫人终于暴怒起来,指着国公爷的鼻子指名道姓骂道。 国公爷也怒极,“你这是作何!学那市井泼妇吗骂街吗,成何体统!” 方夫人冷笑,“我倒是想不顾颜面做那市井泼妇,也好过在这受这窝囊气隐忍不可发还苦了我的孩子。昱哥儿才多大,他才八岁啊,就算他多有淘气,又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那八宝明明就是居心叵测害人未遂还想倒打一耙,你如今抓不住真凶便罢,还在这编排自己的儿子,有你这般做父亲的吗!” 国公爷如今心底也悔得很,之前之所以没有把那遗书上的东西说出来,便是明了这是八宝的后招——即使害不成封庆昱的性命,也能让封庆昱暴虐的性子传于世,让其今后难以做人。 可即便明了,心底难免起了疙瘩,方才看到方夫人那模样,竟是忍不住全道了出来。可话已经说出了口,再想收回也拉不下那脸面。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作何?歹人没抓到,自己先内讧起来,这不就着了那歹人的道吗?”老夫人向前调节,一边训斥国公爷,一边安抚方夫人。 “翔儿,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你,这种话怎是你这父亲能说的?还好昱哥儿没听到,否则他该多寒心。这几日你也甭出去忙了,专心查真凶和陪昱哥儿吧。大媳妇你也甭再生气了,终究翔儿是昱哥儿的父亲,今天口部遮拦也是恨铁不成钢。若说真要怪,也就是怪我,平日放惯昱哥儿胡闹,让他总想着偷偷溜出去玩,才惹了今日之祸,是我这老太婆对不住你们。” 老夫人作势就要给国公爷和方夫人行礼道歉,立刻被两人诚惶诚恐的扶了起来。 “娘,您这不是让我被天打雷劈吗,哪能受您的礼。”国公爷也红了眼道。 方夫人见此哪还敢再发作,心底就算再怨怼也得忍了下来,“是啊,母亲,万万不可如此,您这是让我们无地自容啊。” 老夫人掬着泪叹道:“家不和,外人欺。那歹人便是盯着这一点,害人命是其一,让我们互相猜忌才是根本。俗话说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断不可这节骨也上生了间隙。” “是,母亲。”国公爷和方夫人齐齐应道。 国公爷走后,老夫人握着方夫人的手道:“为娘之所以这般惩罚戚姨娘,也是为了让翔儿这几个月疏远了她。戚姨娘得宠已久,两人青梅竹马情已深驻,翔儿偏袒也是无法。若直接杀罚只怕更伤了你两夫妻之间的和气,况且这还不一定是她做的,不必做得这般难堪。 你若大度,反而让他越发觉得愧疚起来,到时反而下手更狠。我知你心中不快已久,可既然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便是不要在意这朝夕。我知你与我并不亲厚,今日这话并不一定能听进耳里,可你要相信,为娘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国公府。” 老夫人很少与方夫人这般推心置腹的说好,方夫人心底不快也散了不少,心中虽是依然愤慨至少这面上也没再这般难看。 虽府里发生了如此大事,但封庆昱并无大碍,日子依然继续,对于夏青曼来说更是往事已去,早已抛到脑后。 可毕竟是救了少爷,又得了老夫人和夫人的赏赐,还升了一级,这让其他人对夏青曼也高看几分来。虽说并未道明清楚内情,只道夏青曼是路过见到而叫唤的人,可饶是这般也足以让人晓得不同来。 最直接的便是每次打饭打水那些人对她也没之前那般敷衍,倒是有几分热络起来。 “哼,这帮捧高踩低之人,之前看你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如今知道你得了赏就连忙赶来巴结,真真让人瞧不起。” 水香和夏青曼一起去吃饭,从前冷漠的人都与夏青曼打起招呼来,水香不屑道。 夏青曼知道水香如此一来是真看不惯,二来是看她受欢迎有些吃味了,便是笑道:“所以这才显出姐姐您的高风亮节起来,贵贱不移。” 水香啐了她一口,“你这小蹄子这张嘴可真了不得,怪不得老夫人夫人就只赏了你些银子,若是别人早就叫到跟前去伺候了。” 夏青曼并未辩驳,虚心接受,“姐姐教训的是,今儿是我休息的日子,我们一同逛街如何?上次说给你买些好玩意,结果钱都给花光了,这次拿了赏,正好把礼物补上。” 水香眼睛亮了起来,没一会便是又暗了下去,“算了,我还是不去了,你若有心就随便给我挑些你看上眼的便好。” 夏青曼奇了,水香最是喜欢逛街,只要她休息便是要邀人去逛。而且那体力堪称一绝,逛个一整天也不嫌累的,上次夏青曼跟着去脚底都长泡了。 水香见夏青曼一脸诧异,不由微微脸红,“我,我最近手头有些紧,便是不去凑那热闹了,否则看到中意的只能眼馋,心里难受得紧。” 水香是个购物狂,买东西从不手软,而且还都买至少夏青曼看起来都是高档货的玩意。 夏青曼闻言更是诧异不已,“这不是刚发完月钱没几天吗?你怎么就没有了?” 水香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水香家境不错,老子和娘都是管事,尤其他老子还是京城里一个旺铺的管事,因此水香的月钱都是自个存着的,有时候家里还会给她些做添补。所以水香手里应十分宽裕才是,怎现在就没钱了。 夏青曼突然反应,神色不明道:“你不会把你自个的钱又贴给那个酸秀才了吧?” 水香顿时红了脸,嗔怒道:“熙哥才不是酸秀才!” 夏青曼这时没闲心与她争辩这个,急急道:“你还真的都把钱给他了啊?你虽说花钱挺厉害,可也存了不少私房钱,怎现在就没了,不会都拿给他了吧?” 水香低着头,手里绞着手帕一语未言,不若从前与她争辩,面色黯然。 夏青曼也不好逼得太紧,便是小心问道:“你这次给了他多少。” 水香语气沉沉的,“从前虽说会给些,可每次都不多,熙哥一有钱便是会还给我,虽说每次都还不干净……” 夏青曼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到底给了多少?” “五……五十两。”水香说罢脑袋都要低到脚跟底了。 夏青曼差点晕过去,五十两!这若是在一般人家能用好几年了! “你,你疯了啊!” 水香显然也有些后悔,毕竟这对于她乃至她们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就这般借出去实在不妥。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借出去了哪还好意思拿回来。 嘴里却是道:“就要秋试了,熙哥急需上下打点,所以……” 夏青曼差点没想拧住水香的耳朵,恨恨道:“这贫寒子弟能中举中状元的也不少,说明这考场也不是那般黑暗的,只要有学问,还是能考得上的,何须那么多银子打点?凭什么人家可以,他就不行,说明还是学问不够!就算要打点也得量力而行,他没那能耐跟什么风,还是问个女子拿钱,他也好意思!” “只,只是借……” “借?那借条呢?” 水香一脸愣然,“啊?” 夏青曼扶额,她早该不抱希望的,“我千叮咛万嘱咐,你怎么就这么不长心,如今钱已经散了出去,如何才能讨得回来。” 这般不明不白把钱借了出去,若真的前去讨要,按照那男人厚脸皮程度肯定不会还。而要是闹开了,只会对水香名誉受损。一个闺中女子借出去这么大一笔钱给个男子,怎么听也是不清不白的,搞不好水香这份工都得丢了,家里人也跟着丢人。 水香吞吞吐吐道:“熙哥若是中了举,这些钱必是……” “必是什么?就算他真的还了,那也是中了举之后,若是不中呢?他哪里找这么多钱来还你?你别说他学问好,肯定会中,这话就是国公爷也不敢说。” “那,那可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夏青曼瞪了她一眼,心里也没了主意。如若是前世,她直接就杀上门去了,可是这世,动不动就是女子名声压死人,哪怕是个奴婢,也十分看重的。因为这关系到主子的名声,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不正上梁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就这么算了,实在心不甘。 不怪她往歪处想,这世读书人最是清高,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看看陆老爷子一个图书馆扫地的都这般挑剔便是明了,虽说他是有些过了,但是也没人觉得这般实在神经病,也还是在容忍范围内的。 而那个什么于熙竟然跟个女子借钱,还是所谓的心仪对象。就算是前世男生,喜欢一个女生,没定下来的时候,就是每天啃馒头咸菜也不会跟对方借钱。 而这世不仅是面子问题,还是关乎女子的声誉,若真的喜爱尊重对方,怎会借她的钱?还是这么一大笔。就是直接跟女子家里人借都比这个靠谱,至少正大光明。 因此,夏青曼百分之百肯定这男的绝对就是个渣,肯定就是个骗钱的! VIP章节 42识人(倒V) “要不这样,我们现在去寻他打个借条,至少让他把这事放在心上,莫要以为这钱是这么好拿的。”夏青曼也知道这法子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可如今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法,她毕竟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找不出一个符合这个时代的犀利策略来。 若是王碧灵肯定能很完美的处理好这件事吧?可如今她的伤才好,不想用这些事去烦她,况且这件事涉及水香又不太光彩,虽说和王碧灵交好,但是这种事还是莫要传出去的好。 水香听罢犹豫不已,觉着实在拉不下这个脸,“这,这不太好吧。” “你若是不好意思,便由我做这个坏人,我去跟他说。”夏青曼道,那副架势是成也成不成也得成。 水香沉吟片刻,便是答应下来。 择日不如撞日,夏青曼便是拉着水香寻那于熙去。刚走到那巷子口,便是看到一个胖乎乎的男子从那屋子里边推门而出。 夏青曼愣然,指着那人道:“那个人就是于熙?” 这也忒幻灭了吧,想着既然能把水香迷得神魂颠倒,不管内心如何,至少应该长得不错,哪晓得是个其貌不扬的胖子。 水香跺脚嗔道:“熙哥怎可能长这副模样,那人兴许是他的客人吧。” 夏青曼抚了抚胸口,“吓我一跳。” 那胖子正在门口粘贴什么,走到跟前一看,竟是“招租”两字。 两人顿时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水香这下也慌张起来,连忙问道:“这屋子怎么就招租了?” 那胖子原本欲发火,瞥了水香一眼,看是个美女,语气变得热情道:“以前的房客退租了,可不得立马招新的。虽说我家里也不指着这点钱过日子,手里铺子屋子也不少,吃喝虽说不愁,家里也不少富余,可也不能因此忘乎所以不是,该挣的还是得挣。” 胖子话里透着显摆,想要美女高看一眼,可水香如今哪有那心思,焦急问道:“以前那房客呢?” 胖子撇了撇嘴,美女又被小白脸迷惑了(第三声),胖子表示好寂寞,“这我哪知道啊,我只负责出租屋子,不管人去向。” 水香只觉眼前一白,就要往后倒去,夏青曼赶紧向前扶住。 “那人什么时候走的?可曾留过话或者别的也行,他是我远房表哥,千里迢迢投奔他来的。”夏青曼赶忙问道,又怕招惹是非便是骗那胖子道。 胖子顿时原地血满,“中秋第二天走的,听那话里是要回潜心修学准备考试去了,具体是去哪那我可就不清楚了,也没留什么话或者信啥的。” 夏青曼看如今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是带着呆愣的水香离去,省得时间长了被人瞧见又惹起是非。若非水香那条巷子因都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自持身份跟这边巷子的平民并无多大交际,否则被认出来又会惹来麻烦。 走的时候那胖子还十分热情的嚷嚷,她们若是没去出,可以现在他这屋子歇息,房租好商量。 夏青曼若非此时没那心情,必是逗那胖子一回。 “青曼,熙哥是去考试了来不及留信儿对不对,不是故意跑走的对不对。”水香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双眼迷茫无法聚焦。 夏青曼知道此时她必是痛苦无比,那男人真是够渣的,拿了钱就跑了。 “你醒醒吧,留个信能用多长时间?他就是拿钱跑掉了!”夏青曼严厉道,只有狠狠割一刀,才能斩断,否则哪怕留有一丝希望,也会让水香沉迷于自己所幻想的世界里,永远无逃脱出来。 水香顿时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并不傻,如今已是到了这个田地,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曾经的誓言如今看来都成了笑话。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水香趴在夏青曼的肩膀上,泪不成声。 夏青曼抚着水香的头发安慰道:“就当那银子喂狗了,五十两银子识得一个人,值!” 夏青曼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这话。 水香依然是哭,夏青曼缓和下来,又道:“钱财只是身外物,散去终能赚回来。你如今还年轻,会遇到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虽说现在心疼了些,可好歹没有成了定局,最后后悔都没法子,落得一辈子凄惨。” 哪知这话一出,水香哭得更伤心了,夏青曼心底一凉,颤颤问道:“你们,你们不会是……” 水香愣然,一会才反应过来,推了她一把嗔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夏青曼顿时舒了口气,好歹只是破财,若是连身子都给占去了,那就麻烦大了,今后再想找个好男人可就难了。前世那般开放都还有男的看重这个,何况这世女子清白大如天。不过话说回来,被主子临幸过的没名分通房,也经常能被配个不错的人,那时候又不晓得计较了,真是让人无语得很。 “熙哥……” “还叫那臭男人什么熙哥!忒抬举他了!”夏青曼白了她一眼。 水香酸涩一笑,“瞧我还糊涂着,应该是那臭男人才对。那臭男人不是没提过,只不过我没应了罢了。现在想想若真的知道珍惜我,哪会急于这一时。只怪我那时蒙蔽了双眼,不知其中深意。” 水香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平日也见过不少丫鬟被贵公子占了身体后陷入多么悲惨的境地,只不过当时看对方什么都是好的,除了天生的戒备和矜持,竟是没深想过那人的人品来。 夏青曼拍了怕她的肩膀,“如今知道也不晚,不过就是亏点银子,当是花钱买教训,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不过是一根葱,怎么也变不成一朵花,压根配不上你。” 水香点了点头,可是没一会又嚎嚎大哭起来,“唔——我还是很难过怎么办,胸口好像被人用针猛扎了一样。明明中秋那晚那般钟情于我,那眼神那表情那语气是那般的深情,我才这般轻易把私房钱都掏了出来,可为何他会是这种人,唔——” “就当都是月亮惹的祸吧。”夏青曼叹了口气道,初恋总是让人刻骨铭心,结果还这般倒霉遇到个骗子,任何话语说起来都苍白无力,唯有时间才能慢慢冲淡一切。 水香虽说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毕竟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哪容易就这般淡忘。若是用情不深,水香又如何会投了这么多的钱财。从古至今,感情骗子最是令人发指的,骗钱骗人骗情,给人沉痛的打击。 水香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遇到千百合一伙人也懒得毒舌应对,只是默默离开恍若未闻。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偶尔露出的笑容,却勉强难看得很。夏青曼如何逗她也无济于事,整个人渐渐消瘦下来,好在平日做活的时候没出差错,否则便是更加麻烦了。 这状态直至秋试放榜,于熙依然没有消息,那榜上更是没有这个人的名字,水香终于绝望了。她没有哭也没有崩溃,只是不知哪里提来一小坛酒,拉着夏青曼一起喝个烂醉,第二天醒来便是没事人一般,又恢复到了从前,只是多了点沧桑。 夏青曼知道这个坎水香算是迈过去了,虽然心底依然会痛。 没过多久水香便开始议亲,对象便是那曾经提过的二愣子。刚开始水香还有些别扭,可没多久一副□浮面的模样,时不时拿回来些小玩意舍不得放手。夏青曼便是了然,看来这二愣子也不楞吗。 秋试放榜不止影响了水香,还影响了整个藏书阁。 秋试中式的为举人,初步具有入仕资格,日后即使会试不中也有做学官、知县的机会,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仕途。可话是这般说,却仍需要活动才行。 可此次圣上却明文规定,但凡中举者只要本人愿意,务必授以官职。且还曾微服私访到那文人集会中去考察,当时有两位青年因博览群书侃侃而谈而备受圣上喜爱,直接破格进入翰林院! 翰林院不仅致力于文化学术事业,更踊跃于参与政治,议论朝政,可以说入了翰林院,如若意外便是平步青云一生荣耀。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是这世读书人的人生理想。 翰林院正常情况下至少庶吉士出身才有机会进入,如今这两个连举人都不是的黄毛小儿竟是这般轻易而入,可想掀起多大波澜。有心人还去查探两人身世,结果发现竟是无特何特别之处,有一人家境还颇为贫寒,之所以博览群书是因为帮人抄书所致。 更惊奇的是,两人虽被圣上钦点,却未因此不再应试,依然按部就班的去考试。结果可想,两人均考中了进士,一人更是中了状元。众人无不赞叹圣上慧眼识英雄,二人果然真才实学。 夏青曼腹诽,皇帝看上的人,考官敢不给面子嘛。 不管实际如何,这最终结果都让藏书阁热闹起来。 皇帝此举无不表明他重文爱才,加之近些年逐步削弱军权,重科举惜文才,朝中风向逐渐明晰起来,如今此举让许多人的心思越发活泛了。 谁人不想被皇上赏识从此平步青云,虽说皇帝不是这般容易见的,但是有些准备总是好的,谁知道自个突然走了狗屎运。当日宴会上的文人不少,可能入圣上眼里的就两人,其他人如今懊悔得很,不就是比他们多读了几本偏门书吗。虽说后面考中,那也是沾了圣上的光。 况且上行下效,不仅圣上就连大官门也开始稀罕,能入这些人眼中依然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不得不说,不管哪种人都一样,总觉得别人的成功来着运气。而这种人往往都不成功,可数量却是庞大的。 拥有众多藏书阁因其种种被人惦记起来,来去人数每日蹭蹭上涨,其中的问题也暴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水香是运气贼好的妞。 一些感慨:大多数种田宅斗文里,从头到尾都会贯穿着一个令人磨牙的JP,被打趴下又站起来,被打趴下又站起来,跟蟑螂似的,让人恶心。其实这个情节蛮有必要哒,让人想追到最后看极品最终下场。我其实当初也设定来着,可是最后都歪了= =,水香就是其中一个,结果没下狠心成萌妹子了,ORZ 我想我的文里估计是不会有这种恶毒女配啥的了,可能是个人经历和笔力问题,很难塑造出这么能从头到尾都让人牙痒痒的人物。就算偶有极品,我一个手抽就一下拍死了=。= 我尊素太阳光了! (明明我经常看这类型的文,也经常很投入叫好,咋自己写就成这了,跟写H似的,白看了一堆高H,一到自己就萎了,几个字带过。哎,笔力啊笔力!) VIP章节 43整顿(倒V) 藏书阁第一次一天迎来三个人时,夏青曼都快热泪盈眶了。跟更文评论从平时的个位数突然涨到两位数似的,激动不已,每个回复都特别认真,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发出去。 可评论数涨了,负分拍砖也多了,每天刷后台都那心肝颤,期待又恐惧。 夏青曼如今的心情便是如此,矛盾又纠结。 人来得多了,活也多了,还得速度加快,否则人都来了卫生没搞好,那可就是失职了。于是每天天还黑咕隆咚的,夏青曼就得起床跑去干活,早饭都是到大厨房里拎着几个包子边吃边往藏书阁冲,有时候还边干活边吃着东西,跟以前上班上学似的。 一来二去,二门守门的那婆子都认识她了,天天第一个出入,要不是二门的钥匙不能随意给人,守门婆子都想让夏青曼替她开门了,省得一大早的早起。 除了打扫卫生,平时还得伺候着。 书楼由陆成松负责,借书还书寻书归整修书。而夏青曼则在阅览室伺候着,端茶倒水磨墨添纸,两人均是忙得团团转,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每天下来嗓子眼都冒烟了。 其实虽说每日人确实比从前多了不少,可也不至于忙成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书籍混乱导致的效率低下。 书楼里的书只是按照大类分派,寻起来颇为费劲,极容易把书架弄乱,而且书抽抽放放最容易破损。若非陆成松记性好,借书还书录入大约都记着时间,人也不像从前图书馆上千号人员的流动,否则翻那册子找记录都得大半天。可即便这样,也让陆成松每天忙得团团转,最糟糕的是,回想起来一天又好像什么都没干。 到了晚上两人还得整理书架、修护书籍和打扫卫生。每天起早贪黑的,夏青曼的黑眼圈都出来了,陆成松也好久没时间看书了,两人都瘦了一圈。 终于有一天夏青曼忍不住了,忙点累点没关系,但是效率低下就让人忍无可忍了。 而且正是此时,国公爷还特批只要是读书人只需申请,核实其人品上佳家世清白,不管门第高低均可入藏书阁中借书阅读。还为此专门开辟了一个门,直接从外进入藏书阁,不用通过府院之中来。只是藏书阁通往府内那门更加结实牢固了,钥匙也仅极少数人所有。 夏青曼猜想这是国公爷欲笼络读书人而故意为之,从别人些许言语可知,如今的国公府没了从前战功赫赫的老国公开始走下滑路。族里的成器的并不多,大部分人还是想着打秋风,而不是自己努力。 而那些书香世家最是清高,不屑与武夫出身的国公府结交,就算有些交情,也难很深。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因此国公爷便是想以此结交文人,若是今后这些人有那么几个有出息的,也是一大助力。 曾经老国公爷因自身高位还颇为避嫌,如今国公府地位不如从前,不再在那风口浪尖之上,国公爷便是大胆放手了。况且又是响应圣上号召,重文重才又不是非法集会也不会落下把柄。 国公爷虽说感情方便十分不靠谱,可这点见识上还是挺具有前瞻性。 可这样一来,藏书阁会迎来越来越多的人,如今大家还在观望期间便已是这么多人,到时知道国公府的诚意,那时候人数可就更多了,那可不得忙晕过去,加了人手若安排不当又容易混作一团。 夏青曼考虑再三便是与陆老爷子提议所有图书都重新归整,分类细致化,对其进行编号并制作索引本子。 陆老爷子听罢眼睛一亮,思忖片刻也未言语,便是甩袖而去,风风火火的。若非夏青曼已明了陆老爷子的性子,还真是以为自个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把他惹恼了。 再回来时陆老爷子整个人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大手一挥表示藏书阁将关闭一个月整顿,让在座的文人互相转告一声,并让陆成松写了个告示贴在门口。 第二日陆老爷子便是带着在他那翰林院学士的儿子陆万坚以及在国子学任博士的孙子陆成乾到藏书阁,据陆成松说两人是他们族里各自那辈中最优秀的,他从小就被耳提面命要以两人为榜样。 陆万坚和陆成乾都是大忙人,可国公府一旦有召必第一时间赶来。 陆万坚约莫四十来岁,不似陆老爷子般熊腰虎背的,而是清瘦颀长,美髯长须,儒雅斯文颇有文人名士风范。而陆成乾二十上下,翩翩佳公子,面相端正严谨,与陆成松一副古灵精怪模样截然不同。 虽说这几位气质都各自不同,眉眼间却能看出相似来,不愧为一家子。 夏青曼迎来在藏书阁的第一次工作会议,陆老爷子让夏青曼把自个的想法细细道来。夏青曼见此也没含糊便是把自个知道的见过的都说了个遍,不得不说陆老爷子一家修养极好,完全不在意夏青曼就一个小丫头的身份,便是认真仔细听着。后来根据具体情况做了一些修改和增减,便是整理出一套符合藏书阁的归整图书制度来。 先是统筹图书大类分派到规定方位和书架,使其位置更合理,比如野史游记和传统图书如四书五经必是不能放在一片的,甚至一层楼的。然后细化分类,然后按照书名首字四角号码大小来排好,用数字编号。 说来正巧,原本夏青曼还想着如何说服大家用简易的阿拉伯数字去代替笔画繁多的大写数字,一次整理图书时候陆成松无意中发现一本书里记载了这样的数字,后来察觉实在方便,便是用阿拉伯数字代替了。害得夏青曼金手指没得发挥,那几日望向陆成松的目光都颇为幽怨。 不过这阿拉伯数字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因此图书上的编号还是加上了大写数字,只是索引本子里则为了方便用的是阿拉伯数字,这样只要内部人士明了即可。 原本夏青曼还想着编号和书名贴在书脊上,可陆老爷子觉得跟打个补丁似的着实难看,若是重新做封皮实在太费工夫。陆成乾便是建议以书签的方式记载清楚,然后插在图书里露出书名及编号部分,为防止掉落便是在顶上打个耳,串了绳子绑在书籍装订线上。如此一来不仅不怕掉落,还方便看书人记录进度。 书签是找人专门定做的,做得极为雅致清新,上面还按照书的大类分别勾勒了梅兰竹菊等花纹,算下来不比重新做封皮便宜多少,可是着实别致风雅让人喜爱。 藏书阁图书繁多,陆万坚和陆成乾又寻来几个颇有见识的文人一同整理。这些文人都是两人的好友,都是冲着藏书阁的图书来的。他们的工作主要是细化分类,大归整之后众人越发发现这藏书阁的价值来。图书繁多种类齐全,还有不少绝世孤本夹杂在一堆不起眼的图书里,让众人激动不已,眼睛都发亮了,无不暗叹不虚此行。 陆老爷子后来又调来几个人,一行人忙活了快一个月终于把藏书阁整理完毕。大家伙对藏书阁真实的藏书量和含金量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就连国公爷也为之一振。原来只是模糊概念,如今一盘查,竟是没想到竟是这般丰富。 不过回想起来也明白,老国公爷从前征战沙场,跑了不少地方,也收缴了不少玩意,这图书就是其中之一。这玩意又不似珍珠宝藏,拿了上头也不会追究,因此藏书阁能有如今规模也是正常。 藏书阁重新开馆,陆成松的活计顿时轻了许多,只需要坐在门口登记等人咨询即可。而借书之人也自在不少,不需要屁股后边跟着一个人,只需要在索引本上寻找即可。因为分类细化了,着实省了不少功夫。 而夏青曼则郁闷了,忙活了一个月,自个的活计只增不少。自打大整顿一番,又有了那些帮忙的文人回去的宣传,藏书阁的美名更是远播了,人也更多了。夏青曼一边伺候就有些顾不来了,烧水端茶、磨墨取纸忙得团团转,恨不得变出长出八只手来。 陆成松那边又得盯着,压根没法子抽身帮她。夏青曼看这般下去也不是个事,累点倒是罢了,主要事情一多就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了,终于按耐不住,找了个时机与陆老爷子提起得加些人手。 别的不说好歹找个帮忙烧茶水和清理厕所的吧,自打藏书阁隔开之后,府里的厕所不好直接给人用了,便是单独给藏书阁造了个厕所。许多好书之人恨不得吃喝拉撒睡都在藏书阁,每次都是到赶人时候才走,此处便是开始被重视起来。好歹是这般文气的地方,肯定不能太过污浊,得定时有人打扫才是。 她总不能这边刚打扫完厕所,那边去烧水倒茶吧。 陆老爷子也知如今形势不能再这般执拗,只夏青曼一个人实在不妥,藏书楼里也需要些人专门伺候着,归整图书啥的。 因此便是降低要求又要了几个人,识字倒是其次,主要得人老实。 夏青曼一看,竟是遇到了熟人。 VIP章节 44葱芽(倒V) 陆老爷子这次挑人倒是把原来的编制都给补满了,四个在楼里伺候归整的识字小子,三个伺候的丫鬟和两个专门挑水打扫的婆子。 新来的丫鬟里竟有之前培训时同一屋的葱芽,夏青曼初见时吓了一跳。 “小妹!不,应该是青曼,我们又在一块了。”顾妈妈刚走,葱芽便是兴奋的跳到夏青曼面前亲热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夏青曼不解道,葱芽不是被分到厨房了吗,藏书阁和厨房实在不搭嘎啊。 葱芽挽着她的手臂笑道:“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都还没来得及给你捎上好吃的呢。” “确实挺想不到的。”夏青曼干笑道。 葱芽兴奋的望着新的住处,连连赞道:“都是粗使丫鬟,这里可比我之前住的那处好多了。” 藏书阁人员配齐,夏青曼就不好再混住了,便是与其他三人安排到专门的住处。虽说是四人间,屋子却是比之前两人间要好上不少,坐北朝南,光线通风都是极好的,配套的床啊椅子柜子也比从前好,怪不得水香住那两人间还被人看做是被排挤贬到那的。 夏青曼原也是舍不得和水香分开,毕竟两人住惯了,彼此习性也摸得差不多,两人相处甚为愉快,如今又要到新的环境适应总是不喜。只不过这也由不得她做主,再者水香也准备辞工回家准备嫁妆了。 若是其他丫鬟倒不会如此,一般就是婚礼那天摆个席面便算是成婚了。可水香老子和老娘都是得脸的,虽说之前有她姐姐那事使得两人落了挂,却也还是不差的。而水香嫁给的那愣小子,因他老娘一手绝活,方夫人便是恩典成婚后消了两人奴籍放他俩出去,且提那小子做一旺铺的二管事。 如他这般年轻便是做了管事的在府里实属不多,而那铺子大管事就是这小子的爹,今后若是不出岔子接下大管事的差是铁板上钉钉的。水香摇身一变便是成了良民还是管事娘子,有了极好的身份,夫婿是有前途的,又有国公府做靠山,实在是令人艳羡。 水香这活只要成婚了便是不可以再做这份工了,因此水香便是干脆提前辞工在家准备嫁妆,省得占个位置挡了人家的道,被人不知道怎么背地诅咒呢。 除了葱芽其他二人都是家生子,一个叫丁香一个叫含笑。丁香为人腼腆,面相一副软和温柔模样,而含笑人如其名,嘴角有两个小酒窝,总是一副乐盈盈的模样,倒是颇为讨巧。几人都是□岁年纪,陆老爷子虽说放宽了条件,却决不允许再有从前之事发生,因此只让挑小丫头,防范于未然。 如今的藏书阁不再如从前一般是个冷衙门,摇身一变成了热门之地,因此夏青曼才十分惊诧,葱芽是如何从一群家生子中厮杀过来。要知道外边买来的,因没有根基背景,除非自身有过人的能耐,否则很难寻着好去处的。 这个葱芽倒是个有些本事的,奈何夏青曼愣是没看出哪里出彩的,不似王碧灵一般掌握各项技能,为人虽有些小心思却也不是那心机深的。 夏青曼也就是这么一想,心里虽存了警惕却也并未纠结于此,整日担心着操心那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听闻陆老爷子甚为苛刻,是不是这样啊?”葱芽收拾好便是问道,另外两人也竖起了耳朵。 夏青曼笑道:“陆老爷子为人确实认真,但并非传言中不好相处。只要手脚勤快些,莫要有那乱七八糟的心思,反倒比起许多管事还要开明,你们不用紧张。” 葱芽抚了抚胸口,“那便是好,从知道要到这来便是开始担心了呢。” 那两个小丫头也舒了口气,没有刚来时那般紧张。 夏青曼笑笑,“你们刚来,我这老人今晚做东,请你们吃点好的。” 平日只要捎些钱给厨房的管事,便是可以点菜,这虽说是厨房管事用公中食材赚私房钱的勾搭,可只要不是太过分,主子们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三个小丫头眼睛都亮了起来,都是馋嘴年纪,诱惑力还是挺大的。 葱芽叹道:“你竟还能存钱请客,我每个月都花得光光的,如今还没到月底我就只剩下几个铜板了。升了三等丫鬟就是不同,出手这般阔绰。” 夏青曼点了点葱芽的脑袋,“明明是你这下丫头不会省钱,喜欢买那些小玩意。” 葱芽嘟囔着道:“从前觉着这五百文钱挺多的,哪晓得用起来这般不禁花,我不过买了对耳环就不剩什么了。” 夏青曼摇头,才多大年纪了就惦记着打扮,这些玩意最是费钱,只要有那心思再多钱都不够花的。不是有句话,女人衣柜里永远少件衣服,在梳妆打扮上,永远是个无底洞。 花了银子确实不同,席上的菜色味道要比平时好上不少,时间久了夏青曼从最初的填饱肚子即可,已经变为挑剔菜的色香味了。 席上丁香和含笑依然有些拘谨,葱芽却是依如从前一般和她亲近。 刚开始夏青曼还以为是彼此不熟稔,所以才会这般。后来才反应,原来是阶级意识作祟。 如今的夏青曼是三等丫鬟,比她们几个没品级的粗使丫鬟要高。按惯例刚入的丫鬟一般都没有等级,等干了一年半载之后才会评级。这评级与有等级的丫鬟有着莫大关系,若能帮说上几句话,便是极为容易的,反之亦然。 当然这不是绝对的,比如王碧灵他们一开始就是三等,而夏青曼因立了功也直接升了级。若是其他地方,走走后门兴许还好升级,可陆老爷子是有名的严谨,作为老人的夏青曼便是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夏青曼能在藏书阁留下,还这般快升级必是有过人之处,因此两人来时家里的老娘老子便是让她们警醒着,莫要以为是外边买来的便是看轻了。 因此夏青曼虽说是和几人同住,实际却是高她们一等,虽未曾明言,但也算是她们的小领导了。 与领导有隔阂是无法避免的,夏青曼从小到大没当过领导,连个小组长都没当过,可一直被领导着明白这种心理。从前就不喜欢这般,跟老鼠见到貌似的,干个什么都怪怪的。如今自个成了小领导亦不希望如此,况且还是同一屋檐下下,几乎十二个时辰都在一块。 夏青曼便是直接道:“我们都是一样的,那些虚的便是不要提了,大家和睦相处不用在意其他。” 可话虽说了,那两人依然对她不是很亲近,总有些谦让模样。比如打个水,明明她们在前愣是让她先打等等,如何说也无用。 夏青曼只能叹气,倒也没太当一回事,毕竟日久见人心,哪有一句话就随随便便把人给说通了。而葱芽从一开始便是与她在一个屋,一个品级时候便认识,因此倒是没这般生疏,亲亲热热的,该说的说该闹的闹,相处起来舒坦得多。 如此下来,夏青曼不由更喜欢跟葱芽在一块。 人员一齐,夏青曼便是不再这般忙得昏天暗地,陆成松也终于有个小管事的模样。私底下没少跟她感叹,可算有种当管事的感觉了,从前就一洒扫奴才,比起前辈他实在是太幸福了。 夏青曼宅惯了也不喜欢往人前凑,从前是迫不得已,如今有了人手便是干起后勤的活,除了洒扫平日专门负责烧水和分派纸张笔墨。 这活倒也轻省,因此便是又是有空读书练字来,连陆成松都说如今她的字越发能看了。 “你就是青曼?” 夏青曼把茶水分派下去,刚转身便是被人叫住,一看竟是那许久不见的封庆昱。 如今的封庆昱哪还有之前落水时候的狼狈,面若圆月,色若春晓之花,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金百蝶穿花暗蓝剑袖,脚上踏着鹿皮靴,一双眼睛黑溜黑溜的,充满朝气。 见夏青曼抬眼看他,下巴翘得更高了,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也不知要证明些什么。 夏青曼忍住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正是奴婢。” 封庆昱绕着夏青曼身边走了几步,嘟囔着嘴一脸不满,“怎么是这么个模样。” 旁边的小厮却是急了起来,“我的祖宗也,看完咱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老夫人夫人知道我们到这来,非把我的皮扒了不可。” 那事发生之后并未像夏青曼所想的掀起轩然大波,而是就这般没了消息,像是从未曾发生过一般,府里更是没几个人知道她当晚救了封庆昱。若非手里拿着赏钱,月钱确实加了,夏青曼还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夏青曼猜想,约莫是这事实在不光彩,若是传了出去会影响这个国公府的名声。只可惜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个真正害人凶手是谁,她可不认为一个小厮便是有这么大的胆子。按照惯常推理,理应是戚姨娘嫌疑最大,可是目前看她一点事都没有,只听说为了祈福她倒是茹素清修了三个月。 若是与那事有关,可这惩罚实在轻,谋害嫡子,就算她是最受宠的贵妾也是不能姑息的。夏青曼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不关她的事,想不通便是早抛到脑后。 没想到如今封庆昱竟是突然跳到她跟前,看这模样还是专门来找她的,而且绝非报恩。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这厮么- - VIP章节 45九少(倒V) 夏青曼懒得多想,对封庆昱也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一看到他就想起那天晚上挨的两巴掌,长这么大就没人扇过她耳光,偏偏还是在做了好事之后,差点没憋屈死。虽说那奶妈最后被处罚了,可是脸蛋也肿了好几天,心里的阴影依然存在。 夏青曼又行了个礼便是转身回门房,却被封庆昱拦了下来。 “本少爷没让你走呢!”封庆昱一脸怒气道。 夏青曼深吸一口气,“九少爷有何吩咐?” 封庆昱歪着脑袋眨巴眼,想了半天没找到个理由,便是叉着腰横道:“本少爷没让你走就不能走。” 夏青曼知道这小霸王又犯拧了,可人家是少爷也奈何不得,若是从前环境她直接就揪他耳朵了。 方才出声的小厮却是更急了,拉着旁边一人朝着封庆昱点点头,那人约莫十三四年纪,身板笔挺,小小年纪散发的气场却颇为冷冽,双目灼灼五官轮廓分明,面容虽然还有些稚嫩却挡不住周身的气派,一看就与普通小厮不同。 夏青曼看那人周身气派,猜测估摸是个练家子,专门保护这小霸王的。 侍卫少爷什么的,最有爱了。 “九少爷,回吧。”同样的话不同人说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那少年语气里透着强势和不容置疑。 封庆昱一见那少年开了口,脑袋便是耸拉下来,原本的傲气几乎全散没了,可这般走了又不情愿,左顾右盼的不做声。 夏青曼轻轻的嘶了一声,这相处模式耐人寻味啊! 作为一个深度宅,腐和YY本领是必须的,世界只剩下攻和受了。当然只存在于美型的世界,如果是秃顶大肚中年老男人,夏青曼是一点YY的兴趣都没有,除非对方是个渣,她倒是很有许兴趣YY对方被人轮暴,可那应该叫泄愤不叫YY了。 在夏青曼的世界里,YY是美好和露骨的。 面瘫冷酷侍卫攻X傲娇刁蛮少爷受,艾玛,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那少年察觉到夏青曼的异样,眼角不由抽了一抽,可打死他也想不到夏青曼在想些什么,因此继续面瘫。 封庆旻正苦恼怎么应付这木头人,便是看到一个人抱着一本书从藏书楼里走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我要在这看书,夫子说了,要多读书读好书方明理,我爹也鼓励多上这里来看书的。” 那少年眼角一跳,不再催促算是认可了。 小厮却是急了,“可老夫人夫人说了,您下学之后得赶紧回去。” 封庆昱摆摆手,一脸不耐烦,“妇人之见,你回去报个信说我在这,就说我爹同意的。” 那小大人模样似模似样的,夏青曼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小厮一脸为难,蹉跎半天也不愿意离去。 那少年道:“不妨事我在这呢,你回去禀告一声,便立马过来。” 那小厮想了想,知道这封庆昱是不可能听他的话回去了,想着这是陆老爷子的地盘,又有齐风在应是不会有何岔子,便是赶紧回去禀告,若时间长了那边可该着急了。 封庆昱见扫书终于走了,不由舒了口气,“这烦人精终于走了。” 自打那次被害之后,定南国公爷便是派了这两人近身伺候,一个唠唠叨叨跟个老大妈似的管东管西,这个不让干那个不让做。一个倒是不咋说话,可脸板得跟死了娘一样,功夫又厉害,也不管他少爷身份,把他欺压得不行。害他多久没有尽兴玩耍过来,整个人都快木得根石头一样了。 封庆昱又想起从前陪他玩的八宝,那么个心思活络有意思的人,怎就这般恶毒想害死他,一想到此,封庆昱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我的大少爷,您有空着悲春伤秋,咱还得干活啊。夏青曼心底腹诽,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陪着熬着,好在封庆昱也就一时感叹,倒没有一直陷入负面情绪中。 “你就是青曼。” 夏青曼真想翻白眼,这方才不是问过了吗,可面上却毕恭毕敬的应着,“正是奴婢。” 封庆昱点了点头,半响扔出个炸弹,“你跟齐风比划试试。” 夏青曼差点当场吐血,想让她死也不用这样啊,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莫说齐风是练家子,就算是普通小厮她也打不过啊。 “奴婢未曾练过武,哪里是这位哥哥的对手。” 哥哥姐姐什么的,夏青曼越发说得顺溜了,装嫩什么的成了本能了。从前混网配的时候经常捏嗓子学萝莉正太,YY(一语音软件)里骗那些游戏队友就没人识破,如今本音出演更是不含糊。 齐风依然一副面瘫脸,对封庆昱的荒唐提议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也不知心底想的什么,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 面瘫是种病,得治。 封庆昱却是不信,“怎么可能!若你不习武如何那晚能打得过八宝。” 那晚详情封庆昱被吓得已是记不清楚,事后公爷又下了封口令,更是无从得知自己是如何得救。知道是夏青曼救了他,还是费了他不少功夫才查出来的。 夏青曼闻言得意起来,“咱是智取。” “怎么个智取法?”封庆昱好奇道。 夏青曼立马清醒了,既然公爷已经封锁了消息,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包括当事人封庆昱,再说了装神弄鬼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封庆昱见夏青曼不上当,顿时跺了跺脚,“不识抬举,本少爷问你是看得起你。” 夏青曼低着头不言语,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封庆昱也失了兴趣,若是这般好问出了,也不至于如今一无所知了。可就这般放过,那绝不是他的风格。 “哼!智取,你个小小丫鬟也敢说智取,莫不说你比本少爷还聪明,能及我所不能?” 夏青曼连忙道:“九少爷必是比奴才聪慧的,只是寸有长尺有所短,少爷走的是阳光道,奴婢走的是偏门,少爷有所不明也是应当。” 封庆昱叉着腰一脸不满,“哼,花言巧语,什么偏门,我才不信。” “所以才说是偏门,不被大众所熟知。”夏青曼嘴角抽抽,小小年纪咋老学人老太太叉腰训人。 “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欺瞒本少爷,按规矩得重打三十大板。”封庆昱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威胁道。 夏青曼心底真是火大,叫你见义勇为,叫你多管闲事,被扇了两巴掌不够,还被人盯上了,三十大板啊,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夏青曼虽知道这更多是吓唬,可也不想因此借口被纠缠住,只得开口道:“这里门道就多了,比如说,世上有两面的盒子吗?求答案。” 脑筋急转弯什么的,最有爱了。 果然,封庆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脸都涨红了,久久才道:“才没有这样的盒子呢!” 夏青曼摊手,“有,里面和外面,不就两面咯。” 封庆昱顿时瞪大了眼,“不算,怎么可以这样。” 封庆昱平日接受的都是正统教育,比前世应试教育还要死板,他年纪又尚,因此这种答案对他而言近乎耍赖。 夏青曼一脸坦然,“所以说偏门吗,就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解答问题。” 封庆昱不服,“这个不算,再来一个。” “一只蚂蚁从几百万丈高的山峰落下来会怎么死?” “有个字人人都会念错,那个字是什么字?” “什么人看病从来不看大夫?” …… 一个个问题甩出去把封庆昱砸得头晕眼花,而答案又让他哭笑不得,就连一直面瘫的齐风眉角也不由抽了抽,其实这些都不算难,只不过没习惯这种特别的思维模式。 夏青曼看打击得差不多,便是道:“这就是奴婢所说的偏门,刚开始是少爷没往那处想,您看后边可不就答上不少,比奴婢厉害多了,少爷就是少爷,最是聪明了。” 不能把人打击狠了,反倒被刁难,适当的拍马屁还是必须的。 封庆昱闻言心里舒坦不少,“那是必然,否则为何我是少爷你只能是丫鬟,不过夫子也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今日答不上也不算丢人。” 夏青曼连忙道:“那哪能啊,学无止境,少爷小小年纪便是明白这道理,今后必是有能耐之人。少爷不是说要借书吗?藏书阁里可有许多连名士都不懂的奇文异书呢,少爷可以好好看看,今后把那些人都给比下去,让夫子都无东西可教。” 封庆昱梗着脖子,“哼,这还用你说。” 说罢便是昂着头挺着胸往藏书楼里走去,倒是没再刁难。 夏青曼终于舒了口气,想来这少爷是不服气自个被她这么个小丫头给救了才故意过来找场子,若是一直示弱就怕这少爷不满意今后故意找茬,如今应该算是混过去了吧? “青曼!” 葱芽突然从夏青曼背后跳了出来,顿时把她吓了一大跳。 “怎么跟背后灵似的,吓我一大跳。”夏青曼抚了抚胸脯道。 葱芽笑笑,眼珠子转了转,似是不在意道:“青曼,你与九少爷认识?” 夏青曼噗嗤笑了起来,“这府里谁人不认识九少爷啊。” 葱芽嘟囔着嘴不满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夏青曼明知故问,心底有些好笑。 葱芽试探道:“我看你跟九少爷说得挺欢,似乎挺入他的眼呢。” 夏青曼挑眉淡淡道:“哪里是你说的这般,只不过正好逮着我问问这藏书阁里有何好玩的书罢了。” “真的?”葱芽有些不信道。 “不信你去问他呗,我先去烧水去了,方才耽误这么久估摸都没茶水了吧。”说罢夏青曼便是转身走了。 葱芽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再纠缠,只是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青曼的属性越发明晰了吧,嘤嘤 就是个,游戏宅,网配宅,又腐又宅,总之过得很虚拟,而且常年混迹在年龄模糊很厉害的群体。一朋友爹妈退休在家没事干,就在家里玩个网游,下副本啥的,打怪打BOSS啥的,比她玩得还犀利。 网配圈里年龄更是浮云,我指的是声音 认识一哥们就是,上到八十岁老头下到三岁小孩,可攻可受,可译制腔可古风可现代可动漫,而现实中是个胖大叔╮(╯▽╰)╭。 听他各种现场各种穿越很囧囧有神有木有!自攻自受什么的,嘤嘤。 最关键网配圈里基本都不是学配音出身,他的专业也和这个八竿子打不着,所以感觉更能耐了 开V通知:编编通知明天开V,当天会更新三章,,更新时间为11:00,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因为让倒V,= =看过的不要花冤枉钱哈~~~切记切记!! VIP章节 46V章(新章节) “青曼,我把热水打好了,烫个脚吧。” 夏青曼刚想去洗漱,葱芽便是端着个盆进屋道。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刚开始葱芽给夏青曼打过一次,后来夏青曼执意不用,然后便是再没有然后了。有时候葱芽还让夏青曼帮忙提,今天怎么就这般殷勤了。 丁香和含笑也颇为稀奇,眼睛双双扫向她。 “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葱芽嗔道。 含笑刚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丁香拉走了。 葱芽嘟囔着嘴,一脸不高兴,“什么意思嘛。” 夏青曼噗嗤一笑,“我还想问你今天怎么了呢。” 今天下午开始葱芽就有些不对劲了,每次她想干些什么,葱芽都会蹦出来帮忙,那热乎劲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葱芽顿时红了脸,“我,我哪有怎样啊,不过是平时看你老帮我,这不也想着帮你吗。” 夏青曼摇摇头笑道:“行啦,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何必弯来绕去的让大家都怪别扭的。” 葱芽揪着衣角,扭捏了半天还是未言一语。 夏青曼道:“你若是想问关于九少爷之事,那我便是无能为力了,我与他也就是一面之缘,并非你所想的一般。” 从最初认识葱芽,便觉得这丫头有些小心思。虽说因为设计了她,让她总有些不舒服,可觉着这小姑娘也不过为了自保,看那眼神和做派,倒也还算纯良。可最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她已经变了许多,小算盘越发精了,而且开始想些有的没的,虽说做得很隐蔽还是被夏青曼瞧了出来。 明明小小年纪就知道梳妆打扮,又怕陆老爷子不喜,因此只在细节上做文章。在藏书阁里总是有意无意往人前凑,总喜欢小女生做派,在男性同胞面前说话细声细语的,撒娇嗔骂拿捏得当。 因是年纪小,又长着一双亮闪闪的黑眼睛,因此倒并不让人多反感,只不过让夏青曼有些想笑罢了。 夏青曼见过类似的人多了,尤其在游戏里,一抓一大把。每个女生或多或少有些公主病,她自己也有,喜欢被人宠爱被人关注被人重视,只要守住自个的节操就行,因此并不以为然。只不过每次在YY或者队伍帮会里看到这样的人说着那样造作的话,那嗲嗲的语气容易起鸡皮疙瘩而已。 哪怕装萌是为了骗装备,夏青曼都十分淡定,愿者上钩,那些男人想钓妹子就要做好被骗的准备。 作为游戏里的纯爷们,风骚的操作犀利的装备,游戏服里都是有名的,极少人知道她是女生。终于有天她YY里说话了,还故意用的萝莉萌音——变音系什么的是个大忽悠,直接一片沸腾,第二天直接上了游戏论坛首页。 风骚糙爷们真身竟是萌妹子! 一连几天游戏广播里刷的都是求与她合体的宣言,当然也有质疑觉得她用了变声器的。 那关注度,差点闪瞎她的眼,那一刻终于明白为毛大家都喜欢被人簇拥了,很容易满足虚荣心有木有!看原来装嗲充嫩骗装备骗照顾的真假妹纸羡慕嫉妒恨很爽有木有! 好吧,其实她有一颗极度狗血恶作剧的心,空虚恶趣味的技术宅你伤不起。 歪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表示,她,我们的女主有刻冷艳高傲又不甘寂寞的心,当看戏一样看葱芽那矫揉造作。看透人的心思,优越感油然而生。 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谁都想被人喜欢,被人关注,可想走歪门邪道,夏青曼就看不顺眼了,虽然不会去阻止,可想通过她去勾搭,那就不行了。 葱芽闻言脸更红了,连忙道:“不,不,不是关于九少爷的。” 夏青曼顿时舒了口气,她就说嘛,再怎么早熟也不至于这么猴急嘛。夏青曼觉着自己被带坏了,咋能往那想呢,兴许人家是想通过她到跟前伺候也不一定,怎就非得是爬床想当姨娘呢,还是小学生呢! “你若再不说那就过期无效了哈。”夏青曼不耐烦你猜你猜你猜猜的游戏,威胁道。 葱芽这下着急起来,“你能教我认字吗?” 夏青曼差点没撅过去,屁大点事至于这么支支吾吾的,惹得她不停往歪处想。“就这事啊,当然可以了,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又这么可怕吗?这么点事也让你这般小心翼翼。” 葱芽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你真的能教我?” “这有什么要紧的,明天开始我便教你,只不过说好了,可不能半途而废。”藏书阁优势又来了,书多纸多墨多,直接上档练习,不需要苦哈哈的用树枝在地上划。对于占公家的便宜,夏青曼可是一点都不害臊。 “那是必然的,你可真好。”葱芽由衷道。 夏青曼摆摆手,这点小事挂嘴上就没意思了。 于是,葱芽便是开始与她学起字来,入门也容易,就是每天教几个字,说字的意思然后让她自己下去练习即可。 陆成松笑她,自个的字还不成样呢,倒是收起徒弟来了。 夏青曼暗哼,别瞧不起人,她上学的时间可比你的年纪还大呢,虽说学的都还给老师了。 再说这封庆昱,自打那日从夏青曼这捡了几个脑筋急转弯,在学堂里好是个显摆,顿时把一群人给难住了。而他就是不说答案,直把人急得心痒痒,后来还惊动了夫子。 那夫子能被国公爷选上,也不是那迂腐之辈,一听眼前一亮。只觉着这倒是让人多懂脑筋的好法子,然后深究其寓意,只觉这是另一种开阔视野的方式。同一个问题不同角度去思考,这才是做学问的态度。若是夫子是二十一世纪的,必是用解放思想四个字形容。 总之由几个题引申到了更深层的高度去了,文人就喜欢多想,一件普通的事总要想出点名堂才罢休,更别说这脑筋急转弯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最后,封庆昱小同学被夸了,说这孩子平日虽是皮了点,却是个爱思考的好孩子,若能静下心来做学问,今后必是栋梁之才。 这使得国公爷十分高兴,当晚就宿在荣华院里。 外界都诽谤他们定南国公府都是一群头脑简单的武夫,族里也没几个出彩的。嫡长子封庆昌无论文武都是个平庸之辈,一直让他颇为不喜。而庶长子封庆旻倒是个文采卓众的,只可惜是个庶子,心底总是有些遗憾。 如今封庆昱被夸赞,这让他又看到了希望。平日只觉得这孩子被宠坏了,就知道胡闹,只觉这孩子不走歪路就算好的,却未曾想胡闹归胡闹却另辟蹊径。如今尚小,若是加以重视培养,兴许真能出个俊才来。 因为夫子的一句话,国公爷开始关注起封庆昱来,对他越发严格了。 封庆昱喜忧参半,喜的是第一次被这般重视。从前虽说也是众星捧月,可那是因为身份使然,而如今却是因为他这个人而被人崇拜,这让他有种不同的感受来。这种认同比从前所有宠爱敬畏都要让他感到满足,因此便开始认真学习起来,每一次肯定让他越发增加了自信和学习的兴趣。 而忧的是,从此再不似从前一般自由,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 封庆昱往藏书阁跑得更勤了,原来书本并非他所想的一般无聊,里边有许多从曾见过的奇闻异事,神工巧匠,虽说读得坑坑巴巴,却也十分有趣。 “喂,那个谁,你还有何奇怪的问题。”封庆昱见夏青曼进来倒茶大咧咧叫道。 封庆昱是府里的大少爷,年纪又尚小又调皮,因此让他在专门设立的VIP书房待着,里边就他和两个小跟班,瞎吵吵也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封庆昱每次来这藏书阁只要夏青曼一人伺候,若是换做其他人,又是虫子又是蛇的,恶作剧不断,直把几个丫头吓个半死,完全不敢往前凑。 夏青曼微微皱了皱眉,行了个礼道:“奴婢青曼。” 封庆昱不耐烦道:“知道你是青曼,说说,还有什么刁钻的问题。” 夏青曼又不是电脑,哪里记得这么多,便是道:“奴婢才疏学浅哪里知道这么多,况且少爷您如今已是掌握的诀窍,普通的题目再想难倒您恐怕很难了。” 封庆昱闻言顿时骄傲的翘起小下巴,可是他如今弄明白了其中的弯弯,别人也明白了,又没得显摆,不由又蔫吧了。 夏青曼唯怕他再纠缠刁难,便是又道:“少爷,虽说奴婢没题目了,可却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封庆昱顿时来了兴趣,“何事?” 夏青曼笑了笑,这几天为了应付这大少爷,可是想了好几天主意。 “您说这奴婢是否高大?” 封庆昱一听顿时鄙视道:“你这小身板还叫高大?” 夏青曼也不生气,一副迷糊模样道:“于少爷来说奴婢确实瘦小,可是比起刚出生的婴儿呢?比起少爷您手里的那只蜘蛛呢?” 封庆昱想也不想,“必然是你高大。” 夏青曼佯作一脸懵懂,“那这般说来,奴婢到底是高大还是瘦小呢?” 封庆昱顿时傻了眼,一时间被夏青曼绕晕了。夏青曼不等他反应又举了几个类似的例子,比如那个人在行走是看对面那人是行走的,可其实他在原地是不动的,那到底是动呢还是不动呢?等等…… 封庆昱更是迷糊了,越想越混乱,走的时候眼睛都是呈现蚊香状的,就连齐风看向夏青曼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哲学永远是最耐人寻味的玩意,自古不知绕疯了多少人,忽悠个小孩小菜一碟。 作者有话要说:这凑素就是大忽悠=。= VIP章节 47V章(新章节)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夏青曼实在受不了陆成松那炽热的眼神,摸摸自己的脸不解道。 今天陆成松也不知抽的哪门子的风,望向她的表情耐人寻味。当然那眼神绝非爱的目光,而是挤眉弄眼的跟看见啥稀奇玩意一般。 陆成松故作深沉,摸摸下巴捋着幻想中的胡须,“我在想你个小妮子到底跟我们的九少爷说了什么,愣是把个机灵小子给弄傻了。” 原来那封庆昱被夏青曼绕晕了之后,回去之后一直那冥想。这孩子自尊心强,想不出来也不乐意让人知道他被难住了,因此整个人思考得都有些恍惚了,据说吃饭的时候都差点把筷子□鼻孔里了。 只不过,陆成松咋知道是她害的。 夏青曼弱弱问道:“你咋知道?” 她没想到封庆昱竟是这般认真,真把这当回事去思考了。可他才多大啊,如何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真把人弄傻了,那可罪大发了。最关键是,最是溺爱他的老夫人夫人可不把她给剁了。 如今连陆成松都知道是她搞的鬼,那不意味着大家都知道啦,完蛋了! 陆成松挑了挑眉,“这下知道害怕啦?你倒是大胆,竟然把少爷给忽悠疯魔了。” 夏青曼顿时委屈不已,“我哪有啊,我只是胡诌了两句,哪里知道他这么个小不点竟是当了真。” 陆成松嗤了一声,“你这胡诌水平可真够高的。” “您就别这吓唬我了,大家伙都知道我搞的鬼啦?这小子太不地道了,明明是他解不出来,干嘛找我的茬。”夏青曼郁闷道,遇到封庆昱她就没个好运气。 陆成松白了她一眼,“你当都像你似的,我是猜出来的。” 原来陆成松的兄弟有跟封庆昱在一个学堂的,觉着稀奇便是与他提起,他想起封庆昱开始犯迷糊的那天当天来过藏书阁,因为当时走的时候就发现他不对劲,因此记得尤为清楚。而葱芽又跟他说过,那天夏青曼与封庆昱在房里谈了许久,便是猜测这事应与夏青曼有关。没想到一试探,果然如此。 夏青曼心底舒了口气,没赖她头上就好,只不过葱芽跟陆成松说这些干嘛?念头只是一闪,也并未在意。 “跟我一样怎么了。”夏青曼瞪眼。 陆成松此时没工夫与她斗嘴,直接问究竟怎回事,若不闹清楚,总有被查到的时候,到时候便是麻烦了。夏青曼心里也害怕,便是如是说来。 结果,陆成松也懵了。 “喂,怎么了这是?”夏青曼的手在陆成松面前挥了挥,哭笑不得道。 小孩子家家的用得着把问题想得这么深吗,哲学就是这样,简单的人简单的解答,复杂的人则想得越发复杂,非要挖个深深的坑埋了才罢休。 陆成松皱着眉看也不看夏青曼一眼,便把她的手拍走,然后继续陷入沉思之中去。 得,被嫌弃了。 “哎呦喂,想这么多作甚,不过是相对论而已。” “何解?” “意思就是世间没有纯粹的黑与白,只不过相对而言罢了。没有绝对的错也没有绝对的对,世界上唯一绝对的事就是没有绝对的事。” 陆成松依然皱着好看的眉陷入沉思并未说话。 夏青曼叹气道:“其实这是一种方法论,知道这个道理之后教你如何看问题解问题。因事无绝对,所以才需要一个准则作为行为的规范。比如为何有律法,因为相对而言各家有说法,因此便是定个死规矩,根据其来判定什么是可行什么是不可行,让大部分人的利益不受损害。哎呀,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啦,你懂的。” 赶紧明白过来吧,再让她解释就得把自个给绕晕了,她又不是专业学哲学出身,就算是,她那半桶水的水平也只能把自己弄迷糊了。 陆成松依然死死的盯着她,夏青曼差点扶额倒地。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扯到这些玩意上面,她虽然是个技术宅,可都是技术在吃喝玩乐上面,这么高深的学问她可没研究过。 “又比如说一个人是‘善’好还是‘恶’好呢?如果只从这字面上来说,必然是以善为好,可具体如何,便是按照具体情况,相对而论。” 陆成松继续眨巴眼,夏青曼无奈又是道:“比如都知杀戮是罪孽是‘恶’,可若是外来侵略,那就不得不拿起大刀杀敌卫国,这样对于自己的国人来说是善,可对敌人来说是恶。 就像老国公爷,我们都为之敬仰,可也不得不承认有人恨死他。因此,善恶也是相对的。如果一味的讲究仁慈,坐视发生混乱、凶杀、劫掠的发生,那这样的行为其实更为恶。因为这样的‘善’使大部分人的利益受到损害,而执行所谓的‘恶’的刑罚只不过损害个别人罢了。所以,在思考行为的时候,不能一刀切,相对而视,不能听矮子说人高,不能听高人说人矮,偏听目盲。哎呀,不管了,就是这个意思,你不懂我也没辙。” 陆成松噗嗤笑了起来,跟个狐狸似的,夏青曼这才反应被耍了。扯这么多做啥,显摆个毛,《君主论》都给扯出来了,把自个都差点绕晕了,再说下去就得歪楼了。 夏青曼气不过,抓起个镇纸就给砸过去,陆成松身一偏手一抓,躲过了攻击保护了公有财产。 “哎呦,真生气啦?”陆成松怪叫道。 夏青曼斜了他一眼,“我怎么得罪你了,有这么看我笑话的吗。” 陆成松瞪大眼,“冤枉啊,我哪是看你笑话,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十分有见地。” 话虽说得不阴不阳的,夏青曼选择无视,“那你还笑个屁!” “我只是没想到你个小丫头脑子里倒是塞了这么多东西,平日里见你懒洋洋的脑子都不带转的。行了,甭生气了,我确实是虚心求教来的。”陆成松终于收起了调笑,正经道。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夫子,书都没看过两本,求教我什么。” 陆成松却是不赞同,“你方才不是说得挺好,怕是连夫子也未曾有这般深刻。” “少给我这拍马屁了,这么说来九少爷那边也是你懵我的?”夏青曼才不信他的话,这里的人又不是笨蛋,她说的玩意又不深刻,只是浅显的东西,忽悠小孩还行,忽悠那些大学士就不自量力了 “是也不是。”陆成松见夏青曼就要一巴掌抽过来,赶紧又道:“前几日九少爷确实疯魔了,后来与夫子求教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就连夫子都道,若非有此契机,平日还真未曾想过这些道理来,倒是让人茅塞顿开。” 夏青曼顿时舒了口气,不给她找麻烦就行。 “不对,那你试探我干吗?” “夫子因此让人以此为论题布置了作业,我这不是看你有什么好的见解吗,果然不负我所望,倒是联系到了国之大事去了,只可惜你是个女子,否则……”陆成松无不可惜道,八岁年纪就有此见地,就算是男子也十分难得。 夏青曼摆摆手,“得了吧,大道理谁都懂,做是另一码事。让我瞎扯几句倒是不难,可真让我做的时候就是犯迷糊了。” 这话绝对不是谦虚,这不是武侠世界,拿本武功秘籍就是绝世高手。这需要个人的领悟、平日的练习等等因素综合决定的,比如她上大学学的管理,可截止她穿越,就没个同学是个优秀管理者的。虽说大多是没机会,一直混个小职员,没机会展示。可也有混上去做管理的结果把自己给坑了的,还没人学技术的管得好。而夏青曼自己,当初游戏里当个副帮主都弄得一团乱,最后只能退居二线,做个执行者。 大道理都是身边的小事抽离整理而来,能把知识点渗透到骨子里、行为里的没几个,平庸的人总比冒尖的多得多。 陆成松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夏青曼不以为然,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事争第一多累啊。 自打这次之后,陆成松倒是开始喜欢与夏青曼探讨起来,天马行空什么都有。夏青曼倒是不含糊,她虽然做事不行,可好歹从前也见过学过不少理论,拿来瞎扯扯还是可以的。 只不过夏青曼学的是半桶水,经常说到一半就把自个给绕进去了,还好陆成松能领悟其中精髓,以此为点翻书思考自寻答案。 封庆昱也越发喜欢来藏书阁了,并非专门为了寻夏青曼,更多的是在那寻书看文。偶尔也会加入到陆成松和夏青曼里来,三人经常为不同的论点吵闹不休。 当然,输的基本都是夏青曼,道理是懂,奈何学艺不精,脑子又容易短路,书也没有他们读得多——夏青曼以前都读漫画小说去了,平时只看课本,名著的都读过几本。弄几个典故就把她打趴下了,因此只能落下风了。 可那两人,尤其是封庆昱也只不过是为了惩口舌之快,最后还是沉下心思思考夏青曼所说的。 有天夏青曼突然反应,发现无形中竟然是把高中所学的哲学理论与他们说了个遍,莫名其妙的当了回老师。 而封庆昱和陆成松则在唯物主义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作者有话要说:哲学高中学的,让小学生学学= =也算开了金手指吧 汗,我的金手指真奇怪= = VIP章节 48V章(新章节) 天气渐冷,落叶纷纷显出一派萧索之气来。洒扫院子的丫鬟们无不抱怨不已,原本一日两次如今变成一日三次。 冬日将至,针线房的冬衣也发了下来。夏青曼是三等丫鬟,因此所发的衣裳比葱芽三个的衣服要好上不少。 “青曼,你的衣服好漂亮,比我的漂亮多了。”葱芽羡慕道。 夏青曼也颇为喜欢,从前就十分喜欢古装,还专门拍了不少古装艺术照,如今倒是圆了她的梦。 夏青曼笑道:“你的也不错。” 夏青曼打开自个的箱笼,正准备把衣服塞了进去,葱芽突然挤了过来,伸手从里边掏出一套衣服来。 “哇,这裙子好漂亮啊!”葱芽眼睛都发亮了,拿起那衣服在身上比划着,眼馋不已。 夏青曼见此有些不悦,可面上也不好说什么,这衣服是水香之前送她的,虽说是旧衣,却是九成新并未曾穿过几次,刺绣妆花裙,料子是极好的,而水香在上边费了不少心思,上面的刺绣都是上佳的。 因为这衣服实在是太大,她现在还穿不了,又怕改了把那样子给破坏了。再者当时水香不止给了一件,也不缺穿的,因此便是留着压箱底,想着今后再穿,没想到竟是被葱芽翻了出来。 夏青曼不动声色的把衣服拿了回来,“这衣服是以前一好姐姐送给我的。” 葱芽恍若未闻夏青曼的不悦,羡慕道:“是哪位姐姐啊?可以介绍我认识吗?” 夏青曼眉头不由一皱,葱芽连忙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位姐姐手真巧,上面的刺绣是她绣的吧?不知道能教我吗。” 夏青曼这才舒缓下来,“恐怕不行了,她已经被恩典放出去了,而且快成婚了,现在忙着绣嫁衣,没什么空闲。” 葱芽颇为可惜,“这衣服可真漂亮,为何都不见你穿过?” “这衣服太大了,我现在的身板还穿不了,便是留着等以后穿。” 葱芽上下扫了夏青曼一眼,点点头道:“你现在的身量确实不好穿这条裙子,只可惜这么漂亮的裙子被压在箱底,不知道它得多难过啊。” 夏青曼嘴角抽了抽,这笑话真冷,嘴里淡淡道:“不过是件衣裳,哪里知道那些。” 葱芽却是道:“我娘说过万物皆有灵,再说了这裙子压时间长了就旧了,如今最美芳华不能示人,实在令人扼腕。” 这话倒是说得有道理,只不过让她下手去改,还真怕把好东西给糟蹋了。水香从前送她的衣服,都是水香帮改的,她的针线活实在不能见人。 “这话说的倒是,只是这裙子若是改了却又不好看了,凭白糟蹋东西。”夏青曼无不惋惜叹道。 葱芽眼前一亮,“你穿不上我穿正好,这裙子就借给我穿几天吧?” 夏青曼眉头皱了起来,葱芽身材确实比她高大一些,可是想HOLD住这条裙子还是不行,毕竟水香都已经十六七了,个子高挑,又是细腰丰胸翘臀的,葱芽那豆芽菜的身板哪穿得了她的衣服。 再说了,这衣服她都没穿过呢,虽然是旧衣,但是对她来说还是新衣。 “好青曼,青曼好,借给我穿几天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葱芽摇着夏青曼的手撒娇道,那声音甜得腻死人。 小姑娘爱俏,尤其这葱芽平日最是臭美,如今见到漂亮衣服走不动也是常情,可夏青曼心里却不太乐意。 “这衣服我还没穿过呢,而且也大了些,你套上去也是不合适的。”夏青曼尽量放缓声音婉拒道。 葱芽却是兴奋的跳了起来,“合适的合适的,要不你给我试试看?” 敢情前面的话都被无视了。 夏青曼还在犹豫,葱芽却先下手把衣服夺了过去,便是要往身上套,阻止也来不及了。夏青曼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却也作罢,毕竟就是试穿而已。她也不是那种讲究的,从前宿舍里经常试穿别人的衣服,如此漂亮衣服,若是别人拥有,她也很想试试。 结果正如她猜想的那样,整整大了一号,裙子都拖到地上了。 可葱芽依然美滋滋的在铜镜面前照来照去,不停问漂亮吗漂亮吗? 夏青曼扶额,松垮垮的哪里好看了啊,让她不由想起小时候披着蚊帐学白娘子,十只手指都带上戒指,那特别臭美的觉着自己是个大美女。那时候不也就这么大年纪,这么一想,方才的不快也都散了去。 “好啦好啦,臭美完就给我吧,你看,都拖到地上去了。” “哎呀!都弄脏了啊。”葱芽惊叫道,提起裙子果然脏了一片。 夏青曼也头疼,看来不能直接装进箱笼里了。 葱芽一脸懊恼,“对不起青曼,我不是故意的,我一会就给你洗去。” 夏青曼想拒绝,可是确实脏了直接塞进箱笼里实在不像话,可是她真的好讨厌洗衣服啊! 可葱芽下面一句话把她给逗乐了。 “反正已经脏了,要洗的,干脆借给我穿一天吧,好不好?”葱芽双眼亮晶晶的,满眼期盼。 夏青曼不知怎么说才好,只是叹了一口气,葱芽立刻蹦了起来,“青曼你真好!” 说罢又怕夏青曼反悔,提着裙子就蹦跶到一边去了。 夏青曼揉揉发涨的太阳穴,算了就当哄小孩吧,反正只是件旧衣服。 夏青曼碰着一摞纸一脚刚跨进门,便是看到葱芽手里捻着一本书,缠着陆成松让他为自个解说。 陆成松一脸便秘的模样,惹得夏青曼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自打昨日把那裙子借给葱芽,葱芽便是臭美不得了,明明宽大得不像话,穿起来半点样子都没有,但是不妨碍她对裙子的喜爱。 夏青曼之前还看不过去,说实在太大了她穿着真的不怎么漂亮,可葱芽却是不听,还说是不是不想借裙子才有此一说,倒是让夏青曼不好再开口了,省得多嘴落不得好,反正借都借了。 葱芽也知道裙子太过松宽,因此便是用丝带布条这绑一块那吊一头的,倒不至于让裙子拖着地无法行走,可是裙子的模样几乎就没有了,而且松垮依旧,衬得人不怎精神。可葱芽却觉得自己如仙女一般,走路说话捏腔拿调的,越发可笑。好在那陆老爷子不在,否则葱芽肯定倒霉。 不过不得不说葱芽倒是有些能耐,今日穿这裙子过来的时候,院里四个小厮差点没把她夸到天上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出来了,夏青曼都怀疑那四个人眼睛是长歪的。而打扫的时候那四人还把葱芽的活给抢了,她只需要站在一边摆好POSS就行。 不过话说回来,每次打扫的时候,都有小厮帮葱芽的忙,几人里就她的活最轻松,夏青曼已不止一次看到丁香和含笑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了。 说没点羡慕那绝对是假的,从小到大就没男生献过殷勤很苦逼有木有!游戏里萌妹子都是被包养的,她正好相反,因为出名的富婆和一身牛X装备,成天被人围着求包养。 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跟个小姑娘争这个。 但是看到陆成松不吃葱芽这一套,心里又有些高兴,这纠结的想法啊。 夏青曼细细一看,葱芽竟然还擦了粉,走过身边还有一股香气扑来,怪不得今日没有跟她一起,原来自个躲着化妆去了。 化妆水平,嗯,比她小时候好。 “葱芽,方才又来了些人,丁香含笑她们那忙不过来,你也去看看吧。”看了半天戏,夏青曼好心为陆成松解围。 葱芽一听,便是立马应了一声,放下手,一摆一扭的跑了出去。 藏书阁就这点好,只要活不忙,随便偷闲干别的。 “哈哈哈——艳福不浅啊陆兄。”夏青曼拍拍陆成松的肩膀猖狂笑道。 陆成松身子一歪,不耐烦道:“去去去,就知道幸灾乐祸,好歹是你同屋的,你怎可这般害她。” 夏青曼倒抽一口气,“什么叫我害她。” 陆成松白了她一眼,“明知道她穿这衣服不合适,你还借给她,不是成心让她出丑吗。” “冤枉啊!明明是她硬要借走,我不借还要说我小气,你这话可忒不地道了,你认识我多久了,还不知道我这人?”夏青曼不乐意了。 陆成松点头哈腰道歉,“我的错我的错,实在是这身衣服也忒不合适了,正常人都不会穿着它显摆,瞧她模样还以为多美似的,不怪我觉着你背地的恶作剧。”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损要死啊,上次偷偷把我椅子给抽了,害我一屁股坐地上,现在屁股还疼呢。”夏青曼边说边呲牙,对陆成松那幼稚游戏十分不满,更不满的是自个竟然着了道,简直奇耻大辱。 陆成松嘴角抽抽,“你这小心眼的,都过了多久了还记着这件事。” 夏青曼理所当然,“那是当然,不记着等着你下次再害我啊。” “算我怕了你了,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陆成松佯作一副老者模样,摇头晃脑的。 夏青曼来回指着自个和陆成松,“那不就说的我俩吗,你真不用这么谦虚。” “强词夺理。” “我这可都跟你学的。”夏青曼呲牙不甘示弱。 陆成松把一只手伸出来晃了晃,“那我怎没看到你给我束脩。” 夏青曼摆了摆手食指,“方才把你从美女手里解救出来不就是,要知道美女是学业的大杀器!” 正此时,葱芽那飘逸的身影在门口晃了晃,两人顿时打住了。 等葱芽消失在眼前,陆成松受不了道:“说真的,明儿千万不敢让她再这么穿了,若是让爷爷看见,非把她轰出去不可。对了,一会还是叫她进来吧,出去忒丢人现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明日起,每天早上8:30准时更文,如若看不到更新,说明JJ抽了,请把WWW换成MY试试。 VIP章节 49V章-升级 夏青曼把衣服收起来时,葱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一脸不舍。可夏青曼却视若无睹,她可不想再跟着丢脸。昨日许多人看到葱芽那模样,阴阳怪气的夸她真漂亮,也就葱芽这傻丫头真以为别人在夸她。 若是再借给葱芽,恐怕还真有人以为是她故意整人呢。再说了,这裙子她也喜欢,她都没穿过,便宜人一次就不错了。也不能这般惯着,平时葱芽就喜欢占她些小便宜,只不过都是小玩意,她也不在意,可贵重的东西便是会坚持原则了。 葱芽虽说有些不高兴,可也知断无可能,便是未再纠缠,只不过又从夏青曼这顺走了一个绢花。那绢花颜色很艳,又好大一朵,夏青曼虽然觉得好看,可是觉得她这小脑袋带那玩意实在不搭调,所以从未曾带过。因此便是当哄小孩,就送给她了。 只不过叮嘱着,上工的时候可不能带,否则陆老爷子非削了她不可。 新年将近,府里各处都洋溢着喜庆,藏书阁却渐渐冷清起来,向外借书的人越来越多了。 因为藏书阁对外公开,虽说对能入内借书之后都盘查了一遍,却也不可能太仔细,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若是人人都借书,那硕大的藏书阁也得被搬空。而且也怕有的人借书许久不还的,若是因此上门催促总是伤了脸面。 因此最初时候夏青曼便是提出一个法子,施行积分升级制度。 审核通过可进入藏书阁之人都有个编号,而每日到藏书阁报道、借书按时归还、抄书以及读后感等,都可以加积分,各项积分数各有不同。其中读后感还会交与专门人士去评级,级别越高,积分越高。 积分用以划分等级,等级越高可以享受的权利越好,比如可以多借一本书,能延长借书时间,或是根据等级能借相应书籍,等级越高能借到的书籍种类越多,一定等级还能享受提前占座的权利甚至还有一些物质鼓励等等。 总之夏青曼差不多把某点的书架模式给直接搬过来了,提出的时候被人另眼而看。但是绝对不是赞赏,女主大开金手指敬佩目光,有点看神经病似的,不就借个书吗,要不要搞得这么复杂! 可夏青曼的上司是谁,是那个借给书还得要人抄书加写个读后感的陆老爷子啊!这种刁难性质的规矩真是太和他老人家的意了,二话不说立马上报,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的国公爷,最后真是这般施行了。 为此,还专门花了好几天功夫,与大家讨论如何使这规矩更合理性,最后制定了一系列方案。 刚开始施行的时候,莫说内部人士不适应,就连借书的人也觉得颇为古怪,但是毕竟有求于人也就忍了,再说也没啥损失,麻烦的又不是自己。后来却是觉得有那么点意思,越发勤奋的过来读书借书写读后感云云。尤其那读后感越发谨慎认真起来,若是被赏识,一步登天也不无可能。 男人吗,都有一颗升级压人一等的心,游戏里用钱砸装备砸等级砸得最欢的就是这些男人们,而女人的钱则基本都花在外貌上。再说了升级之后是有实实在在的利益的,尤其对于那些寒门子弟来说,越高等级人数越少,若因此被国公爷记住,岂不是前程一片光明。 而国公府也因此越发明了这些学子们的情况,从各项数据及读后感中推敲出来一个人的品性和学问来。 所有的读后感,夏青曼也都整理了出来,这些都是智慧的总结,后人可以根据不同的读后感更能加深对这本书的了解,能从更多方面去感受这一本书的精华所在。 这其中带来的深远效果是当初陆老爷子都不曾想到的,原来他只不过想让人重视,认真就读而已,倒是没想过因此可以产生的思维互撞擦起火花,开阔了人的眼界。 若是在前世或许不新奇,信息爆炸张扬个性的年代,不时来点新鲜论点太正常了,有的人不惜雷人雷语夺人眼球。而这世不一样,消息闭塞,很容易学着学着狭隘了,文人聚会也不是常有,而且范围有限。而藏书阁又鼓励不同言论,若有新奇的积分也多些,长久下来倒是可见百花齐放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夏青曼当初想到的,她只不过觉着一陌生人就这么轻易把书借走,怕是不珍惜,若是不还或者损坏那到头来倒霉的不就是藏书阁里的员工吗。因此才想着加点难度,让人觉着不易方才知道珍惜。 再说了,不是有句话叫书非借不读,就是因为不是自己的,不容易拿到的才稀罕吗,她这也是为了督促那些借书的人。 想她从前在某点看书光打赏就砸了上万块,现在账号里还剩下好几百,借用一下创意也不为过吧,况且最后都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总之,后来收到的效果,就连夏青曼也是未曾想到的。 这边夏青曼混得风生水起,虽说没有升职,可是奖金不断,乐得她只见牙来不见眼。而那边王碧灵也过得不错,年前便是升了二等丫鬟,在夫人面前颇为得脸。 “姐姐真是越发水灵了。”夏青曼望着王碧灵由衷赞叹道。 王碧灵原本便是长得眉清目秀的,上次受伤虽说遭了罪,可夫人开恩让她好好养了一个多月,时不时又赏些银耳燕窝等等滋补的东西。虽说那些品性差了些,可依然是好物,使得王碧灵不仅恢复得好,面色还更红润了。 如今升为二等,人逢喜事精神爽,越发娇艳动人了。 王碧灵盈盈一笑,点了点夏青曼的脑袋,“你这丫头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我可说的是事实,这年头说点真话怎就没人信呢。”夏青曼佯作无奈道。 王碧灵淡笑不语。 夏青曼左右瞧了瞧,发现没人便是道:“你如今在夫人跟前可还好?” 方夫人为人颇为严厉,下边人怨言颇多,因此才有一问。 王碧灵拍了拍夏青曼的手,“你放心,我好着呢,我是夫人院里的二等丫鬟,谁敢小瞧了去?而且夫人待我挺好的,从不为难我。对了,之前你让我做的那个药枕,夫人喜欢得紧,若非你让我莫提你,定是被夫人招到跟前去。” 夏青曼感觉摆了摆手,“别,我在藏书阁里好好的,才不要去夫人院里呢,那里虽好,可在夫人眼皮底下做事也忒不自在了,哪有我在藏书阁里逍遥。” “只是你这功劳却是被我占去了。”王碧灵颇为羞恼道。 夏青曼更是不在意了,“我只不过是这么一提,最后找郎中寻方子的是你,做枕头的也是你,谈不上功劳被我占了。再说,你不是把夫人给的赏赐都给了我吗,我这人俗气,就喜欢黄白之物。” 夏青曼之前送给陆老爷子的决明子枕头,陆老爷子睡时间长了便是体会到其中妙处来,还给陆老太太弄了一个。当然,这事必不是陆老爷子说的,而是陆成松偷偷告诉她的。还说陆老爷子专门问了郎中,才知道原来真有药枕一说,时间长了确实会有些效用,如今陆成松根据自个的需要,跟郎中寻了适合自己的方子也弄了一个。 之前王碧灵过来曾无意中提起方夫人睡眠不易,而且很容易落枕,颈椎也经常不舒服。夏青曼便是提到可以向郎中询问一番,可以做个适于安睡的枕头,比如薰衣草之类的。还可以让郎中根据方夫人的颈椎情况设计个高度式样适合的枕头,应能缓解一些症状。 后来,果然有些效用,这让方夫人越发器重王碧灵。 王碧云摇头叹气,“你啊,非要把自己说得这般俗气。” 夏青曼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就是这般俗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坦率总比掖掖藏藏背地使坏的好。” “你啊,在藏书阁没几天却是越发硬气了。” 夏青曼嘿嘿傻笑,靠向王碧灵道:“在您面前咱就是只纸老虎。” “见你这般我也便放心了,之前唯怕你性子软被欺负了去,如今看你过得还不错,还颇得赏识,藏书阁那些点子便是你想的吧?”王碧灵眨巴眼道。 “也?姐姐如何得知。”夏青曼诧异道。 夏青曼在藏书阁做的那些,陆老爷子并未声张,刚开始她还有些纳闷,后来陆成松提醒才知这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她如今不过是个刚从外边买来的小丫头,没背景没后台,若是名声太盛倒不是件好事,陆老爷子再怎么护着也插不到内院里来。 夏青曼虽说开了金手指颇为得意,可也不喜欢拿这瞎显摆。因此,王碧灵会知道倒是让夏青曼有些意外。 王碧灵嘴角一勾,故作神秘,“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啊,也太小心了些,竟是连我也不说。” 夏青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我也没做了什么,不过是提个思路,后来那些都不是我弄的,因此也没啥好炫耀的。” 王碧灵了然的点了点头,“你这般不声张也好,省得惹来人嫉妒。” 夏青曼点点头,她得了几次奖赏都有人按耐不住嫉妒了,虽说倒没做什么过分的,可那些酸言酸语听着人也不舒服。 王碧灵望了望四周,在夏青曼耳边低声道:“你屋里的那个葱芽,得小心着些,莫要走得太近。” VIP章节 50V章-闲庭 夏青曼愣然,她知道葱芽身上有不少毛病,可没想到王碧灵竟会放在心上,不由好奇起来。 “姐姐,她怎么了?” 王碧灵想了想道:“如今我也说不准,之前便是觉着她一个外边买来的小丫头,无根无基的,怎会这么好运气分到藏书阁来?要知道藏书阁如今可不同从前,现也算是个好去处。” 关于这点夏青曼也有所疑惑,从前葱芽在那大厨房做烧火丫头,又没什么背景,如何就能被看上被挑到藏书阁来?可试探了几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当是运气了。 “姐姐是打听到了什么?” 王碧灵点了点头,“如今我是二等丫鬟了,行事更为方便。便是专门去打听了,原来葱芽在大厨房的时候认了一个厨娘做干娘。那厨娘的因为做了一手好点心,在主子面前也颇为得脸,此次葱芽能被分到藏书阁里来,与她有莫大关系。” 没想到葱芽倒是颇会做人,这才入府多久便认了得脸的人做干娘。不过夏青曼有些不解,怎没听葱芽提过这个干娘,而且即便如此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她会做人罢了,王碧灵何须这般谨慎。 王碧灵却又道:“如果仅是这般倒也不出奇,院里没根基的丫鬟小厮经常也是这般找靠山的。怪就怪在,那厨娘本身也是有个女儿的,原本是给自个女儿求的去藏书阁,未曾想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给折了结果便是便宜了葱芽。” 夏青曼心底一抽,这情景怎如此熟悉。 “兴许,兴许真是巧合。”夏青曼弱弱道,有些莫名的心虚。 王碧灵不置可否,“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为妙。她不是那种人更好,若她真是这般有心机的,你这什么都不落心的性子,实在容易吃亏。” 夏青曼点点头,心领好意。如今想来同屋的丁香和含笑与葱芽都略为生疏,似乎刻意避开模样。虽说与她也是疏离,但是因为她们不同等级,容易有距离感倒是正常。而与葱芽也是不亲近,不知是气场不和还是另有隐情。 丁香与含笑都是家生子,老爹老娘都是有些人脉的,莫不是听到了什么? 夏青曼暗地揣测,终觉不踏实。一日,便是有意无意与葱芽聊天,提起她那干娘来。 而葱芽却是半点不慌张,大大方方的谈起她那干娘是如何如何的好,又坦言若非她那干姐姐运气不好,这么好的差事哪里轮到她,还在那为她那干姐姐唏嘘不已,一脸坦诚半点心虚都未能看到。 “不过好在我那干姐姐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上次去看她的时候气色还挺不错的,只是伤筋动一百天,如今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不利索。我跟干娘说好了,姐姐一好,她便是过来把我替了去。”葱芽眼睛亮晶晶道。 夏青曼一怔,有些不可思议道:“你舍得这个差事?” 葱芽笑道,“哪有舍不舍得的,原本便是姐姐的差事,我不过是临时过来顶替罢了。” 难道真是她多想了?可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夏青曼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不知到底真相如何,便是懒得再想,没几天便是抛到脑后去了。 反正与这葱芽虽是经常在一起,却从未交心,彼此之间也未有什么利益之争,应也害不到她吧。 夏青曼虽是这般想,潜意识里却是促使自己与葱芽不再那般亲近,而奇怪的是一向粘人的葱芽却也顺其而为,两人疏远了许多。 夏青曼颇为纳闷,也不放在心上,想来这般更好。 而新年也到了,府里越发忙碌起来,尤其这年底家宴,已经分府的几位爷也都回来了,族里几个堂兄弟也过来齐过年,到处都需要人手。就连藏书阁里除了夏青曼,其他三个丫鬟和小厮都被掉调走了。夏青曼与葱芽的接触更少了,便是自然而然的疏远了许多。 越近新年,藏书阁里越发冷清,有时候一天也没见个人影。临近除夕,就连陆成松和陆老爷子也不来了,并言道,过了元宵再正式开工。平日两个婆子打扫完也离开了,只留夏青曼一人看着藏书阁。 前世就这过年有些节日的模样,如今大家都那热热闹闹的准备过年,而她却独自一人守在这空荡荡的藏书阁,说不落寞是假的。有时候还有些后悔怎不跟着葱芽他们去别处帮忙,省得一人这空惆怅,而且还有赏银拿呢。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想,比起干活,她还是宁愿偷个闲。 过年本是最热闹的,可偏夏青曼最是孤寂无聊,就连葱芽都有个干娘家去串门,回来时候拿着压岁钱那臭显摆,弄得夏青曼各种羡慕嫉妒恨。 离元宵还有还几天,府里依然热闹着,夏青曼蔫蔫的一个人在藏书阁看门,书拿倒了也不知晓。 臭陆成松,竟然也不知道来探望一下同事!平日白对他这般好了。 夏青曼心里正念叨,便是突然看到有一人影冒了出来,正往她这个方向走来。夏青曼眼前一亮,以为是那陆成松终于想起她来了,心底雀跃不已。 可那人越走近越发觉着不对,陆成松那小瘦猴哪有眼前人这般清俊飘逸。 “呃,今日可开馆?”那人走近见夏青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心底有些茫然。 夏青曼立马收起一脸惊讶,笑得跟朵菊花似的,“开的开的,咱这日日开门不停歇,大年三十大年初一都开的呢,您请进。” 虽然不是陆成松,可好歹来了个活人,夏青曼开心不已,态度那叫个热情。 那人倒是唬了一跳,想不出来夏青曼为何会这般……热切,对,热切得让人毛骨悚然。 夏青曼问了来人会员号,翻查会员册子,哎呀,竟然是同宗!那笑容越发甜美了,“原来是夏闲庭夏公子,哎呀哎呀,您级别好高哦,真是好勤奋的说。也难怪,都没元宵就开始过来看书,真是学无止境啊。” 夏闲庭哭笑不得的听着夏青曼语句不通胡言乱语,原本只觉待在家中甚为无趣,可到处热闹又无去处,便是不由逛到此处来,未曾想到竟然会遇到这么个怪丫头,从前怎未曾见过。 “好似从未曾见过你?”夏闲庭不由问道。 夏青曼回道:“哦,那是我都在后边忙后勤,不喜在人面前晃的缘故。” 不愧是他们夏家人,看这长相,看这风采,那都是杠杠滴。夏姓人并不算多,遇着一个不容易,只可惜不能相认,真是令人扼腕。 夏闲庭了然,便是跨门而入,而夏青曼一反常态跟在其左右。 “你是借书还是在这看书啊?” “额,在这看书。” “哦哦,在这看书好啊,现在过年到处热闹,就这最清净。” 这能不清净吗,除了那两个婆子,夏青曼已经好几天没在这里看到个活人了。而且她与那两个婆子也极少见面,因为她们来的时候她在打扫藏书楼,等她把里边扫完了,那两婆子也弄完离开了。 这就罢了,每次下工回到住处,也空荡荡的,等她睡了,其他三人才回来,然后第二天她又一大早走了。除了她,每个人都跟打仗似的忙得团团转,连打招呼的工夫都没有。 “嗯。” “前段日子又搜罗到几本书,听说挺稀有的,你要不要看看?” “额,不用了。” “嗯,嗯,也就是些杂书,不看也罢,看你应该是要参加科举的吧。” “嗯。” 夏青曼又絮絮叨叨的没事找事的扯了几句,看对方十分冷淡,便是歇了心思,也觉着自己话题忒没营养,白让人嫌弃,便是借口烧茶消失了。 夏闲庭虽然不耐烦夏青曼无话找话,但是也没被吓退,第二日依然早早就到藏书阁。几日下来两人熟悉了许多,两人关系没有之前那般冷淡,夏闲庭偶尔也会跟夏青曼闲扯。 其实这般纠缠,明显是不合规矩,奈何实在太无聊,又没什么活干,大过年的这般冷清实在苦逼,夏青曼才会放任自个。 夏青曼从夏闲庭资料得知,他乃商贾之子,娘亲是老国公爷不知拐到哪里的亲戚,也在族学里上学。十三岁便是得了秀才,如今也才十六岁。 若非有一手资料,夏青曼还真看不出他的出身,还以为是哪个大家里出来的贵公子。白衣翩翩,温润如玉,浑然没有商人市侩之气。 不过想想也是,贵公子也不会这般勤快过来看书,虽说藏书阁里有那什么积分制度,不过也就针对寒门子弟罢了,高门子弟是享有绝对特权的。 “咦,你也在看这书啊?”夏青曼提来茶水,看到夏闲庭手里的《通鉴》,不由道。 夏闲庭笑了笑,“怎么,我看不得?” 相处几日夏闲庭没有刚开始那般疏离了,偶尔也会与夏青曼说上几句。 夏青曼连忙解释,“当然不是,只是看这书的人挺多的,库里读后感都有一沓呢。” “读后感?倒是颇为贴切。”几日下来,夏闲庭对她嘴里奇奇怪怪的词已经适应。 夏青曼点点头,“你要不要看看?我瞧过几眼,觉着都挺有道理的,而且切入点还各不相同,我想看看对你兴许也有帮助的吧,开阔眼界什么的蛮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后努力日双更,更新时间为8:30,求各种支持,嘤嘤 VIP章节 51V章-相约 夏青曼力荐,夏闲庭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想着多看看总是有益处的,没想到真的看到其中妙处来。 藏书阁面向的人群多而杂,因此交上来的读后感水平参差不齐,这也使得观点越发百花齐放。有的虽说笔力不足,论点牵强,尤其从前有的只为应付,胡侃连天,可也却让给他打开了另一扇门,深究下来别有一番滋味,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这使得他对这书理解得越发透彻起来。 后来夏闲庭便是主动询问夏青曼拿那些读后感来,这让夏青曼乐得不行,不枉她极力推荐。 夏青曼不知道的是,前朝皇帝昏庸,宠信奸臣,民声载道。一批文人曾联名上书惩处奸臣,未料非但没有铲除掉奸臣还被打倒一耙,并用雷霆政策打压文人。后来越演越烈,还开始了残酷的文字狱,这使得很长一段时间文人只谈风月不谈国事,后来甚至聚众谈风月都不敢了,唯怕犯了什么禁忌。 因此,文人彼此之间的学术交流越发少来,虽说如今已是改朝换代,可当时的血腥仍让人惶恐。当今圣上之所以这般鼓励文人,接受各类学说,也是想扭转这个局面。而国公府族人之所以对从文并不热衷,除却自身原因,被之前吓到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夏青曼原只是没话找话,却无形中帮了夏闲庭一把,倒是让他比人更多了一份资源。 “咦,你怎么过来了。”夏青曼提着水壶从屋里出来,便是看到陆成松探头探脑的往里边望。 “今天元宵节也有人来呢?” 夏青曼挑着下巴道:“可不,夏公子勤快得很呢,初四就过来了,雷打不动开馆来闭馆去。” 言语中大有讽刺陆成松不够勤奋之意。 陆成松看不惯她这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瞧你这小模样,才几天啊就被人给收买了,小小年纪花花心思倒是不少。” 夏青曼瞪眼,“什么花花心思,你给我说清楚咯。” 陆成松冷哼歪脸,“谁是谁知道。” 夏青曼懒得跟他纠缠,“阴阳怪气的,你元宵节就是故意来我这找削的呢!” 陆成松想起过年时候的忙碌,连拌嘴都给忘记了,不由发起牢骚来,“别说这过年真把我忙晕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回来了,拜年拜得我脑袋都要晃晕了。” 夏青曼鄙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少在我面前炫耀,怎不说自个数钱数到手抽筋。” 陆成松笑得灿烂,脸都快皱成一朵菊花,“呀哈,你咋知道?” 夏青曼不忍直视,这语气这表情,你真没确定你看过《泰囧》?“你这脸本来就长得寒碜,可别再学王宝强,你可没人家讨喜。” 陆成松不乐意了,“你才寒碜呢!本公子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对了王宝强是谁?” 夏青曼上下扫了陆成松,嗤笑道:“就你还玉树临风?您可别糟蹋这词了。” 陆成松五官长得还不错,可惜又瘦又小,一直蹲在藏书阁里没晒到太阳,皮肤依然黝黑黝黑的,大晚上出门都能把自己给隐身了。再加上嘴上没个把门的,最喜欢和夏青曼胡侃,在夏青曼眼里他实在是与“帅”以及这个字的近义词搭不上边。 陆成松并未理会夏青曼的讽刺,“你还没说王宝强是谁呢。” “一演戏的,去年演了一片票房老高的说。”夏青曼想起之前排队买票看的《泰囧》来,宛若隔世,这辈子也没可能再看一场电影了。 陆成松听得有些糊涂,“戏子?这名字忒挫了,怪不得我没听说过,肯定红不了。” 夏青曼不想和他瞎扯下去,怕越说越不好解释,便是道:“你大过节的过来不会就来跟我抬杠的吧?” 陆成松这下才想起来自个是来干嘛来的,眼睛下意思往屋里瞟了瞟,那夏闲庭正在里边看书写字。皮肤光洁白皙,五官俊俏,衣衫似雪,修长洁净的手指提着笔书写,宛若图画一般。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股忿忿之气。 “原本老爷子想着大过节的你一个人恐怕是不快活,便是让我来叫你晚上去我家吃饭,如今看来你过得美得很。” 过年最后一天倒是不比之前讲究,朋友做客亦是正常。可夏青曼毕竟是女子,被这么请过去总是不妥。再说了陆成松这什么语气,夏青曼想都不想便是回绝了。 “帮我谢谢陆老爷子,他的心意我领了,可你们家宴我去着干嘛,忒奇怪了。” 陆成松却是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元宵节本来就是大家一起闹的,你又没家人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的多没意思。” 夏青曼摆摆手道:“算了吧,大年三十我还不就这么一个人过来的,还在乎个元宵?” 陆成松呲道:“就因为那时候一个人过,如今才应凑个热闹,否则这年过得忒没劲了。你也不用担心你一个姑娘家窜门不妥,我妹妹她们也都请了闺蜜来家里玩,晚上准备一起去看花灯,到时候让我妹妹过来请你便是。” 夏青曼耸拉着脑袋,“算了吧,我真觉得别扭,真不想去。” 陆成松不甘心继续诱惑,“今晚元宵灯会可是近几十年最盛大最热闹的一次,你若是不去可是错过了。” 夏青曼一听越发不想去了,虽说挺好奇,可以前世经验来讲,那时候出门就是去看人头和被人踩脚的,再说经过信息发达的年代,对热闹还真没什么好奇的。虽说这年代的热闹还是挺让她心动,可还不至于让她好奇到去别人家做客和人挤人。 她这般傻乎乎的去做客,人家可怎么想,再说了还得应付一堆陌生人。陆老爷子不用说肯定不会招待她,而剩下就认识个陆成松,他毕竟是男子,也肯定不会在她身边。让她和一个陌生人玩耍,晚上兴许还住在一起,还是算了吧。 夏青曼无奈道:“我真不想去。” 陆成松看夏青曼面上却是为难,便是道:“既然你不想去我家做客,那晚上一起去看花灯可好?我们一大帮子人呢,可热闹了。” 夏青曼依然摇头,“还是算了吧,晚上回来得晚,门都关了,不妥。” 陆成松怒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心带你去玩,推三阻四的,不识抬举。” 夏青曼翻白眼,如今她都算好了,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有时候她还乐意出出门放放风。若是从前,她可以几个月也不出房门一步。做得最过火的一次,便是大学同学从外地路过,说是聚会一番,她都因为通宵游戏没去,害得两个人原本还算感情不错,后来直接不联系了。 其实宅了一段时间后,夏青曼基本没什么朋友了,感情需要维持,像她这般总是不耐烦出门甚至电话,不被人遗忘抛弃才怪。而且环境不同了,彼此的思想看法也不同,很难说到一起。对方诉说生活琐事,她觉得成天计较这些真没劲。她那说游戏网配小说,对方觉得她过得太虚幻,对那些网络词语也甚为不熟,压根说不到一起。 之前刚过来为了生存为了适应这个新环境,夏青曼倒是积极过,如今适应下来,又开始原形毕露了。如今又开始习惯这里的繁体竖版无标点图书,她已经搜罗了不少有趣的游记,更加不想动弹了。 夏青曼懒得理他,“随便你怎么说。” 夏青曼说罢转身离开,陆成松赶紧拦住,“你去哪?” 夏青曼提了提手上的壶,“虽说这玩意不算重,可老提着也不像回事吧?再说了,有人里边读书呢,我们这吵吵嚷嚷的算是怎么一回事。” 陆成松讪讪这才让路,一手接过夏青曼手里的壶。 “你真不去啊?”陆成松不甘心道。 夏青曼认真道:“你看我这样像哄你玩的吗?” 陆成松蔫蔫道:“那算了,还以为你会欢天喜地的应了,哪晓得竟是这般结果。” 说罢,陆成松便是走了,夏青曼看他那副耸拉模样,不知为何突然出言叫住了他。 陆成松转过身,眼中充满期待,阳光下一双眼睛闪闪放亮。 夏青曼莞尔而笑,“谢谢你哈。” 谢谢你在这个忙碌的节日里未曾把我遗忘。 陆成松见夏青曼笑得灿烂,心里那点忿忿也下去不少,没再说什么便是走了 “咦?你怎么出来了,今天过节要早回?”夏青曼一回头便是看到夏闲庭站在院子里。 夏闲庭笑道:“有些看累了,出来透透气而已。” “嗯,应是如此,老是盯着书本莫说脑袋疼对眼睛也是不好的,读书人眼睛也是极其重要的。”这世可没有近视眼镜,夏青曼心里加了一句。 “你方才为何不答应了?你这般大的小姑娘不是最喜欢热闹嘛?”夏闲庭突然道。 夏青曼听罢略为不好意思,方才没注意音量倒是让人全听见了,好在不是正经的上班时间,否则被陆老爷子抓到肯定是一通骂。 夏青曼摆摆手道:“算了吧,热闹意味人挤人,我这小身板还是不要去挑战这高难度之事了,今日元宵,你不要早点回家吗?” “怎么赶人了?”夏闲庭勾嘴一笑,刹那间尽显芳华。 “哪能啊。”夏青曼晃了晃,连忙道。知道夏闲庭不想多说,青曼便是找了个话题岔了过去。 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故事,看那一笑之中尽是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托托是总攻~!扔了一颗地雷 啊呜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你们的地雷,嘤嘤 VIP章节 52V章-陆家 青曼太低估陆老爷子的战斗力,快闭馆的时候陆老爷子又派陆成松和她的亲妹妹陆芳华以及堂妹陆月华过来唤她。 三人还帮她把剩下的活都给做了,原本面对两陌生人就不知如何拒绝,如此一来更是开不了口。 青曼叹气,与妹子打交道和与汉子打交道就是不同,若是汉子直接拒绝一点纠结愧疚感都没有,妹子就不行了,得小心翼翼唯恐伤了人的玻璃心。 还好,陆芳华和陆月华都不是青曼最怕的娇娇女类型,两人一静一动但是都十分和善,十分好相处,让青曼心里也放松下来,对去人家家做客也没那么抵触了。 陆家是三进大院,虽远不及国公府那般富丽堂皇,却有着国公府未有的古朴静逸。 青曼被带到后院,大堂里满满是人,脚还没踏进去,众人的眼睛就刷刷刷的往她这扫来,使得她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了。 “这丫头便是青曼吧?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一个妇人声音响起,只闻其声便知此人乃爽利豪爽之人。 “大伯母,您可真能耐,这番都能瞧出她伶俐来。”陆成松眨巴眼调笑道。 夏青曼因为紧张,有些愣愣的。 陆张氏也不恼,朝着一边的陆杨氏笑道:“弟妹,瞧你两口子都是最实在的的,怎生个儿子尽是会损人了。” 陆杨氏望着陆成松一脸宠溺,可嘴里却道:“可不是,若不是一直身边养着,我还以为是哪里抱错的。刚生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孩子从墨汁里抱出来的呢。” 陆杨氏丰腴白皙,笑起来特别的和善,与陆成松干瘦黑炭样形成鲜明对比,就是陆芳华也十分白净还带着婴儿肥,偏陆成松是个异类。 话落,顿时哄堂大笑。 陆成松早已习惯被这般挤兑,面上却佯作恼道:“娘,哪有这般奚落您亲生儿子的,奶奶,您可得为孙儿做主。” 陆成松跑到主位上,与陆老太太撒娇道,夏青曼从未曾见过陆成松这般模样,顿时一身鸡皮。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找奶奶告状。”陆杨氏佯作不悦嗔道。 “我再大也是奶奶的孙子不是。”陆成松笑道,一口白牙尤为清楚。 陆老太太笑着看着儿孙满堂模样,心里尤为满足,可也没忘记堂上的夏青曼,便是道:“这丫头就是老爷子经常提的那个丫头?” “就是她。”陆成松看气氛活跃也不再耍宝,认真介绍起来。 “青曼给老太太请安。”夏青曼经过方才这么一闹,倒也不再紧张,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问好。夏青曼没想到陆老爷子平时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背地里倒是经常提起她,兴许只是陆老太太的客气话? 陆老太太点点头,笑眯眯道:“孩子,过来我老婆子这。” 青曼闻言有些蹉跎,望了望陆成松,见对方点了点头,便是迎了过去。 “瞧这小模样,平时没少被老爷子和这臭小子欺负吧,甭担心,从今以后我这老太婆给你撑腰。”陆老太太与陆老爷子一样十分硬朗,可却透着一股和善之气,让青曼想起从小带她长大的外婆来,心里也被觉亲切。 “奶奶——”陆成松不满道。 “没让你出声甭插话。”陆老太太瞪了一眼佯怒道,顿时把陆成松给噎住了,陆老太太见他这般乖巧的也抿嘴笑了起来。 青曼笑了笑,“难能啊,他们都好着呢。” 青曼还没这么傻,还真把这数落当真。 陆成松瞬间得意了,一副你看吧的模样。 陆老太太并未搭理,“果然是个心善的好孩子,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当见面礼吧。” 陆老太太从手上褪下一个玉镯子套在了青曼手上,青曼刚想推辞,陆老太太便是佯怒道:“怎么嫌弃我这老婆子的东西不好?” “哪能啊,只是这也太贵重了。”青曼为难道。 陆张氏笑道:“长者赐不可辞,这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你可不知道,我们这些媳妇儿孙眼馋老太太这镯子多久了,如今老太太送于你却给推了,可不是让人怨怼吗。” 一旁的三叔婶陆丁氏也开口,声音温温柔柔的,“可不是,而且之前你送的那枕头可让老太太喜欢了,睡觉都觉着比从前舒坦许多,对老太太来说那可比这镯子值当多了。” “多谢老太太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青曼闻言不再推辞,拿了礼恭恭敬敬的拜年。 “我可没老太太家底厚,所以这礼你可别嫌轻了。”陆张氏道,一边递过一个金步摇,虽是这般说,可那步摇不仅分量足样子还是分精致漂亮,绝对不是便宜货。青曼顿时愣住了,这礼也忒重了些吧! 青曼还未反应,陆杨氏和陆丁氏也递上了礼,虽不比陆老太太和陆张氏贵重,却也十分值钱。这让青曼越发不知所措了,这到底是闹哪一出啊,就是压岁钱也没这么夸张吧。 “这……”青曼苦恼的望向陆成松,第一次去人家家做客,礼物没带就算了,还收了这么重的礼,还是上司家,这也忒奇怪了吧。 可陆成松只是笑,仿若未瞧见青曼的疑惑眼神,还在那抱怨她们偏心。 青曼正不知所措,陆月华便是道:“青曼妹妹不用担心,这礼啊您当得。” 青曼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陆月华解释道:“之前你提的整理藏书阁法子,大伯也用到了翰林院里,甚得上峰赏识,年终考核得了个优,若无意外便是马上要升上一级。而我哥哥更是因为这次整理,又识了不少新东西,这些都多亏了你的提议。” 青曼不好意思的挠头,“这就误打误撞,不必如此吧。” 陆月华安抚道:“你就安心收着吧,若是推辞只怕她们还以为你嫌礼物轻了呢。” 青曼闻言便是收下了礼物,这年过得可真不错有吃有拿,一扫之前独自一人的寂寥。 陆家人虽说各自性格不同,但是对夏青曼都颇为友善,因此青曼也颇为放松,渐渐融入到其中去。 陆家是个大家族,光女孩子就满满坐了一桌子,虽说青曼实际年龄和这群人相差甚远,可相处起来倒也融洽。 夏青曼穿越过来这么久,早已适应如今小女孩的角色,况且因为从前游戏网配关系,没少和小一圈的人打交道,至少在网上毫无障碍。 一顿饭吃得颇为欢快,陆老爷子家宴上的菜虽然不是十分精致那种,但是量大味道好,倒是更有家里的感觉。夏青曼庆幸她来了,感受到这里的温暖,让她这个年不会过得这么凄惨。 因夏青曼得了厚礼,桌上人无不艳羡不已,熟悉之后,叽叽喳喳的闹着要看,还询问平日国公府中是何模样。陆家如今基本上没人在府里伺候,都是在府外帮工,桌上的小姑娘大多数都没进去过。 夏青曼也不吝啬,把自个知道的都说了一通。后来吃完饭大家原地闲嗑,她又扯了些从前网上学的段子,直把人乐得不行。后来还惊动了陆老太太那边,又是重复了一番,顿时满堂尽是笑声。闹得前院男子席上都说这群女人疯了,大过节的笑得这般瘆人。 如有默契一般,大伙虽然对夏青曼问东问西,可没人提过她的身世。虽说签了死契就与从前家人无关,可是大多数人还是会与家人联系,除非是家人在很远的地方,像夏青曼这种家人也在京城可过年过节就一个人的很少。 “青曼,方才你说的那个快把我笑死了,你这脑袋可怎么长的,怎能说出这么乐的段子来。”陆月华手绢捂着嘴笑道,肚子都隐隐作疼。 夏青曼扶额,此世娱乐果然太少,就个小段子把人乐到现在。她现在可没这么好心情,望着茫茫人海,有种晕眩的感觉。 这是看花灯还是看人头啊! “这,这人也太多了吧。”夏青曼打起了退堂鼓来。 陆月华斜眼道:“你不会又想溜了吧。” 夏青曼讪笑,“哪能啊,就是感慨一下。” 陆月华挽着夏青曼的手臂道:“管你怎么想,今晚你是逃不掉的。说好了,今晚你跟我睡,我还要听你说故事呢。” “堂姐!哪有你这样半道抢人的,之前便说好青曼是要与我一起的。”陆芳华嘟囔道,也向前挽着夏青曼另一边手。 陆月华不依,“什么时候说过,明明没有影的事,你别跟我抢。” “我不管,明明说是跟我一起的,对吧大哥。”陆芳华也不干了,拉起了援军。 陆成松挠头,眼珠子一转,“你们三个人今晚一起睡不就结了。” 陆月华拍手,“对啊,就去我那吧,我那地方大。” 陆月华的父亲在陆家大宅隔壁买了套小三进的院子,因此陆月华有自己一个小院子。 陆芳华也十分开心的应了,只有当事人夏青曼十分无语,她有说留宿吗?罢了,这么晚回去实在麻烦,就依了这两个小丫头吧,只是在别人家住什么的好别扭啊。 人越来越多,挤得快走不动路,可一行人依然开开心心的逛着,还坚持往最热闹的那处挤。为了防止走散,几个人互相缠着,而陆成松陆成乾几个哥儿则在女孩周围护着。夏青曼虽然不耐烦人多,但是也被这几个人的兴奋带动起来,艰难而又颇有兴趣的四处逛着。 人潮汹涌,没想到在一堆人头里还瞧见了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对我来说还是有些牵强= =。。。存稿快没了,哎 VIP章节 53V章-踩踏 此次元宵灯会空前盛况,灯品精巧,场面宏大,种类繁多,景象繁华。灯市南北延展二十里,灯光不绝,千万点繁灯点缀于树下廊前,灿烂如昼。 全城的人都涌入街头小巷,就连外地人闻风也早早赶到,所有客栈都住满了人。 前朝皇帝昏庸,民不聊生,后来战火数十年,新朝而立却满目疮痍,没有那财力和闲心欢愉。休养生息数十年,如今国力强盛,便是以此节日为借口,全国上下共欢庆,昭示国泰民安国富昌盛。 而京中有一个拂云桥,传说已屹立几百年,有个传统便是元宵踏过拂云桥,无病无灾喜盈门。夏青曼一行人好容易才挤入拂云桥附近,可想再进一步难如登天,只能一个原地蹉跎。 夏青曼觉着自己的胃都要挤出来了,这时候竟遇到了封庆昱。 封庆昱正与齐风和扫书一起,齐风护着封庆昱两个房子的缝隙间站着,看样子也是进退两难。可他们的境况比她们好许多,至少那拐角看起来还颇为宽松,不像夏青曼如今差点金鸡独立了。 封庆昱也看到了夏青曼,看到她被挤得脸都红了,顿时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夏青曼看封庆昱那处挺好,如今一时半会也挤不到拂云桥,便是提议往封庆昱那处候着,等人没那么多再去也不迟。 众人也觉着这么挤过去实在不现实,便是接受了夏青曼的提议。 结果明明是几步的距离,愣是挤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那处,走到跟前才发现地方比想的还要宽敞。 夏青曼不由腹诽,有个武力值高的保镖就是不同,瞧这位置霸的。 其实夏青曼愿望陆成松几个护花使者,齐风虽说厉害,但人潮中也难显出本事来。不过是他们几人一早便到了这处,因怕封庆昱被挤到便想是等等再走,哪晓得人越来越多。 虽说陆家人不再是国公府里的奴才,可对封庆昱这小主子依然忌惮的尊敬,因此并未敢靠近,只行了个礼,便是站到一边去了。 封庆昱正无聊,见到夏青曼顿时眼睛一亮,可面上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你这臭丫头怎么也来了?” 夏青曼撇撇嘴,“这全京城的人都往街上涌,咱也不能落后不是。” “嗯哼,一会本少爷要第一个过那拂云桥。”封庆昱拽拽道。 夏青曼扶额,这智商,指着人满为患的拂云桥道:“您确定您是第一个?” 封庆昱小脸立马红了起来,梗着脖子道:“我说的是我们几个我要排第一个!” “成,只要一会咱能挤过去。”这一群人谁敢跟这小少爷抢先啊,不过看如今的状况,想挤过去实在有难度,确切说想仪态翩翩的挤过去十分有难度,因此齐风才会把封庆昱拦在这。 “喂,快给本少爷逗个趣。”封庆昱用脚踢了踢夏青曼道。 我又不是小丑!夏青曼腹诽,面上却恭恭敬敬道:“九少爷,这难度系数太大,咱不会啊。” 谁料话刚说出口,就有人拆台。 “青曼,你方才说的段子可乐了,再说几个吧。”陆月华眼睛亮晶晶道。 闻言,众人眼神也期盼起来,这情形估摸是要困在这挺长时间,虽说到处花灯璀璨着实漂亮,可看久了也挺无聊。而陆成松几个哥儿也只闻夏青曼席间说了有趣的段子,却不知是何弄得一群女人笑得这般厉害,也好奇起来。 夏青曼无语,“这大庭广众的,又这么多人挤挤攘攘吵吵闹闹的说什么段子啊。” 陆芳华微红着脸道:“可总站着也没事,青曼你就说几个吧。” 封庆昱原本只是胡咧咧,没想到夏青曼还真有一手,看她这般磨磨唧唧便是恼怒起来,“叫你说你就说,敢不听本少爷的,罚你三十大板。” 夏青曼嘴角抽抽,“我的段子你个小孩子不合适听。” 封庆昱顿时气得跟只青蛙似的,耍赖道:“我偏要听偏要听!” 夏青曼无奈,便是道:“那我这段子说了可不许恼我,更不许传了出去。” 封庆昱虽是不耐烦,却也应了下来。 夏青曼望了望人群,顿时想起一个段子来,便是开口道:“有个小哥跟媳妇逛街看花灯,人很多小哥就在后边护着小媳妇,可这挤呀挤的,小媳妇的腰带给挤歪了,小哥伸手过去想帮她整理好。就在这时,旁边一位大娘,冲上来就给了小哥一耳光,大义凛然的骂道:死流氓,占人家便宜呀!小媳妇这下也转身,顺势也给了小哥一耳光!骂道:该死,连老太婆的便宜也占!” 夏青曼充分发挥自己变声系的优势,小小的段子用了三种声音,大娘的声音直接用的是容嬷嬷的腔调,只可惜现在声音发育未完善,还嫩得很,否则更加惟妙惟肖。 说罢,所有人竟是安静下来,夏青曼心想坏菜了,这男女笑话不会太过火了吧。这段子在前世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比起她看的其他段子实在素得很,可这世是不是略过火了?夏青曼心底正颤颤着想如何圆回来,封庆昱顿时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起来,全都笑弯了腰,把周围路过的人吓了一跳,跟看怪物似的。 夏青曼嘴角抽抽,这反应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封庆昱笑得肚子都痛了,“这小哥真是太倒霉了!哈哈哈,那媳妇真是个二百五!” 还好,这程度的看来还在可接受范围内,夏青曼顿时舒了口气,从前网上看的段子不少,可是让她觉得有意思的都是带些荤的。之前宴席里就已经把记住的不带荤的都说了遍,如今只剩下带点颜色的了,如今这个已经算是最素的。 陆月华和陆芳华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陆成松望向她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仿佛在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手。 一群人这笑得欢乐,可涌上拂云桥的人越来越多,封庆昱看情形也焦急起来。他今日能出门都是撒了好久的娇才得了准,却不能在外逗留太长时间。 “我们也赶紧挤过去吧,看样子人只会越来越多。”封庆昱有些弱弱的与齐风商量道。 齐风皱着眉未语,也在纠结着。 夏青曼见那桥上比春运火车上还吓人,便是道:“这人也忒多了吧,要不还是等明天再来吧?” 封庆昱白了她一眼,“这桥就是要今日过才成,明日就没这么好的兆头了。” 夏青曼道:“你也信这个?” 封庆昱见被鄙视了,小脸又是鼓鼓的,“本少爷就是想去试试看有没有用!” 夏青曼心底切了一下,“若真是有用,那世间就不会有难事了。我看还是歇歇吧,别一会把人给挤了,就得不偿失了。” 话是这般说,可都挤到这了,不去走一遭总觉得遗憾,就连夏青曼都觉着有些不甘心,可如今这情形实在不容乐观。 陆芳华红着脸,嚅嗫道:“要不,我们还是等等吧。” 夏青曼叹了口气,“可看这情形人是越来越多,你瞧,对岸也是一群人往上涌,桥上连立足之地都快没有了。桥下人往上涌,桥上人下不去,也不知道这桥结不结实,不会一会给挤塌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封庆昱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模样鄙视夏青曼,“这桥已建了几百年有余,经历过无数风雨,依然屹立而存,又是石头砌的,哪有这般容易塌。” 夏青曼撇撇嘴,“几百年!这么久了可不就更危险了,又不是酒越久越醇,时间越久越发好了。” 封庆昱说不过夏青曼这满嘴歪理,便是道:“哼,总之,总之不会那么容易……” “塌”字还未出口,便是轰隆一声巨响,顿时一片尖叫混乱,方才往前挤的人如今纷纷往后涌,而且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往回奔。 原来,那拂云桥竟是真的塌了! 一群人掉到河里,顿时一片混乱,哭嚎声尖叫声,声声震耳。 陆月华也下意识跟着人/流往回挤,夏青曼赶紧拉住,压住心底的恐慌吼道:“快快进来!” 缝隙还算宽敞,他们一群人挤挤也能站得住,总比跟着人涌走好,一会若是不慎摔跤便是没命了。这混乱场面极易造成踩踏事件,如今人人自危,完全失了理智,这样的悲剧场面,夏青曼从前看新闻看得多了,心有余悸。 陆成松闻言立马做出决定,让一行人往里面挤,封庆昱如今也不矫情阻拦,便是侧着身让人进来,齐风默默把他护在怀里。 女孩们都往里边挤,而男孩则护在外面,一时之间小小缝隙挤得满满当当。也有人瞧中这个位置,可都被陆成松几个哥儿赶走了,好在人多也难以做出其他动作,才保住了这个位置。 他们一群人最大也不过十三四岁,身量都小得很,还一群女孩,若真是跟这人群挤,多半会挤得没命。 之前还欢庆的地方,如今成了炼狱之地,无尽的恐慌充入人的心中。陆成松护在外面甚至亲眼看见不远处一个老头被撞倒然后生生被踩死。 陆成松红了眼,却不敢也不能有所动,只能捍卫着这一小片地方,否则那被踩死的极有可能是自己或是自己的亲人朋友。 夏青曼被挤压在最里边,和齐风挤成一堆,可如今谁也没有工夫计较那些。虽是未见外边如何情形,可那震天哀嚎尖叫声瘆得人心惊胆战,亦知外边的惨烈。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嚎声才慢慢缓和下来,等陆成松道了一句无事了的时候,所有人都瘫软了下来。 噩梦,终于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封小哥和齐风JQ兮兮的,BL看多了真的好洗脑。。。 VIP章节 54V章-爬床 夏青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的状态,就连一群人中最淡定的齐风也一副呆滞模样。 一路上到处狼藉,遍地垃圾残骸,鞋子帽子踩烂的花灯食物甚至还有来不及清去的血迹和尸体。 路上遇到了闻风而来的国公府派出的人,封庆昱见到来人再也忍不住便是哭嚎起来,众人顿时也红了眼,亲身经历这场灾难,实在是触目惊心。 夏青曼也没心思与陆月华她们回陆家,便是与封庆昱他们一起回了国公府,直到躺倒床上夏青曼还觉得不真实。鲜活的生命就这般在眼前流逝,虽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可那种震撼却依然如初。 尤其,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和悲哀,前面还欢声笑语,喜庆热闹,没一会竟是变成人间炼狱。 元宵灯会踩踏事件最后有百余人不幸离世,而受伤之人更是无数,举国上下一片哀悼。当今圣上更是下旨举国服丧三个月,禁嫁娶禁喜筵禁欢娱。 第二日,国公府便是把所有喜庆带红的装饰全拆了下来,全府上下皆穿素服。 更可怕的是流言止不住的到处传起,直到此乃噩兆,百年未出事的桥梁竟是在吉日塌了。这不就意味着当今圣上有违天命,从此国将败落。尤其本朝开国皇帝乃前朝将军,若是论根起来,那便是谋反。 众人不由想,这是不是老天看不过去所以才施的惩罚? 虽上头强力镇压,可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尤其又有人故意推波助澜,因此反而越演越烈。 不过这些对夏青曼的影响并不大,因那日的触目惊心,过了几日才渐渐恢复。 陆成松与青曼达成默契,对那日之事缄口不言。 夏青曼这日中午回来,院子里一片嘈杂,许多人围着一个屋子门口指指点点。 葱芽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青曼摇头,那屋子是前院伺候丫鬟的住处,若是没记错那屋子住着曾经喜欢与水香作对的千百合。 葱芽八卦因子蹭蹭升起,便是与旁边一个小丫头套起近乎,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丫头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便是叽里呱啦全部道来。 原来竟是那千百合犯了事,如今就要被轰出府去,管事嬷嬷正带人抄她的家当。 夏青曼闻言顿时心都凉了半截,这千百合虽然曾经因为水香的关系,也曾多次明里暗里对她多有挑衅,但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如今竟然被这么赶出去。从府里赶出去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如今还要把家私全部抄走,这是让人往死路上逼啊。 夏青曼不由道:“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竟要做到这般?” 那丫头并不知情,摇头道:“我也只是听人说她犯了大事,可是具体是什么并未传出来。” 夏青曼闻言,越发好奇起来,千百合并非鲁莽之人,之前看来也是个心机深的,怎么就这么大意犯了事,落得这般境地。 正此时,管事嬷嬷和几个婆子从屋里出来,满脸的不屑和暗暗的兴奋,没想到一个丫头竟然有这么多好物,今日真是不枉此行。 葱芽可惜道:“这么多东西都被抄走了,真是太可惜了,那千百合估计不知道恼成什么样子。” 旁边一个丫鬟鼻子哼道:“恼又如何,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不仅人是主子的,身上的财物也是主子的,如今她犯了事从前赏的再收回再也正常不过了。” 夏青曼一听心里越发忐忑起来,她如今不停的存钱,为了以后出府做准备。想着若她哪天真不小心犯事,也有个后路,可如今看来这也十分不靠谱啊,到时候被抄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不行,她得想个存钱的法子才行。 可她如今是奴隶之身,压根没有私产可言,买地买铺子根本不现实,再说钱也不够,真是纠结。罢了,反正这离开也是久远之后的事,再想想吧。 只是,千百合到底犯了什么事?还隐瞒着不让传? 没想到没几天夏青曼便是清楚了,原来这千百合竟然是因为爬床爬出的祸来。 过年时,国公爷其他分出去的兄弟也回了府。老国公爷一生四子三女,其中二个为老夫人说出的嫡子。国公爷排行老大,而嫡二公子封七爷则为老小,两人年纪相差二十岁。 封七爷是老夫人的老来子,又是早产,因此从小宠爱有加。若非老国公爷的遗嘱,老夫人必是不愿封七爷分府。虽说封七爷的府邸离国公府也就两刻钟不到的车程,可这次过年老夫人却是让封七爷留下住宿。 因这年两个庶子以及族里其他堂兄弟也都集体赶来,国公府一时之间人手紧张,许多丫鬟便是被调到各位爷跟前伺候,而千百合便是被派到封七爷手下。 未曾想到,后来竟是出现了千百合爬床之事。 其实这样的事往年也曾有过,大家心照不宣。若是爷们有些良心就会带回去,有的玩过便是玩过,并不当回事。归根到底,其实还是丫鬟们吃的亏多些,可是依然有人想麻雀变凤凰,使了这般手段,这于府中并非大过。 可今年却是不同,元宵灯会之事,圣上明文规定全国举丧,不得欢娱,也不可宣淫。结果千百合竟撞到这枪口上,为了国公府的体面必是被处理掉。 其实面上是这般说,真要暗地苟且也不会如何,毕竟这也是正当需求,大多数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要闹出事来也没人管。 可谁让千百合运气不好,爬谁的床不好爬了封七爷的。封七爷是有名的痴情种,对七夫人宠爱有加,如何会理会这茬,尤其还在这敏感期。便是把千百合扔了出去,方夫人闻言断然不敢姑息,直接把千百合及其家人给轰出府去。若非这段时间不可杀生,以为祈福,早就把她给打杀了。 夏青曼腹诽,好一个痴情种,家里有好几房小妾和通房,这种人也好意思叫痴情种。只不过相对尊敬七夫人,所有妾室都乃七夫人所选,且不似国公爷一般把妾宠上天罢了。 可这压根和痴情搭不上边吧,让自己老婆给自己选小老婆,怎么看都虐得很。而传说极为宠爱戚姨娘的国公爷,另娶正妻便是罢了,身边姨娘小妾也不少。 夏青曼搞不懂这些人的标准和思维,心里有些担心今后自个可咋办,这世的规则便是如此。前世有约束,男人们还喜欢偷腥,如今纳妾乃天经地义,她如何寻得一个一心一意的?不知道这世当个老姑娘现实否。 可后来的神发展让夏青曼更是哭笑不得,后来风言风语传道,那千百合竟不是爬了封七爷的床,而是爬了二少爷的床!而且还成了好事! 不知为何被封七爷撞到了,封七爷便是把责任担了下来。因为二少爷乃嫡长子,按规矩世子应为嫡长子所承,可国公爷一直未立世子。二少爷因为资质平庸一直不被国公爷喜欢,若再出丑闻,必定与这世子之位无缘,因此封七爷便是为了自个的侄子,担下罪名。 流言传得似模似样,方夫人打杀了几个丫鬟婆子才平息了下来,而国公爷的态度一直未明,越发令人好奇。 于是,千百合爬了谁的床,成了这国公府的一大未解之谜。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夏青曼这日休息,便是寻待嫁中的水香去了。水香如今成天窝在家里绣嫁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就耐不住性子,因此总叫夏青曼空了便去陪她。两人聊起这件事,夏青曼不由感叹道。 水香沉吟片刻,“这事我亦有耳闻,总觉着哪里不对。” 夏青曼不解道:“怎么说?” 水香道:“千百合这人我还算有些了解的,她最是清高好面子。虽说心里存了些小心思,可也不应是这自甘下贱爬床之人。” “难道是其中一个爷强迫的。”夏青曼不由惊呼道。 千百合抓起篓子里的手帕扔了过去,瞪了她一眼,“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夏青曼赶紧捂住嘴,嘿嘿笑了几声,心里还是觉着有这可能,潜规则什么的古往今来都有。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原来也怀疑过。”水香小声道,眨巴着眼,小模样坏得很。 夏青曼顿时噗嗤一笑,“那如今为何不觉这般了?” 水香认真道:“你想啊,千百合是清高可也是想做姨娘的,若真要许个名分,绝对会高高兴兴的就应了,哪里还用得着强着来?这两位爷无论哪个都是顶顶好的,二少爷虽说一直不被国公爷待见,可毕竟是嫡长子,若无意外将会是国公府的世子未来国公府的主人,府里的丫鬟对他倾心可不少。” 夏青曼笑得贼贼的,“若人家就好这口呢?” “呸!你个小姑娘说的什么话。”水香斥道。 夏青曼却是笑道:“你如今还没嫁,就把自个当已婚妇女啦?” 一句话直把水香气得不行,夏青曼也不敢把她得罪狠了,连忙道:“好了好了,都是别人的事,我们瞎操心个啥,就是不知那千百合如今是何境地。” 水香叹了口气道:“只怕是不好。” 虽说从前一直与千百合斗,可水香也没吃过什么大亏。千百合也算是个有些能耐的,家里境况也是不错,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实在令人唏嘘。 夏青曼也叹了口气,“若是自作孽便是罢了,可听你这么一说总觉蹊跷,若真是冤枉,那真是……” 水香难得一脸忧愁,“那又能如何,这就是奴婢的命。” 夏青曼见气氛不对,水香好歹是个待嫁娘,不想因此坏了她的心情,便是笑道:“你如今已经脱了籍还愁这些做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做你的新娘吧,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 = =二更估计是坚持不鸟了。。。鸭梨太大,写着写着自己都不知道写了啥,又入了V怕人说凑字骗钱的,更加惶恐不安。 所以,抱歉了,兴许是要失言了。 明明我看人家写的好像很容易的样子啊!!自己写头发都要揪掉了,而且写完再看,貌似很容易的样子= = VIP章节 55V章-方子 这事毕竟与她两人无关,与千百合也无矫情,只感慨一番便是未再继续。 水香道:“你之前教于我的方子,最近一直用着,感觉皮肤确实比从前光滑细致了许多。” 藏书阁里什么书籍都有,包括许多护肤的古方,夏青曼也是之前大整理时发现的。看那些书籍的模样,挺古老珍贵的模样,可看样子却并不被人所认识。想想也是,入那藏书阁的人,都是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对这些庶务并不太了解,尤其还是女孩家家用的玩意。 夏青曼也不知道这价值几何,因前世网上也看过不少护肤的资料,所以结合自己所知,便是给水香调了些内服外用的护肤品使着,如今看效果果然不错。 夏青曼笑了起来,“用着好便好,不过那些都是外在辅助罢了。若想从根上好,还需在休息饮食等方面多加注意。” 水香却觉着那护肤品起着有大效用,“这东西确实好,我如今每一步都按着你说的做的,其实我之前也没太大的感觉,只觉着似乎摸起来比从前滑了。只前段日子一个堂姐过来,直夸我现在面色红润,皮肤比从前好上不少,使劲找我讨方子,我这才发觉不同起来。” 水香原本的底子就很不错,只不过前段时间天气干燥上了火,时不时额头会冒出几颗小痘痘。若是平时倒也不甚在意,可如今正是待嫁时,难免要求就高了些,总觉着看哪哪不舒服,顿时焦躁不已,让痘痘起得更凶猛了。 夏青曼看水香折腾得厉害,便是想起自个看的古书来,弄了几个方子给她弄着,又是面膜又是护肤水润肤露的。水香听说是藏书阁里古书上的,深信不疑,每一步都规规矩矩的做着,估摸是心情放开加上方子确实有些效用,没几天痘痘就消了,一点疤痕都没有,恢复如初。 后来夏青曼又调了些补水滋润的玩意,水香一直坚持用着。 夏青曼只觉水香似乎皮肤更好了,但也没深想,毕竟这护肤品只是辅助,主要还是与心情饮食作息等有关。从前她脸上那么多痘痘用了多少名贵东西都没用,脸上坑坑洼洼的跟月球表面似的,因此对这些并不是很相信,但是女人天性又喜欢捣鼓这些玩意,希望有奇迹发生,如今被人肯定,心里也美得很。 “若是需要,我可以再做一些,只不过不知道她是什么肤质,只怕合适你的不定合适她。” “肤质?还这么多讲究啊?”水香惊道,她信任夏青曼所以给的玩意就直接往脸上招呼,也不怕用错东西毁了容,她还以为都差不多呢。 夏青曼道:“那是当然,就跟一个风寒有许多种类需要不同解法一样。所以若是不懂行医的,就算有妙方也不一定能治好病。” 虽然配方很重要,但是却不是一方在手天下我有,就好似拿了菜谱,可不代表每个人做出那道菜都一样地道。 夏青曼曾经宅家里对这些玩意迷过一段时间,尤其是什么汉方古方之类的都有所研究,曾经也做过不少。她自个用没太大作用,别人使着倒还行,但也不是很明显。 夏青曼猜想估摸若不是自个皮肤天生糙,主要还是她作息不正常惹的祸,什么护肤品都救不了。 作息紊乱是皮肤的一大杀手。 所以,她看了那古书,才敢试验并给人用,没点基础她还真不敢胡乱祸害人。 水香唏嘘,“这倒也是,可我堂姐已经嫁人了也说不好什么时候来,你们也难撞到一块,这可着实有些难办。” 夏青曼想了想道:“那你大概跟我说一下,有个大范围也可以,只是效用可能就没那么明显了,不过只要坚持总比什么都不干的好些。” 水香便是把对方的状况大概说了一下,夏青曼又问了问对方的年纪、饮食习惯等等,心底便是有了底。 “这些玩意做起来得费些时间,下次我来的时候再带过来。” 水香笑眯眯道:“那我可得替我堂姐谢谢你了!你甭说你个小丫头还真有几手,我堂姐说你这些玩意不比芬香阁里的差。我堂姐也是有些见识的,曾经是大姑奶奶的梳妆娘子,见过的好物也不少,一瞧就瞧出这里边的门道来了。” 夏青曼顿时兴奋起来,“真的?真有这般好?” 水香嗔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一被肯定,夏青曼的热情立马被调了起来,“那书里还有不少好方子,我回去再捣鼓捣鼓,看能不能弄什么胭脂水粉来,若真弄好了,你成亲的时候就可以使上,保准把新郎官迷得七荤八素的。” 水香顿时微红了脸,推了夏青曼一把,“你这小蹄子,就知道拿我开涮,等你成亲时候,看我怎么戏弄你。” “我这哪里是戏弄,难道新郎官对你视而不见你就高兴啦?” 水香粉拳袭来,“你还说!” 夏青曼看水香就要恼羞成怒,便是道:“好了好了,跟你说正经的呢。方子我倒是有,只是我对京城并不熟悉,有好些东西不知道哪里去买。有几个方子倒是不错,只是有几样不好找,你能找人帮我找人帮我寻寻?” 哪个女子不爱俏,水香对这事十分上心,立马拍胸脯应下,“这个没问题,我有兄弟就是管采买的,定是知道的,你尽管写出来便是。” 夏青曼终于找了一个既满足成就感,自己又颇有兴趣又能打发时间的事。从前夏青曼宅家里有时候也会突然脑抽学点这个弄点那个,只不过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兴趣就散了,白花的钱都不知有多少,而其中唯有玩游戏和网配坚持时间最长。 游戏是因为她一直是犀利的存在,打副本的时候总会被叫上,帮会里有现实中认识的,若是不出现就会被连环夺命CALL。而网配则是刚开始接剧太多,欠了一屁股的债,没法子只能一期一期跟下来。想起来现在还有几个本子没录呢,不知道那些人如今是不是找到人替换了,估计心底骂死她这个半路消失的吧。 虽说夏青曼一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沉迷的时候还是十分认真的,从藏书阁里淘出所有相关资料,没事便是研读着。 之前给水香做的那些都是最简单的,各方面还颇为欠缺,可就那样都被肯定了,夏青曼一时之间信心百倍,暗暗下决心弄个真正的好玩意来。 夏青曼难得这般投入,又是笔记又是查资料,医书都翻了不少。 “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咦?《本草纲目》你看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想学医?”陆成松抽了一本夏青曼手边的书,看了书目不由道。 夏青曼头也不抬,“我可没这么厉害,只是查些资料罢了。你可别把我的书弄乱了,一会我又难找了。” 陆成松叹道:“你这偷闲也忒明目张胆了,别人看你这样像什么样。” 夏青曼这才抬起头来,“我也是抽空才忙自个的,该做的我都做好了的。” 陆成松皱了皱眉,道:“如今这藏书阁里可不光我俩,你今后最好还是悠着点。” 夏青曼不明白陆成松为何突然有这么句话,陆老爷子的原则是只要做好份内的事,不逾越他便是不会管你,更何况她是在看书,陆老爷子乐见其事。 从今藏书阁她便就是这般,陆成松也没说过什么,如今怎么突然这话? 可陆成松这模样也不像开玩笑,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了?” 陆成松看了她半响,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你不能一天都窝在这屋子里,好歹也出去走走。人家都卯足劲往人前凑,想露脸,你倒好躲得这么严实。” 夏青曼挠挠头,笑了笑,“就是因为别人想露脸,我才退居二线。我又没那心思,何必跟人争这机会。” “避无可避之时,我看你如何是好。”陆成松意味不明的吐了一句。 “啊?” 陆成松摆摆手,“没什么。” “怎么神神叨叨的。”夏青曼嘟囔道。 虽说陆成松的举动不明不白,可夏青曼也警醒起来,陆成松并非无的放矢,想来此举应是大有深意,只不过不知为何非得藏着掖着。因此,夏青曼不敢再这般明目张胆的偷懒,偶尔也往人前凑凑,也不知是她敏感还是怎样,总觉着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只不过是眼神,也没人做出什么特别的事来,她也不好上去询问,兴许是自个敏感了也不一定,便是不当做一回事抛到脑后去了。 “扫把星!” 夏青曼正准备进库房拿些纸张,便是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可这明显不是叫她,便是不理会就要抬腿进门。 “好大的胆子,本少爷叫你你竟敢不搭理!”封庆昱跳到夏青曼跟前嚷道。 夏青曼规规矩矩作了个礼,故作惊诧道:“原来是九少爷啊,奴婢没听到您叫我啊。” 封庆昱鼻孔哼了一下,“我刚那么大声,你怎么可能听不到,你这奴婢越发胆大不把本少爷看在眼里了。” 夏青曼连忙嚎道:“冤枉啊!奴婢只听到了个扫把星,奴婢自认和这词不搭边,所以才不理会的,并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看奴婢的眼珠子,里面满满都是您啊!” 作者有话要说:很不好意思,落入俗套了=。= 我指的是金手指部分…… 下一更在中午13:30,哎,不知道双更能坚持多久,ORZ PS:话说,我很想知道,那个长评到底是乱码还是肿莫了= =。。 VIP章节 56V章-讨教 夏青曼突然挨近,封庆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想又觉得好似怕了似的,梗着脖子道:“油腔滑调,哼,不要以为这样本少爷就放过你。” 夏青曼故作惶恐,抹着眼睛装哭道:“唔——奴婢真真冤枉啊,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窦娥?” 夏青曼立马停了哭,“咦?你不知道窦娥?” 封庆昱见被小看不乐意了,“我不知道怎么了,齐风扫书也不知道。” 扫书连忙凑上前来,“是,是,我们都不知道谁是窦娥。” 齐风虽未出声,但那表情也表示从未曾听闻。 这世和前世古代有些交叉重叠,可是又有些不同,夏青曼也不知道哪些是重叠的哪些不是,所以诗词什么的也不敢盗版从而风光一把。 这《窦娥冤》的故事想来并未在此流传,夏青曼这下有了谈资,便是把窦娥冤的故事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若是一般人只需把故事主线说道一边即可,可这典型不是夏青曼的风格。 前文提到夏青曼是搞网配的,而且还是个变声系,因此讲故事的时候习惯性代入一人饰几角的变声表演。夏青曼又是个不怕丑的,从前也参加过话剧社和COS,因此表情也跟上来了。这使得她说起故事来十分生动,活灵活现的。 夏青曼一旦投入就容易忘乎所以,因之前配音恶搞过《窦娥冤》,还学了戏里的几段唱词,所以说的时候不忘来了那么几段。 都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夏青曼这舞得跟个疯子似的,而封庆昱几人则听得跟个傻子似的。等说完才发现,周围竟围了不少人,把夏青曼差点给吓尿了。 这是藏书阁啊!不是YY房间里不是舞台,更不是她瞎胡闹的地方!一时得意忘形了,说个故事还搞这么多幺蛾子,她会不会被投诉啊。 夏青曼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便是有位书生感慨道:“果然是旷世奇冤,六月飞霜令人惊心,这窦娥实在可怜。” “好在恶有恶报,倒也大快人心。” 围观之人纷纷附和,叽里呱啦探讨其中深意来。 “你是哪里听来的故事?”陆成松不知哪里冒了出来,突然道。 夏青曼挠了挠头,“大概是以前在哪听的戏吧,不太记得了,就大约记着这个故事了,其实蛮多段子还是我瞎编的。” 陆成松又道:“你方才唱的,那曲调听着倒挺新鲜,觉着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夏青曼哂笑:“嘿嘿,也就听了一次瞎学的,见笑见笑。” 夏青曼之前也就是凑个热闹,并没真下功夫学过,因此并不纯正,而且她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类似的戏曲,不过看样子倒是挺能接受。 封庆昱却是无比嫌弃,“好好的词愣是被你唱得四不像,差点没污了本少爷的耳朵。” 夏青曼的脸立马僵住了,干笑了几声,“那啥,主要是意境,意境哈。” 陆成松却是道:“方才听着故事甚为有趣,若是能听到完整的,必是更加精彩。只是不知哪个戏班子会这个,我奶奶最是喜欢听戏,若是能听到这个,肯定极是喜欢的。” 封庆昱这下没找茬,深以为然,“哄哄那些妇道人家确实不错,只怕到时候个个都能哭红了眼,能把我们这国公府给淹了。” 封庆昱一想到每个人哭红眼的模样,顿时乐了起来,拍手道:“我这就让人找戏班子去!这出戏不在府里演,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夏青曼看出封庆昱的打算,嘴角直抽抽,家里有这么个小家伙真是够呛。非要看人出糗,心里才舒坦,不过好歹把人给打发了。 可封庆昱才跑了几步,突然想起自个今天来干什么的,立马停了脚,又转了回来。 “差点忘了要来干嘛了,扫把星!就是叫你呢,别动。” 夏青曼无奈,只得转过身来,“九少爷有何吩咐?还有,奴婢不叫扫把星。” “哼,你就是扫把星。那日你刚说桥要塌,结果便是塌了,你敢说你不是扫把星。”封庆昱理直气壮道。 夏青曼眼皮跳了跳,这扫把星名头可不能随便被冠上,否则在这迷信的社会就倒大霉了,今后出了什么不好的事,都能堂而皇之的嫁祸到她的头上。 夏青曼赶紧自我辩解道:“这哪里关奴婢的事,奴婢只不过预言姐了一把。再说了,若非我预言拦着,当时我们要是在那桥上面,估摸早就没命了,所以奴婢非但不是扫把星,应该是大福星!” 封庆昱闻言觉得也挺有道理,歪个脑袋不再言语。 夏青曼又赶紧道:“奴婢自认是福星可非没有根据的,您想想当初若非我出现,九少爷您如今如何健在。自打奴婢来了藏书阁,您瞧如今多红火。当然这些并非奴婢功劳,可也说明奴婢是个带福分的不是,否则哪会这般柳暗花明。” 封庆昱依然一副高傲模样,“那你说说看,如今应怎么办?” 夏青曼直接傻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嘛意思。 封庆昱不悦的解释清楚,说罢还直呼夏青曼实在笨得很,非得说得这般清楚,让夏青曼觉得好生冤枉。 原来,自打那日踩踏事件之后,流言越演越烈,如今已被有心人士上升到了威胁国家稳定的程度,弄得人心惶惶,天理报应什么的,总是最唬人。 国公府里边其实也有些动静,只不过府里人安逸惯了,并不以为会如何。只不过藏书阁倒是因此弄了几次茶话会,夏青曼才有些许了解。 藏书阁如今又拓宽了,开出一部分作为集会探讨学问之地,喝茶作诗对弈聊天。时不时来点聚会,倒是成了读书人一个好去处。还专门成立了委员会负责其中事务,来往藏书阁的人又多了些,且范围更广了。 此事被夫子提到了学堂上,让众人回去思考这局该如何破。封庆昱心底虽说有了对策,可与人聊起,发现大同小异,甚觉无趣,便是想起经常有些怪想法的夏青曼来。 夏青曼听了缘由,脑门开始发胀,这么小的孩子就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真的合适吗?果然是高门子弟,从小就得接受政治熏陶。 夏青曼道:“此乃国家大事,怎乃我这小女子可点说的。” 封庆昱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知夏青曼虽说有些奇思怪想,可毕竟是个女子,对这些不知亦是正常,便是道:“哼,果然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 我这个年纪懂这些才奇怪好吧!夏青曼心底竖起中指。 “不知九少爷有何高见呢?” 封庆昱噎了一下,含糊道:“说了你这小丫头也不懂。” “那可不一定,最近这可是热门话题,每天都有人就此展开讨论,昨日两个书生就差点没吵得打起来。桀桀,你是没看到,明明那么斯文的人,竟然发起火来也挺吓人的。”夏青曼想起昨日场景不由噗嗤笑了起来,明明平日最是道貌岸然恭谦有加,可当论点发生冲突时,又互不相让。可又自持身份不敢真的动手,红面赤耳的模样,实在搞笑。 不过这些人也还算有些理智,因藏书阁禁酒,倒让人颇为清醒,又在国公府的地盘才有所忌惮。听闻在外边酒楼里,这些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有时候为一个论点能打起来,最严重的还会打群架甚至出人命。 夏青曼不由想起前世国外政客掐架,又是扔鞋又是吐口水的,丑态毕露,完全没有什么身份可言。 封庆昱果然对此十分感兴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竟是这般有趣?我还以为都是些酸书生那无病□呢,原来这般热闹。” 夏青曼道:“奴婢还能骗你不成,明日又会聚一次,你可以自己来看看,不过也不是每次都有掐架,这得看你运气了。” 封庆昱兴奋的连连点头,“我的运气一向是好的。” 站在一旁的扫书差点没晕过去,这样真的好吗。别人参加这类聚会是为了探讨学术,他的少爷可好竟是为了看掐架! 就连面瘫的齐风,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封庆昱虽然没能从夏青曼嘴里听到新奇的点子,可却颇有收获,乐颠颠的回去了。第二天还真的早早便是跑过来占座,夏青曼给他找了个隐蔽却又最适合看热闹的位置,这个位置是专门设置给人偷窥用的。 这还是夏青曼提议的,小说里不都写的吗,每个酒楼房间背后都有个位置给高人发现人才准备的。果然,陆老爷子对这个建议非常满意。 第二日说也巧,还真有人冲动掐架起来,其中一人恼羞成怒竟是一只鞋子给扔了过去。可那人实在是太激动了,竟然把鞋子扔到背后去,从窗子那掉落下去,当时人们都愣住了,也没人想着帮他,结果那人狼狈的一跳一跳自个的下去捡。 这一幕直把封庆昱笑得打跌,后来倒是真是成了藏书阁聚会的常客,直把国公爷乐的,竟是不吝的当面夸封庆昱是个勤奋读书的好孩子,对方夫人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封庆昱刚开始也就是凑个热闹,之后也不知是因受益匪浅还是虚荣所致,真的喜欢上了这样的聚会。听众人之言,看众人之辩,倒也受益匪浅。 VIP章节 57V章-论述 夏青曼见封庆昱确实走远,不像是再回头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刚回头便是看到陆成松杵在自己身后,顿时吓了一大跳。 “干什么站我背后,吓我一大跳。”夏青曼抚了抚胸口抱怨道。 陆成松望向夏青曼的表情有些严肃还有些幽怨,把夏青曼看得莫名其妙,“干嘛这种眼神盯着我看?” 陆成松急忙把脸转向一边,不自然的咳了几声。“没什么,只是看你似乎挺舍不得九少爷的,为你掬一把同情泪。” 夏青曼差点给噎住,失声道:“你哪只眼睛看我舍不得了?” 陆成松耸耸肩,指着自个的眼睛道:“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夏青曼颇为惋惜的拍了拍陆成松的肩膀,“兄弟,你该配眼镜了。” “啊?”陆成松不解道。 夏青曼摆摆手,“没什么,你这眼神忒不好使了,我明明是躲这位大少爷都来不及,你竟看成我舍不得,你这眼睛是不是看到的景物和别人的是倒的?” 陆成松撇撇嘴,“跟我不用这么害羞的。” 夏青曼怒,“谁,谁害羞了!我的词汇里就没有害羞这个词!” 陆成松摊手,一副我全看见了的模样。 “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男的我就不敢打你。”夏青曼叉腰瞪眼。 陆成松缩成一团,一副欠扁模样,“哎呦,奴家好怕怕哦。” 夏青曼气急,左右寻找武器,可藏书阁卫生实在搞得太好,愣是连片树叶也没找着。 陆成松怕真的闹起来,扰了别人的清静,便是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事你怎么看。” 转折太快,夏青曼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啊?” 陆成松挑眉,“我不信你真没什么想法。” 夏青曼也知这时候不好胡闹,便是消停下来,“想法肯定是有,不过我那都是瞎想,比不得你们又是典故又是道理的。” 作为一个21世纪的现代人,对一个事件没有点自己的看法,那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她从前也是个爱思考爱八卦,偶尔愤青的青年。 平日两人就爱聊些有的没的,因此陆成松问起,夏青曼并不意外。 “说来听听。” “奇了怪了,你们咋都喜欢跟我个小姑娘讨论这些?”话说回来,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很美好有没有。 陆成松瞥了她一眼,“行啦,不就是想让我夸你吗,直说呗,拐弯抹角的别扭什么。”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知道我想被人夸还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忒不照顾人家的想法了,唾弃你。” 陆成松抱拳弯腰作了个礼,“姑娘英明神武,小生仰慕已久,不知姑娘有何高见,可否让小生开眼?” 夏青曼翘起兰花指佯作拿着手帕擦嘴,“怪声怪调的,罢了,本姑娘大气不和你这小儿计较。我其实也没什么想法,不过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陆成松疑惑道:“系铃人?谁啊,总不能是造桥的吧?” 夏青曼瞪了他一眼,“你去挖人坟啊,再说了,你知道人家坟在哪吗?” “那是何意?” “你们说的那些是从大局和根上解决,此事乃有心人炒作,把那些人搞定了,就掀不起风浪来了。可常言道阴沟里翻船,所以我个人觉得除了你们说的,舆论上也应顾及。”夏青曼在藏书阁听了不少言论对策,虽说看似五花八门,其实归结起来根底都是差不多,就是铲除那些异心人。 “舆论?” 夏青曼点头,“对啊。什么有违天意才导致桥塌等等,只不过是一些有心人闹事的借口。如果把这个借口推翻不就没了名正言顺的名义,变成赤/裸裸的谋反。当然这个前提便是你们提的那些,把这些人打倒。因为舆论只会站在胜利者这边,公理是在赢家的手中。” 陆成松笑了起来,“确实如此。” 夏青曼望了望四周,低声道:“我觉得圣上一直隐忍不发,坐观事件发展,肯定就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试探谁才是真的忠心。我觉得圣上必定早有想法,如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可笑一些人还真以为圣上怕了。” 夏青曼在藏书阁没白待,从各位学者讨论中大概得知当今圣上是何种人。不是她热爱政治,只不过想知道这个皇帝是何样的人,以推敲这天下今后是否太平。结果令她心中略定,从总总迹象看来,应是个明君。虽不知是否达到千古之帝的境界,但是确保国泰民安,没有战乱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这件事皇帝一直没有动静,夏青曼有预感,人家要么不动手,要么就来个大的。直接把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的人,一网打尽。 陆成松不置可否,只点头让她继续,夏青曼又道:“可是即便有必胜的信心,可谣言亦不能姑息。众口铄金,就算掀不起什么风浪,但也怪恶心人的,因此也应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陆成松眼睛眨了眨,“拂云桥?” 夏青曼笑道:“我查过拂云桥是前朝开国时所建,元宵过拂云桥也是前朝传下来的传统。俗话说,老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猜想必是会在这上面做文章。既然有噩兆便是有吉兆,吉兆一出只要够分量,噩兆便不足为惧。” 陆成松也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真想了这么多,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了。” 陆成松是要走科举之路的,有想法是必然,却是没想到她蒙的竟然和他一样。 不过对于他的看轻,夏青曼不由道:“只要是正常人,对一件事情就会有自己的看法。只不过见解会被自身的阅历、学识等影响,不同阶段看同一个问题感受也会不同。平日未做探讨只不过是感不感兴趣罢了,若非你问,我也不会想那么多,更别说说出来,与你想到一处却是意外了。” 陆成松笑了笑,“那倒是我的荣幸了。” “那是自然,方才九少爷问的时候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嘛,人家可是这国公府的嫡子少爷呢。”夏青曼扬起下巴道。 她对陆成松确实特别了些,主要考虑人家也是个潜力股,而且为人好相处,若今后真的有出息,她也能沾沾光。所以想着尽自己能力帮他,虽说她这人不靠谱,可好歹前世接受过各种讯息的熏陶,在某些见识上比土著人要广些。 这世还颇为开明,若是后世看来应是逐步走向一个盛世的时期,此时逐渐百家开放,接受各种言论。而且当今圣上作为,倒是有些大唐盛世风范,接受外来事物,还有专门的外交机构,就连藏书阁里都还有胡人会员呢。 所以,夏青曼不吝于与陆成松交流自个前世听闻的一些观点和理论,也经常讨论一些政事等。可能是这世许多人都早慧,再加上藏书阁里确实有这样一个环境,夏青曼的侃侃而谈并未让陆成松多惊讶。更何况夏青曼什么都学得半桶水,虽然知道挺多但都是表皮,越发让人不会怀疑什么。 陆成松一脸嫌弃,“说你胖还喘起来了。” “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夏青曼一脸坦然道。 没过多久果然风云突变,一干人等均被拉下马,朝中大清洗了一遍。后来又有流言传出,因前朝余孽未尽,天道警示,才有朝拂云桥一事。如今顺天清除,从此国泰民安。没过多久,又再各地传来出现祥瑞吉兆,曾经不祥流言渐渐散去。 闻此之时,陆成松和夏青曼默契的相视而笑,竟是真的猜中了几分。 “你们两在笑什么?”葱芽窜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问道。 夏青曼收起眼神,“想起以前做的蠢事罢了,你有什么事吗?” 门房里边有许多会员资料,因此若是无事,只有陆老爷子、陆成松和夏青曼能进。这一条并没有明文规定,只是约定俗成,其他人一般都不喜靠近,除了葱芽。 葱芽却像是没听到后面那句话,兴致勃勃的问道:“什么蠢事?肯定又是是青曼你丢人了吧?” 夏青曼嘴角抽抽,这话什么意思啊,她有那么蠢笨丢人吗。 陆成松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你有什么事吗?” 葱芽笑得灿烂,“松哥哥,人家有几个字不知道什么意思,你能给人家讲讲吗?” 夏青曼顿时打了个哆嗦,这葱芽怎么越来越寒碜人了,平时跟她一起的时候也没这般不正常啊。 陆成松的脸直接龟裂了,“一楼西边第三行第三层。” “啊?”葱芽不解。 “那一层都是辞海解译,你自己翻翻看吧。” 葱芽撅嘴跺脚,嗔怒撒娇道:“松哥哥,你怎么这样!” 陆成松故作莫名,“我怎么了?你若觉着不妥,那今后就别来找我。” 葱芽嘟囔个嘴满脸不乐意,却无可奈何,陆成松莫看平时嘻嘻哈哈的,真要沉下脸来也挺骇人,不愧是陆老爷子的子孙。 陆成松见葱芽那磨磨唧唧,皱着眉头口气不悦喝道:“还不快去!” 葱芽闻言立马提着裙子飞奔而去,夏青曼差点没笑出声来。 陆成松斜眼,“很好笑是吗?” 夏青曼直觉不妙,连连摆手,“我只是感叹一下春光无限好罢了。” VIP章节 58V章-生意 日子过得飞快,又是一年爽秋。夏青曼到这世已经有已有两年,这副身体也有十岁,若是按照虚岁算已经十二岁了。 水香也到了出嫁之日,夏青曼请好了假一大早便是跑到水香家里帮忙和添妆。原本她是想这头晚上便是过去,可水香娘觉着她一个未嫁女也帮衬不了什么,而且晚上还要和水香说些婚前注意事项,她若是在倒是不方便了,便是让她一大早来即可。 夏青曼虽有些遗憾,今后水香出嫁她可不好再如从前一般和她挤一个被窝说悄悄话了,却也知不能添乱,便是作罢。如今与水香家人也混得极熟,水香父母都把她当女儿一般看,相处起来倒是随意得很。 “你这拿的什么啊?”水香看夏青曼大包小包的不由问道。 寄灵把水香的头掰了回来,嗔道:“别动,一会发髻弄歪你可别赖我。” 寄灵是水香的堂姐,梳妆最是有一手,水香出嫁她当仁不让的接了这活。寄灵这些日子因为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与夏青曼也混得极熟,还提了不少专业建议,让夏青曼的手艺越发纯熟了,如今水香用的头油护肤品化妆品都是夏青曼做的。 水香闻言立马老实了,可眼睛还不停的往夏青曼这瞟。 夏青曼笑道:“别急,这些都是送给你的,你一会弄好了再看也不迟,否则一会梳歪了把你弄丑了倒是其次,砸了寄灵姐的招牌她可要恼你了。” 寄灵噗嗤一笑,深以为然。水香瞪了她一眼,忿忿道:“若一会送的东西不合我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青曼无奈,“我的大小姐,哪有你这么明目张胆要礼的,要求还多得不行。” 水香却是不以为然,“我们两个好姐妹扯这么客气做什么,当然是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以后你若是嫁人,我送的东西不好,你也可以提啊。” 夏青曼才不信她,“少来,若我敢说半句不是,你这人必是把那东西毁了的。” 水香想想自己确实会如此,吐了吐舌头没在言语。 夏青曼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喏,看看喜欢吗?” 水香打开,便是看到里面有个精巧的蝴蝶戏花簪,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好漂亮的簪子!” 蝴蝶兰花栩栩如生,薄薄的金片层层叠叠,微微一动那蝴蝶好像会飞似的,翅膀在摇摆,立体灵动,上面嵌入的珍珠更是点睛之笔。 夏青曼眼睛笑得眯眯的,“我不敢说这簪子多精贵多漂亮,但是绝对是天下独一份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寄灵疑惑道:“为何这般笃定?” “这可是我自个画的样子让师傅给打的,你不知道这师傅多难找。那些大银楼的师傅不接我这活,一般的师傅吧又做不来我要的效果,可是缠着一个大师傅好久才答应的。我可不管,这可费了我大工夫,你就算不喜欢也得说喜欢。” 夏青曼虽没学过画画,可因为喜欢漫画,所以也会画那么几手,而且那师傅果然是个厉害的,只需说几句再看个草图,便是能打出她想要的东西来。其实说起来她这玩意还是没人本土专业人士设计得好,可却是独一份,心意那是足足的。 “喜欢,喜欢,我喜欢极了!”水香连忙道,拿着那簪子就不肯撒手了。 寄灵道:“这簪子倒是正好配了你今天的发饰和衣服,不若现在就戴起来吧?” 水香立马应了,带在头上臭美了半天。 寄灵容不得她那咋呼,连忙给她开脸化妆。 “哎呦,这是什么?络子?怎这么大个啊。”水香娘看夏青曼手里拿的东西,惊道。 这世的络子都是配衣服装饰用的,并没有像前世那种很大用来装饰房间的。夏青曼便是做了几个大的,上面有个囍字,不仅样子精致摆起来还十分喜庆。 夏青曼举着手里的中国结笑道:“伯母,您说这玩意摆在新房好看啵?” 水香娘也拿了一个摆着看,连连赞道:“好看好看,你这丫头就是喜欢作怪,就个络子也能玩出这么些花样来。” 水香那边不乐意了,开着脸还不老实,手那挥着,“拿给我看看,拿给我看看。” 水香娘把她的手拍走,“你这丫头,好好弄你的,什么都有一份,大喜的日子也咋呼个啥。” 水香讪笑,“我这不是好奇嘛,哎呀,这络子好大好漂亮。” 夏青曼挽着水香娘的手谄媚道:“这还是伯母教我的花样,我觉着好看得紧,想着放大了挂屋里必是十分喜庆,就做了好几个,你们喜欢那我就放心啦。” 水香娘点了点夏青曼的鼻子,笑道:“你这丫头就是有心。” 水香的妆容十分精致,既喜庆又不似别人那般跟鬼似的脸惨白嘴跟涂了鲜血一样。胭脂水粉都是夏青曼根据她个人特质所调的颜色,脸虽白却自然不惨白惨白的,而唇也红却是炽烈红唇,十分性感。脸蛋也红红的却有些晒伤妆的意味。夏青曼最大的贡献就是眼线笔,把她的眼睛勾勒得又大又有神。 总之既符合这世的审美,又有些特别的味道。 来往的人看了,无不赞叹不已。 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添妆的姐妹亲戚,就连方夫人和戚姨娘也派了人过来添妆。这可是天大的体面,直把人羡慕得很。 夏青曼因是跟水香一家人混熟了,所以也不把她当外人,人手又少便是使唤起来,直把她忙得团团转。直到水香吉时出嫁,才歇了下来。 刚歇下来,寄灵便是找到了她,把她扯到了一边。 “怎么神神秘秘的?”夏青曼不解道。 寄灵压住内心的兴奋,道:“之前我们商量的那事成啦!” “啊!真的?” 寄灵满脸笑意,“当然是真的,李夫人一听便是答应了。” 夏青曼没想到这么顺利,“这李夫人太干脆了吧?她也不怕被坑了。” 寄灵白了她一眼,“她怕什么,不过就是担个名,这种事她又不是做一两次了。再说了你的东西她也用过,很是满意。还说若这生意做起来了,她便是不愁没东西用了。” 在京城做生意若是没后台必是难行,所以寄灵用两成的股寻了李夫人做靠山,今后若有什么事便是抬出她的名头。 李夫人是京城府尹夫人,有她做保,一般小虾小米的便是不敢刁难。两人未寻国公府,一来两人府里主子们不熟,不好开口。寄灵出府多年,只偶尔进府帮忙,而且以前她是大姑奶奶跟前伺候的,与别的主子并不熟悉。二来后院纷争,她们找了哪一派便是成另一派的敌人,到时若是被下绊子,她们都是与国公府有些渊源的,着实不好办。 再者夏青曼也想隐藏自己的财产,奴婢并无私产,如若哪天她跟千百合一般倒霉被轰出府去,这些玩意都会被收回的。 夏青曼有些担忧道:“只是这生意若真是要做,可得掏了你家的全部家底,就怕到时候砸了……” “呸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你做的东西这般好,之前我们又尝试大量生产过,如今又有了靠山必是妥妥的。之前我就拿着你的东西给许多小姐太太们用过,她们都说好,不比那些老店差。我那时候就跟她们打了招呼,都说到时候会捧场。如今只是等东西做出来,销路什么的不用愁。” 寄灵十分有信心,其实她与夏青曼隐藏了一部分。寄灵不仅给夫人小姐们梳妆,还做楼里姑娘的生意。那些女子最重颜色,消耗这些玩意也最多,出手十分阔绰,她们也十分喜欢夏青曼做的玩意,因此只要能做得出来,不愁销处。 寄灵如今也是个良民,还是有名的梳妆娘子,平日得的打赏就不少。寄灵的夫婿是个有些能耐的,在个旺铺里做二管事,其中油水很足,存了不少积蓄。最近铺子里来了个新掌柜把他打压得不行,正谋求新路呢,夫妻两不谋而合,欲借此大干一场。 夏青曼知道寄灵自有打算,点了点头,“那便好,不过还是像从前说的,我只管技术支持,其他的便是你自个倒腾吧,我不予以干涉。” “成,过几日我们约个时间各找一个中人定了契约,只是那分成你真的要这般?”寄灵试探道。 “嗯,只要你不觉着亏着就是。” 寄灵叫了起来,“哎呦,哪能亏的,我这是赚大发了,婶娘还怪我贪了你的便宜呢。” 夏青曼笑了笑,“她那是心疼我,我虽没做过生意,可也知道里边多么不易。不说那成本税收人力物力,但说你上下打通关节就不知道要使多少银子,还要承担各种风险,这些账都没法子记的。我只管方子技术,连一文钱也不用出,什么心也不用操,拿一成已是很不错了。” 夏青曼明白得很,她做的那些玩意虽好,但是也没到逆天的程度。若是有心人也极易学了去,就算前世被山寨了也没法子。她就是费些功夫,一点钱都不用出,能拿一成确实很不错了。 最关键是她这笔钱是瞒着国公府赚的,若是拿太多,哪天寄灵不乐意了,把她给出卖了,国公府又不厚道全收了回去,她哭都没地方哭。 虽说目前看寄灵两口子都还不错,可是谁敢保证一直如此呢。倒不如拿少点,寄灵两口子看在她能给他们生钱的份上不会太过分。一口气就给那李夫人两成红利,她分一成应还在两口子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寄灵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喜欢和你这种通透的人打交道,那便是这般定了。” “还有,记着还得再找几个老实可靠的帮工,最好要签个保密契约。别我们的店子没开,方子倒是全部泄露了。外行人拿着方子虽然用处不大,可内行人一看可就全明白了。”夏青曼又提醒道。 寄灵慎重的点了点头,“我晓得的,你放心吧。这些你不用愁,我和你大哥也不是第一次做生意,都警醒着呢,你只管保证方子便成。” VIP章节 59V章-变更 订立契约之事很快便办好,寄灵找的是她夫婿族里的族长,而夏青曼找的是陆成松。陆成松这一年里跟吃力激素似的,一下窜高了许多,却依旧黑瘦黑瘦的。又到了变声期,声音轰隆隆的跟公鸭叫似的难听得很,可却开始有些大人模样了。 陆成松对夏青曼此举不置可否,只是瞟了她一眼,便是答应了,连一句话都没问,害得夏青曼想了一肚子的应对之话全没了发挥之地。 陆成松平日虽在夏青曼面前不着调得很,可真办起事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后来胭脂铺的事夏青曼并未插手,懒得操那个心,她只想赚个小钱,不需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因此安心做自己的技术宅。只不过这些玩意都需要动手实验,这让住集体宿舍的夏青曼极为不便,只能放假时候出门去折腾。好在这些玩意已经折腾了一年多,方子技术都颇为成熟,寄灵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只要改善一下,延长保质时间便成。 可夏青曼知道若想长久拿稳这笔钱,必须不断的改进,才体现出她的价值来。否则那方子很快就会被破解,她也就失去了用处。 她虽然把程序分解,流水线似的让几个雇工分别为之,但这最多只能防雇工偷方子,却是瞒不过寄灵的,寄灵可是个懂行且一直参与研究之人。 夏青曼很清楚,她只能靠这个赚个安身钱,不管这胭脂铺做成何种规模,她想靠此发大财几乎不可能。谁让她如今还是奴隶,没有自个的私产,就算方子泄露也不敢声张,只能吃哑巴亏。 反正她对钱财并无太大概念和执着,只要能有口饭吃衣服穿有片瓦遮挡就行,而且也不用多好。前世她吃方便面就吃得挺开心的,整天宅家里只要穿得舒服就行,压根不讲什么牌子款式,就出门时稍微打扮一下。 夏青曼知道自己过得挺混沌的,没什么目标,除了攒钱便是没其他想法了。而且觉着这么在藏书阁里混日子挺不错的,可有时候又唾弃自己,作为一个现代知识女性,怎可这般自甘堕落愿为奴为婢。 但是说实话,这一年来,她还真没深刻感觉自个是奴婢。虽然时不时被一些事情冲撞着,让她震撼了那么几天。那时候特想拍拍屁股走人,可也就那么一会。平日里就跟普通上下班一样,给人打工然后领工钱,没觉得有什么差别。 而且说起来她在藏书阁比从前工作还轻松愉快,以前反倒是女人被当成男人使,男人被当成狗使。也就是劳动法改了之后,员工可以随便炒鱿鱼,以前签了合约那也是卖身契,若是提前跑路是要交违约金的。 总之,夏青曼又似从前一样安于现状,有一天混一天的度日了。 心理上有冲动,身体上不行动。 陆成松在门口犹豫了半响,叹了口气走到夏青曼跟前道:“青曼,你先放下书,我跟你说件事。” 夏青曼不解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严肃。” 陆成松深吸了一口气,终是下决心道:“若是无意外,没过多久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夏青曼被这消息炸了起来,不由惊道:“啊?你不是要待五年吗?我若没记错,如今才刚刚到四年吧。” 陆成松叹了口气,“嗯,你没记错,刚满四年。” “那怎么……” 陆成松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尽量保持语气平和,“过段时间,这藏书阁估计就不再是我们陆家可管的了。” “什么意思?”夏青曼一头雾水,心底砰砰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成松故作轻松笑道:“国公爷过段时间会派新的人来接手藏书阁,我爷爷也到时候回家安度晚年了。爷爷不在,我也没人监督,不乐意在这干苦力活。正巧堂兄给我寻了一个极好的学院,前几日我去考试,已经通过了,到时候……” 夏青曼皱了皱眉,“你前几日请假便是为了这事?” 陆成松见夏青曼一脸平静,怔了怔,点了点头。 夏青曼突然跳了起来,怒道:“陆成松!亏我把你当好朋友,你竟然瞒我瞒得那么深!你走啊,走啊,谁稀罕你待在这!” 陆成松被夏青曼的火气吓了一跳,却是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好脾气道:“我并非想瞒你,只不过那学院极为难考,我也怕自己学识不够入不了那院长的眼。若是跟你说了到时候考不上,就丢脸丢大发了。” “可是你也不该要走了才告诉我啊!前面一点征兆都没有,如今说走就走了,你,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夏青曼结巴起来,眼睛也红了起来,心里乱成一团,突来的剧变打得她措手不及。 夏青曼很清楚,自己过得这般逍遥,主要是因为陆老爷子和陆成松罩着她。可如今两人都要走了,这种突来的改变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也不知道是因为突变而怒,还是因为陆成松瞒着她而怒,或是为了又要陷入莫名环境而愤怒,总之就是很烦躁很生气还很恐慌,恨不得当场大吼几声。 “我是真的无意瞒着你,就连爷爷被替换也是不久前才得的消息。之前也只是有些风言风语,若国公爷无此意,我便是要到后年才会去学院。没想到,昨日国公爷真的把爷爷叫了去,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陆成松说到后面整个人也黯然下来。 藏书阁能有今日之风光,陆成松可以拍着胸脯说,陆家的功劳是极大的。哪晓得国公爷如今却要卸磨杀驴,这话虽说是重了些,国公爷并非要把陆家打出藏书阁,只不过让陆老爷子退休,陆家还可找个人在藏书阁做个二管事,可此举也实在令人寒心。 如今的藏书阁不仅仅是藏书之地这般简单,它还是京中文人聚集之地。每次聚会可谓让京中文人趋之若鹜,想借机展现几分,以博得盛名。 而这聚会也名副其实,出了不少绝句佳句。国事大事辩论,也出了不少犀利精彩的论述。 因此而成名者亦有不少,这使得藏书阁的名声越发响亮。 国公府从前粗俗之名早已抹去,就连当今圣上对藏书阁也有耳闻。还曾在朝堂之上夸奖国公爷不逊老国公爷,能文能武能担大任,还为这藏书阁题了大字,以表对推进文化事业发展的支持和鼓励。 陆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老矣,藏书阁如今发展成这般也实现了老国公爷的愿望,他如今可以功成身退了。陆老爷子并非贪权之人,子孙又是争气的,也没必要霸着这个位置,他回家当个老太爷岂不快哉。他一直未走,不过想找个靠谱的接班人罢了。 没想到国公爷竟是这般不着调,偏偏听了那戚姨娘的话,又不知寻来哪一路亲戚来接任。长袖善舞却并非踏实之人,只怕到时候又会把藏书阁弄得乌烟瘴气,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况且如今藏书阁这般重要,对结识人才,建立人脉有极大帮助。国公爷却是让戚姨娘一派掌管,这是明摆着给封大爷作势。庶子为长本就尴尬,如今越发微妙起来,这让嫡子如何自处?今后立世子又当如何,不用想便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方夫人真会这般放任不管,让庶子做大?只怕到时候不知会如何刁难,弄不好藏书阁之前所创辉煌在争斗中全部消尽。 奈何国公爷致力如此,那新管事又与老夫人有些渊源,更是不可能更改。陆老爷也无可奈何,只怕说多了还以为他有何居心。 陆老爷子也是有气性的,主子执意如此,他也不做那小人,干脆走得一干二净,不让陆家掺和到这争斗中去。更何况他真正的主子早已死去,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求得安心罢了。便当场直言陆家今后绝不插手藏书阁之事。 而国公爷竟是一句挽留之言都没有,便是当即同意了。国公爷清楚得很,陆家在在藏书阁根深蒂固,就算是来了新管事也难以掌管,如今陆老爷子自行放权,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而此举这让陆老爷子的更心灰意冷。 夏青曼得知事情经过也无语了,这国公爷脑子是烧坏了吗?这都干的什么糊涂事啊?陆老爷子是藏书阁的魂,若他走了藏书阁真的还能保持现状模样吗?更何况还派了这么个人管理,真是嫌藏书阁太安宁,找个搅屎棍折腾一番才甘心。 夏青曼害怕起来,混了一年多的宁静之地也要变成战场了吗? “青曼……”陆成松看夏青曼一脸沮丧,欲哭的模样,不忍叫道,可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老爷子已经在家里暴躁好几天了,如今整个陆家气氛压抑异常,却又无可奈何。他与夏青曼说这事也是鼓起极大的勇气,他知道夏青曼若是知晓必定十分难过。 “那以后你都不再来了吗?”夏青曼久久才道。 陆成松心底发紧,“嗯,学院在京郊,需住在那里。” 夏青曼沉默未语,陆成松故作轻松道:“我原也是要走的,如今不过提前了一年罢了。说来我运气也好,以前堂哥叔叔们都要在这干苦力干够五年,我才干四年就能解脱了,你不应恭喜我吗。”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笑得比哭还难看,被人赶出去让我怎么恭喜你?” 作者有话要说:JJ后台的评论系统修护中,7号才弄好,所以最近就八能回复大家留言了,请见谅~~~ VIP章节 60V章-苏醒 陆成松听了夏青曼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你啊,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夏青曼理直气壮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学不来那弯弯绕绕。” 陆成松妥协,“是是是,就你坦诚。不过今后可不能再这般了,我们走后你可别再这么缺心眼了。” 夏青曼怒,“谁缺心眼啊!” 陆成松瞟了她一眼,“除了你还有谁?你成天除了干活就是自个忙自个的,可关心过其他?” 夏青曼低下头未语,她和人打交道确实少了些,可这不一样过得好好的吗。 陆成松难得正经,语重心长道:“从前我们在这还能护着你,今后你一个人了再这般可没人让你靠着了。” 夏青曼颇为不服气,“我哪有这么没用啊,再说了,我好好干活,又没有偷懒,还时不时来点小贡献,怎么看都是个好员工,有何可说的。” 陆成松冷笑,“你就逃避吧,等来了新管事看你怎么办。你以为只要把事情做好了便是万事大吉了?继续假天真吧你,到时候吃了大亏,可没地方哭。” 夏青曼低着头对手指,“反正有你们靠着我何必自个站着,我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真要是来个厉害的,我再表现也不迟啊,平时何必这么辛苦。” 陆成松嗤笑,“说你假天真还真是抬举你了,分明就是真傻蛋!就算你原来是个通透的又如何,一直混日子你以为如今你还会如当初一般?多日未行变成瘸,到时候只怕你有心无力。” 陆成松从未曾如现在一般跟她说这么重的话,夏青曼虽知他说得有理,可心里难免委屈,半天没吭一句。 陆成松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我今日说话重了些也是担心你今后受委屈,原本想着你这样挺好,虽然痴傻了些却没那些弯弯绕绕,也就任你这般。反正只要你一直待在藏书阁,我们陆家总能护着你。可人算不如天算,竟出了这事。从今往后,你只能靠你自己了,长点心行吗?” 夏青曼红了脸,被一个比自己实际年龄还小上许多的人这般教训,老脸有些挂不住。逃避惯了,养成了一种本能习惯,很难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关键时刻再出手。她也知道这样不好,却很难改,尤其还没到那份上,总想着等明天吧等明天吧再等明天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夏青曼知道自己是个宅斗白痴,刚入府的时候也启动过奋斗机制,可偏进了藏书阁这没有纷扰之地,让她又蔫吧了。这话要说出去,陆成松肯定要说她睡不着觉怪床歪了。 虽说这一年多以来她也积极做过蛮多事,又是出点子,又是弄胭脂铺的,但是说实话那些就跟她宅家里耍的游戏弄的DIY一样,就是玩。研究胭脂之类的玩意成本钱都忘了算,还是立契约的时候陆成松提出来的,以提醒寄灵承这份情。 陆成松见她半响未言一语,以为方才重话把她惹恼了,便是柔声道:“方才是我错了,莫要生气了好吗?” 夏青曼摇了摇头,“你说得对,是我自个太不争气了,有人靠着就不乐意动弹了。我今后会小心的,只希望不要太迟。” 陆成松见此心底也不好受,便是安慰起来,“你也不用太担心,虽说我们陆家撤出藏书阁了,可在这府里还是能说上话的。你以后若有什么事便是去陆家找月华或者芳华便是。若是不方便出府,门房的老张也是与陆家亲厚的,你寻他也是一样的。” “嗯,谢谢你,你真好。”夏青曼由衷道。 陆成松微红了脸,挠了挠头,“你突然这般我有些不习惯了。” 夏青曼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我对你凶你就高兴啦,欠虐啊。” 陆成松嘿嘿一笑,夏青曼歪了歪脑袋道:“说起来我运气真好,一路飙红,都要被你们宠坏了。” 陆成松听到“宠”字,脑中炸得嗡嗡响,“宠,宠……” 夏青曼没注意陆成松的异样,“不过我也不能老这般,若哪天运气不好了,岂不是没了自保的能力。” 陆成松觉着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双手搓了搓脸,假咳了几声才恢复过来。其实他压根不知道,他那脸黑乎乎的,压根看不出异状。 “你这样其实也挺好。”陆成松喃喃道。 “啊?”夏青曼没听清,盯着陆成松疑惑道。 陆成松脸歪到一边,假咳了一声,“没什么,今后你有何打算?” 夏青曼心里十分烦乱,也没注意陆成松今日怪异之处,便是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是说以后。” “以后?” 陆成松低声在夏青曼耳边道:“你在外边偷偷摸摸的折腾铺子,我不信你没些想法。” 夏青曼叹了口气,“其实也没太多想法,就是想根据自己的兴趣赚点私房钱。如今我奴隶之身,那些宏伟愿望太不现实了。况且我也没那么大的志向,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陆成松嘴角勾了一下,若有似无道:“你倒是挺好养活。” 夏青曼从来都以此为豪,得意道:“那是自然,当然若是能有人伺候,帮我洗衣打扫做饭就更好了。” “这倒还好实现……”陆成松摸摸下巴想了想。 “嗯?” 陆成松摆了摆手,“没什么,你难道就想在这府里老死下去?” “说实话,我还是想自由身。可一来太难,二来若是出去我一弱女子怕是过得还没在府里好。”夏青曼老实道,之所以一直混沌度日不想想太多,其中一个原因也因为这些顾虑。 陆成松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道:“这些你倒是不用担心,只不过还得等几年。” 夏青曼不解,“嗯?这怎么说?” 陆成松干笑了几声,“没什么,过些日子我便是要去学院了,到时候估摸要很久才能再见了。你这没心没肺的,可别把我给忘了。” “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啊。”夏青曼笑得贼贼的。 陆成松闻言心里雀跃不已,眼睛亮晶晶的,结果下一句话差点把他给噎死。 “我还没见过比你更黑的呢!怎么能把你给忘了,哈哈哈——” 陆成松瞪了她一眼,“你个死丫头!笑死你算了。我这叫男人味懂不,小白脸什么的最讨厌了好吗!” 夏青曼捧着肚子指着他那瘦杆身材笑得打跌。 “青曼,你笑什么呢?”葱芽探了个脑袋进来。 夏青曼立马敛起笑容,一本正经装模作样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过几日,陆家撤出藏书阁的消息便是传遍了,顿时掀起千层浪。 方夫人知道新管事人选,直接发飙了,她再是蠢笨亦是这意味着什么。当晚便是与国公爷闹了起来,可国公爷哪里理会,只道其管好后宅便可,前院之事莫要插手,直把方夫人气得差点吐血。 第二日方夫人便是风风火火回了娘家,国公爷气得差点把屋子个拆了。老夫人不想因此让国公府变成笑柄,况且虽说方夫人娘家如今不再如从前一般辉煌,却也不可看轻,终是妥协退让了一步,让方夫人也安插一个人到藏书阁。 结果藏书阁里便是存了两个管事,戚姨娘那边的戚管事掌管揽月楼——文人集会之地,方夫人那边的丁管事掌管藏书阁一杆事务。 两边有利有弊,倒也公平。 但熟知□的夏青曼知道这么分着管理有多么坑爹!尤其两个管事注定水火不容。 陆成松还没走夏青曼便预知未来自个的处境有多悲惨,每天看向陆成松的眼神都幽怨无比。直看得陆成松心肝颤,心有相帮之意,却又无可奈何。 陆家在国公府大势已去,不好给夏青曼重新找个地方,况且这节骨眼上跑了,这也忒明显了,到时候反倒被人盯上,更是糟糕。 还好夏青曼也没想过靠陆家跑其他地方,她明白得很,之前除了藏书阁到处都是这般,两派相争,她之前能逍遥这么久已经是极度好运了。 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青曼,你说那传闻是真的吗?陆老爷子,松哥哥他们真的就要走了吗?”葱芽问道。 虽说传闻传得沸沸扬扬,可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没人敢确定这是真的。 夏青曼没说话,当是默认。 葱芽惊呼,“这竟然是真的!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怎么说走就走了?莫不是陆家犯了什么事?” 夏青曼皱着眉,看了葱芽一眼不悦道:“你才犯了事呢,走就走了呗,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我不过问问罢了,你急什么,你又不是陆家的人。”葱芽嘟囔道。 夏青曼顿时炸毛,“我急了吗,急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急了。” 葱芽颇为委屈道:“我这不是关心吗,毕竟陆老爷子做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的,我也是藏书阁里的人,肯定会好奇的嘛。” 夏青曼也觉着方才自己有些神经过敏,领导走了葱芽好奇也是理所当然,便是缓下声来,“这些事都不是我们下边人可揣摩的,总之做好自个份内的事便成,其他的不知道也罢。” “你说的是,只是不知道新来的管事脾气如何,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不过陆老爷子脾气这么古怪,新来的管事再怎么也不会有他这般难相处的吧?只可惜松哥哥也走了……”葱芽颇为惋惜道。 夏青曼皱了皱眉,怎么觉着这话怪怪的,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 VIP章节 61V章-离别 陆家撤出藏书阁已成定局,两位管事正式过来交接,陆老爷子虽说心里不痛快,却并未刁难。让陆成松把藏书阁里大小事务都一一交代清楚,只可惜两位管事却不怎么领情。 戚管事面上倒是恭敬,可那模样却是有自己成算的,对揽月阁原来的安排并未放在心上。而丁管事态度倨傲得很,好似藏书阁从前的规矩多么可笑。 陆成松只得硬着头皮应付着,不管对方如何态度,他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压了一肚子的火才算把事情交代清楚,对方是否听在耳里便是与自己无关了。 陆成松对藏书阁的未来有些担心起来,毕竟有他们陆家的心血在里面。报告给陆老爷子,陆老爷子未做表示,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却未言一语,彻底放开了手。 陆成松临走时唤来夏青曼,实在对这丫头不放心,叮嘱她日后一定要小心。 陆成松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我明日便是不再来了,藏书阁正式移交给那两人,估摸必是会有大动作,你完事皆需小心,尽量莫要卷入这是非中来。” 夏青曼低着头,心里十分难过。陆家撤出藏书阁的消息确定以来,藏书阁的气氛便是变得十分诡异。这几日两个管事来交接,气氛越发微妙起来。 从前最喜欢和陆成松套近乎的葱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不再有事没事往陆成松跟前靠,倒有些划清界限的味道。 其他人对两位新管事那热忱巴结的嘴脸,让夏青曼看着刺眼,从未想到原来那些人还有这么一面。平日看着倒本分得很,关键时刻便见真章。 怪不得前世那些当领导的退休之后会有退休综合症,从前门庭若市个个巴结奉承,后来门可罗雀疏远淡漠,落差大让人无法适应。陆老爷子本人未亲自前来交接,倒是极为明智的选择。 “我心里好难过。”夏青曼有些哽咽道,外边越热闹,心里越凄凉。 陆成松的心被揪了一下,也极为不舍,面上却是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应为我高兴才是,如今我可以提前一年参加科举,提前一年飞黄腾达。” 夏青曼摇头,“你不用笑得这么难看来安慰我,道理我都懂,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罢了。” 还有些,舍不得。 陆成松叹了口气,“不甘心又如何,这毕竟不是我们陆家的东西,别人想收就收回去了,哪有我们说好的份。能霸这么多年已是天大的福分了,总要让别人沾点福气不是。” 夏青曼忿忿道:“可是你还没走,都已经这般,等你走了藏书阁里便是变成什么样子!我觉得没过多久,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地方,就要面目全非了。” 陆成松心底也十分难受,“总归不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也不需要费事去操那份心。你今后也不用太尽心,只要不出错就成,省得吃力不讨好。” 陆成松对国公府并不似陆老爷子一般忠诚,只不过当做个普通的东家罢了,还是可有可无那种,并无深厚感情。如今又是被伤了心,更加不以为然。 夏青曼知道陆成松必是比自己更难过,不想让他还担心自己,便是道:“嗯,你放心吧,我若现在还不清楚形势,那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陆成松噗嗤一笑,“好似你活了多久似的。罢了,路还是需要自己走的,你只需知道你绝非一人即可。” 夏青曼心底暖暖的,方才的抑郁之气散了不少。 陆成松慎重道:“如今是两位管事,到时候必是会把人分成两拨,若是可能你就选那丁管事吧。” 夏青曼怔了怔,“嗯,我也乐意待在这边,我这性子还是不要去揽月楼那边碍眼了。” 陆成松分析道:“丁管事虽说毛病是不少,可还算直来直往,面上能看出一二来,你只需稍稍应付即可。那戚管事看起来却有些笑面虎的意味,这样的人最是可怕,什么时候捅你一刀都不知道。你这人最容易被外表迷惑,还是离这种人远点。” 夏青曼也是这般想,却有些犹豫道:“可若我非他那边人,他若是把我当敌人,那可不就更惨了。” 陆成松微微皱眉,“这也是没办法之事,无论你站哪一头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是你毕竟是个小丫鬟,他没事也不会一直找你麻烦,你警醒点便好。总比在他身边,时时刻刻的担心要强些。不管怎么说丁管事也是夫人这边的人,戚姨娘就算再得宠也只是个妾,国公爷再糊涂也不能宠妾灭妻。” 夏青曼却并非这么想,若非宠妾灭妻是大罪,国公爷早这么干了。也多亏方夫人娘家有些能耐,虽不比从前,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不是轻易让人欺负的,否则方夫人哪还坐得稳主母的位置。 在这府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夏青曼也约莫知道当年之事。 国公爷与戚姨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据说早已私定终身。可当时老国公爷觉着国公爷并非是能挑起国公府大任之人,一直迟迟未立世子。甚至有传言,当时老国公爷甚至把希望放在当时尚且年幼,但已被人称作神童的封七爷身上。 国公爷担心自己的世子之位不保,便是迎娶了世家之女即如今的方夫人。当时方家权倾一时,便是施加压力让老国公爷立国公爷为世子。老国公爷亦知立幼不立长今后后患无穷,之前未急于立世子不过想激励国公爷罢了,便是顺水推舟立国公爷为世子。 当时戚姨娘得知国公爷欲娶方夫人为妻,心灰意冷意欲斩断情丝,后来却不知为何情丝没斩断,竟是珠胎暗结。国公爷舍不得自己的挚爱和亲骨肉,也不可能放弃唾手可得的世子之位——若当时悔婚,方家必定不会放过,他的世子之位更加不保。 说来也巧,正好当时方家逢丧,方夫人需三年后才能嫁入,国公爷便是聘戚姨娘为妾,方家虽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个倒霉遇到了丧事,若是推了这门亲事,莫说后面方夫人年纪已大不好嫁,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国公府这一大助力。 后来方家败落,老国公爷去世,国公爷便是把戚姨娘抬为贵妾。夏青曼还听说国公爷本是想把戚姨娘抬为平妻,可这平妻乃商人才会行的手段,被世人看轻。老夫人怕因此让国公府丢尽脸面,宁死不同意。而且此举确实太荒唐,消息一传出,便有御史弹劾,国公爷这才作罢,却对戚姨娘越发愧疚,更是宠上了天。 从前伴在老国公爷左右的人,都对国公爷十分失望,一大老爷们竟这般拎不清,为一个女人毫无原则,实非良将良才。因此,都告老还乡离开了国公府,只有陆老爷子念老主子旧情一直舍不得走,兢兢业业想为国公府办事,以报知遇之恩。 如今,却也不得不离开了。 夏青曼对国公爷实在没有好感,典型的靠了女人又想追求所谓的真爱的畜生。如今还继续做着糊涂事,真是嫌日子过得太闲,想找点事做。 “原本还想给你搞个欢送会的,如今看来是可以省了。”夏青曼原先还想像前世一般弄个聚会,大家好聚好散,结果这几天看众人的表现,估摸除了她在难过,其他人估计高兴得很。 葱芽这几日十分开心的穿上自己的漂亮裙子,一大早便是起来,梳妆打扮臭美得很。若是在陆老爷子手下,哪敢弄得这般花枝招展的。陆家人走了她如今开心得很,其他人虽没她这般明显,却也能瞧出点端倪来,哪有像夏青曼一般惆怅。 陆成松无奈笑道:“从前都不知道自己人缘原来这么差。” 夏青曼嗤笑,“那是他们不识人,这个府里习惯了阿谀奉承捧高踩低,像陆老爷子和你这样刚正不阿的是异类,注定是孤胆英雄。” 陆成松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没那么傻吗,至少还能看得出来其他人的虚伪来。”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瞎子。” 陆成松不置可否,从掏出一个木刻的小兔子,塞到夏青曼的手里。“这个送给你。” 夏青曼接过来看了看,“咦?小兔子,怎么这么丑啊。我去,背后怎么还有我的名字!” 陆成松笑得贼贼的,“你不觉得它跟你很像吗?正好对了你的生肖。” 夏青曼嘴角抽抽,“你才像它呢,我比它漂亮太多了好吗。” “行啦,你就给我收好咯,要是下次回来,你找不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陆成松一脸凶样。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送礼的,喂,这玩意不会是你自己刻的吧?” 陆成松得意的拍了拍胸膛,“除了本大爷,谁有这么鬼斧神工的手艺。” “嘁,说你胖还喘起来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为了表示我的谢意,这玩意就送你了。”夏青曼像是漫不经心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钱袋,做工一般倒还算密实,上面绣着一颗青松,还算能看。 陆成松了然,笑嘻嘻的接过钱袋,离别时候的惆怅散了不少。 夏青曼看陆成松并未嫌弃,还是十分高兴的样子,终于舒了口气,这个钱袋已经是她最好的手艺了。其实她想送些更别致的玩意,最好是今后能在某一时刻起着关键作用的玩意。就跟电影里演的似的,送个硬币放兜里,结果一枪下来,正好护住了心脏。 可夏青曼想了好几天也没能想出这样一个玩意来,只能作罢,送了个极没有创意的钱袋。若非要说有点不同,那便是那钱袋分了好几个兜,方便放不同的东西,可那么小一点,其实真没啥用。不用想也成不了什么救命的玩意,这让夏青曼十分挫败,太没有女主金手指的快感了。 作者有话要说:木熊熊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亲的地雷!╭(╯3╰)╮激动的扭动~~~ VIP章节 62V章-掌管 两位管事正式接手,第一件事便是划清藏书阁和揽月楼的界线,其中重要一项乃人员的分配。 从前陆老爷子规定,藏书阁揽月楼非享乐之地,因此只提供茶水笔墨纸砚,不会派人专门伺候。哪怕是揽月楼里的文人聚会,亦是如此。 刚开始还派人去端茶倒水磨墨,夏青曼他们还挺忙乎,后来陆老爷子直接规定一切自助。开辟专门的茶水间,里面有备好的茶水点心,渴了饿了自个拿着吃喝。而笔墨纸砚则统一管理,若有需要便道专门一处领取,连磨墨都需自个来,夏青曼当时就是管这个的。 陆老爷子称此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有人曾反对过,说道这等小事也需自己动手,实在是大材小用,又不是没有丫鬟书童。 陆老爷子却是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直接驳回。 人的适应性很强,规矩如此无法更改,也就习惯了。那些家室不错的文人子弟虽有怨言,但是大家皆如此,时间长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况且这些小事又不累人,比起受益不值一提。 因此,当时人员分配则是,卫生几人一起统一打扫。四个小厮在藏书楼里伺候着,夏青曼负责笔墨纸砚的管理,葱芽负责茶水间,含笑在揽月楼伺候——见缝插针打扫卫生或是候着等人召唤等,丁香则在阅览室伺候。 若是按照这般算,四个小厮及其丁香则乃藏书阁这边的人,含笑乃揽月楼那边的,而夏青曼与葱芽却不好分了,两边都有份。 戚管事笑眯眯道:“其他人就按照以前在哪干活分在哪边,只是这两个丫鬟嘛……” 丁管事嗤道:“这有何犯难的,一人一个。” 戚管事摆手,“不妥不妥。” 丁管事不耐烦道:“不过两个小丫鬟,分了就分了,莫不是你看我这边人多想两个都要过去?” 若是这般丁管事必定不依,并非多需要葱芽或是青曼,只不过是面子能力问题。其他人从前职责分明,那么分亦是正常,不偏不倚。而葱芽和青曼则是不同,若全部被对方抢走,那不是说明自己没能力,人都留不住。就算不稀罕两个丫头,也得是自个不要扔的,而不是抢不过。因此,丁管事做好与戚管事扯皮的准备,不能在第一仗就被欺压下去。 戚管事道:“丁管事你临危受命,对藏书阁不了解也是自然。这一人挑一个看似公平其实不然,你有所不知,青曼与葱芽如今虽都是三等丫鬟,可青曼拿的是二等丫鬟的月例。” 言下之意青曼要比葱芽级别高一些。 戚管事这话有些嘲笑丁管事不明藏书阁底细就敢解任之意,丁管事闻言心里憋着火却不好发作,口气有些冲了起来,“那又如何,还不都是三等丫鬟,无甚区别。” 戚管事嘴角勾了勾,“既然戚管事觉着没有区别,那我便选青曼。” 丁管事恼道:“凭什么你先选,把个没用的扔给我,青曼是我这边的!” 葱芽闻言,耳朵烧了起来。当着面被人说没用,心里恼得很,可又不敢对丁管事有何不满,便嫉恨起青曼来,若非她怎么让自个落得这般难堪。 夏青曼不知葱芽心底所想,只觉得十分倒霉,两个管事第一次开战就把她拉进去了,看来今日想独善其身是很难的了。 戚管事依然满脸笑意,可眼里却闪着冷意,“丁管事,方才可是您说的,两人没区别,我这才选的青曼。如今我选了青曼你偏生要与我抢,这般做法实在不妥吧。” 丁管事知道自个被下了套,更不肯善罢甘休,唯恐日后被看轻,“我说的是两人品级并未有所差,可人却是不同。大家都知道青曼熟知藏书阁规矩,是藏书阁里重要一员,你如今却把她给挖走,岂不是故意让我难堪?” 戚管事笑道:“丁管事此言差矣,你藏书阁需要她,我揽月阁就不需要啦?” 夏青曼嘴角抽抽,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你们斗就斗了,干嘛拉上我啊,不管最后跟谁,必是左右不讨好啊。 丁管事干脆直接把皮球丢了过去,“那不知戚管事有何高见?” 戚管事淡定的捋了捋胡须,道:“我们在这争也没意思,倒不如问问青曼有何想法。若她自个有了去处,也省得我们哥两在这相争。”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朝向了夏青曼。 戚管事向她招了招手,一脸和善道:“青曼,你说说看想去哪边?你不用怕,你不管选哪边我和丁管事都不会为难你的,是吧,丁管事?” 丁管事一脸严肃的望向夏青曼,“嗯,你是陆老爷子最器重的人,想来眼光也不会差,定不会选错了人。” 这是□裸的威胁啊! 戚管事笑了笑,“丁管事这人面冷心热,不用管她,你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意选就是。” 这是把人往刀尖上架啊! 夏青曼诚惶诚恐道:“我就是个小丫鬟,哪有这般大的面子做两位管事的主。只看两位管事谁看我有些用处便选了去,莫要把我推之门外便是感恩戴德了。” 戚管事哈哈一笑,“瞧把这孩子吓的,我和丁管事都不是那刁钻之人,你不用怕。” 夏青曼连忙道:“我并不是怕,只不过对我而言两边都是极好的,真是不知如何选才好。若必须让我选,那就让我抓阄好了。” 丁管事不悦道:“此事怎可这般儿戏。” 夏青曼低着头,缩成一团不再出声。 戚管事这时候做起了好人,挥手让她退下,“罢了,罢了,何必为难个小姑娘。” 夏青曼心中暗喜,低着头回到人群,试图把自己最弱化,可有人就是不让她安生。 “青曼,你不是最讨厌到揽月阁做事的吗?为何方才不说清楚,到时候真分你到那,你又得嚎了。”葱芽‘好心’提醒道,声音虽然压低,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戚管事的眉头皱了皱眉,丁管事闻言顿时乐了起来,“方才是谁在说话?” 葱芽闻言,立马捂住嘴,仿若被吓到一般。夏青曼想制止已来不及,心中懊恼不已,这葱芽存心害她啊! 丁管事哪会放过,指着葱芽道:“你,把方才你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葱芽慌忙的摆摆手,“我,我没说什么。” 丁管事不乐意道:“叫你说你就说!” 葱芽噤若寒蝉,哆哆嗦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戚管事看向夏青曼,“方才葱芽所言是否属实?” 夏青曼心底恨恨,只得道:“我平日确实不喜在人面前晃悠,因此一直管的仓库。” “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在我揽月阁也无甚用处,丁管事既然也看中了你,那你今后便是跟着丁管事吧。” “是。” 葱芽闻言,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只是低着头没人瞧见。 丁管事颇为得意,大方道:“既然如此,那这葱芽便是归你那边了,这丫头看着也是个伶俐的,恭喜戚管事喜得人才。” 戚管事依然笑得灿烂,“你们藏书阁里事务繁多,揽月阁也不过是个借人使用的空地,随便寻几个漂亮丫鬟伺候便成,没有你们藏书阁这般讲究。我也不好与你争抢,这丫头便留于你吧,还有那含笑也留给你,就当我给你做的人情。” 说罢,也不管丁管事是何态度便甩袖而去。丁管事以为戚管事得不到人恼羞成怒,顿时开心不已。 夏青曼却是有些疑惑,这戚管事会是这般容易妥协之人? 结果没过几日戚管事便是以揽月楼无人手为由,又重新挑选了十个丫鬟,那十个丫鬟个个都是白瘦美,一溜往那站,俨然一道绚丽的风景。不仅如此,每个丫鬟还如同从前水香一般同等待遇,甚至更好,那穿戴普通的二等丫鬟也比不上。 原来,戚管事当日不知如何禀告,总之从戚姨娘传到国公爷耳里,便是变成了丁管事仗势欺人,把所有人员都归入他旗下,害得戚管事成了光杆司令。 国公爷顿时恼怒不已,大笔一挥,让戚管事自行选人,而待遇比藏书阁里的丫鬟小厮好上不少。回头又把方夫人骂了一顿,说其只会争权夺利,耍手段坏事。 方夫人气急,召来丁管事狠狠训了一顿,并道其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这事你办得极好。”戚姨娘看着自个新染的丹蔻笑道。 戚管事恭敬道:“希望不负姨娘所托。” “以为把手伸过去又能如何?这么多年了还学不聪明,不合适的人就不该在不合适的位置。”戚姨娘嗤笑道。 戚管事笑道:“那姓丁的还以为自个占了多大便宜,殊不知老人最是难管,尤其是陆老爷子这样死脑筋带出来的人必定不是善茬。到时候必是一阵鸡飞狗跳,您只等看热闹便是。” 戚姨娘抿嘴笑了起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顿时满屋芳华,“不过话说回来,重要的还是揽月阁,你可莫要顾此失彼。” 戚管事信心满满,“奴才晓得的,我可不似那陆老爷子抱着个金鸡也不会下蛋。我早有了新的盘算,包管让您和大少爷满意。” 戚姨娘点了点头,心情极好,却不由提醒道:“也不用操之过急,陆老爷子虽说顽固了些,可那么做也确实有他的道理,你也莫要都否了去。” “是。”戚管事恭敬的应着,可心底却转了几百个弯。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栏里那个乱码的长评,我就一把辛酸泪,好容易个长评竟然是乱码,哭!! 不过写的亲更郁闷吧,写了一堆竟然是一堆乱码= = VIP章节 63V章-被整 丁管事挨了训,心里那叫个愤恨,把戚管事骂个半死,却又无可奈何。这事明摆着是戚管事故意下的套,此时自个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于是便把气都撒在夏青曼身上,夏青曼的日子顿时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十分难熬。 如今藏书阁的丫鬟小厮,等级都为三等,但因为夏青曼拿的是二等月例,又得陆老爷子赏识,因此之前实际上是个小管事,只不过人并没有在职称上正式任命。 而如今丁管事则不认这个帐,第一天便是给夏青曼下马威。 陆成松不在,资料录入等级等等便全归夏青曼负责,又加上物品的管理,因此夏青曼一直在门房忙碌着。 丁管事便以此为借口,道夏青曼竟独自在屋里偷懒,既不到人跟前伺候,又不插针打扫——除了早晚打扫,平时还要去清理,以保持时时刻刻都干净。 夏青曼一时没转过弯来,还争辩平日就不用到人跟前伺候,只需把东西发放即可。而且她并未偷懒,接下了陆成松的活便成了同时干两份工。虽说并非一直忙碌,却不好走开,以免有人借书还书咨询等等无人在。 丁管事闻言顿时更恼了,怒道:“如今陆老爷子不在了,从前那一套都不再作数,若你还想跟从前一般行事,赶紧跟着陆老爷子一起滚蛋。还敢与我顶嘴,我手下不养吃里扒外犯上的废人!” 夏青曼被凶得红了眼,却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领导,也怪自己糊涂,明知对方是何秉性还争辩个什么,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僵,倒霉的还是自己。 丁管事当即罚夏青曼去刷马桶,以儆效尤。 夏青曼心里委屈却不得不遵循,终于感受到做奴隶的悲哀来。明明自个揣着银子不愁吃喝,却不得不不低头被人欺压,还不能炒领导鱿鱼。 那茅厕有两个粗使婆子平日打扫着,国公府又把这收拾得极好,因此倒还算干净。可是厕所就是厕所,还是多人共用的公共厕所,再怎么干净也腌臜得很。夏青曼用手帕绑了个面罩,在那刷了半天。 等折腾好回到藏书阁的时候,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嫌弃的捂着鼻子,离得很远,在一边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瞟她一眼,却不肯靠近。 夏青曼也不管,反正现在已经闭馆,她总不能先回去洗澡然后再过来打扫卫生吧。 “青曼,你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葱芽用手绢捂着鼻子,离得远远的。 夏青曼顿时一肚子的火,之前故意出声让她陷入尴尬境地便算了,如今这又是什么意思。 原以为把葱芽冷在一边,就能远离这个瘟神,哪晓得偏生这般喜欢烦人。 夏青曼口气不悦道:“总是要脏的,等扫完再弄,我可没你这般讲究。” 葱芽没好气道:“我是好心提醒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就算你没这般讲究,也得顾着别人,大家伙都快被你熏死的,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 夏青曼失笑,她是在茅厕那熏了蛮久,可还不至于就变成了毒弹。再者,她十分自觉的与别人分开,自个清扫一处,怎么就熏到远处的人来了? 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前葱芽哪敢跟她这般说话?如今自己靠山没了,还成了新领导心头恨,便是赶紧跳出来表明自己立场了。 嫌弃她熏人是其一,表明她们两人并非一路人才是真吧。 夏青曼呛道:“这就是自私啦?你不自私你今后别拉屎啊,省得人还得帮你清扫,你自个存在肚子里发酵多好!” “你,你——”葱芽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夏青曼手指颤抖着。 夏青曼懒得理她,自行提着水打扫去了。 几个小厮走向前来安慰葱芽,“你跟她较什么劲,她如今被丁管事视为眼中钉,不会落得好的。” 葱芽委屈道:“我哪想和她较劲,明明是想让她不要再如从前一般与大家闹得这么僵,哪晓得她不领情便罢了,还这么说我,唔——” 一小厮道:“她这般粗俗之人,你甭理她。” “就是,打扫了这么长时间的茅房,说话可不就跟茅坑一样又臭又脏。” “就是就是。”几个小厮顿时笑了起来,附和道。 “葱芽妹妹最是乖巧可人,莫要与这样的人怄气,不值当。” 葱芽噙着泪,楚楚可怜叹了口气,“都是一屋子的人,总是想着她能好的,否则之前也不会出声。就是怕她不如意被分到揽月楼,哪晓得她竟是以为我居心叵测,对我误解这般深。” “她那种人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在丁管事看透她本质,没像陆老爷子似的被蒙蔽。哼,今后我看她如何嚣张。” “葱芽妹妹你就是善良,对这样的人不值得去操心。” “我,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葱芽低着头,害羞道。 两年过去,葱芽在国公府里养得越发白净红润。虽说葱芽长相并非十分靓丽,可胜在皮肤白净,人又小巧,颇有邻家妹妹的感觉,令人怜爱。如今陆老爷子不在了,没人规定不可打扮,对衣服也没了限制。 葱芽便是开始细细打扮起来,在国公府里看多了,倒也有了些眼光。再说,夏青曼之前研究的胭脂水粉有不少残次品,虽说是残次品其实都还不错,就是有些色差品质不够上佳,但是对葱芽来说却是极好的。如今拿出来用,倒是增色不少。 其实那些护肤品化妆品,青曼并不想给葱芽使的,不是小气更不是怕残次品有问题,残次品只不过是她要求高所以淘汰的,品质并没有问题。只不过觉得小小年纪没必要,再如何天然的化妆品护肤品总会对皮肤有些伤害,倒不如清清爽爽的,等到了一定的年纪再说。 奈何葱芽执意要拿,青曼想着省得自个还得处理掉,便是不管她了,人各有志。 葱芽开始打扮,越发亮眼起来,虽说青曼总觉得怪怪的,有种小孩扮家家的感觉,奈何几个小厮觉得美。 如今这番模样,更是让几个半大不小的小子们怦然心动。 “葱芽,你可真好看。”一个傻小子傻傻道。 葱芽嘟囔着嘴,跺了跺脚,“你们讨厌死了。” 然后甩着小手绢,一扭一扭的跑开了,留下几个懵懂的少年在原地哈哈傻笑。 夏青曼不知后面的小插曲,让她的境况越发悲惨。那几个小子认定夏青曼欺负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如今又见青曼没了依仗,便是开始挤兑欺负她来。 虽说都是些小恶作剧,也让夏青曼不厌其烦。什么地上撒上水,让她滑了一跤,摔了个狗□;什么误传丁管事口信,让她做错了事;什么被人锁进暗室,无法出去等等。 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几次还误了事,被丁管事骂得狗血淋头,越发被人看轻了。于是境地越发艰难,成了恶性循环。 夏青曼被整得一瘸一拐的,一身狼狈。突然想起自己如今状况跟那《流星花园》的杉菜有些相像,只不过这几个‘F4’可比电视上那几个不管相貌还是身世实在是差远了。所以,她比杉菜更苦逼。 夏青曼不是没想过反击,可是一抓不来人家把柄,二来人家人多势众,如何斗得?丁管事正愁寻不着她的错处呢。若非有他睁只眼闭只眼,其他人哪敢这般嚣张。只能先忍着,尽量让自己莫要着了道。 陆成松算错了,这人虽说直来直去,不暗地捅你一刀,可人家极为记仇,而且直接当面整死你,一样难熬啊! 更无语的是,那几个小子咋跟打了鸡血似的,存心跟她过不去。 而让她最难受的是葱芽,虽然知道这小姑娘一直不靠谱,可平时也没亏待了她,如今的表现实在令人心寒。 总一副好似我多关心你的模样,然后总能煽风点火把麻烦惹到她身上。 不过虽说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却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心底倒是松了口气。葱芽一直不是个安分的,之前说什么干姐姐腿好,她就退下来,事实上,她一直在这藏书阁待到现在,那干姐姐夏青曼连面都没见过。 夏青曼后来才反应,怪不得之前听她那么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后来才想起来,这职位又不是她说的算,她想换给谁就换谁啦?分明是欲盖弥彰,当了XX又要立牌坊,讨个好名声罢了。明知不可能,却给画个大烙饼。 夏青曼佩服的是,明摆着的事,葱芽却能做得这般漂亮,到现在也没见干娘找她的茬。葱芽时不时还去干娘家里窜门,并未因此起了矛盾。 夏青曼不得不说人际关系上,她比起葱芽来那就是极度渣。否则也不会像现在一般,被人欺负没人帮手的。丁香含笑没跟着踩一脚,她都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管事不放过,日子不好过。 夏青曼觉着自个就要变成专业扫厕所的了,一天基本都在这窝着。也不知道抢了那两个粗使婆子的事,人家会不会不开心。好吧,她想太多了,有人帮干活,开心还来不及呢。 “青曼,你怎么在这里?”夏闲庭今天喝了太多的茶水,肚子满满要放水,竟没想到在这腌瓒地碰见了夏青曼。 夏青曼提着个马桶,刷子敲着马桶,干笑道:“你瞧我着样,你说呢?” 夏闲庭皱了皱眉,“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做。” 夏青曼尴尬的想挠挠头,可惜手里抓个马桶刷,只能生生忍住。半响,自我调侃道:“我是丫鬟嘛,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作者有话要说:黑可茶扔了一颗地雷 嘿嘿,谢谢亲的地雷,╭(╯3╰)╮爱你~~~~ VIP章节 64V章-册子 夏青曼与夏闲庭相处模式颇为奇怪,除了刚认识那会比较热乎,平时都是淡淡而过,话都极少能说上几句。夏闲庭每次只是对她淡淡而笑,而夏青曼则会给他备着一些有用的书籍资料。 两人平日说话加起来还真没几句,除了陆成松,连葱芽都没发现两人相识。只以为如同其他人一般,泛泛之交。 可彼此又能感觉到不同,有些神交的意味。 夏闲庭也知这藏书阁的变动,心底也有自己的评价。只不过一切与己无关,只当看戏而已,却没想到这青曼竟如此倒霉也被牵连进来。 夏闲庭与夏青曼有些交道,因此也清楚着藏书阁可以说也有这小丫头一份功劳,如今竟没想到会落到这般境地。 藏书阁恐怕不久便会辉煌不再。 此言并非妄加推断,而是这几日他观察而来。 藏书阁与揽月阁两者分离,虽说对外不会说明,可其中猫腻大伙心底都明摆着呢。两者看似可相对独立,可夏闲庭却是清楚其实并非如此。 两者相依相偎,若是单打独斗,必是两边皆损。如今还互相争斗,更是相互削弱。 更何况两个管事显然没有接到陆老爷子的精髓,如今夏闲庭若无事亦不喜欢到这藏书阁里看书。从前图清静,如今那份宁静早已不再。 藏书阁与揽月阁都不再如从前一般,无人伺候。如今不仅有专人伺候,还细致得很,不比自个的贴身丫鬟小厮差。 尤其是那揽月阁,美婢环绕,莺声细语,如若温柔乡。从前只提供茶水点心,如今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可这样的地方京城多得是,何必来此地? 这还罢了,最可怕是原则不再。 如前揽月阁里的聚会,只有会员等级到一定程度才会被邀请,若是等级不够也没有关系,只要通过考试,认其为有才或者饱读诗书之士也会被批准进入。不管对方背后多大势力,多少钱财,都不可破例。 这也使得这里的文人聚会含金量十分高,被人所向往和敬仰。当时能被邀请之人,可谓是无上光荣。可从上次聚会来看,这个规矩开始被打破。 藏书阁这边也同样如此,会员制度越发成了摆设,这使得一些刻苦的寒门子弟越发弱势。 若长此以往,国公爷想笼络这些寒门子弟,恐怕不易。 莫要小看这些寒门子弟,当今圣上如今越发推崇文人掌权,且不问出处只看学问。就这么两年,麻雀变凤凰之事时有发生,连续两年,状元榜眼都乃寒门子弟出身,后来也有了极好的出路,前途一片光明。 相对世家,圣上有逐步削弱豪门世家权力之兆。 比如爵位,若无功绩,将会一代削弱一个等级。从前这规矩大多是摆设,比如按照规矩国公爷若承爵位则只能封为侯,可是圣上念在老国公的功绩上,则依然封国公爷为公爷。 如今却不再念旧情,除非再立功,否则无情面可言。 夏闲庭冷眼看这场闹剧,夏青曼遭此无妄之灾他并不惊讶,只有些惋惜。青曼虽说无大智,却有些小聪明,人也单纯,只要加以利用,倒是个好帮手。如今却被派到这刷马桶,着实可惜。 只可惜他也有心无力,如今他也自身难保。自打中了举,大伯一家越发刁难起来。原本中举即可寻门路入仕,愣是被大伯阻扰只能闲在家中,名头还好听得很,让他潜心修学以更进一步。 实际如何,他清楚得很。 他若腾飞,大伯一家侵占他们孤儿寡母的财产便是不保。如今他只是个的举人,虽说大伯比从前要忌惮他许多,不敢面上欺辱。但他如今还奈何不了身为皇商的大伯,可若是中了进士,入朝为官,却大不相同! 他厚着脸皮借母亲之名混入国公府族学,忍气吞声受尽百般□,咬牙切齿硬是装出一副贵公子模样,殊不知私底下三餐难保,就是为了有那么一天,他要把属于他的一一拿回来。 夏闲庭想着,不由握紧拳头,面中带着煞气。 夏青曼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夏闲庭就走了神,便是道:“你怎么了?不会是被我熏晕了吧?” 夏闲庭这时才反应,粲然一笑,仿若方才那愤恨模样从未曾出现,“你倒是想得开。” 夏青曼嘿嘿笑道:“虽说阿Q了点,但是事实已经这样,伤心也是过,开心也是过,倒不如开心点,往好处想咯。” 夏闲庭虽不明白什么是阿Q,但是也能清楚夏青曼的意思。 “总会过去的,若是有难处,你便是来找我。”夏闲庭道,明明自身难保,却忍不住说了这话。 夏青曼笑了起来,斜了他一眼,“找你有用吗?” 夏青曼从前也一直管着资料,对夏闲庭情况十分清楚。 夏闲庭顿时红了脸,确实,他能帮上什么忙?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在这个丫头面前,假话难以出口。 夏青曼又道:“开玩笑的,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有你这句话,我就觉得我这藏书阁没白呆,以前所做的并非白工。” 夏闲庭暗暗下决心,道:“你等我,你放心,不用很久,很快的。” 夏青曼听得糊涂,看夏闲庭那深情认真模样,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他们两虽说有点交情,但是似乎没什么暧昧啊,再说了,她现在才多大啊,这家伙不会有恋童癖吧! 夏青曼不知如何回应,若不是那个意思,那岂不丢大人了,便是打哈哈带过,“哈哈,谢谢哈,你放心,我是打不死的小强,不会这么容易倒下的,你真不用放在心上。” 夏闲庭皱了皱好看的眉,“我并非玩笑,你等着看,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便是甩袖而去,只留夏青曼在原地。 夏青曼眨巴眼,愣是没明白什么时候她被这家伙看上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似乎还挺不错的,长得好学问也好虽说有点冷淡,熟了之后还蛮温柔的。且今后定是有出息的,若跟了他,今后被赎出去并非难事。 若不能做个老姑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夏青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黑乎乎的脸来,摇摇头,瞎想什么呢,如今她才多大啊,说出去笑死人了都,还是老老实实刷马桶吧。 这时夏青曼才反应,这夏闲庭真是火眼金睛,她专门换了身旧衣,带着面巾都能轻易被认出来,实在厉害! 夏青曼提起马桶离去,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影,眼睛里充满了嫉恨。 “青曼,管事让我提醒你,赶紧把那会员册子归整好,他明日要查看。”葱芽似做漫不经心的走到夏青曼跟前道,仿若与夏青曼说话是多么难受之事。 夏青曼习惯了这种态度,所以也懒得在意,只应了下来,葱芽便是甩着手帕一扭一扭的走了。 藏书阁会员升级制度乃藏书阁一大特色,虽然繁琐却意义重大,因此丁管事也不敢舍了去。可这升级积分记录计算还挺繁琐,因此丁管事也不耐烦去管这琐事,依然由夏青曼规整计算,每次月底象征性检查一遍而已。 还有几天才到月底,丁管事竟要突然查看,估摸又想故意刁难她。 只是夏青曼最近不是被罚就是被派干各种重活,忙得团团转,因此只是记录并未计算归整。如今到这藏书阁的人很多,积分规则定得又细,再加上与揽月阁分离关系,若要整理清楚,需花一定的时间。 好在夏青曼之前也折腾了不少,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只不过今晚估摸得加班加点了。 夏青曼打开专门的档案柜,把册子拿了出来,临近寒冬只是傍晚,天色便以暗了下来。夏青曼点好灯,便是拿起笔奋斗到一堆数据中去。 硕大的藏书阁只剩下夏青曼一人,若非隔壁的揽月阁依然灯火辉煌,丝竹欢乐之声时不时传来,一人独处还挺恐怖的。 夏青曼叹了口气,揽月阁越来越不像话了,如今俨然变成了欢乐场所。虽说文人墨客总有些怪癖,需要在美酒美乐中才有灵感迸发。实际上最近时日美诗佳句确实比从前出现得更为频繁,可揽月阁的定位至少从前并非如此。 揽月阁并不是才子尽显文采之地,而是辩驳辩论学术时事,开阔思维提高见解见地之地。 这也是揽月阁与其他不同的地方,否则去画舫酒楼茶楼岂不更好,那里可比国公府无拘束得多,更容易激发灵感。 可惜戚管事就要如此行事,从挑选的那十个丫鬟便能得知他的盘算。夏青曼觉得戚管事并非如丁管事一般,只要是陆老爷子的就要否认。而是他见识不够,只是个纯正的商人,并不清楚揽月阁的优势所在。只看到才子齐聚一堂,出来几句好诗好词便是荣耀,当做普通的才子文人聚会了。 揽月阁的前途,令人堪忧。 罢了,反正与她无关,操这个心作甚。夏青曼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册子上去。 其实这些东西并不难计算,只不过是小学的加减而已,可丁管事一来,破例太多,并不按规矩来。可为了让看上去是公平的,夏青曼不得不做一些手脚,这玩意就得费些神。 咚咚咚—— 藏书阁的大门被敲响,夏青曼以为是幻听,这么晚了除了倒霉的她还会有谁来?正打算继续埋头奋斗,又听到了几声敲门声。夏青曼这下没办法骗自己是错觉,便是站起身来去查看。 结果,半个人影都没有。 夏青曼挠了挠头,谁这么无聊耍我玩呢,难不成那几个小子想装鬼吓她? 结果一走进屋,顿时尖叫起来,会员册子! VIP章节 65V章-暗涌 夏青曼一直忙到二门快关闭的时候才急匆匆的赶回去,一只脚刚跨进门,葱芽便是迎了上来。 “青曼,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葱芽一脸关心道。 “是吗?”青曼有气无力的摸着自己的脸道。 葱芽重重的点头,“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夏青曼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太累了。” “真的没有什么事?”葱芽眯着眼有些不信道。 夏青曼瞪了她一眼,“我说没事就没事,莫不是你想让我有什么事?” 葱芽没好气的嘁了一声,“我只是关心你,这么凶做什么。” 夏青曼扯出一抹笑,抱歉道:“不好意思,方才折腾了一晚实在累得慌,所以说话口气有些重了,你莫要见怪。” 葱芽摆摆手,“没什么,我习惯了。” 夏青曼嘴角抽了抽,这话好似她平日态度有多恶劣似的。夏青曼懒得跟葱芽纠结,转过身洗漱去了。 葱芽见夏青曼远去背影,不由低声喃喃自语,“难道没成功?” 夏青曼第二天一大早便是爬起,粗略收拾一番便是急匆匆的往藏书阁奔,葱芽见状不由勾起嘴角。 葱芽刚藏书阁,几个小厮便是对她挤眉弄眼,笑得得意,葱芽心底终是安定下来。 夏青曼在一边认真的干活,并未注意几人的互动。 葱芽与小厮之一润笔避开人,走到角落,润笔拿着拖把拖地,而葱芽拿着抹布佯作擦窗子。 葱芽低声道:“可是办妥了?” 润笔得意一笑,“有我出马,必能成事。” 葱芽心里暗喜,却有些不确定道:“可为何我见她没有半点慌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若是平常理应急得跳脚才是啊。” 润笔却是不以为然,“不过虚张声势拖延时间罢了,我亲眼瞧见那册子被烧了大半,饶是她记性再好,要想补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便好,只是你们没有被发现吧?”葱芽担心道。 润笔不悦道:“怎么可能,她当时傻乎乎的还以为是风吹倒了烛台,吓得直哭呢。” 葱芽还是有些好奇,“可我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莫不是还留了后手,她这般镇定不像作假。” 润笔想了想,“也有可能,毕竟那里边的事我们并不清楚。不过昨晚她那副被吓到的模样,也不似作假,应是很焦急才对。当时册子在烧着,她徒手去挽救,还烫伤了手呢,若是有后手不应这般紧张才是。” 葱芽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嗤笑道:“估摸还以为像从前一样,有人护着呢,以为随便寻个借口便了事。不过,就算她有后手,我也能让她什么都没有。” 眼神变得犀利狠绝,润笔不由皱了皱眉,面上却不动声色。 润笔道:“丁管事瞧不上她,她并非不清楚,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何意?” “丁管事刚来,并不了解其中之事,只怕……” 葱芽微楞,“你说她会做手脚糊弄过去?对啊,昨日她很晚才回来,兴许就是弄这些去了,她对这东西十分熟悉。若是造假,外头人不清楚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润笔皱了皱眉,“如是这般,便是难办了。不过也没关系,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的,到时候她依然不会好过。” 葱芽恨恨道:“可这次就这么放过她,实在是不甘心!” 润笔眼珠子转了转,贼眉鼠眼的,“其实若想当即揭穿也不难。” 葱芽望了他一眼,润笔又道:“丁管事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虽说你未直接接触过,可许多人的等级你大概都是有谱的,到时候……” 葱芽眼睛一亮,“你是说……” 润笔点了点头,葱芽心中便是有了计较,可一会又一脸惆怅,“你说我们这般做会不会太缺德了?我只是觉着她太高傲不讨喜,就想警告警告她,并不像害她害狠了。” 润笔心底鄙夷,还真把别人当傻子了。可面上却是讨好道:“葱芽妹妹你就是太心善,这有什么,不过是稍稍教训而已。最多受些罚罢了,反正最近她也一直受罚,不在乎多这么一件。再说了,平日不也经常整她吗,又不是第一次。” 葱芽还是有些犹豫,“可这次好像过火了些。” 润笔劝慰道:“这有什么,最多是让她不能再做那登记造册之事。其实我们都觉得,她那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那事,只有葱芽妹妹你最适合,她算是哪根葱,不,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葱芽心底暗喜,心中充满无数憧憬。 登记造册并非与字面一样看着简单,做此事之人,在藏书阁里也算是个小管事。一般人不得查看和掌管,此乃藏书阁重要的资料,有些地位权力之人才有资格做这事。虽说丁管事处处揪夏青曼的错,却没有撤她的职,她就有咸鱼翻身的可能。 葱芽学了两年的字,如今书写看书都不成问题,因此自觉有能力做得这事。 虽说心底自信满满,可面上却是谦虚道:“我哪有润笔哥哥说的这么好。” “青曼,丁管事让我问你拿会员册子。”葱芽捏着鼻子对着正在整理仓库的夏青曼道。 夏青曼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她又不是在刷马桶,捏个毛鼻子啊。 “哦,我这就去拿给他。” 葱芽却拦了下来,“你把钥匙给我,我去拿。” 夏青曼上下扫了她一眼,“你难道忘了藏书阁的规矩,这钥匙是可以乱给的吗?” 葱芽有些不高兴,“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你能拿我怎么不能拿?况且是丁管事让我拿账本给他的。” 夏青曼嗤笑,“我能拿二等月例,你能吗?丁管事不直接告诉我钥匙可以随便给人,那我就不能给,否则这要是出了事,谁来担这个责任。” 葱芽跺了跺脚,却无可奈何,语气不佳道:“不拿就不拿,谁稀罕,你还不赶紧去拿册子。丁管事若是等急了,要你好看。” 夏青曼这才放下手中的活,去拿那册子。当夏青曼从柜子里拿出册子,葱芽眉头不由皱了皱眉。 那会员册子分明好好的!哪有被烧过的痕迹。 “这就是那册子?给我看看。”葱芽说罢便是要上前抢,却被夏青曼一个转身给避过去了。 葱芽不悦道:“你什么意思,还不快给我,我要拿给丁管事。” 夏青曼瞟了她一眼,“这册子岂是你随便就可以翻的?我自会亲自送给他去。” 葱芽嗤笑,“我方才跟你说话你没听仔细啊?丁管事让我问你拿册子送给他,因此,是我去送给他,而不是你去送。” 夏青曼却是不搭理,“我还是那句话,这册子是藏书阁的机密,若不亲口跟我说,就如同钥匙一般,绝不假手他人。” 葱芽气急,“你!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成天刷马桶,你以为丁管事耐烦见你啊,他还怕被熏呢。” 夏青曼却是不以为然,“那又怎样,还是那句话,怕臭有本事就别上茅房。再说了,你还天天跟我一起住呢,也没见把你熏得不成人样。” 葱芽被堵了嘴,心底暗恨,眼睛一转又道:“这么宝贝这个册子不让人看,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夏青曼心底一顿,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葱芽见状更是笃定,喜不自禁。 “你,你胡说什么呢,这册子本就是机密,会员隐私,不可泄露。” 葱芽笑得闲闲的,“会员册子事关重大是真,可就怕这并非真正的册子吧?” 夏青曼脸色发青,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怎么,不可以吗?”葱芽见状心底笑得更加得意了,也不在意是否需要亲自拿这册子,反正只要是假的,就能揪出狐狸尾巴来。 “哼,阴阳怪气的,懒得搭理你,我去送册子了。”夏青曼拿着册子转身离去,不再搭理她。 这时润笔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似正巧路过一般,对葱芽使了个眼神,葱芽明了,点了点头,便是挺直着胸膛跟着夏青曼的脚步离去。 丁管事一来,便专门开了屋子做自个办事的地方,里边的装潢摆设都颇为讲究。还曾与人嘲笑那陆老爷子太不会享受,从前竟是与人挤在那门房,也不知专门开个屋子好生待着。 夏青曼敲了敲门,丁管事眉毛挑了挑,便是应了。 “丁管事,这是会员册子,请您过目。” 丁管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盯着夏青曼却未动手去接。这时候葱芽也跟了上来,作了个礼,便是恭恭敬敬的从夏青曼手上接过册子,给丁管事呈上,丁管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葱芽嘴角勾起,望向夏青曼一脸得意。 丁管事翻开那册子,看似认真的翻查着,“那几个人可是弄好?” 那几个人指的是丁管事破例的人,迅速从低等级升到高等级。丁管事虽说在藏书阁有特权,却不敢做得过火,他如今一举一动都被戚管事盯着呢。 这几个人是他那些亲戚朋友寻他走的后门,没钱没权没才的,原本不想理会,奈何他家娘子收了人的钱财,不得已只能通融。 如今这高等级可享有入那揽月阁的权利,虽说戚管事暗地也破例不少,但是那些都有些来头和钱财的,而这几个人纯属扒拉着丁管事。若不做得漂亮没有痕迹,难保那戚管事不认账,反倒还会抓住他的把柄。 夏青曼点了点头,“别人应是瞧不出来。” 丁管事满意的点了点头,望向夏青曼的眼神也软和了不少,葱芽见状心里焦急起来。望向那册子,不由眼睛一亮。 “这册子有些不对劲!” VIP章节 66V章-罢免 丁管事闻言,不由皱了皱眉,一脸严肃,“怎么回事?” 葱芽不顾夏青曼的眼神威胁,走向前去仔细研究了一番那册子,“这册子并非是原来那本。” 夏青曼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丁管事觉着不对劲,便把那册子翻了翻,却没看出端倪来,“你如何得知有所不同?” 葱芽道:“原来那册子因经常被翻阅,所以并不平整,整个本子会比不经常翻阅的本子略厚。你看这个册子明显是极少翻阅的模样,所以才会这般整齐,也没有从前那本子厚。” 夏青曼心底一抽,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常识还是她当初告诉的葱芽。有次葱芽看她在那看书,便说她这是要考女状元呢,看书看得这么入迷。 当时她便告诉葱芽,考状元的人才不会看她手里这书呢,否则这书就不会这么薄了。 葱芽不解,夏青曼便是跟她半开玩笑的解释,如果一本书经常被翻阅,就会沾染了人气,比很少翻阅同等厚度的书要厚一些。当时葱芽还还信,后来找了几本验证,确实如夏青曼所说,虽说不会厚许多,可也颇为明显。 葱芽一提醒,丁管事也觉着不对起来,这册子看起来确实与他之前查看的略有不同。顿时怒极,把册子狠狠往桌子上一甩,“青曼!你这是何意,随便拿个册子糊弄我吗!” 青曼诚惶诚恐的回道:“不敢,我怎么敢糊弄丁管事你。” “那你告诉我,这册子是怎么回事?”丁管事冷笑。 夏青曼道:“这册子确实不是原来那本……” 丁管事还没开口,葱芽便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青曼,你为何不把那真正的册子拿给丁管事?莫不是你觉得他也没资格查看?青曼,你真是糊涂啊,陆老爷子已经走了,如今丁管事才是藏书阁的管事啊。” 葱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模样,嘴里却不停在那煽风点火,丁管事听了这话怒火更旺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真把我当糊涂虫糊弄!看来这几天让你打扫茅房没把你点醒,倒是越发厉害了。” 葱芽惋惜的叹道:“青曼,你也真是的,丁管事那样罚你是为你好,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他呢?” 丁管事狠狠道:“哼!你以为你有陆老爷子撑腰就了不得了,告诉你,如今这是我的天下。既然你这般舍不得那老爷子,那就跟着他一块滚。” 葱芽闻言,心里得意起来。话虽是说得好听,若夏青曼从这里滚出去,那便是等于没有活头了。丁管事可是夫人的人,得罪了丁管事等于得罪了夫人,必会在这后院举步难行。 葱芽心中大定,假惺惺道:“丁管事,青曼也是无心的。你就看在她是元老的份上饶过她吧,我想她今后必是不敢忤逆您了。” 丁管事甩袖背手冷笑,却不言一语,态度强硬明确。 葱芽叹了口气,对这夏青曼道:“青曼,你赶紧跟丁管事请个罪,让丁管事消消气,今后就莫要这般糊涂了。” 夏青曼直直的盯着她,直把葱芽盯得心里发虚,“青曼,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还不快去道歉。” “道歉就算了吧,我可没有这么大的福气。”丁管事语气冷冷道。 夏青曼朝着葱芽露出了一抹莫名笑容,葱芽心底咯噔了一下,终是忍不住望向一边去。 夏青曼这才收回眼神,开口道:“丁管事,这册子确实并非从前那本,不过却也是藏书阁的会员册子。因您来了之后,有许多变动,因此才换了这本新的。这样,更方便行事。” 夏青曼后面那句话故意压低,丁管事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本会员册子相当于店铺的假账!专门对外应付用的。 丁管事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葱芽连忙道:“那原来那本册子呢?那可是藏书阁的重要资料,你也应让丁管事查看才是。” “那本也莫要拉下。”丁管事口气淡淡道,却没有方才那般盛怒了。虽说这并非账本,所以只要面上弄得好看就成,他并不需要非要查看不可。可他是这藏书阁的管事,因此那些资料他就是不看,也得拿到他跟前,装样子一把。 夏青曼为难道:“那本册子已经没了。” “什么!没了?” 丁管事与葱芽同时道,只是两者语气截然不同,前者是惊讶,后者则带着暗喜。 夏青曼点了点头,一副羞愧模样。 葱芽一副焦急模样,责备道:“青曼,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册子怎么就没有了?” 丁管事心底虽是不舒服,但是倒是无所谓,因此语气没有那么冷硬,“那册子怎么没有的?” 夏青曼道:“我想着这毕竟不是账册,所以倒也无所谓,我把它理顺了之后,就烧掉了。” “烧掉了!”葱芽大呼。 丁管事嫌葱芽聒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葱芽这时才老实下来。 “你怎么烧掉了!”丁管事训斥道。 夏青曼弱弱道:“我这不是怕留下存根,今后若是不小心被人瞧见,会让丁管事您难做。” 丁管事想想也有些道理,毕竟不是账册,实际是如何并不重要,烧了就烧了,省得被人瞧见,还惹来一身麻烦。 可语气依然不悦,“就算烧了,那也是不能由你个小丫鬟决定的。” 葱芽符合道:“就是啊,你怎么说烧就烧啊,好歹先让丁管事知道才是。丁管事虽不是陆老爷子,你也不能这般不放在眼里。” 夏青曼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你敢不敢不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激怒丁管事! 丁管事虽说冲了些,但也不是那没脑子的,之前不过也就是借个风打压夏青曼,以解自己之前郁气罢了。可这段日子他如何刁难,夏青曼也老老实实的,因此心底之气也散了许多。 因此,对葱芽的挑拨并未十分在意,便是没有立即发火。 夏青曼瞪了葱芽一眼道:“这事确实是我没做好,可这也并非我之意。原本我也想着弄好两本册子都给丁管事您过目的,哪晓得昨天晚上我整理册子的时候,竟是不小心把那本册子给烧了,所以才……” 丁管事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太不小心了!” 夏青曼连忙道:“都是青曼的错,昨夜我听见屋外好似有人,就离开了会去查看。结果回来的时候,烛台倒了,册子也被烧了一大半。” “你怎么做事这般马虎!若非还有这后手,你就摊上大事了!”丁管事训斥道。 对于这话夏青曼深以为然,这事虽然是有人故意,也说明她太不小心。还以为屋里没人,就这么敞着就出去了。若非从前一直有备份,她今天的下场估计绝对不会比那千百合好,兴许会要了她的命! 从葱芽的总总表现,夏青曼断定这事与她必然脱不了关系。好在之前她一直未入核心,不知道这藏书阁的资料从来都是有备份的,而且还不止一份。 不过虽说有备份,可这段时间的新内容一直没添加,因此昨晚夏青曼才会忙了这么久才搞定。 夏青曼低着头,虚心接受教训,“都是我马虎了,下次绝不敢再如此大意。” “下次?还有下次?!”丁管事厉声道。 夏青曼把头压得低低的,为言一语。 丁管事摆摆手,“罢了,我看你也不适合干这个,从今天起,你把钥匙交出来,就由葱芽来管理吧。” 葱芽闻言,心中窃喜,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脸笑意。 夏青曼并未辩驳,老老实实的把钥匙拿出来交给了丁管事。 葱芽的手伸了出来却落了空,狠狠的瞪了夏青曼一眼,夏青曼罔若未闻。 丁管事并不管两人的暗斗,挥挥手让夏青曼退了下去。丁管事又叮嘱了葱芽几句,这才把钥匙交给了她。 葱芽手里晃着钥匙,得意的跑到夏青曼面前炫耀,笑盈盈道: “不知谁说我没资格拿这钥匙,现在,不知道是谁没资格了。” 夏青曼懒得理她,擦身而过,葱芽哪肯放过,“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夏青曼瞥了她一眼,“我又没聋,说完了?说完让我过去,我可没你那么闲。” 葱芽嗤笑道:“是啊,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忙着去刷茅厕。” 夏青曼淡淡道:“你知道还挡道,惹火刷马桶之人必会掉进马桶里去。” “你——”葱芽火气蹭的冒了起来,“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夏青曼打了个哈欠,“我不是一直如此吗?” 葱芽得意的晃了晃钥匙,“今非昔比,如今我可是掌管这钥匙,有资格在那门房里的人。” “不就个前台吗,我知道啊。” 葱芽不明白前台是何意,只是皱了皱眉,又道:“你知道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夏青曼笑了笑,“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丁管事跟你说升你做管事啦?或者默认什么了?” 葱芽哑然,丁管事并未说些什么,从前也只是默认的没有职称却有实权的位置。但那好歹言语中还透露过,而丁管事只让她负责那些资料,却什么权力都没有赋予给她,甚至连当众宣布都没有。 夏青曼见状,便是绕过她擦肩而过 VIP章节 67V章-前路 葱芽正式接替了夏青曼手上最重要的工作,虽说丁管事未明其中深意,可葱芽俨然一副小管事的模样。 打扫这样的粗活再也不粘手了,只每日负责站在门房那,一副前台的模样接待各方来客。如今门房早已不似从前一般简陋,葱芽怂恿丁管事把门房装潢一新,如今倒是气派不已。 虽说这样的感觉确实符合国公爷这财大气粗的身份,可配上藏书阁这有底蕴的地方,总有些不伦不类的,夏青曼每次路过总有一种暴发户装高雅的感觉。丁管事也算是有些能耐的,怎么这般没品位。 丁管事乃方夫人带来的一户陪房家子弟,方家也如同国公府一般乃武家出身,因此总透着一股粗俗之气,不善风雅精致那一套并不擅长。就连方夫人自己,甩得一手好鞭,可才学上却疏浅得很,与戚姨娘那通身婉约文弱的气质截然不同。 国公府虽是武家出身,偏就不喜欢方夫人这样的飒爽之人,反而喜欢如同戚姨娘一般小鸟依人的女子。 夏青曼第一次知道方夫人身怀武艺时,还傻了一会。没想到方夫人从前也曾有过那么潇洒的时光,如今看来怎么也想象不出曾经鲜衣怒马甩着红鞭驰于天地间。想不到一个女人嫁为人妇之后,身陷后宅不仅曾经风华不再,还染上了虚荣俗气,俨然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凌厉刻薄。 葱芽春风得意,每次碰着夏青曼总是一副轻蔑得意的模样。夏青曼懒得理会她,那个活儿她稀罕便是让给她,只要她最后能承担得起。 若是从前这活并不难,可如今丁管事不按理出牌,隐患太多,恐怕今后不能善了。 莫要小看这个升级和等级制度,若被人发现其中不公,到时候必会十分麻烦。来藏书阁的人群中,有一部分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这种人最是认真执拗。要是被其发现其中猫腻,必是不会姑息。这些人中有几个还是御史人家出身的。 夏青曼害怕今后承担责任,也不耐烦费心思去造假,因此顺水推舟卸任了,在交接的过程中还留了个心眼。 交接时让葱芽和丁管事查清内容,若无异议,今后所有一切与她无关。为了防止抵赖,还写了专门的文书盖章证明。 这个举动令两人颇为不快,可夏青曼如今死猪不怕开水烫,执意如此才肯交出。葱芽觉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以此让大家知道她如今正式接手了,最终还是同意了。 现在夏青曼真的如同她所说的一般是块砖,哪里有需要哪里搬,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青曼,你给我送杯茶来。”葱芽见到青曼,吩咐道。 如今青曼接了葱芽原来的活,茶水间也归她负责。 夏青曼瞟了她一眼,“自个拿去,我忙着呢。” 葱芽一副上位者的模样,“我这是命令你,不是和你商量。” 夏青曼眼皮抬了抬,“等你升了二等丫鬟再说吧。” 葱芽怒了,“怎么,觉着我级别不够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夏青曼打了个哈欠,知道还指挥个毛线。 “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在这藏书阁里待不下去。”葱芽叉着腰喝斥道。 夏青曼嘴角勾了勾,讽刺道:“这个我还真信,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手段。” 葱芽觉着夏青曼话里含着深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不到你能把几个小子指使得团团转,这等手段确实厉害。”夏青曼由衷佩服,如今那几个小厮虽不似从前一般经常刁难她,但是也没有好脸色,这与葱芽有着莫大的关系,不得不佩服她的人际关系打得真好。 葱芽听得刺耳,突然想到些什么,“那也没你厉害,谁不知你攀上了高枝,怪不得看不上这府里小厮。” 夏青曼这下可奇了,什么高枝,她怎么不知道。 “什么意思?” 葱芽一脸嘲弄,“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说,暗地私通,在国公府里可是大罪。” 夏青曼皱了皱眉,这话说得好像她真做了什么似的,“吓唬谁呢,好像所有人都跟你似的。你还嫌担心自个吧,桃花太多别哪天扎了眼。” 葱芽还想说些什么,被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 “青曼。” 夏青曼一看,竟是夏闲庭。自打那日夏闲庭留下莫名一句话之后,夏青曼很久没瞧见这个还颇有好感的小哥了。 “夏公子,你今天也来了?” 夏闲庭笑了笑,“我这几日一直都过来,只不过我两没碰着罢了。” 夏青曼点了点头,“我现在每天不会在一个地方超过一刻钟,碰不着也实属正常,只是看你这模样是有事找我?” 夏闲庭欲要说些什么,又发现葱芽目光灼灼,便是咽了下去。如今两人男未婚女未嫁,这般确实不妥。只不过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心情郁结,不由响起这个小丫头来。 夏闲庭摆摆手,“无事,只是瞧见你打声招呼罢了。只是你如今不在这门房伺候了?” 夏闲庭这几日都是看到葱芽站在这,猜想夏青曼这里的活估计也被占了去,只是他也算明白藏书阁的规矩,知道其中的重要性。这活交给一个黄毛丫头真的没问题吗?更何况这丫头看起来好似不太靠谱的模样。短短几日,他就已经发现她出了不少差错了。 新管事就算看不惯夏青曼,也不用这般自拆台吧。 夏青曼点了点头,“管事良心发现,不让我再抛头露面了。” 夏闲庭笑了笑,“如此也好,女孩家家的,还是少露面为妙。何况这里都是男子,总归对闺誉不好。” 葱芽在一边听不下去了,这话什么意思,好似站这似那风尘之人一般。作为伺候人的丫头,这是职责,职责好吗! “青曼,你怎么还在这勾三搭四的,还不快去干活。” 夏青曼耸了耸肩,虽不在意葱芽的话,可也觉着堵在门口不像话。还没开口,夏闲庭便是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后会有期,莫要忘了我说的话。” 说罢便是潇洒的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期间看都没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葱芽一眼。 夏青曼发了好一会呆,这家伙说了这么多的话,指的是哪一句啊? “哎呦喂,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人家可是举人,虽说只是个商人之子,可也不是你可高攀的。只不过是玩玩而已,还真把这当回事了。小心变不成凤凰,反倒被拔了毛连麻雀都做不成。”葱芽凉凉道。 夏青曼充耳未闻,边说边走,“这大冷天的怎么这么多苍蝇,嗡嗡嗡的真烦人,莫不是从茅厕飞出来的吧?哎,我就几天没去打扫茅厕,咋就这么不干净了。” 葱芽望着夏青曼逝去的背影,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不由怒吼道:“青曼,你个贱人!” 顿时惊起众人回望,丁管事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脸怒火。葱芽心道不好,苦苦塑造的形象竟是一下就破了功。 夏青曼这日休息,便是寻水香去。 水香如今嫁为人妇,日子过得无比滋润。婆婆丈夫都对她极好,就是每天不用干活无聊了些。他们家里人员简单,也没什么事要操心的。因此每次夏青曼去看她,她都高兴不已。 “哎呦,怎么几日未见变得这般瘦了。”水香望着夏青曼心疼道。 夏青曼摸了摸脸,自个却没感觉,“有吗?大概是我长个抽条了,所以显瘦了吧。” 水香却是不这般以为,她也知道如今夏青曼日子不好过,可也不想提这糟心的事。便是道:“你别说,还真比从前长高了不少,若是你不嫌弃我那有不少做姑娘时候的漂亮衣服,你都拿去。若不是我现在不好穿了,我还真舍不得给你,都是从前我精心置办的,每件都没穿过几次。” 夏青曼深以为然,水香就是个购物狂,那衣服成堆成堆的。如今嫁人了,又置办了不少妇人装,从前衣服便是嫌弃了。 “那敢情好,统统都给我吧,就算穿不了拿去卖也值不少钱。” 水香白了她一眼,“你个小财迷,贪死你得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家底。” 水香也知道夏青曼和寄灵开胭脂铺之事,如今胭脂铺规模虽是不大,但是也挺有赚头的,看寄灵每日红光满面的模样便是知道了。因此,猜想夏青曼的私房钱也应不少。可夏青曼平日扣扣索索的模样,哪像个有钱的。 不由又道:“虽说财不外露勤俭是好,可你也莫要太亏待了自己,看你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夏青曼却是不以为然,“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吝啬,只不过是不想买不需要的东西罢了。话说回来,我觉着你好似比之前胖了许多,你如今不出工,可也得注意保持身材,莫要不小心吃成了大胖子。” 水香最是爱美,若真变成那副模样,身边人肯定会被她烦死,其中就必然属她最倒霉。夏青曼前世今生都看了不少美容美体资料,因此经常投其所好说这些玩意,若水香真是胖了觉着自个丑了,第一个肯定找的是她。 出乎意料,水香听到这话并不懊恼,反而羞涩了起来。 夏青曼不由眼前一亮,“你不会是……” 水香点了点头。 夏青曼开心不已,“恭喜你!真是太好了,几个月了?姐夫知道吗?” 水香不自觉抚了抚肚子,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就觉着不对劲,昨日他便叫来了大夫,如今快两个月了。” VIP章节 68V章-惹事 夏青曼这才反应过来,今天那傻大个看着怎么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原来是因为这大喜事。 虽说水香才十八岁,按照前世来说这年纪就当妈着实小了些。可这是看子嗣是十分重大的事情,早些媳妇的日子也就好过些。再说了十八岁也不算太小,身体各方面已经能承受得起了。 说起来夏青曼的老娘也就是这个年纪生的她哥哥,在她到这世之时,她老娘身体还是挺好的。 不过鉴于这世医术的落后,夏青曼不由道:“你如今有了身子,万事都得小心。你这人最是马虎,如今可不能再这般了。” 水香见夏青曼一副严肃模样,不由噗嗤一笑,“你这表情怎么跟我娘和表姨一样。” 水香虽是嫁了过来,依然叫她婆婆为表姨。 夏青曼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我这还不是关心你,若是别人我才懒得提醒呢。” “行啦,知道你是好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娘和表姨都看着呢,就差点不让我下床了。我如今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不知道轻重,只不过你这小模样认真起来倒是蛮逗的。” 夏青曼不跟孕妇争辩,只道:“可不能一直躺着,若是胎像稳,每天要走动走动,否则生产时候可没力气了。你也不要瞎补,什么都讲个适可而止,否则宝宝太大了也不好生了。” 水香这下笑得更欢了,“你个小姑娘怎知道这么多,好似你生过一样。” “呸呸呸,我关心你你还损我,我虽没生过,可书上都这般写的啊。”夏青曼白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她怀孕了,早上去挠她痒痒肉了。 水香却是不可思议道:“书上还写这些啊?” 夏青曼倒没在这里的书上看过,但却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些当然也有。” 生子上传统许多方法都是错误的,比如说孩子越胖越好等。虽说孩子胖点生下来相对好养活,可问题是这世没有剖腹产,若生不下来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夏青曼怕水香是个受宠的,进补过头,孩子过大可就不妙了。 水香一听是书中看到的,便是认真记了下来,昨日刚知有了身孕,那木头就差点没把她当猪养了。她这两个月来,不似其他妇人刚有身孕都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她却是胃口好得很,才没多会,小脸就圆润了许多。 “你回去再帮我瞧瞧书里写些什么,该注意些什么。”水香认真道,女子生产就是过鬼门关,她家木头的大嫂就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凄惨不已。因此那木头知道她有了身孕,又喜又怕,今日若非夏青曼过来寻她,他都不敢上工去了,唯怕有什么闪失。 夏青曼认真的点了点头,前世她嫂子怀孕的时候她也跟着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当时她老哥在国外进修,一时半会回不来,便是让她帮忙照顾嫂子。她跟嫂子感情也很好,所以一直很尽心,又是网上查又是买书的,倒是知道一些。 虽然过了蛮久,但是大概的还记得,回去便是写下来送给水香,希望她能顺顺利利的。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水香问道。 “啊?什么什么打算?”夏青曼正在回忆孕妇产妇需要注意的事项,一时没反应过来。 水香叹了口气道:“如今藏书阁不似当初,你就没个盘算?” 夏青曼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现在不好过,可府里其他地方不也一样。” 水香低声道:“如今倒是有个机会……” 夏青曼眨眼,“什么机会?” “你不是与那九少交好的吗?我听表姨说他就要单独开院了,到时可需要不少人手,不如你……” 夏青曼打断了她的话,“莫说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就算有,他那院子又岂会是个无争的地方?倒不如留在藏书阁呢,反正都一样,这边我还熟些。” 水香的手指点了点夏青曼的额头,“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这哪一样了?若藏书阁还似从前我就不说了,如今已经这般模样,你在那待着也没意思。你在藏书阁几乎是没有出头的可能了,倒不如去九少那,兴许能搏出个前程来。” 夏青曼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水香又道:“你不是想脱奴籍吗?只有在九少那才有可能,藏书阁那估摸你只能这么憋屈一辈子了。” 夏青曼惊诧的看着水香,她怎么知道自个想脱奴籍。 水香见她这模样,不由没好气道:“我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再说了,我也希望你能跟我一样,从前不知道,如今方知得自由是多么美妙的事。” 水香一副幸福的模样,夏青曼看不顺眼道:“行啦,别那晒幸福了,眼睛都快要闪瞎了。” 水香却不扭捏,得意道:“我过得开心我就喜欢说出来怎么了,难道非要演得苦哈哈的给人同情不成?那不是咒自己吗。” 夏青曼差点想打击她从前形容她家那口子可不是这样,想第一次知道对方倾慕于她,她可是气得不行。 “你好好考虑我的话吧,立院的事迫在眉睫了,你可得快点决定,早些找九少走走路子。你不是有个小姐妹是夫人院里的吗?可以让她帮帮忙。”水香劝道,其实她表姨倒是能说上些话,可如今毕竟是自己的婆婆,有些事还是不好开口。 水香嘴里的小姐妹是王碧灵,如今王碧灵已经升为方夫人跟前的大丫鬟,若有她帮忙说清,就有六成的可能。 夏青曼回到自己房里,细细琢磨水香的话,心底却拿不定主意。 到封庆昱院子当丫鬟,确实如水香所说容易奔个好前程,可里面的激烈也会很大,富贵险中求这词就是最佳诠释。 若是从前兴许她还没那么大的斗志,可藏书阁剧变让她感受到,不是自己的地盘终是受制于人。不定因素实在太多了,而且她就算再努力也不会有出头的机会。藏书阁的特殊性,管事必定会是个男子。 但是她依然不想去少爷院子里当丫鬟,尤其是封庆昱的。她与封庆昱的关系也颇为微妙,仆不仆,主不主,师不师,友不友的。封庆昱看中她的也便是这些与众不同,可若成了他的贴身丫鬟,这样的关系就很难保持了,那封庆昱对她的兴趣也就没有了,那时候她的日子亦不知会哪般。 而且,就算这些不是问题,封庆昱的院子可不是这般好进的。嫡子,又是唯一一个被夫人国公爷老妇人都宠爱的少爷。封庆昱如今不知被多少个丫鬟觊觎,就牟足劲成为封庆昱第一个女人呢。 虽说可以让王碧灵帮忙求情,但是夏青曼觉着也十分不妥。王碧灵也是刚升为大丫鬟,若此时就去求夫人,恐怕夫人心底会有想法。 再者,方夫人疑心病极重,让王碧灵去求情,怕是还会适得其反。 夏青曼总觉着这事不靠谱,可是若是错过又着实可惜,心底装满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天边泛白才有了点睡意,结果差点迟到。 进藏书阁的时候,没被葱芽絮叨。 不过葱芽没得意多久,事情就找上门来了。 其实事情不大,不过是个秀才的积分等级弄错了,若是平时只需查证后改正即可。只是葱芽瞧着那秀才一副穷酸样,还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不由语气差了些。那秀才却不乐意了,便是争辩起来,之乎者也做人道理的把葱芽烦个不行。 结果葱芽一个冲动,就说那秀才学问不咋样,没事找事的本事倒是一流。 秀才这下不乐意了,自个屡次落榜就已经很憋屈了,如今还被个小丫鬟嘲讽,便是大大咧咧恼了起来。 葱芽敢这么无礼,夏青曼倒是能理解。葱芽虽说只是个小丫鬟,可毕竟国公府家大业大,宰相门前七品官,一个穷酸秀才还真不放在眼里,若是别人委屈就委屈了,再如何也不敢跟国公府叫板,到这的都是有所求的。 偏巧,这个秀才就是个执拗顽固的,非要讨要个说法不可。直言道,士可杀不可辱,还说若不给个说法,就吊死在这藏书阁门口。 结果这么点小事就闹得很大,丁管事知晓的时候,连揽月阁也的人都过来探消息了。 夏青曼也认识这秀才,顽固不化油盐不进还十分偏执,但为人十分勤奋认真,因此等级很高。他就是封庆昱第一次参加藏书阁文人聚会,那个扔鞋子的人。 这人气急的时候,是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葱芽惹到他,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看吧,前台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若是正常交接,夏青曼必是会把经常来藏书阁里的人的大致性格告诉给下一任,可惜,她是被人踹下来的。虽说一半是她顺水推舟,但是毕竟还是被使手段踹下来的不是?所以,这种可有可无的交接,她肯定不会说。 这可是她两年来的积累的财富之一,凭什么就这么拱手他人,还是自己讨厌的人。 况且,若是葱芽平时足够细心,也该知道大概情况。只可惜葱芽的目光都在高富帅身上,如今遇到个刺头也不能怪别人。再说了,谁让她态度不好,一切有因就有果。 夏青曼没幸灾乐祸多久,丁管事便是派了含笑过来寻她 VIP章节 69V章-渣男 夏青曼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葱芽便是指着她道:“这都是青曼的错,都是之前她没弄好,所以才有后来弄错积分的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夏青曼,夏青曼只是微笑行了个礼。 比起葱芽的歇斯底里,夏青曼此举无疑为她加了不少分。众人平时对她也颇为熟悉,态度尚佳,因此还颇有好感,因此目光都没有那么凌厉,对葱芽的话颇有怀疑。 葱芽见状不对,又道:“怪不得之前你要让我们写下那保证书,原来早就挖好了坑,让我们往里边跳,如今闹出事来就想置身事外了。告诉你,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众人闻言不由窃窃私语,可毕竟不是街市上的泼皮,因此倒还算文明观看,只予以评价不予以人身攻击。 丁管事一直坐壁观花,并不予以阻止或者煽风点火,还好至少没有偏袒葱芽。 夏青曼只淡淡的看了葱芽一眼,便是径直走到那秀才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一脸真诚道:“非常抱歉,由于我们的工作疏忽给你造成了不便,在此我代表藏书阁向您道歉。我们会尽快做出补救,并予以您精神补偿,还请您原谅。” 秀才见状,脸部表情不再那般愤怒,口气却依然有些冷冽,“早是这般态度,我又怎会如此。国公府势力是大,我亦有所求,可是既然规矩是这般定下,难道我就没有质疑的权利?若不能守规矩,又何必摆出来。” 夏青曼连忙应承,“这确实是我方没做好,请您给我们补救的机会。” 秀才捋了捋胡须,态度终于缓和下来,“早这般说话不就好,何苦让大家看笑话。行啦,看在你这小姑娘有礼有节的份上,之前辱我之言再不追究。只不过今后还请多加你们管教手下,莫要再这般跋扈,凭白毁了定南国公府的名声。我确实是个屡次落第的穷酸秀才,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谁也不能保证今后我们这些人中会有人发达,何必因为小事惹了冤家。” 夏青曼连连点头,“先生教训得是,今后我们藏书阁必会对所有人员在礼仪上严加管教。” 丁管事这时也站了出来,表明藏书阁的立场和决心。 秀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吩咐把那积分查清,狠狠瞪了葱芽一眼,便是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自个也若无事人一般继续寻书去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下来。 丁管事让藏书阁里的人员先去各就各位工作,一切等待闭馆之后再说。 离开之时,丁管事扫了一眼夏青曼,态度未明。 闭关时丁管事刚把大伙召集起来,还没开口,葱芽便是抢白道:“丁管事这事真的与我无关,都是青曼故意设计陷害,这些日子的积分我都算了好几遍,绝对没错。” 丁管事瞟了她一眼,“我让你说话了吗?” 葱芽顿时哑了声,低着头不敢再言语,只是暗暗瞪了夏青曼一眼。 丁管事又道:“青曼,你对此事有何要说的?” 夏青曼不慌不忙道:“先不说那积分弄错是谁的问题,还未查证不好定夺。但是我之前交接的时候,可是让葱芽检查并确认过的。就算是我之前弄错,葱芽没查出来,后边也不关我的事。” 葱芽连忙道:“这是你故意设陷阱陷害我的,我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夏青曼笑道:“查不出来说明你还没有接手的本事,只能怪你无能。” “你!”葱芽急红了眼,可却无话可说。 夏青曼又对着丁管事道:“况且这只是一个诱因,却非关键。之所以那秀才闹成这般,绝非是因为弄错了积分等级,而是因为人格受到了侮辱。这些文人最在意的便是名声,令人尊敬的就是气节。可葱芽却言语上侮辱一个有功名的秀才,若非国公府有几分面子,否则闹到公堂,我们也是不占理的。” 葱芽却是不服道:“不就是个秀才吗,就是京中有品级的小官对我们国公府的奴仆也是毕恭毕敬的。” 夏青曼嗤笑道:“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只可惜就是没长脑子。” 葱芽怒极,若非场合不对就要扑了上去,“青曼,你别给脸不要脸!” 夏青曼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真是平白在藏书阁待了这么久,竟是连藏书阁为何有现在名声,国公爷为何这般在意藏书阁的原因都不知道。” 葱芽咬着下嘴唇,一脸委屈的看向丁管事,“丁管事,你看青曼这是什么意思!” 丁管事淡淡看了她一眼,“还以为你识得几个字也是个通透之人,原来竟是个有眼无珠。明日起,你就专门负责打扫几杂活吧。” 葱芽闻言,顿时慌张起来,“丁管事我不服!” 丁管事看都没看她一眼,“再加上提水。” 葱芽尖叫,“丁管事!” “顺带刷马桶。” 这下葱芽顿时老实了,不再言语。 润笔这时站了出来道:“可这登记造册之事归谁负责?葱芽和青曼是丫鬟里唯二认识字的人,其他人可都是目不识丁。” 夏青曼皱了皱眉,这话就把她排除在外了。 丁管事却是不以为然道:“丫鬟不行那就小子,总归那藏书阁只有三层,三个小厮也就够了,今后这事便是由润笔代劳吧。” 润笔连忙应道:“是,多谢丁管事提拔。” 丁管事只看了他一眼,又道:“好好干活吧,莫又走了葱芽老路,否则可就并非这般简单了事。” 人尽散去,葱芽拦住夏青曼,狞笑道:“哼,不要以为把我拉下你就能上去,我告诉你,你今后绝无出头之日!” 夏青曼拨开她的手,淡淡道:“有人就喜欢把烫手山芋当做宝,好似谁都稀罕一样。你也别惹了我,别的本事我没有,扯人后腿膈应一下,还是不在话下的。” 夏青曼如今与葱芽势如水火,可又在一个屋子里难免遇到,着实让两个人都难受。 水香如今怀孕已过了头三个月,胎像稳当,因此便是按照此地习俗,要到庙里拜拜,保佑母子平安。 只是如今已近年底,所有人都忙得很,因此只有夏青曼有空陪她去。 水香那口子担心有什么闪失,便是专门租了辆马车,派了两个强壮的婆子跟着去。 年底上庙里拜的人很多,夏青曼她们拜的这个庙在京城名气很大,送子求姻缘科考都是极为灵验的。 夏青曼有些好笑,送子求姻缘就罢了,咋这里的菩萨还管科考中第,忒全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倒是才子佳人相识的极好去处。 才子求中,遇到求姻缘的佳人,结成良缘开始求子,得子开始求科考中第,这循环多美妙。 这庙里的斋饭十分有名,拜完便是回去又赶不上午饭,因此便决定在这里吃。只是这人十分多,想寻个位置着实不易。夏青曼怕水香一直外边站着等会累坏,便是寻了个小亭子让她先那里等着,自个则先去排队。 因近天日子好,人着实很多,这些人吃饭又慢条斯理的,等了半天也没轮到。夏青曼怕饿着已有身孕的水香,便是决定还是到山脚下的酒楼去吃。 结果寻那到那水香时,只见她煞白了脸坐在那里。 夏青曼心底一凉,连忙奔上前去,“水香,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水香连忙摇头,“没,没有,就是突然有些晕,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夏青曼见她不对劲,心里着急不已,“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行,就这么下山出事了怎么办。这庙里有识医术的尼姑,我去寻去。” 夏青曼正欲交代几个婆子看好水香,去是被水香拉住了手,焦急道:“我真没事。” 夏青曼见她并非说假,便是疑惑道:“那是怎么了?” 水香看了看两个守着的婆子,夏青曼明了,便是让两个婆子站远些,水香这时才低声道:“我方才见到于熙了。” 于熙?夏青曼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就是原来那个书生。”水香解释道。 夏青曼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嚷道:“什么!就是那个渣男!在哪呢?” 两个婆子见动静不由望了回来,水香连忙拉住了她,夏青曼立马收了声,低声道:“那人在哪呢?你不会是……” 可别告诉她,还余情未了。 水香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我是这么贱的人吗?况且我如今已为人妇,还欲为人母,哪还会有那样不着调的心思。只是,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他过来找你麻烦?他瞧见你了?”夏青曼跟连环炮似的问道。 水香黯然道:“他似乎还混得还不错,一身华衣倒有几分气派,可瞧没瞧见我就不不得而知了。” “那你有什么担心的?”夏青曼不解道。 “我怕他真如从前所说,会回头找我……若是这般我如何与表哥解释?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水香一想起从前之事展于人前,现在的幸福有可能被破坏,不由觉得悲痛不已。 夏青曼虽说不太相信于熙会找回来,可若是万一呢?就怕什么不好听的被水香那口子听了去就麻烦了,毕竟这事在此世并不光彩。平日看着倒是挺老实,很听水香的话,可是这种问题上就不好说了。 夏青曼正犹豫该如何劝慰,水香突然拽住了她,一脸惊恐。 VIP章节 70V章-再遇 “那,那个人就是他!”水香颤抖道,小脸惨白惨白的。 夏青曼顺着水香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一个文质彬彬、容光焕发的翩翩公子屹立人群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怪不得水香会被迷惑,这于熙还真挺人模狗样的,虽说达不到狂霸酷帅拽,却也当得起翩翩公子一个。尤其周身散发的书卷气,斯斯文文的仿若挺可靠的模样,确实挺能糊弄人的。 夏青曼不动声色的把水香挡住,那于熙似乎心情很好,并未张望便是潇洒离开了。 “好了,那人已经走了,看来他并未看到你。”夏青曼道。 水香蹙着眉一脸纠结,夏青曼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若这人真的找上门来,大不了死不认账好了,他手上没你什么信物吧?” 水香摇头,道:“我就觉得这般瞒着表哥,心里很不踏实。” “这事需你自个斟酌,说与不说都有利有弊。可若想一直坦然,必定是要主动说的,否则从别人耳里听到,那就更麻烦了。不过看于熙这副模样,似乎也不像是会回头找你的。但是就怕万一,他这种不走正道之人,哪天若真混不下去了,难保变成一条疯狗返回来咬你一口。”夏青曼分析道。 “我,我再想想吧。”水香脸色暗暗道。 夏青曼劝慰道:“其实也没这般严重,你清不清白姐夫最是清楚,况且如今你有了身孕,他必是不会计较,谁都有过去,重要的还是过好今后的日子。你莫要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坏了心情,书上可说了,孕妇心情不好对胎儿发育没有好处,你放宽心,还有我们在你身后呢。” 水香闻言心情纾解了许多,抚了抚肚子点了点头,“是啊,我有你们呢。” 夏青曼不由叹气,这世女子实在难过,明明没有什么,却担心受怕成这副模样。明明是对方欺骗抛弃,还骗走了那么多银子,结果反倒还怕他回来寻自己的麻烦。 只盼这事就这般过去就好。 揽月阁自打戚管事接手之后又搞了不少花样,其中最令人称赞的便是专门开辟了一个阁楼做女子聚会所用。 京中也有女子结成的诗社棋社等,偶尔也会聚集在某一个府里聚会。只不过都尚在闺阁中,弄一个聚会并不是那么方便,规模都会有局限。可若是在外,又怕不安全。 国公府开辟专门地方接待女子,那便是不同了。国公府名声在那,亦是比在外要安全,又比在闺阁中自由,没多久变成了京中女子最喜欢的集会地之一。 就连府中封语姗都不嫌弃这揽月阁管事乃戚姨娘派的人,也经常往揽月阁钻。 方夫人这点上倒没犯糊涂,因为来的都是名门闺秀,今后嫁的亦会是名门。若是能结为闺中密友,今后出嫁也能多一份助力。 所以并没有阻止封语姗,甚至还让针线房制了不少新衣服。 其实从前夏青曼也曾提过办个女子会所,只不过被陆老爷子给驳回了。理由很简单,男男女女共聚一堂,难免会发生什么事。 虽说两边隔开,可却挡不住有心人,防不胜防。与其操这份心,倒是不如多花些心思笼络人。 夏青曼也觉得有理,若是重新开辟一个地方作为女子会所,那又太奇怪了。毕竟国公府是正儿八经的府邸,哪能搞得跟高级会所似的。可若是以藏书阁名义办一个会所,那么与男子集会就不会离得很远。虽说不定出事,可若是出了事,哪怕只是一件,也能让藏书阁揽月楼名声尽毁。 戚管事能想到弄个女子聚会的场地,其中的利弊也是清楚。但戚管事功利心强,没陆老爷子那般小心,因此并不在意。毕竟都是知道底细的文人和深闺女子,再如何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来。京中男女共赴的聚会颇多,如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二月踏雪寻梅,烹茶观雪,吟诗作乐,正是聚会时。夏青曼离那揽月阁挺远,还依稀听到庭院的欢声细语。 夏青曼哈了哈手,今年比往年冷得多,天空还飘着雪。国公府有一片腊梅林,如今正开得正盛,妖娆美丽。 丁管事让她到去摘几枝插入瓶中,放到阅览室里也倒也雅致。总归不着急,因此夏青曼撑着伞悠哉的在腊梅林中漫步,若没那么冷倒是挺浪漫的。 一阵风吹过,刮得夏青曼的脸生疼,也顾不上文艺一把,便是打道回府。因是有风,夏青曼并未在大路行走,而是走了有些遮挡的小路,因是下雪,此处僻静无人。因此夏青曼看到一个人影闪过,不由多看了几眼。 结果一看,不得了了!竟然是那于熙! 夏青曼的心一下跳得厉害,莫不是他来寻水香? 不对,就算他不知水香未嫁人,也不敢这般冒失,可这府里也并非一般人可以进来的。况且还钻到这腊梅林来,分明是与人约好的。 夏青曼不由好奇起来,便是悄悄跟了上去。 “青曼,你在这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封庆昱突然跳到她面前。 夏青曼未防,顿时吓了一大跳。 “人吓人吓死人好吗。”夏青曼抚了抚胸口,没好气道。 封庆昱见她语气不佳倒也没生气,反而看她神神秘秘的模样,好奇起来,“你这干嘛呢?” 夏青曼把一根手指放嘴上,小声道:“嘘——你小声点。” 封庆昱这下更好奇了,这两年虽说这小子沉稳了不少,可性子依然跳脱。见到夏青曼如此,心里跟猫挠似的,焦急得不得了。 夏青曼知若是不说清楚,这小子绝对不会放过,又想着这国公府进了这么个大骗子,终究是个祸害,有封庆昱在处理起来也容易得多,这样一来水香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虽说水香已经把于熙之事告诉了那木头,那木头除了可恨那人的无耻倒也未说什么,两人反而越发因此亲近了。但这不代表这事就这般过去了,于熙依然是个隐患。就算木头不计较,可若是哪天于熙回头去找水香且闹了出来,其他人如何看水香。 “我刚好似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封庆昱没见过夏青曼这番模样,直觉其中必有文章,不由兴奋起来。 “好似我从前认识的一个骗子。” 封庆昱闻言,顿时皱起了眉,方才的戏谑变成了一脸严肃,“你会不会看错了,这样的人怎么会进到国公府来?” “所以我想跟过去看看是不是看走眼了,结果被少爷你给拦住了。”夏青曼道。 “那现在还不快去。”封庆昱瞪了她一眼,便是让夏青曼领路。 夏青曼已经习惯封庆昱坏的坏语气,因此倒也没在意,便是捻手捻脚的朝着于熙的方向寻了过去。 两人寻了一会便是瞧见一个人影立于一颗腊梅树下,两人对视一眼便是明了,寻了最近的假山躲在背后。 没一会便是有个披着红色斗篷的女子从另一处走来与于熙相会,夏青曼看不清那女子是何模样,而封庆昱则僵了僵,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夏青曼见此便是明了,那女子估计是府里的小姐,只可惜斗篷挡住了脸,她又没见过几次府里的小姐,因此并不能认出是谁来。 只见那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然后竟是搂在了一起。封庆昱顿时脸色发青,目中充满怒火,正欲冲出去,夏青曼连忙拦了下来,这种事这时还是不要冲动的摆上明面的好。 原本还以为得多费些劲让这小祖宗消停,哪晓得他突然就安静下来,拉着夏青曼悄悄往回走。 直到远离了腊梅林,封庆昱才松开了手,夏青曼觉着自己的手都快被勒断了。一看,竟是勒出了红红的印子,这封庆昱竟这般大的力气! 封庆昱黑着脸,浑身充满着冷冽的气息。夏青曼从未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平时总是一副小孩胡闹的样子,如今这般严肃让夏青曼心里颤了颤。 “你认识那男子?”封庆昱冷冷道。 夏青曼琢磨不透封庆昱是何态度,老实道:“是。” 封庆昱又道:“你如何识的?为何说她是个骗子?” 夏青曼便是把水香之事告诉了他,不过却没透露水香的名字,并明白说道不是她不想说,只是此事关乎女子声誉,因此便是瞒下了,总归是有这么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封庆昱也对那人是谁并不感兴趣,这事夏青曼也没必要骗他。今日他到这腊梅林纯属一时兴起,就连齐风和扫书都没带,因此若说夏青曼预谋并不可能。 封庆昱听罢,半响才道:“此事你今后便当从未曾见过。” 夏青曼连忙点头,聪明的没继续问下去,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夏青曼急匆匆的往回走,心底后怕得很,本来想着于熙最多勾搭个小丫鬟什么的,因此才会想着借封庆昱的手把这人除掉。 哪晓得这于熙如今本事了,勾搭了国公府的小姐,若非封庆昱放了她一马,恐怕为了国公府的名声,她兴许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想必是方才她看不清那女子模样,无意识叨咕了一句看不出是谁,恐怕封庆昱也不会心软放过她。 那小子方才样子实在吓人,哎,原本还以为只是闹腾点的小孩子,如今看来,并非善茬。今后还是收敛些的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VIP章节 71V章-风波 定南国公府发生了一件大事,顿时成为京中八卦谈资的最火爆话题,而这件大事的主角则是国公府嫡亲小姐封语姗! 其实此事不应闹得这么大,毕竟是家丑关乎整个国公府的脸面,不管如何都会遮掩几分,奈何绯闻主角封语姗非要弄得惊天动地方才罢休。 原来,那日夏青曼与封庆昱所见的与于熙有私情的女子,便是那封语姗。封语姗是封庆昱同父同母的亲姐姐,虽说平日两人看不对眼,可毕竟是自个的亲姐姐。碰到这事封庆昱十分愤怒,虽说于熙骗人着实可恨,可封语姗身为一个大家小姐竟是这般不知身份不知廉耻与外男勾勾搭搭更是令他冒火。 但这毕竟关于他姐姐的名节和整个国公府的脸面,于是私下去寻方夫人,包括于熙是个骗子之事也一一诉清。不过封庆昱还是有了些许隐瞒,没把夏青曼和水香给说出来。只道是自个无意中瞧见,便是私下去查了那人底细。 封庆昱也确实去查了于熙的底细,于熙是个秀才是不假,且确实有些学识。可此人好高骛远,心术不正,总想不劳而获,不花心思在学业上,而总想些歪门邪道,从前骗了不少闺中女子。 说起来水香还算是运气好的,只舍了些银两,有的女子竟是连身子也被占了去,吃了个哑巴亏又不敢对外说。有些女子如今还执迷不悟,以为寻着了个颇有才学的俏郎君。 于熙手段颇为高明,那些女子的家人竟是不知有这么一个人,都是私下约会,暗中来往。 于熙与封语姗之所以认识,来源于揽月楼。 前面说道戚管事管理那揽月楼不再如陆老爷子按章办事,只要背地里塞点钱财给他,便是可以通行。于熙能入此地便是暗地里给戚管事塞了钱财,而那些钱财便是从女人手里骗来的。 于熙这两年越骗越数量越大,且渐渐瞧不起一般丫头女子,想着要勾搭个大家小姐,还怕不能扶摇直上? 听闻揽月楼名气,又得知女子也时常会在那里聚会,虽说是隔开,但是若是有心那墙壁哪能拦得住? 因此于熙便是揣着银子找了戚管事,于熙之前刚骗了个富商小姐,得了不少钱财。虽说有些瞧不上商人,可若是有了钱财还怕不能打通关系找个官做做,因此还曾打算真与这小姐结成夫妻。于熙虽说屡次不中,可对自个的才学却是自信得很。 哪晓得这富商压根看不起他这穷书生,而这小姐并非深闺里的女子那般痴情单纯,家里不同意并与她说道其中利害,那小姐心底计算了一番,直觉不划算,便是狠心斩断情缘。若非怕自己名节不保,今后难以嫁入世家从而飞上枝头,必是会讨回从前送于于熙的大量钱财。 于熙拿了钱财也没再纠缠,原本便是对此小姐不太满意,如今正好另寻他人,还是找世家小姐更好。那种家人最是好面子,必不会让女儿嫁得太寒碜,为撑脸面必会为他寻个好前程。 于熙顺利混入揽月楼,竟是真的勾搭上了一个大家小姐,而这个小姐正是封语姗。 方夫人知道整件事后差点气得背过去,没想到自个的女儿竟是被个骗子勾了去。当即下令把封语姗关了起来,没她的命令,谁也不准把她放出来。封语姗哭闹不已,对方夫人所说的那人是骗子是一点不信,只道是母亲看不上于熙是个穷书生,所以故意骗的她。 方夫人知道她已着魔,也不再劝导,赶紧给封语姗寻个好婆家,趁早嫁出去了事。封语姗如今已经过了及笄,许多姑娘这个年纪早定了人家。可封语姗一直看不上求亲的人,一直为定下来。虽说自古姻缘由父母做主,奈何方夫人实在疼她,也觉着那些人家配不上自个的女儿,便是一直拖着。哪晓得拖着拖着,这宝贝女儿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大骗子! 因寻亲之事着急,虽说出了这大事,方夫人也不敢马虎,担心寻差了苦了她的宝贝女儿,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因此方夫人便是腾不出手来处理那于熙,想着总归是个骗子,收拾起来也不费劲,等等再说也不迟。 封庆昱却不是这般想,便是着手欲把于熙除掉,总觉得这个祸害不立马除掉,今后后患无穷。可又怕这事闹大被人知道,其中还得提防不能让戚姨娘国公爷知道,封庆昱如今的势力又尚小,因此并不好下手,过程难免拖沓了。 结果就是因为不及时,封语姗竟是与那于熙私奔了! 这还不是最郁闷的,最无语的是放走封语姗的人竟是嫡长子二少爷封庆昌! 方夫人知道的时候,差点一口气就给背过去。就连封庆昱也差点站不稳要往后倒,这二哥怎这么糊涂!封庆昌虽说平日颇为平庸,为人并不算机灵,可也不至于这般不谙世事。 虽说方夫人与封庆昱为了封语姗的名声着想,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是未曾告诉封庆昌这事真相。可也不能就把封语姗给私自放出去,还为她遮掩,给她私奔行方便。否则这国公府哪是一个小姑娘想跑就跑的? 若非平日封庆昌极为疼爱封语姗,封庆昱真要以为二哥是故意要害封语姗的。 封语姗跑了,想隐瞒也是不成了,方夫人无奈只能告诉给国公爷和老夫人。 国公爷闻言,一下就把桌子给劈裂了,直接吼道从此国公府再无此人。 可话是这般说,却不能不管,这事关乎国公府名声。 因此国公爷下令立马把封语姗追回,而于熙准备直接咔嚓掉。 这事本悄悄行之,也就遮掩过去了,哪知道不知谁走漏了消息,整个京城都得知了。定南国公府嫡亲小姐与人私奔一夜间传遍大街小巷,整个国公府都黯然无光。 国公爷气急,如今传得沸沸扬扬,想下狠手已是不可能,便是直接对外宣称从此封语姗与国公府再无关系,他封翔不再认这个女儿。 方夫人心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私奔之事实在有辱家门,她两个儿子都尚未娶妻,若不做得这般决绝,莫说两个儿子,就连已经嫁出去的大女儿也会被夫家看轻。 若这事仅是这般那还不算精彩,后面更是高/潮迭起。 封语姗因私奔被逐出家门,两人若是就这般长相厮守下去,虽说不光彩,但是好歹也就这样平安过下去。 可于熙的目的可不仅是与封语姗结为夫妻,更重要的是想借国公府势力扶摇直上,若就这么断绝关系这戏还怎么唱。因此怂恿封语姗效仿司马相如卓文君在城外开了个茶馆,就不信国公府能这般任由两人在外丢人现眼。虽说封语姗被逐出家门,可那血缘关系在那,在外人看来,依然是国公府的小姐。 封语姗做惯了大小姐,哪能过了这种贫苦的日子,因此便是听信了于熙的话。 可于熙算错的是,封语姗可不是富商之女,而是杀戮决断的武将之后!虽说如今的国公爷远没有老国公爷那般驰骋沙场雷厉风行,可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更不会任由人拿捏。 于熙那晚正搂着娇妻美滋滋的做着美梦,大半夜被人拉起连衣服都没穿便是被扔进了大牢。没几日于熙就因诱拐良家女子之罪,一刀咔嚓了。 而封语姗则被抓了回去,老夫人给找了一个远在边关的四十几岁的鳏夫,就匆忙的把她嫁了过去。 整件事做得极为迅速干脆,可即便如此,国公府依然成为了京城的一大笑话。 国公爷上朝堂时候,同僚都投以嘲弄的目光。方才风光没几天的国公爷气急,把气都撒在了方夫人头上。 方夫人刚失了女儿,大儿子也因此事被关了禁闭,撞了这么大的祸世子之位已无可能。方夫人虽知这个的大儿子不靠谱,可之前还保留一份希望,如今是绝无可能把国公府交给这么个糊涂至极之人。可封庆昌毕竟是她第一个孩子,如今什么都失去了她如何不痛心。 因此当被国公爷和老夫人训斥时,还是在那女人面前训斥,方夫人一下子暴怒了。 直言道,此事确实是封语姗糊涂,可也是有人故意陷害。 若不是戚管事故意从中撮合,封语姗如何认识这于熙?而戚管事是戚姨娘任命的,戚姨娘于此事必是有着莫大的关联。 方夫人死死咬住戚姨娘,大有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之意! 戚管事在此事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非他贪财引狼入室,又管理不严,如何有后来之事。平日以揽月楼暗地赚取钱财便是罢了,此次竟然未查明身份便是让个大骗子混进,还让他在国公府里行走自由。若他人得知,谁还敢来揽月楼?就连国公府也被误认为一群乌合之众聚集之地。 方夫人这一撩拨,火又烧到了戚姨娘身上。戚姨娘当时立马下跪为自个辩解,此事确实是她识人不当,可绝无害人之意。毕竟封语姗出了这么个丑闻,她的女儿封语薇的名声也会被连累了,她再如何也不会干这损人不利己之事。 毕竟没有确凿证据,因此此事并未赖到戚姨娘身上,但是惩罚亦是不可免。况且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前封庆昱被害,那人也与她有莫大关系。 因此国公府再是宠爱她,这时也十分气愤。戚姨娘被禁足,只能在自个院中抄写经书,至于何时出来并未定日。更重要的是,国公爷再不敢用与她有关之人。而戚管事则被打个半死轰出国公府,没过多久也死了。 此事一闹出,揽月楼和藏书阁的名声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女子再不敢到揽月阁聚会,就连平日的走动都不敢了。 揽月楼没了管事干脆先关闭整顿,而藏书阁也被连累冷清了许多。 可揽月楼因此事就这样废了着实可惜,但是如今派谁做管事却成了大事。外人可不管原先的管事是哪个姨娘或者夫人的手下,看到的只是国公府派的人。因此对国公府极为不信任,尤其得知于熙乃品性不佳的大骗子,塞钱混入的,更是义愤填膺。 如今看来从前制定的会员制度考试等,便是成了一个大笑话。这如何不让那些清高的文人们气愤?能进入揽月阁从前是荣耀,如今那荣耀没有了,甚至开始被人质疑,谁还乐意前往? 但是让国公爷就此放弃亦是不可能,不仅因为揽月阁给国公府带来名声,更是因为为了证明揽月阁并非徒有虚名。这可是被圣上褒奖过的地方,若是不将其处理好,圣上岂不是脸面无光,最近国公爷上朝,圣上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而重树揽月楼名声,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VIP章节 72V章-相邀 选择一个合适能干的管事,对于重树揽月阁名声至关重要。国公爷不由想起陆老爷子来,如今倒是想起揽月阁和藏书阁的辉煌乃陆老爷子的功劳。可之前他做得这般决绝,如何再能把老爷子请回来? 国公爷对这老爷子的脾气清楚得很,除了老国公爷可以说谁的面子也不卖,如今他如何低头去求?国公爷只是心里想了一下,便是把这个念头甩到脑后。 揽月阁的管事不仅得找个能干的,还得寻个有些名声的,让人一听便是放心。可这样的人哪里寻去?正在国公爷发愁之事,那个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间出现了。 此人便是国公爷的嫡亲弟弟封七爷。 封七爷乃礼部侍郎,正三品,小时候便是被称为神童,虽说后来并无杰出之才,但也小有名气。 封七爷虽就于礼部,平日颇为闲散。之前国公府闹此丑闻正好不在京中,等回来之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国公爷正愁不知寻何人接手揽月阁,封七爷便是毛遂自荐。当然,真正去管理的并非是他,但是名头上却挂着他的名。 国公爷觉着这般确实妥帖,封七爷已经分出国公府,本身也颇有些才名,若是他接手,倒是能让人信服。毕竟现在国公府无论派出谁,都令人有所疑虑,而若是封七爷则不同。封七爷不仅是个官,又很早便从国公府分家出去,还是让人颇为信服的。 而封七爷又是国公爷的嫡亲弟弟,依然是自己人,倒是放心得很。况且还有老夫人力挺,国公爷知道老夫人最是疼爱封七爷,虽说封七爷平日看望母亲也挺勤快,可老夫人总觉着不够。如今他若掌管揽月楼,那今后相见的机会便是更多了。虽说只是挂名,真正管理的是封七爷手下一个能干的管事,但是还是比从前来往频繁。 封七爷掌管之后,又是一场大整顿,戚管事那套大多数都被否定掉,尤其那女子聚会第一个被取缔掉。整体看来颇有陆老爷子之风,可又没有那般不近人情。没过多久,揽月楼的名声又恢复从前,甚至更甚从前。 夏青曼总觉得这有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感觉。虽说封七爷是国公爷的亲弟弟,可毕竟不属于国公爷小家里的人,方夫人和戚姨娘争来争去倒是便宜了这位爷。 不过这些都与她不相干,于熙决定被咔嚓的那日,夏青曼便是寻了水香。水香顿时舒了口气,虽说她都说清楚,可心底总有些不踏实,如今倒是永除后患了。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般大的胆子。”水香不由唏嘘道,时过境迁,因此聊这话题倒也没觉得如何。 夏青曼嗤笑道:“是他的心越来越大了,从前哄骗了那么多女子,都不曾出事,便是得意忘形了。真以为世人都是傻的,任他拿捏。” 水香一想也觉得解气,拍手叫好,“真是恶有恶报!除了这么个大祸害,真是大快人心。只不过六小姐也忒傻了,竟是被忽悠成这副模样,连我个小丫头都比不得。” 水香想到此不由皱了皱眉,对封语姗的结局唏嘘不已,就是从前她被于熙忽悠得头脑不清楚,可若是让她做这种事,她也干不出来啊。 聘为妻,奔为妾。她一个丫鬟都晓得的事,这么个千金小姐怎就这般糊涂,奔走够丢人的了,还大张旗鼓的在京城外开茶馆,以此威胁国公府不得不管她,真真是傻透了。 夏青曼摇了摇头,叹道:“被宠坏了吧,不知轻重,不知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所以说不和睦的家庭对小孩的性格塑造也是极为失败的。” 水香虽说听得糊涂,却也大概明白是何意,笑道:“你啊,一个姑娘家育儿经倒是张口就来。” 水香如今月份大了,肚子圆鼓鼓的走起路来跟企鹅似的,小脸也被养得圆润不少,而气质越发祥和了,有的女子怀孕之后脾气会变得焦躁,而水香却是越来越温和。 “你这也快生了吧?找好产婆了吗?我听说儿子经常会提前些出来,可得早点做准备,莫要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夏青曼看着水香的大肚子道,水香之前给大夫诊脉说这胎是个儿子,据说这大夫断男女最是准,因此夏青曼才有一说。她对这保持怀疑态度,前世照B超都有看错的,诊个脉真的能看出来吗? 水香抚了抚肚子,笑道:“早就找好了,表姨还找了好几个,就怕那时候寻不着人,我表姨说今年生孩子的人可多了呢。” 第一胎是男孩对这里的家庭来说最是吉利,因此水香家人尤为重视。 夏青曼不放心又道:“那就好,最近你可以多走走,不过得让婆子看着些,这样有助于生产。还有若是生产那天先是落红阵痛,还生不出来,你也可以多走走,这样有助于生产。若是羊水先破就躺在床上不要动弹,用枕头垫在臀下等产婆,莫让羊水都流了,否则孩子不好生。还有疼的时候千万不要叫嚷,否则没了力气更是不好生了。我教你的吸气呼气你也得记住了,还有……” 水香无奈一笑,“行了行了,这些你都跟我说了多少次了,耳朵都快长茧了,我记着呢。” 夏青曼挠了挠头,干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吗,这生孩子谁也说不准具体是哪天,我那日也不定能出来,想着能提醒你一点是一点吗。” 水香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最是关心我,否则你一个大姑娘家说这些,若是外人知道了,指不定把你说成什么样子。只是你也别老惦记着我,你自个的事也得上上心。” 夏青曼一怔,“我什么事?我还小呢。” 水香噗嗤一笑,“谁跟你说这个!我说的是前程,你个小丫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夏青曼不好意思的傻笑,“你这突然说这,我没反应过来吗。我现在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部咯,府里刚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只怕今后更是难了。” 如今葱芽因上次之事被拉了下来,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对夏青曼更加没有好气,两人真是两看两相厌。 之前封庆昱要分府之事又拖了下来,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若说从前还有几分希望,可如今却是不知道了。自打那日两人发现封语姗的与于熙暗地勾搭之后,再也未曾见过,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迁怒到她的头上。就算不迁怒,只怕一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姐姐做的丑事,和如今悲惨的境地,如何还会把她调到自己院中看着膈应。 水香也叹了口气,“如今确实越发难了,从前夫人未封六小姐挑选的人如今都没用上,只怕到时候都会派给封九少,其他人想在其中寻个位置着实不易。” 夏青曼不想水香为她操心,便是笑道:“总还会有机会的,我现在还过的不错,就让我再混一段时间吧。” 水香点了点头,安慰道:“嗯,总归你现在还小,到时候再谋划也不迟。” 哪晓得夏青曼不抱希望了,却有消息称封九少开院挑选的丫鬟名单中竟有她的份!虽说还未曾最终定下,但是□不离十。王碧灵还专门为这事过来跟她道贺,不仅是会分派到封九少院里,还会升为二等丫鬟。 夏青曼顿时傻了眼,想不通这样的好事竟是会落到自己头上。若非王碧灵消息准确,又不会骗她,她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夏青曼不明白她怎么就入了夫人的眼,毕竟以前她救了封庆昱时,方夫人还对她有所忌惮。 王碧灵笑道,那时候方夫人就看上了她,只是看她当时年纪还小所以才不曾把她放到封庆昱身边伺候。 夏青曼却是明了,估摸方夫人看她这些年老实,没因为之前那事以少爷恩人自居,所以才放心的吧,至少她安全不会害封庆昱。 而其中必是也有王碧灵的功劳,夏青曼感激不已。王碧灵只是笑笑,便是告诉她许多关于伺候主子的注意事项。 虽说名单已经定下,可夏青曼需等院落建好才会到跟前伺候,因此还需在藏书阁一些时日。 葱芽自打得知夏青曼会被派到封庆昱跟前伺候,还升为二等丫鬟,望向夏青曼的眼神越发怨毒,这让夏青曼更加警惕起来,平时做事更为小心。 “青曼,有个姓夏的公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新来的银子拉着夏青曼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眼睛一眨一眨的暧昧无比。 夏青曼打开一看,竟是越她戌时在藏书阁见面。 夏青曼微愣,这么晚了约她有何事?那时候藏书阁已经无人,而揽月楼倒是还有聚会,可夏闲庭找她有何事?为何现在不说清楚? 夏青曼盯着她道:“他什么时候给你的纸条?今天我没见他过来啊。” 银子抿嘴一笑,“他是昨日来的,你恰好不在,今天又有事不能赶来,所以才托的我给你这张纸条。想来是知道你明日起就不在藏书阁伺候,所以才要见的面吧。” 夏青曼皱了皱眉,眼神不善。 银子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好奇嘛,所以偷偷打开看了,你别生气了好吗?对了,我听夏公子的意思,他似乎就要去什么书院了,远在京郊,今后怕是很难再过来了,所以才会这般冒失递的这张纸条。” VIP章节 73V章-阴谋 夏青曼按照约定时间到达藏书阁,此时藏书阁已经没人,揽月阁那边倒是灯火辉煌。 过了许久夏闲庭终于来了,看到夏青曼不由怔了怔。 夏闲庭表情有些不自然道:“竟是让你等着了。” 夏青曼佯作不悦道:“若你再晚来一会,我可要走了,哪有让女子等待的?” 夏闲庭不好意思起来,“我原本还以为是我早到了,哪晓得你竟是这么早就来了。” 夏青曼闻言觉着不对劲了,“我正好戌时到的啊,不早不晚,倒是你迟到了。” “啊?不是约的是戌时三刻吗?我还好奇你为何没约个整点时间,依你性子应是最不耐烦才对。”夏闲庭疑惑道。 夏青曼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今天那纸条来,又看了看,“上面写的是戌时啊,你瞧。” 夏闲庭脸色一变,接过纸条,“这纸条你是从而得来的?” 夏青曼心底咯噔了一下,“不是你让银子,就是那个新来的长着雀斑的小姑娘递给我的吗?” 夏闲庭摇头,“我并未曾给过你纸条,我倒是收到了你相约的字条。原本我并不想来,怕惹人误会坏了你的名声,可银子说你出了事,我不放心才答应赴约。” 夏青曼惊诧道:“我也没有写过什么字条啊。” 夏闲庭也从兜里拿出了那张纸条,摊开一看确实是夏青曼的笔迹,而夏青曼的那张也确实是夏闲庭的笔迹 青曼摸不着头脑,“确实是我的笔迹,可我从未曾写过这样的东西。” 夏闲庭也不解为何会出现这样两张奇特的字条,他可以肯定他肯定从未写过这样的纸条,而纸条上的笔迹确实是自己的,虽说世上有临摹高手,可是能达到连本人都能骗过的水平,那简直可以用鬼斧神工形容了。 咯噔——门口发出了响声,两人对视直觉不好,跑出去一看,门竟是被锁住了! 这下不用猜了,这是一场阴谋。 夏闲庭眉头紧锁,也知其中利害。若是等明日有人再来开门,见到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了。 “可恶!”夏闲庭手紧握,气得直颤抖。“都是我连累了你。” “啊?”夏青曼愣然,反应过来连忙道:“我连累了你,早有人看我不顺眼了,原本是想毁我名声,结果偏是连累了你。只是我没想到她竟是有这么高明的手段,倒是平日小看了她。” 夏闲庭摇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可她一个小丫鬟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伪造笔迹,必是我大伯找来的高手做的。只没想到世界上竟有这般奇人,能伪造笔迹伪造得一模一样,我实在不敢相信。” 夏青曼却是不解道:“你大伯这样害我俩对他有何好处?” 夏闲庭冷笑,原来夏闲庭在揽月阁聚会时被一个大家小姐看上了,回去便是告知了父母。那家人倒也开明,一查夏闲庭身世,又探其学问,觉得是个可塑之才,便欲招夏闲庭为婿。 那小姐乃太府市卿之女,夏闲庭的大伯如何愿意他娶了这么一个身份背景这般好的女子,可又不敢不从。而暗中查得那太府市卿夫人最是善妒,家里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想来教出的女儿必是如此。 若夏闲庭与夏青曼被人当场抓住,未成亲便是拈花惹草,这亲事必定作罢。 可夏闲庭一直小心,不喜欢随意走动,大伯无计可施。若是家中与个小丫头暧昧,还不足以成事。 所以夏闲庭的伯父谋算得很好,夏青曼怎么说也是国公府之人,为了脸面必是会让夏闲庭聘青曼为妾。 只是不知道那伯父是如何把手伸进来,估摸葱芽功不可没,夏青曼可以断定此事必定与那葱芽有关。 夏青曼冷笑,怪不得葱芽这几天那神情不对劲,之前怨毒的眼神便得闪闪发光。原来找了个厉害的当靠山,还知道她若出面必是不成,寻了银子这个新来的小丫头,让她没那么提防,倒是越发能耐了。 怪不得两张纸条时间不同呢,必是摸透了夏青曼最不耐烦傻等的性子,故意把两人时间岔开。这样夏青曼一旦不耐烦,就会进藏书阁里拿书看。那时间正拿捏得好,不会太久让她等得不耐烦直接走了。 夏青曼心底觉得挺无奈的,她自觉从前未曾得罪过葱芽,何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掉人品的事。她就算去不了封庆昱的院里,那也轮不到葱芽啊。 而她若是因此被迫嫁给夏闲庭,让夏闲庭失去了迎娶那大家小姐的机会,从而失去了一个大助力,今后必会对他没有好颜色,一个妾得不到外人的祝福,得不得丈夫的疼爱,可想从今以后多难过。 这葱芽还真绝。 “这纸条有蹊跷。”夏闲庭举着纸条对这烛火,仔细研究了一番。 夏青曼探过头来,“怎么回事?” 夏闲庭道:“你仔细瞧,这墨的样子并非写上去的,而是印上去的。” “印上去?”夏青曼拿过纸张道。 夏闲庭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若我没推算错,这些字确实是我们写的,只不过是他们给拼在一起的。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浸泡,然后贴在一张纸上,就凑成了这张纸条。若是仔细看,这墨水的颜色与普通的并不相同。” 被夏闲庭这般一提醒,夏青曼想起藏书阁似乎确实有本书记录了这个法子,想起葱芽的字还是自个教的,结果现在却用来害自己,心底那滋味真是…… “倒是学了一招,之前见过还未留意,如今倒是被人钻了空子,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夏青曼自嘲道。 夏闲庭摇头道:“这种小把戏若心中无计较谁又会留意。” “这般说来你大伯倒是可以摘出去了。” 夏闲庭冷笑,“若无我大伯提醒,那葱芽如何得知,她可不似你喜欢读这些乱七八糟书。” 夏青曼惊诧道:“你竟是这般了解葱芽?” 夏闲庭想起葱芽平日故意寻他讨论诗词歌赋的场景,不由咳了咳,“我们如今还是想着该如何出去吧。” “咦,今天怎么赶巧了,大家伙都赶着这个点到。”小厮墨宝笑道,一双眼睛笑得直剩下一条缝。 葱芽嘴角勾了勾,“可不是嘛,若青曼也在,我们人可就全齐了。” 墨宝怪声怪调道:“人家如今可不再是我们藏书阁里的人,早奔好前程去了。” 葱芽眼底扫过一丝嘲弄,“说得好似我们藏书阁多差似的,还不赶紧开门。” 墨宝赶忙凑上前打开门,葱芽便是带着一群人涌了进去,一群人心底各有心思,未曾发觉那门有些不对劲。 葱芽往里从,可寻遍整个藏书阁也未发现一个人影。葱芽正纳闷,仓库传来了声音。 “咦,仓库里有什么声音?”葱芽道。 银子往里探了探,“莫不是老鼠?” “我怎么听有人声?还,还是一男一女!”葱芽白了她一眼,倒吸了一口气呼道。 众人顿时沸腾了,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夏青曼一人站在里边正收拾着。见人冲了进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仓库重地可是你们随随便便就可以进的!” 葱芽嘲弄道:“原来是你啊青曼,我就说昨晚你怎么没有回来,原来在这与人私会。” 夏青曼脸色刷白,“你,你说谁私会呢!你不要含血喷人。” 葱芽笑声尖利,“我含血喷人?昨日你与那夏公子约到此地,然后一晚上未归,哼,真是不知检点。真不知九少爷为何会把你这种不干净的下贱女人调到院里伺候。” 夏青曼一脸茫然,“夏公子?什么夏公子?葱芽,你不会是没睡醒说胡话了吧。” 葱芽鄙视,“事到临头你还狡辩,哼,赶紧叫他出来吧,若是待会让我们搜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夏青曼喝道:“这仓库岂是随便进的?你们赶紧出去,若是要搜叫丁管事来,否则擅自进入仓库重地,后果如何条规里可写得清清楚楚的。” 众人一听顿时心里不由犯怵,脚步不由退后一步,葱芽气急,“你们这些胆小鬼,被吓一通就腿软了,你们不去搜我去!” 葱芽冲入仓库,夏青曼欲拦住去被一把推到一边,结果搜了半天愣是没发现个人影,心底不由慌张起来,“人呢?” 夏青曼一脸无辜道:“人?什么人啊?” “你!算你走运。”葱芽瞪了她一眼,甩袖欲离去,却是被一把夏青曼拉住。 “你不会就这么走了吧?” “你想干什么。” 夏青曼失笑,“想干什么?你先是诋毁我名誉,后来又擅自闯入仓库,现在就想这么算了?” “夏青曼你不要太过分。”葱芽眼中烧着火,凌厉起来。 “我过分?是我过分还是你心怀不轨?” 葱芽心底慌乱,总觉得哪里不对,急于逃离此地,“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方才听到屋里有男声,又见你在里边,所以才有所怀疑。不过是弄错了,怎么了。” 夏青曼笑了起来,“好一个怎么了?你平白无故污我名声你说怎么了?还有你说什么夏公子?夏公子与我何干?脏水可不能乱泼,夏公子可是举人,你竟敢这般侮辱他名声,你说怎么了?我是与你有些矛盾,看你也不能这样把我往死里整。难道你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吗,到底是谁给你这个胆子竟敢胡乱攀扯人,是不是哪天你不舒坦了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的名声?今日是我,明日是不是就敢编排主子侮辱他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下午努力撸一章出来,争取六点之前吧。 VIP章节 74V章-陷害 “你,你休要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方才不仅是我一人听到屋子里有男子的声音,不信你问问大伙。”葱芽被唬得心底发慌,府里最忌污人名声。虽说私底下胡乱传谁谁的绯闻实属正常,却没人敢放于台面,这是打主子的脸,说明教导不严,府里风气不佳。国公府最是好面子,更是忌讳。 葱芽慌忙把众人拉入其中,可这屋子里根本没男人,就算方才有人听见,如今也赶紧把自个摘出来,不由自主的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夏青曼冷笑,“只怕是你一个人幻听了吧,若非你心底有这个心思,怎会听到你想听到的声音?你看得瞧仔细了,这仓库里就我一个人,或者你想说这里闹鬼?” 银子身子有些颤颤的,小声道:“我,我没听见,我方才是听你说有人我才跟着过来的。” 葱芽气得牙痒痒,就要上前去抓你银子,银子身子一闪,躲到一边去。 夏青曼望着她,眼底尽是讽刺。 葱芽咬咬牙,“算,算是我听错了还不成,” 夏青曼厉声道:“一句听错了就算了?那我现在毁了你的脸,再跟你说我是不小心,可好?” 葱芽被夏青曼盯得心里发颤,“青曼,你不要欺人太甚,若非你平日不检点,我如何会误会。” 夏青曼笑了起来,“你方才辱我不够,现在找不到解脱法子又反咬我一口,当着众人的面,你还真是大胆妄为。” 葱芽跺了跺脚,“别把自个说得这么无辜,我问你,为何你会在这藏书阁中,明明外边上了锁。” 夏青曼皱了皱眉,“什么,外边上了锁?” 葱芽仿若抓住了什么,嗤笑道:“你昨晚去了哪里?竟是一夜未归,如今一大早便是看到你被锁在这藏书阁中,哼,这其中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夏青曼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喜欢胡乱攀咬,我就说今日大家伙怎么这么齐的出现在藏书阁,想必锁我在这房里的必是你吧。” 葱芽见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心底越发笃定,“你别转移话题,我只问你昨晚上去了哪里,是不是与人私通!” 夏青曼皱了皱眉,“我去哪里与你无关吧,我如今是二等丫鬟,行踪可是你这三等丫鬟可以询问的。” 葱芽越发得意起来,“哼,答不出来了吧,彻夜未归,若是交代不清楚照样难免一罚。” 夏青曼摆了摆手食指,“那这会可得让你失望了,我昨夜与九少爷身边的大丫鬟沛春在一块。今日就要开院,我们有许多事需要商讨,若你不信亦可问她。对了,昨日我与她一起宿于夫人院中,其他人也可以作证。葱芽,如今你可真是喜欢捕风捉影,浮想联翩,夫人可是最讨厌这样的人。” 沛春也被调于封庆昱身边做丫鬟,并且升为大丫鬟。原本方夫人是准备把沛春配给封语姗的,哪晓得她出了这么个事,若是派了沛春着实可惜。沛春为人憨厚忠诚,又有一把子力气,做丫鬟保镖最合适不过,因此便是配给了她如今最赋予希望的封庆昱。 夏青曼得知时,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若沛春为大丫鬟,那她今后的日子应不会那么难过。 葱芽心底咯噔一下,没想到夏青曼竟是做得这般周详。昨日明明就把她和夏闲庭关在了一起,以防万一连锁都给换了,两人插翅难飞。可两人偏偏都出去了,还故意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让她往里边跳。 葱芽心底越发慌乱了,便是不再与有夏青曼口舌之争,直接欲逃离现场。 “这闹哄哄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丁管事不悦的声音响起,众人自觉开出了一条路,夏青曼和葱芽对峙的场景被进入了丁管事眼中。 夏青曼连忙向前给丁管事行礼,并把方才之事一五一十说清,没有参杂感□彩,只是陈述事实。“还请丁管事给我做主,我这就要去九少院子里干活,这般被污蔑,让我如何自处?我知道有些人对我不服,可我被挑选过去,都是夫人少爷的意思,就算有人质疑也不能这样明着与夫人少爷过不去啊。” 夏青曼有意把陷害她名声之事与不服夫人之意联系在一起,封语姗之事另夫人和戚姨娘两派越发相看相厌。 丁管事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葱芽,你好大的胆子!” 葱芽焦急道:“丁管事,您可不能听她胡言乱语,我哪敢寻夫人少爷的不是。确实是青曼自个行为不端,所以我才会误会。” 夏青曼失笑,“又是这句话,你口口声声说我行为不端,证据呢?难道就凭你的嘴一张一合便可作数?” 葱芽眼神怨毒,破釜沉舟道:“银子,你说昨日是不是你把青曼约夏公子的纸条递给了夏公子?” 夏青曼挑眉盯着银子,“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银子,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传的纸条?” 银子把头压得低低的,支支吾吾道:“我,我……是葱芽让我交给夏公子的。” 夏青曼看向葱芽,“这是怎么一回事?” 葱芽把脸扭过一边,“一切等夏公子来了大家问他不就清楚。” “咦?夏公子?莫不是说的是我?” 葱芽微怔,心底越发觉得诡异。 丁管事却赶忙迎了上去,一脸抱歉道:“夏公子,你今日怎这般早?我们这还没打扫好呢。” 夏闲庭抱歉道:“打扰丁管事了,我今日就要去松山学院求学准备明年的春试。您知道松山学院要求半年之内若无重要之事亦不可出门,昨日收拾的时候发现我竟是有一本书未曾归还,这不就赶早过来了。” 丁管事接过书,称赞道:“夏公子果然是诚信之人,能入松山学院前途无量,先在这恭喜夏公子了。” 夏闲庭回了个礼,又道:“方才我听有人说道夏公子,莫不会说的是我?” “哦,如今书收到已没事了,夏公子还要赶路,还是早早出发吧。” 葱芽闻言焦急起来,连忙向前拦住,“夏公子,请留步。” 丁管事想拦住已经来不及,只能怒瞪葱芽。 葱芽却故作看不见,狠狠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未曾见夏闲庭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 夏闲庭依然笑得温和,“何事?” 葱芽咬了咬牙,“昨日银子给您一张纸条,可否把那张纸条给我。” 夏闲庭眉头皱了皱,葱芽跪了下来,“请成全。” 夏闲庭叹了口气,果然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事已过去我并未当真,你又何苦摆于世人面前。” 说罢又与众人告辞,走之前还与丁管事耳边私语,嘀咕了好一会才离开。 葱芽的眉角跳了跳,可兴奋却掩盖住了心底的那缕疑惑,挑衅的笑道:“丁管事,这个纸条便是青曼勾引夏公子的证据。多亏夏公子洁身自好,否则这节骨眼上又多了一桩丑闻。” 自打封语姗事件之后,对暗地私通查的特别严,丫鬟小厮若是发现有此征兆,必会被重罚。有上行下效,也怕下行上仿。 “葱芽,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倒是你一大早把我锁在这房里到底是何意?”夏青曼斥道。 葱芽以为她是心虚,得意洋洋道:“哼,证据确凿你还想赖,真是脸皮够厚的。” 丁管事拿过纸条打开一看,表情有些古怪,“葱芽,这纸条就是你说的证据?” 葱芽肯定道:“笔迹在那,不可能作假!” 丁管事望向她的表情越发古怪,甚至……有些怜悯。 葱芽预感不对,“丁管事,你这是何意?莫不是也想包庇她吧?” 丁管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把纸条递给了葱芽,“你自个看看吧。” 葱芽打开一看,顿时傻了眼,字还是那些字,可笔迹却是她的! 夏青曼把那纸张抽了过去,看了之后也无奈摇头,“这就是你所谓的行为不端证据?若我没看错,上面是你的笔迹吧?虽说我两字体相似,却并非相同,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葱芽,我到底与你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你非要这般来诬赖我?” 丁管事眼中充满寒意,“葱芽,你是不是觉着我这人太善良,所以竟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来蒙蔽我?” 葱芽噗通跪了下来,“不,丁管事,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昨日那张纸条是青曼的笔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我的。这里面必是有阴谋,丁管事你相信我,那纸条真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写的那这上面的笔迹你怎么解释?莫不是你欺我文才不够,连这点小把戏都瞧不出来!”丁管事最是忌讳别人说他没有才学,只是个不知所谓的莽夫。 葱芽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是,那,那纸条有问题!那字虽是我的笔迹可我真没写过这样的东西。” 丁管事冷笑,“哦?有问题?莫不是你要说这夏公子害你不成。夏公子堂堂一个举人,何必与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作对,你还真把自个当回事了!” “我,我……不是我,都是青曼……”葱芽指着夏青曼,目光狠厉。 夏青曼却是冷眼道:“我就说昨日你为何让银子传字条说夏公子邀我,我与夏公子虽有几面之缘,可也达不到相熟程度。况且夏公子这般知礼之人,哪会这般莽撞行事。最关键是,夏公子何时笔迹这般娟秀似女子。如今,真相大白了。” 葱芽顿时瘫软下来,明白她跳进了别人挖的坑里边,抱着丁管事求情。 丁管事把她踢开,“事到如今你还攀扯,陷害他人,辱人名声,我藏书阁可留不住你这尊大佛!若是姑息,今后如何正我藏书阁之风!来人啊,给我拖下去……” VIP章节 75V章-落定 葱芽因诬陷造谣被罚了三十大板并被卖到他地,境况凄惨却无一人敢求情。如此结局夏青曼说不出来心中是何滋味,心理安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夏闲庭倒是猜想得不错,那伪造的法子葱芽确实并未得知,一切都乃夏闲庭大伯所为。葱芽被处理之后,夏青曼第一件事便是把两张纸条给烧了,从此死无对证。 这般做颇具风险,如果葱芽得知其中猫腻,只怕这事并不会这般糊弄过去。夏青曼回想心里直打鼓,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是听信了夏闲庭的话。如此这般若是弄巧成拙,倒是把自个给坑了。 夏闲庭早就清楚他大伯是何等人,此事上又何必再验证一次,若是搞不好还会搭上她。这还罢了,想起夏闲庭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夏青曼有些哭笑不得。 好容易识得一个看着还挺顺眼的人,如今却是没有然后了。 一件事看清两个人,还真是上算。 夏闲庭走的时候与夏青曼道,他必能娶那家小姐为妻,且一定会考取功名。有了那小姐家的势力和功名,今后必是飞黄腾达,到时候不会忘了她,定会回头娶她为贵妾。 夏青曼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一种一个漂亮水晶在自个面前破裂然后化为粉末散尽的感觉。 真TM太幻灭了! 她心底骂着脏话,嘴里却是礼貌的表明她并无此意。 无奈,从前看着还挺聪颖的一个人,竟是没听懂她的话。没听懂就算了,还曲解得这般有水平。 人家愣是把拒绝听成了她的聪明大度,不想给他压力非要做个贵妾,只求他好。夏青曼琢磨了半天愣是没能从自个说的几句短小话里研究出有这么个意思,到底是他太自恋了还是她脑子不够使词不达意? 也不怪夏闲庭会这般,夏青曼一直对他颇多照顾,虽说对于夏青曼来说只是顺手的事,可是那些资料却让夏闲庭打开了另一扇窗户,受益匪浅。 就连前世开明,男女间的纯洁友谊都被人怀疑,何况这保守的年代。若无点心思,怎会对个陌生人这般关心体贴。不就是存了那心思,想他飞黄腾达,然后嫁于他吗?就算对他无意,嫁给他也总比在这做奴隶的好吧,想往上爬过得更好人之常情。 可夏闲庭没想到的是夏青曼有个现代的灵魂,对做小妾小三极为排斥和厌恶。 其实这世大多数情况下,除了国公爷这种不靠谱的,使得妻妾关系紧张。其他哪家不是三妻四妾,大多依然可以相处融洽,正室对夫君娶妾并未当成大事。只要拿捏得当,后院依然太平。 人是有独占欲和私心的,尤其在爱情面前,可是在环境和自己的私欲下有时候有些人会隐藏下来。 莫说这世,夏青曼家的那个村子里,就有一个男的,腰缠万贯,几个老婆经常凑一起逛街打麻将,至少外人看其乐融融。那男的不时炫耀自己有多少个女人,多少个孩子。夏青曼觉得匪夷所思,可那几个女人却乐在其中不以为然,大姐小妹叫得不要太开心,其中两个还是姐妹,三观崩坏。 夏闲庭虽说身世坎坷,可被封建残余荼毒颇深,因此觉得娶妻纳妾实属平常。而夏青曼国公府二等丫鬟的身份,做个贵妾也是当得的。 若能因此得国公府相助,只怕就连那太府寺卿小姐也会乐得成见。夫君腾达了,她也跟着过好日子,而一个妾而已,哪怕是贵妾,也不足以为惧。 至于太府寺卿夫人善妒,而使得太府寺卿未曾有一个小妾通房,夏闲庭并不放在心上。妒乃七出之一,只要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子,就不会犯此过。夏闲庭深信那小姐亦是个聪颖体贴之人,却没料到许多女人在爱情面前可无理性可言。 就连那大伯设计桃色绯闻,也只会在那小姐入门之前,若是入门之后亦不会费这功夫。入门之前就闹这么大的丑死,私通什么的太打脸,是对正室的不尊重,事情必是会黄掉。可若是入门之后,纳妾天经地义,那小姐也无可奈何。为了显示自己的贤良淑德,为了夫君的前程,还得好好挑选才对。 总之,夏闲庭在这问题上,一根筋了。 当一个人一根筋认定一件事之后,听到的便总能为此而服务。 两人的沟通走到了诡异的道路上,完全鸡同鸭讲。 直到夏闲庭走后,夏青曼都没搞明白那家伙是不是真明白了。她已经说得够直白了,一点余地和暧昧都没有,就没差说“世界上男的都死了,我也不会嫁给你的”这样的话了。夏闲庭又不是傻的,应是也许大概真的明白了吧?那句‘你的心意,我明了’,就是明白的意思吧? 夏青曼并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好朋友,虽说在感情处理上对方是个渣,但是其他方面却是不错的,可有时候天不遂人愿。 夏青曼十分清楚,夏闲庭有这想法绝非什么爱她轰轰烈烈最疯狂,不过是惯性思维罢了。兴许还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意味,对于他而言,重要的是自己的前程,如何扳倒大伯,从此位于顶端。 “青曼,你怎么了?莫不是还惦记着葱芽?她那是恶人有恶报,你不用在意。”沛春跳到夏青曼跟前道。 夏青曼笑道:“我哪有你想的这般善良,她今后如何与我何干,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沛春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就怕你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夏青曼摇头笑了笑,“怎会,若我不这般,今后死的便是我。只听说过千日做贼的没有听说过千日防贼的,这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我何以为惧。这次多亏了你,否则也不会这般利落的拔掉这颗毒钉。” 沛春害羞起来,“瞧你说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又不是非你帮我打她一拳才叫帮上忙,你看她如今不就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原来夏青曼接了纸条,虽说瞧出是夏闲庭的笔迹,可心中却充满怀疑,并不打算赴约。可又担心夏闲庭会被骗了过来,到时一人在那守着也不是个事。哪晓得正好撞到了寻她的沛春,沛春瞧她心中有事,便是问了起来,夏青曼便是相告之。 沛春闻言,顿时火起,便是拉着她赴约了,看那葱芽能使出什么花招。 夏青曼原本也想借此机会把葱芽整一顿,如今有了这么大个帮手顿时有了底气。便是谋算好,让沛春在远处等着。 果不其然,等夏青曼和夏闲庭一同进门,葱芽便是把两人锁在了里边。这便是罢了,还把锁给换了。这可让夏青曼他们傻了眼,原本想着把钥匙传给沛春,让她开门,结果那葱芽怕她临时呼救——揽月楼还有人来往,直接釜底抽薪,换了锁。 若夏青曼敢把事弄大,夏闲庭就会暴露了。 好在与夏青曼一起来的是沛春,这妞可是个大力士!她一下就把门给撞开了,一边门直接脱了出来。门坏了第二日也不好交代,若要修只能从里边敲敲打打。 于是一半是有意,一半是顺水推舟,就有了之前嫁祸葱芽一幕。 而葱芽听到的男声,则是夏青曼变声伪的。夏青曼如今的声音还稚嫩得很,伪起来十分有难度,因此只说了几个字,若是仔细听依然能明显听出是女子的声音。可葱芽认定两人被关在里边,所以并未注意,结果掉到了他们挖好的坑里。 “只是那门终究是个破绽,可如何是好?”沛春有些担忧道。 夏青曼却是不以为然,“这个不用担心,没人注意那个门,还能撑些时日,到时候必是不会想到是我们做的。再说了,事已成定局,回力无天,没人费那个劲查明真相。而且我已经把扫尾工作做好了,你不用担心。” 这样便好,哎,一件简单的事非要弄得这么复杂,要我说直接给她几拳让她瘫了不就好?还得费这么多心思,担惊受怕的。” 沛春空中挥了几劝,虎虎生威,这几拳下去葱芽连命都没了。“ 夏青曼无奈,“这是国公府,拳头解决不了一切。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般憨厚性子,竟也会觉得我做得对,我当时害怕你说我太歹毒呢。” 沛春不以为然道:“我又不是傻子,有人加害还不兴还手啊,快意恩仇乃侠客之道。只不过我学不来你们那些弯弯绕绕,非要背后耍手段,若是我看不顺眼对方,就来干架,输赢我都服。” 夏青曼被她那豪爽模样逗得噗嗤一笑,“你啊,白白在这深宅大院待了这么久,还是这副脾气。若不是你有一把子力气,早不知被人欺负到哪去了。不过也因为这般,所以才会派到九少爷院里吧。” 沛春闻言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没想到竟然一下就升我做大丫鬟,你知道我这人脑子不灵光,真有点害怕,若是服侍不好少爷可怎么办?” 夏青曼笑着安慰道:“夫人有这样安排必有她的用意,你在她院里待了这么久,她还不知你性子?夫人这般疼爱九少爷,哪会不上心挑选,尤其是这大丫鬟,必是不会让你握着针线做刺绣的。” VIP章节 76V章-新院 封庆昱的新院落叫摘星苑,夏青曼第一次听的时候嘴角不由抽了抽,真是没创意的名字。摘星苑配了一个管事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和六个粗使丫头以及两个粗使婆子。 管事嬷嬷是原先夫人跟前的李嬷嬷,李嬷嬷虽没有周嬷嬷精明,却十分爽利憨直。平日话不多,丫头们却都喜欢和她亲近。封庆昱也与她感情极好,尤其奶妈杨妈妈被赶走之后,与她越发亲厚。 原本方夫人欲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周嬷嬷派给封庆昱,封庆昱却执意与她讨要李嬷嬷。方夫人也用惯了周嬷嬷,瞧着那李嬷嬷虽说做事有些一根筋,却是真心为封庆昱着想,又想着封庆昱刚开院,身边有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也能把一些心思活络的震住,便是答应了。 李嬷嬷主要管理整个摘星楼和所有的丫鬟婆子。 两个大丫鬟,一个是自打上次封庆昱被八宝谋害就跟在其左右的抱琴,另一个就是沛春。抱琴负责贴身伺候封庆昱和管理财务等,而沛春则是负责封庆昱的安全。 沛春天生力大,就是两三个成年男子也难以靠近。齐风在后院不便行走,可后院又是个非之地,最易出状况,因此有个沛春方夫人也能放心些。 四个二等丫鬟分别为青曼、画之、代秋和含桃,四人各有分工和侧重。 青曼继续老本行,负责封庆昱读书学习的相关各种事项;画之负责封庆昱的衣物;代秋负责封庆昱的膳食;而含桃与抱琴共同负责伺候封庆昱。 含桃的安排明眼人都知怎么回事,除了大丫鬟其他人等若无命令不可踏入封庆昱的屋里,而含桃却可例外。 含桃如同其名字一般,面若桃花,丰胸细腰,身段高挑,婀娜多姿。才刚十五岁便是拥有魔鬼的身材天使的面孔,风情万种,十足十娇艳欲滴的大美人。夏青曼瞧着自己平板身材不由叹息,这上帝忒不公平了。 封庆昱刚过十二,越大越发与国公爷相象。国公爷虽说很渣,可样貌却是一等一的。高大帅气,五官深邃,就是如今这般年纪,也依然潇洒。 封庆昱虽看着还稍显稚嫩,可那模子已经出来了,玉面俏男儿,只不过身量还没有含桃高。可这并不影响含桃对封庆昱的倾慕,那双狐狸眼对着封庆昱的时候,那叫个多情,声音软绵绵的勾人得很。 十二岁就安排开荤,这世真是太崩溃了。若是前世这时候若是谈恋爱,被父母知道非追着打屁股不可。可想到贾宝玉也是这般大破的身,夏青曼又释然了。 含桃身份特殊,因此院里人都对她颇为忌惮。毕竟是专门安排给少爷的人,若是不出意外,将会是封庆昱第一个女人。一般男子对第一个女人总有些特殊的感情,府里的冯姨娘就是国公爷第一个女人。冯姨娘虽一直未能给国公爷诞下子嗣,也未曾得到国公爷的宠爱,却是被抬为了姨娘,且稳固于后院之中。 国公爷对冯姨娘淡淡的,一年也未曾见过几次面,可却从未曾亏待过她。 夏青曼邪恶的猜想,虽说第一个女人值得纪念,总有种特殊的感情。可那时候毕竟是菜鸟一只,估计表现不佳,不免有种把自己失败一面暴露人眼前的感觉。男人么,总希望自己形象勇猛,犀利异常,尤其在这种方面,所以对必会对第一个女人这般别扭。 算起来国公爷还算厚道了,大奥颠覆版里的女将军人家还把第一个男人杀掉,理由是让将军疼了。 如此一想,夏青曼有点能预感到含桃的结局了。除非封庆昱与她有了感情,若只是个暖床的,只怕会与冯姨娘一样。封庆昱未娶妻之前必是不会让通房怀孕,娶妻之后又是好几年之后,那时候的含桃是否宠爱还在十分难说。若是不再,到时再想要个孩子也难有机会了。 如今看封庆昱的模样,似乎对含桃并无特别感觉,含桃前途不容乐观。 如此一想,含桃平日表现出的高人一等的姿态,夏青曼看着也顺眼了许多。只当是个可怜女子在人生中最风华的时候,得意一番。总归没有碍着她什么,便是无视掉了。 只是一二等丫鬟虽都是两人一间,可一等丫鬟的房间要比二等好得多。虽说是两人一间却有点住两室一厅的感觉,两个人都有独立空间。 分房的时候含桃不乐意了,她自恃身份,觉着自个今后可是少爷的女人,怎能与二等丫鬟挤在一起。可一等丫鬟的屋子只有一处,含桃当场便是闹了起来。 李嬷嬷最是看不惯这些妩媚子,别说现在还没爬上少爷的床,就是今后爬上少爷的床做了姨娘,那也只是个妾,依然是个奴才,有何资格在这挑三拣四的。 况且李嬷嬷清楚得很,安排这含桃就是因为这人虽是貌美,却是个胸大无脑的。如此一来更好掌控,免得封庆昱初尝情事,难免容易深陷其中有所偏爱,到时候搅得院里沆瀣一气,正妻来时难以压住。因此夫人任其为二等丫鬟,其中就有打压之意。 李嬷嬷正欲发作,沛春连忙向前道:“嬷嬷,要不我与含桃换吧,我和青曼一个屋。” 含桃闻言脸上尽是欣喜,抱琴和沛春她都不敢惹,前者不仅得少爷其中,就是夫人也十分宠爱,而后者那把子力气,推她一下都能让她出窍了。可她又不想与普通二等丫鬟一个屋,就算不能住大丫鬟那个屋子,至少让她一人住一个屋子,而如今沛春能自个提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那大屋子不仅舒适最重要是身份的象征。 含桃笑语盈盈道:“嬷嬷,既然沛春自个提出来了,这事不就好办了。” 李嬷嬷厉眼扫去,“那屋子就算沛春不住也不是你可以肖想的,除了大丫鬟谁也不可破例。沛春,既然你不想住,那就与青曼一屋吧。” 李嬷嬷声音凌厉,不怒自威,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人,顿时低下头不敢再造次。 含桃虽说觉得颇为委屈,却不敢再肖想,她对李嬷嬷还是十分忌惮的。就算今后她升为姨娘,对于李嬷嬷这样的人也得巴结着,因此只是弱弱道:“李嬷嬷,沛春与青曼一个屋了,那我可怎么办?” 李嬷嬷斜了一眼,“既然你住不惯二等丫鬟的屋子,那就到三等丫鬟屋子去吧。” 含桃闻言顿时眼圈一红,还要争辩却被抱琴给拦了下来,“虽说那屋子品级不对,可却是你一人一个屋,只需装扮装扮也是极好的。你还得与我沦落值夜,如此一来也省得打扰了别人。” 抱琴一边给含桃使眼色,一边道。 含桃这时也冷静下来,李嬷嬷这是立威呢,若她在执拗下去,只怕就被轰出摘星苑了。她如今连九少爷的边都没摸着,九少爷必是不会替她求情,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含桃想明白便是乖巧的应了下来,李嬷嬷见此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众人散去沛春开心的拉着夏青曼的手,“青曼,今后我和你一个屋了。” 夏青曼见她这般没心没肺的,没好气道:“你啊,好好的大屋子不住与我挤一块做什么?如此一来别人该怎么看你,你可是大丫鬟,住在二等丫鬟的屋子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沛春傻笑道:“不就一个睡觉的地方,哪不一样啊?难道我在那个屋子里住就多一双翅膀啦?我就不信我与你住一起,虽敢欺负我。” 夏青曼闻言噗嗤一笑,沛春进了夫人院里还是变了许多,如今可比从前霸气不少。 沛春又道:“我就瞧不上含桃那腻歪劲,想着今后你若与她一个屋我找你说话都不方便,所以干脆与她换了,省得屁大点事那咋咋呼呼的,吵得很。” “说实话,虽说觉得你这般有些亏,可是能跟你一个屋可真好!我真是打心底觉得高兴,之前李嬷嬷说我得和含桃一个屋的时候,我的心都凉了半截了。”夏青曼不好意思道,其实心底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只是面上说句客气话罢了。相比含桃,沛春实在好相处太多了。 沛春笑道:“就该这样,在我面前甭跟别人似的说那些虚的。这后院里把人都养傻了,一句话愣是藏一半说一半,听得人膈应得很。不过今后不用这般了,想想真好。” 沛春和青曼与其他丫鬟略有不同,抱琴和含桃虽说都是贴身丫鬟,可只是在内院里这般,若是出门,封庆昱会带着沛春和青曼。 虽说外边有扫书和齐风,可女子毕竟更细心些。 一文一武伴左右,相得益彰。 “青曼,你可否见过九少爷身边的那个齐风?”沛春突然问道。 夏青曼正在收拾屋子,闻言便是停下手边的活,道:“见过,怎么了?” 沛春两眼亮了起来,“那人如何?” 夏青曼歪着脑袋盯着她,“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沛春完全没意识到夏青曼语气中的暧昧,笑呵呵道:“我听闻他功夫不错,是不是这样的?” 齐风在丫鬟中也是有些名气的,自打他护在封庆昱左右,再没有宵小可竟封庆昱的身,这使得封庆昱在学堂中那是横着走。最被人称赞的一次便是,有一次途中遇到歹徒,齐风以一敌五,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而齐风和封庆昱却毫发无损,等救兵赶到时,两人依然风度翩翩。 这使得齐风名声大震,府里的丫鬟虽说有人想嫁给少爷麻雀变凤凰,但是更多的人则是安守本分,深信门当户对。因此许多丫鬟不由对这个英爽少年十分倾慕,齐风深得封庆昱倚重,嫁给这样一个厉害之人,不比嫁给少爷当妾差。 沛春不会也有了这个心思吧? 作者有话要说:啊呜扔了一颗地雷 嘤嘤,谢谢你的地雷 VIP章节 77V章-比试 夏青曼上下扫了沛春一眼,表情暧昧。 沛春如今已有十四,虽说有一把子力气却并非高大魁梧跟十万个冷笑话里的哪吒一样,而只是中等个子,比普通女子略微壮实一点罢了。沛春浓眉大眼,五官并不算很美,但是脸上充满经常运动带来的朝气,笑容满满,十分亲切。 与那齐风很配啊!只不过两人若是打起架来,不知是何样子?不管谁输谁赢,那屋子必定是入十二级龙卷风刮过一样吧,夏青曼不由脑内了一下斯密斯夫妇。 沛春见夏青曼久久不支声,表情古怪得很,不由推了推她。哪晓得夏青曼正走神,被这么一推,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吓了一大跳。 沛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抱歉,我这力又没控制住,你在想什么呢,问你话半天不应。” 夏青曼嘿嘿干笑几声,“你问这个干吗?莫不是……” “是啊,我就是想和他比武!听说他厉害得很,我就想看看是不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就是不知道好说话不。” 夏青曼嘴角抽了抽,尼玛,这和她想的差距太大了吧,真不应该对这妞抱有旖旎希望。 “他这人挺冷淡的,我和他打交道不多,看着感觉人还挺不错的。” 沛春眼前一亮,“真的?若他输了应是不会怕掉面子的吧?” “啊?” “哎,你不知道,那些个男人最是怕输了,若我把他打败了,真让他羞愧得退出江湖,那就麻烦大了。”沛春摸摸下巴,皱着眉认真道。 夏青曼顿时瞪大了眼,这思维不要这么跳跃好吗,况且,指不定谁赢呢。可想想沛春那力气,齐风厉害都是耳闻未曾亲眼见过,谁输谁赢还真是不好说。 “我怎么不知你竟如此好斗。” 沛春摇头道:“夫人为何升为为九少爷身边的大丫鬟,我心底明白得很。我这个人脑子不灵光,又不会说话,办事也不够精细,还不似你一样能读书识字,若不是有些力气是绝对不会被升为大丫鬟的。可我这几年一直养在这后院里,不似从前打猎打架还有得练,我也怕自个没那个能力保护九少爷。若是能与齐风干一架,倒是大约知道我的能耐,是不是有资格坐在大丫鬟的位置上。” 夏青曼没想到她竟是想了这么多,恐怕刚才不想住一等丫鬟的屋子,也是怕自个不能胜任吧。沛春虽说平时大大咧咧的,却有着一颗细腻敏感的心。 “夫人升你做大丫鬟,保护九少爷只是其一,你莫要看轻了自己。”夏青曼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沛春笑道:“不会,若我现在没能耐练就是了!齐风不是据说挺厉害的吗,到时候与他讨教讨教,我底子好,总有一天能练出来的。” 夏青曼望天,有本事的人就是有底气,她就说沛春这么大大咧咧之人,怎么学人悲春伤秋,她方才真是白感慨了半天! 虽说从前与封庆昱打过交道,可夏青曼到他身边伺候并未引起多大差别待遇,一切如同其他丫鬟一般。这让夏青曼舒了口气,此时被另眼看待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封庆昱如今新请来了一个专门请来教导他的西席——莫先生,莫先生曾为帝师,当初极具盛名,就连当今圣上也对他十分尊敬,后因宫中纷争便是潮流引退。原本莫先生已归隐田园,却不知如何被封庆昱请到府中专门教他。 国公爷听闻封庆昱请到了莫先生,心中骄傲无比,同时还想让莫先生同时教导封大少,却是被拒绝了。 莫先生最忌嫡庶不分,他既是帝师,教导的都是如何为君为臣为主,若是教了庶子,到时养了野心,岂不是惹来争斗? 面上便是道,自己老矣,无法教导两人,国公爷这才作罢。 莫先生要求极为严格,每日卯时便得开始读书写字。老夫人曾嫌太早太辛苦,曾出声阻止。可莫先生却道曰:一日之计在于寅,卯时都已晚矣。若是连这也做不到,那也无需让他教导。 老夫人知莫先生的名声,亦知此人脾气,而封庆昱亦无异议,并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况且不过是早起一些时辰罢了。老夫人无奈,便是不再反对。 由于每日起得早,便是免了他早上定省,摘星苑里有小厨房,因此早餐也在摘星苑里解决。 天未亮摘星苑便是灯火通明,虽是刚立院,可一切却进行的有条不紊。 封庆昱下了早自习方开始吃早点,方夫人为了防止有人在早点里动手脚,因此早点都乃小厨房所出,由夏青曼亲自端到前院。 “你就是齐风?”沛春走到齐风跟前道。 齐风单挑眉,并未回答。 沛春却是不在意,转身对着封庆昱请求道:“九少爷,可否允许我与齐风比试一场?” 封庆昱闻言不由眼睛一亮,“青曼,把早点布在凉亭里,我要看他二人比试。” 齐风嘴角抽了抽,“少爷,这样不好。” 封庆昱摆摆手道:“多切磋方可更上一层楼,你可甭看沛春是个女子,却力大无穷,厉害得很呢,你不会是怕输吧?” 齐风皱了皱眉,语气淡淡道:“我不与女子交手。” 封庆昱却是不赞成道:“武艺高低不分男女,齐风,你狭隘了。” 齐风不为所动,封庆昱眼珠子转了转,对夏青曼使了个眼色,夏青曼顿时明了。 夏青曼淡定的命人把早点布在凉亭里,一群人也跟着到凉亭伺候。凉亭前有块空地,夏青曼便是让齐风和沛春在那候着,又在沛春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沛春顿时笑得灿烂,夏青曼刚抬脚离开,沛春便是朝着齐风挥了一拳。齐风迅速避让,沛春又继续进攻,齐风只防不攻击。 可齐风低估了沛春的势力,沛春不仅天生力大无穷,从前还曾上山打虎打熊,技巧是有的,为人十分警醒,绝非只会用拳头的莽夫,齐风防起来颇有难度,十分耗力。沛春每一拳都是使了劲的,若是挨那么一下,饶是铜皮铁骨那骨头也得碎了。 沛春不仅力气大,体力也尚佳,纠缠许久虽是占不到齐风便宜,却让齐风有些气息不稳。若是一直这般只防不攻,很快齐风就会落入下乘。 齐风可不想脑袋开花,便是开始攻击起来。沛春每一拳虎虎生威,而齐风也十分凌厉,没一会便是打得难舍难分。 封庆昱看得精彩,一脸兴奋,不时连连叫好。 夏青曼看得心颤颤,两人倒是没受多大的伤,却苦了旁边的花盆摆设,全碎了!若是这样一拳打到脸上,绝对毁容了。 齐风此时也认真起来,没过多久沛春便是落了下乘,齐风终是把她制服住。 “好!”封庆昱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齐风回过神来,赶忙松了手,表情有些羞恼,虽只是一瞬间,却被夏青曼扑捉到了。 封庆昱乐呵呵的从凉亭走了下来,“齐风,这下你可遇到对手了。如若沛春能寻个师傅正儿八经学几招,绝对不会在你之下。” 齐风扫了沛春一眼,不置可否,但眼神中尽是欣赏。 沛春虽输却满眼光亮,理好衣服噗通一下跪在齐风面前,“齐大侠,求您收我为徒。” 众人被沛春此举唬了一大跳,纷纷盯着齐风,看他是何反应。 齐风微楞,正色道:“我不收徒。” 沛春微红了脸,黯然道:“是我唐突了,并非所有武学都传于女子。” “不是。”齐风跟便秘似的吐了两个字。 沛春楞了楞,“啊?” 齐风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只是不收徒,与男女无关。” 沛春眨巴眼,齐风又道:“我可以指点你一二。” 沛春顿时兴奋不已,“多谢师父,不,多谢齐大侠。” 齐风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你根骨奇佳,又天生神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沛春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倒不敢求这么厉害,只是莫要在少爷身边吃闲饭就好。” 齐风眉毛一挑,“你这算吃闲饭的,别人都不用吃饭了。” 众人嘴角抽抽,不用把别人贬得那么低吧。 齐风虽说只是指点,可却是极为认真尽责,还给沛春寻来适合她的拳法,两人一抽空便是在一起切磋武艺。 沛春每次谈起齐风整个小脸都是放着光的,越是亲近,沛春越发佩服。还直道当初真是人傻胆大,就这么上去单挑了,若非齐风让她,早不知道被揍成什么样子。 齐风的形象在沛春心中一天比一天高大,有时候就连封庆昱调侃齐风几句,沛春都一副气哄哄的模样。 而齐风一直淡淡的,不冷不热的模样,夏青曼瞧不出他是否对沛春有别样心思。而瞧着沛春这模样,怕是已经陷了进去。 若齐风无意,沛春这一根筋的只怕转不过弯来。夏青曼明里暗里提醒,可沛春压根不在意,还直称自个只是佩服尊敬他,绝无男女之意。 夏青曼只能心底祈祷,两人莫要有什么波折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卡文,之前的大纲被推翻了,今天得重新理理,是否二更还未可知 VIP章节 78V章-二少 夏青曼为封庆昱倒好茶,退出房门刚转身便是瞧见了迎面走来的二少爷封庆昌,连忙行礼,“二少爷安。” 封庆昌看了她一眼,走了几步顿了顿,转过身来,“你是青曼?” 夏青曼心底惊诧,封庆昌如何会认识她这个小丫鬟?嘴里连忙应道:“是,奴婢青曼。” 封庆昌点了点头,“你与碧灵是好姐妹?” 夏青曼愣了愣,王碧灵是方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如今颇得赏识。封庆昌对王碧灵颇为熟悉也是正常,只是还知道她与王碧灵关系好,这倒是有些意外了,兴许她从前寻王碧灵是被二少爷瞧见了? “是。”夏青曼不明所以,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应道。 封庆昌见此,微微皱了皱眉,意味不明道:“你俩实在不同。” 夏青曼莫名,不知此话何意,便是低着头未出声。 封庆昌甚感无趣,未再言语,便是甩袖离去,踏入了封庆昱的书房。 封庆昱此时正是下午自习时候,正绞尽脑汁做莫先生布置的作业。平日这个时候无人敢上前打扰,就连方才倒茶夏青曼都极力把自个隐藏了,在一边磨墨伺候的扫书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莫先生每次布置的作业都十分有难度,不仅要把他刚教的东西消化掉,还要查各种资料,开动脑筋才行。莫先生没来几日,便是把封庆昱折磨得够呛,整日都陷入沉思之中。每天的时间都快不够用了,伺候的人也跟着每天像打仗似的。 因此含桃到现在连封庆昱的边都没摸上,封庆昱每日早出晚归,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沉浸在学海之中。若那时打扰他就是往枪口上撞,晚上睡觉时封庆昱也疲惫至极,倒头就睡,压根没那些闲工夫。 这让含桃一直幽怨不已,路过其身边都能感受到她的哀怨。这么久还为能爬上少爷的床,这不由让其他丫鬟有了其他想法,对她也没有之前那般忌惮。 只不过李嬷嬷管得极严,因此那些丫鬟们只是偶尔奚落一番,倒也没有什么事发生,摘星苑里依然一片太平。 封庆昌这时候来寻封庆昱实在不妥,还是正经学习时间呢,有什么事好歹下课时候再寻嘛,封庆昌才刚出禁闭,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可夏青曼可不敢向前拦住,方才看着阴阳怪气的,还是莫要得罪的好。总归是封庆昱的亲哥哥,总不会怪她没有把封庆昌拦于门外的。 夏青曼连忙退下去备茶,只求莫要谈太久,否则整个摘星苑今晚不用睡了。 封庆昱解不出题心里烦闷,感觉到屋里进了人,正欲发火一看是封庆昌,不由愣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封庆昌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似笑非笑道:“怎么?如今二哥也寻不得你了?” 封庆昱微微皱了皱眉,又立马舒展开来,放下手中的笔,笑道:“怎么会,二哥能来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封庆昌冷笑道:“如今你也会说场面话了。” 封庆昱不知封庆昌怎这般大的火气,想着被关了这么久,如今心中郁卒也是难免,挥了挥手让扫书退下。 “二哥,你今日不会故意来寻我的不是吧?” 封庆昌瞧了他一眼,也觉自个方才太不客气,便缓和下来,“听闻你寻了莫先生来教导你?” 封庆昱不知封庆昌是何意,点了点头。 封庆昌把玩桌上的花瓶,语气淡淡道:“如此甚好,我如今已与世子之位无缘,你这般将越发得父亲的宠爱,今后世子之位必是你囊中之物。” 封庆昱连忙道:“二哥,我并非想与你争抢世子之位。” 封庆昌嗤笑道:“若是无此意,你两年前如何会突然喜欢起读书来?你从前可是最烦这些玩意,上学堂时还把夫子的胡子给扯了。” “我那时是年少无知,后来是觉得怪有意思的,所以……” 封庆昌摆了摆手,“不用解释,不管你是何意,总归我现在没了那资格,你做世子总比那贱人之子来做的好。” 封庆昱听出封庆昌心中的不甘和误解,可却不知如何辩解,如今他说得再多二哥也不过认为他是狡辩罢了。 “二哥,你非要这般伤我的心吗?”封庆昱心痛道。 封庆昌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长为个翩翩少年的弟弟,不过好似昨日,明明还是一个小不点模样,走起路来还一颠一颠的,稍不注意就要摔倒。口水哗啦一地,还要拿着棍子去捅鸟窝。 封庆昌心底不由一软,“是二哥错了,你不要怪二哥好吗?” 封庆昱坐到他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大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我就知道二哥还似从前一样。” 封庆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好好跟莫先生学,不要再胡闹,二哥不似别人一样,非要你做得多好多优秀,但是至少能撑起国公府来,不能让一些宵小觊觎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一分机会也不能给。” 封庆昱感受到二哥心底的凄然,二哥虽说一直平庸,可心底却是想做好的。每次刻苦努力总是不能取得很好的效果,还要接受父亲的奚落母亲的抱怨。结果越来越自卑,越发觉得自己做不好,最后落入平庸。 只是封庆昱到现在也想不通,他二哥虽说是平庸了些,却也不是糊涂之人,之前为何会做出那般离谱之事。 “二哥,你这次为何这般糊涂?” 封庆昌身体僵了僵,表情痛苦,“是我害了妹妹。” 封语姗嫁给个可以做爹爹的鳏夫,还是位于边疆,她从小娇惯,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和困苦,只怕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 封庆昱叹了口气,“这与哥哥无关,是姐姐太糊涂了。” 封庆昌眼中闪过狠厉,“都是那贱人的错,若非她设计,妹妹如何会被蒙骗。” 封庆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可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若六姐洁身自好哪会闹得这般。尤其后面发生的事,还不都是她自个闹出来的,否则遮掩过去,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二哥,下次你不可再这般糊涂了。”封庆昱有些无奈道,不仅指的是此次封庆昌放走封语姗之事,还有今后莫要再给人当枪使。 封庆昌黯然,“这件事是二哥做错了,只当时六妹哭得凄惨,声声都在割我的心,那种痛苦我最是明了,所以才一时心软,哪晓得酿成这般大错。” 封庆昱眉毛一挑,“二哥你这是何意?” 封庆昌宛若未闻,痛苦道:“是我害了妹妹,是我害了她啊!她只是个小姑娘,哪知道人世间的险恶,而我这么个大老爷们竟然听信她一面之词,便是偷偷把她放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到六妹变得枯瘦多病,指责我当初为何不劝她,反而助纣为虐。” 封庆昱于心不忍,“二哥,你莫要这般自责,有我们国公府的威名在,那人不敢欺负姐姐的。” 封庆昌拍桌,“如若父亲不这般绝然,妹妹如何会这般境地!我朝又不似前朝那般苛刻,就算是私奔也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过了几年谁还记得。寡妇二嫁三嫁,越嫁越高都有,六妹这般又如何,嫁到远些地方不就完了,我们国公府的嫡小姐就算养面首那也是一群好男人赶着来的,何须就这般放弃六妹,葬送了她的一生!” 封庆昌这话虽说有些偏激,却并不无道理,虽是出了这般丑事,可六姐也不用嫁得这般仓促,还寻了这么一个不能入眼之人。可嘴里只能无奈道:“罢了,这事已经过去,还是看将来吧。” 封庆昌却是越来越气愤,“若非父亲无情,哪会至于如此!若六妹是那七丫头,父亲不可能会这般。不过是一个不被他宠爱的女人,还丢了他的脸,如何会尽心尽力,不杀之就已算仁慈。” 封庆昱赶紧捂住他的嘴,“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封庆昌也是一时气急才会胡言乱语,一反应过来立马噤声,过了一会才语重心长道:“九弟,我如今已与世子之位无缘,你绝不能便宜了某些人。” “二哥。” 封庆昌摆了摆手,“我如今这般是也可自找的,你无需为我担心,我方才是心中有火才会刺你几句。可你是我亲弟弟,你好我不一样吗,所以不用把方才那话放心上。你也不用安慰我,我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挽回。” 封庆昱沉默,封庆昌之前总总世子之位便难以得到,如今又出了这样一件事,又被有心之人传播在外,名声尽毁,注定与世子之位无缘。女子私奔犯错是错,可男子搞不清状况纵容,那就是傻了,如何能挑起国公府这大梁。 国公府世子之位并非仅仅是个爵位,还意味着继承其手中兵权,圣上可以允许一个平庸之人接手,却绝不允许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接手。 封庆昌明白得很,心中酸楚,“九弟,你可否与我一同去喝一杯?” 封庆昱微微愣了愣,莫先生极为严格,若是不把当日作业做完,第二日必是重罚。这就罢了,起初请他的时候,怕封庆昱只是一时兴起,并无决心向上。两人便是约定,若是累教不改罚上三次,他便离开。 可封庆昌这模样必是郁结已久,他如何能为了自己的学业就不顾亲哥哥。 “不如到我院中去吧,若是出去只怕父亲又……” 封庆昌虽然解禁,但是依然不自由,若此时出去喝酒,看封庆昌这模样必是不醉不归的,只怕到时候又被国公爷训斥。 封庆昌明白不由冷笑,却无异议。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线,慢慢拔出来了,不过目前看似与女主无关= 。 = liluofenfen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亲的地雷~~~╭(╯3╰)╮ VIP章节 79V章-醉酒 摘星苑大门紧闭,对外宣称二少爷和九少爷正在探讨学问,外人不易打扰。两人到了晚饭时间都未曾停歇,便派了大丫鬟抱琴与老夫人夫人告假。 老夫人与夫人并未询问便是答应,两人明白这只是借口,可封庆昌关了这么久,名誉受到重创,如今终于出来,让两兄弟互相疏导也好,还能促进兄弟间的感情。 方夫人还命大厨房弄两种大补汤给两人送过去,一个被关了许久禁闭需要补充体力,一个刻苦学习需要补精力。 摘星苑里也配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日早点和午餐都是这里做出来的,因此东西十分齐全。摘星苑里的厨娘就配有两个,一个专门炒菜一个专门做点心。 “九弟,你这小厨房的厨娘手艺可真不错。”封庆昌微醉,眯着眼睛道。 封庆昱道:“这厨娘可是我重金挖来的,哥哥若是喜欢便是拿去,她还有不少拿手好菜呢,正好让哥哥尝尝鲜。” 封庆昌拍了拍封庆昱,“这府里就数九弟你最心疼哥哥,不过哥哥可不能抢你的人,我这个人是不灵光,可是谁的人都不会抢。” 封庆昱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哥哥喜欢我高兴送还来不及呢,何来的抢字。” 封庆昌背靠椅子,一脸懒散,“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厨娘我就不带走了,今后我就到你这蹭饭,非吃穷你不可。” “欢迎至极。” “好兄弟,干一杯!” 屋里吃喝热闹,夏青曼却是在外边急得很。 两人都喝了一下午了,虽是度数浅的果酒,可也不耐这么一直这么喝啊。封庆昱的作业还没完成,晚上若是醉了哪还有那工夫写,到时候她也得跟着一起倒霉。 原本夏青曼以为伺候少爷读书这种事最安全不过,如今才知道也一样承担风险! 况且封庆昱才多大啊,就喝这么多的酒,不会把脑子烧坏吧。好在方才以不好寻酒为由,只找来了低度酒。平日摘星苑是没有备酒的,也不知道代秋是哪里寻了这么些酒来,还得小心不能让人发现。 白日酗酒,这若传到国公爷耳朵里去,又是一通训斥。 屋里只有抱琴和代秋伺候着,后来也被遣走,大门紧闭瞧不出里面在说些什么。一群丫头在屋外远远的候着,被李嬷嬷盯着谁也不敢靠近。 “九弟,你今日在外书房不是问我,为何要放走六妹吗?”封庆昌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嘴里越发憋不住话。 封庆昱的眼皮跳了跳,“二哥若是不想说便是不要说了吧,事已成了定局,再想也无用,只是莫要为其所累。” 封庆昌望向窗外,双眼迷离,“我越想忘,却越无法忘记。” 封庆昱叹了口气安慰道:“六姐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也是想为她好。” 封语姗嫁得仓促,莫说被关禁闭的封庆昌,就连封庆昱也没见到最后一眼。封语姗当时被抓回,便是被关了起来,后来嫁人便是直接塞进了花轿,连传统的兄弟背新娘上轿的程序都没有。 为此封庆昱对国公爷颇为不满,这般不讲情面不遵礼,这不外告诉别人,国公府不再承认有这么个嫡小姐。后来想想他老爹不就是这么想的吗,不就是想从未曾有这么个让她丢脸的女儿。为了这事,国公爷还置办了不少金银首饰安抚封语薇,道其不易,被姐姐带坏了名声。 那一刻,封庆昱的心越发凉了。 从前不懂,如今越是长大,对于国公爷的一举一动无不失望透顶。虽现在颇被看重,那也是因为他如今颇得几个有名学士的赏识,而并非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封庆昌摆手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封庆昱不解,便静静听封庆昌道来。 “九弟,你可曾真心喜欢过一个女子?” “啊?”封庆昱瞪大了眼,不知二哥为何突然要说这些。 封庆昌望着封庆昱笑了笑,“瞧你那模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儿女情长乃平常事。也难怪,你才多大点,必是不知其中滋味。” 封庆昱挠了挠头,微红了脸。若说完全不懂也不尽然,从前上学堂时,没少听过这类的事情。就连那男女间的□也略知一二,手上还有堪称稀品的春宫图和□。 “二哥这话意思是你有了心上人?是何女子竟然二哥神魂牵绕,若是真心喜欢便是让母亲提亲去,母亲必是会办得妥妥的。” 封庆昌拿酒杯的手顿了顿,又一杯子灌入肚中,“是我碰不得的女子。” “碰不得?何意?”封庆昱不解道。 封庆昌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封庆昱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莫不是是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大概吧。”封庆昌笑了笑。 封庆昱被这含糊的话绕得更晕了,这究竟是何意? 封庆昌叹气,“总之是我碰之不得的女子。” 封庆昱猜不出是谁,便是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若真是碰不得那咱就不要她,谁稀罕。” 封庆昌摇头,“你到底是年轻,情爱只是并非如此简单。若我能这般轻易忘记,又如何会痛苦,又如何会看到六妹如看到自己,一时心软放了她出去。” 封庆昱皱了皱眉,道:“此女子竟是这般绝色?竟让哥哥变得这般。” 封庆昌眼前闪过一个靓影,嘴角勾了勾,“若说容貌,她最多只算是中上之姿。若说身世更是难登大雅之堂,但是她的学问极好的,为人又伶俐聪明。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是世界上唯一懂我的人。她不会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不会看不起我做不好却必须做的事。在她身边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我,而不是为了别人的欢心而努力伪装的伪君子。她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让我心情舒畅,识得她我此生无憾。” 封庆昱第一次听自家哥哥说这般肉麻的话,有些不适应的打了个哆嗦,“若真如此,既为有夫之妇,又何苦来勾引你。” 哗啦—— 封庆昌突然掀翻酒桌,吼道:“你不可污蔑她!” 不仅封庆昱就连外边候着等待伺候的丫鬟们都吓了一大跳,抱琴连忙冲了进去,只见一片狼藉,而封庆昌怒火朝天指着封庆昱骂着,顿时捂住了嘴。 封庆昱挥了挥手,抱琴了然匆忙退下,体贴的合上了门。 封庆昱见人退下,连忙安抚道:“是我说错话,但是大哥,难道你要为了个女子伤了我哥两感情吗?” 封庆昌忿忿道:“今后你不可这般说她,她是这世界上最纯真最美好的人。” “是,是。”封庆昱连忙应和。 封庆昌见此这才满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随手抓了地上没打碎的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久久才喃喃道:“她也是身不由己,都怪我,把最后的机会都给葬送了。” 封庆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悲痛。 “我也不知那日是怎么回事,在七叔那喝醉了酒,明明看到的是她,结果竟变成了那个叫什么的丫头。她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怎么会未礼聘就与我共赴云雨,我若无轻薄她之意怎会上当。都是我太放纵,才做了错事,把最后一点机会也给葬送了。为何,为何还偏偏让她看到了!” 封庆昌痛苦的拍着椅子的扶手,一只手扶着额头,泪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我答应她的,除了正妻只她一人,无法娶她为正妻就已很对不起她,如今又闹出了这么些事。我怎么这么糊涂!这么糊涂啊!” 封庆昌拍着自己的胸口嚎道,封庆昱怕外人听见,有辱兄长名声,赶紧安慰道:“这般也好,放她自由。二哥,难道你想这府里有第二个戚姨娘吗?” 封庆昌顿时一愣,转眼眼中尽是狠厉,抓住封庆昱的衣服,咆哮道:“那贱人怎么配与她相比!九弟,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她!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她是个丫头,觉得她只是个玩物,想送给谁就送给谁,那是你们无知是你们可笑!都是你们这样的人毁了她,这样一个女子,都是被你们这些混蛋给毁了毁了!” 声音大而洪亮,在外边候着的丫鬟们都听到了些,只是离得远听不太清楚,星星点点听到几个词。不由面面相窥,猜测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李嬷嬷皱眉,咳了一声,丫头们全都低头充当聋子。 封庆昱也怒了,这个家是怎么了。老爹糊涂偏宠姨娘,害得后院不宁。姐姐与人私相传授,还闹私奔,如今连哥哥也为了个女子着魔。这世间难道只有情爱两个字不成,都不顾亲情、礼法了吗。 “二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封庆昱咬牙切齿道,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心中憋屈不已。 封庆昌闻言更加恼怒了,加之方才喝多了,越发暴躁起来,一脚踢飞地上的狼藉,“我就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除了她你们都一样,我也想优秀我也想光耀门楣,可是你只会骂我看不起我,却从来没有看到我的努力。如今连她你也要从我身边夺走,我恨你,至亲骨肉又怎么样,不过只是个笑话而已!” 封庆昌一把推倒欲劝慰他的封庆昱,便冲了出去,一群丫鬟也不敢阻拦,只能默默看着人远去。 “九少爷!”丫鬟们见到九少爷让被的躺在一片狼藉中,不由惊呼。 封庆昱顾不得自己,连忙道:“抱琴,赶紧派人追上去看住,哥哥喝醉了,不能让他出事!” VIP章节 80V章-雷雨 雷声轰隆,夜黑突然下起暴雨来。封庆昱眼皮直跳,心底总是不安稳。放下手中的笔,道:“青曼,你去把抱琴叫进来。” 封庆昱在小书房做功课的时候,除了夏青曼其他人都不可以入内。原以为封庆昱喝了这么多的酒,想必会直接倒头就睡。 可封庆昱洗个澡喝了碗醒酒汤之后,便坚持到小书房完成每天的功课。抱琴劝他,功课不急一时,少一天又何妨。他却道,若每次都总想着今天特殊,明日再补上,一次又一次那还如何成事。有一就有二,这样的事不能开头,且正是因为今日荒废才更应倍加刻苦。 夏青曼未曾想到从前一直玩玩闹闹的调皮小鬼,如今竟是这般自律认真。时间不仅让这个小男孩年龄长了,更是让其心智越发成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闻言,夏青曼放下手中的墨锭,退了出去唤来抱琴。 抱琴行了个礼,道:“少爷。” “你方才确实亲眼见到二哥进了他的院子里?”封庆昱道。 抱琴点点头,“是,我回来的时候还让红儿在那看着,方才红儿禀告二少爷已经睡下了。” “红儿可是看到他真的睡下了?” 抱琴愣了愣,不明封庆昱为何这般紧张,嘴上却是道:“是二少爷身边的思菊说的,红儿这才回来的。” 封庆昱未语便是挥手让抱琴退下,抱琴刚走到门口,封庆昱又道:“你再派人去一趟,让二哥身边的人警醒点,把二哥给看住了。算了,还是你亲自去吧,若是其他小丫头去,那边怕是不当一回事。” 抱琴错愣,这下大下雨天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苦让她这个大丫鬟去跑腿,也弄得太过了些。不由道:“现在外边正下着大雨,二少爷必是不会出门的……” “叫你去你就去!”封庆昱吼道。 抱琴和青曼顿时吓了一跳,封庆昱自打开始好学向上,便是极少发脾气。人前要么一副谦和公子模样,要么像个小孩一样活蹦乱跳,极少会是这般模样。夏青曼也就在封庆昱看到封语姗和于熙私会时候见过他这般,可如今什么事也没有,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抱琴心里委屈,却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低头应着。封庆昱望着外边的大雨,看着抱琴纤细的身板,皱了皱眉又道:“罢了,你还是不用去了吧。” 抱琴以为方才自己不乐意,引来封庆昱不满,赶紧道:“奴婢现在就去,方才是奴婢造次了。” 封庆昱摆摆手,“让沛春去吧,正好能看着些,今晚让她守在那吧。” 这下抱琴和青曼都惊呆了,抱琴颤道:“这,这怕是不妥吧。” 弟弟把自己的丫鬟插到哥哥院里,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封庆昱正欲发作,夏青曼赶紧道:“少爷,我们知道您担心二少爷,可莫说这般多么不符合规矩,且沛春也不能离开您身边啊。夫人说过沛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您身边的,就算您无事,沛春也会被责罚。还请九少爷念在沛春一直兢兢业业伴您左右的份上,饶了她吧。” 抱琴也连忙道:“是啊,少爷。若您实在不放心,我这就派人去盯着,若是那边有何异动,及时来报,到时候再去做些什么也不迟啊。” 封庆昱想了想,也觉得那般不妥,便是应了。抱琴和夏青曼顿时舒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抱琴提醒夏青曼小心伺候着些,便是退了下去。 封庆昱依然烦躁,提起笔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少爷,二少爷今日只是喝醉了,所以才会那般,一觉醒来便是会无事的。”夏青曼不知两人有何冲突,但是看封庆昱的脸色只怕是不好,便是安慰道。 封庆昱被雨声扰得无法静心,干脆停了下来,喝了一口参茶,幽幽道:“青曼,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所有的事都太不对劲了。” 夏青曼道:“兴许是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所以你才会觉得这般,事情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不管如何,如今你羽翼尚未丰满,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呢?与其在这焦躁不安什么都做不了,不如静下心来充实自己,等你有了那个能力,想怎么样还不是你说的算。” “你说得对,与其在这浪费光阴,不如做点实事。”封庆昱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舒展动作,便是又投入到功课中去。 天边闪电划过,没一会雷声轰鸣,夏青曼吓了一跳,封庆昱却依然专注着,只皱了皱眉,便仿若未闻。 夏青曼佩服至极,看来明天她不会因为功课完不成,连坐被罚了。 封庆昱的茶快没了,夏青曼赶紧退了出去倒茶,便是看到三等丫鬟红儿正焦急的在和抱琴说些什么,抱琴脸色十分不好。 抱琴见到她,连忙招她过去,望了望小书房,低声道:“少爷的功课可完成了?” 夏青曼道:“还有不少呢,今天下午二少爷来寻少爷,少爷当时才刚开个头,方才又一直惦记着二少爷,现在也才刚提起笔没多久。莫先生今日留的功课似乎又挺麻烦的,今晚怕是得熬夜才能完成了。” 抱琴闻言,脸色更差了。 夏青曼不由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姐姐的脸色怎么这般差。” 抱琴一脸愁苦,“是二少爷,方才红儿回来说,二少爷如今已不在院中,似乎已经出门了。” “什么!这大雨天的怎么就出门了,他们院里的人怎么没拦住啊?”夏青曼惊道。 抱琴捂住她的嘴,望了望小书房,封庆昱提着笔皱着眉在那思考,并未听见什么,便是白了她一眼道: “你小声点,莫要让少爷听见了。二少爷想出门,谁又能拦得住啊。况且听说是二少爷酒醒,说是觉得闷得慌,便是要出去走走,那时候还没下雨,结果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冲出府去了。现在这么大的雨也一直没有回来,那边的人如今急成一团。如今已经禀告给夫人,动静闹得太大,恐怕国公爷那边也晓得了。” 夏青曼也傻了眼,封庆昌才刚放出来,结果就闹这么一出,怕是国公爷必不会轻饶。“这事可大可小,若告诉少爷怕是功课必然完不成了,若是不告诉更是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抱琴嘴里发苦,封庆昱如今的性子执拗得很,若是知道必是要去查看一番,这么一折腾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那功课他又是非做不可,这样一来,身体都给熬坏了。 “哎,我这不也在犯难吗,又是大下雨天的,若是二少爷出了什么事……呸呸,瞧我胡说些什么呢,二少爷必定是不会有事的。”抱琴扇了自己一巴掌。 没事才怪呢,国公爷若是知道非狠罚他一顿,要是牵出今日与封庆昱一起喝酒之事,那才更加麻烦。 夏青曼叹了口气道:“要不还是告诉少爷吧,功课倒还不要紧,我想莫先生也不是那般刻板之人,也不会太过责怪的。可若是二少爷那边真的有个什么,少爷不能提前得知,怕是更糟糕。” 抱琴也明白这理,只总想两全其美所以才拿不定主意,现在知道不成只能禀告给封庆昱。 封庆昱闻言,手中的笔顿时给折断了。 抱琴和夏青曼吓了一跳,抱琴连忙道:“夫人已经派人去寻了,想必很快就会找到,只是这大下雨天的,容易走岔,所以才慢了些。” 封庆昱两眼迷离,不知想到何处,久久才道:“你方才说他出门散步,结果不知为何突然冲出府去,他去哪里散步了?” 抱琴微微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这就去问问红儿。” 封庆昱厉声道:“你把红儿给我叫来。” 小书房里气氛凝重,红儿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奴婢也不知到底去了何处,那时二少爷院里正忙乱,压根没空理我,我是抓了小丫头才问出个点来。而且似乎都封了口,所以那小丫头也不敢说得明白,只说是出府了。我后来又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是先在府里晃悠了一会,然后不知怎么就突然冲出府去,似乎……似乎……” “别支支吾吾的,似乎什么!”封庆昱不耐烦的吼道。 “二少爷似乎冲去的时候,十分生气,就跟今天离开我们摘星苑一样。”红儿低声说道。她隐瞒了一些,不知谁传的,都说是二少爷今日在摘星苑里受了气,所以酒醒了,才会出府寻地发泄去了。 封庆昱眉头紧锁,从只纸片语中听出了点猫腻来,心中的不安和恐慌越来越加重了。 “你现在就过去给我盯着,若有什么动静赶紧回报。等一下,抱琴,你再让个机灵点的丫头同去,那里务必留有一个人一直盯着。” “是。” “少爷,要不您现在到夫人那去看看?现在不算很晚,听闻夫人也极为厌恶雷雨天气,今日少爷也未曾见到夫人,正好前去陪一陪夫人。”夏青曼道,封庆昱一脸严肃,让她也觉得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如去方夫人那等着,省得越等越来越心慌。 封庆昱想了想,便是同意了。哪晓得,还正在换适合雨天出行衣服时,方夫人院里的一个丫鬟狼狈的奔到了摘星苑,抛下一个大炸弹。 二少爷坠马了! VIP章节 81V章-坠马 夜已深,雷雨停歇,定南国公府二少爷的院子里却慌乱一团,如临大敌。 国公爷铁青着脸坐在堂中,老夫人和方夫人坐立难安焦急不已。房里时不时有丫头进出,一盆盆血水看得人触目惊心。 封庆昱挺直着身板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拳头紧握,眉头紧锁,小脸苍白。 夏青曼察觉出他的异样,心中不由担心不已,若封庆昌出了什么事,只怕他坚持不住要倒下去。可这屋里诡异般的寂静,令人大气都不敢出,她哪敢出声劝说安慰。 大夫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众人匆忙向前询问,大夫叹了口气摇摇头,“伤势太严重,怕是最多能熬过今晚,还请准备后事吧。” 话落,顿时炸了锅。 封庆昱冲向前揪住大夫,吼道:“你个庸医,胡说些什么!我二哥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大夫也十分无奈,他经常来往国公府,从前府里的主子们有什么毛病都是寻的他,对府里的人也颇为熟悉。封庆昱这般无礼,他倒也理解,因此并未生气。只道:“老夫才疏学浅,回天乏术。” 封庆昱像是要疯了一般,“我不信,我二哥肯定会没事的!青曼快给我去请大夫,全城的大夫都给我请来,我就不信无人能医治。” 大夫摇摇头,“九少爷,不是小老儿我夸口,若我说不能医治的,京城里必是不会有人说可以医治,就算天外有天,也来不及了,有这功夫还是赶紧去看最后一眼吧。” 大夫所言非假,他的医术十分高明,所以才经常被国公府请来,就连宫中的御医也十分敬重他。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慌乱哀嚎,老夫人直接软了腿被从初扶到了椅子上,悲痛欲绝,“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老天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方夫人直接傻了,木木的站在原地平日的凌厉浑然不在,只剩下悲痛伤心。 封庆昌虽说不成器,平日没少为他头疼,可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儿子,哪有不疼的,如今竟就这般没了,没了! 封庆昱的脑子嗡嗡响,没想到今天还与他畅所欲言把酒言欢的哥哥,竟是一眨眼功夫就要没了,心底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封庆昱似着了魔冲了进去,只见封庆昌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头上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屋子已经被整理的一番,但是浓浓的血腥味依然充斥着整个屋子,身体已经被毯子盖住,看不出身上的伤情如何。 方才伺候的丫鬟道,封庆昌被送来的时候,满身鲜血,无一处完好。说是骑马的时候,马被突然的雷声惊到,顿时发了狂不仅把封庆昌摔下马还在其身上乱踩。原本骑马突然摔下便是受伤惨重,结果又被马狂踩,送来的时候还有口气都已是奇迹。 大夫能为他续命到现在,已是尽了最大的力,若是普通大夫早就没了气。 夏青曼见封庆昱就要冲上前去,一把拦住,怕挡不住又让沛春赶紧拦着,封庆昱无法动弹,不由暴怒起来,“狗奴才,放开我,快放开我!” 屋里的丫鬟齐刷刷的盯着,夏青曼眼睛瞪了过去,又纷纷低下了头。 “少爷,我知道你心急,可如今二少爷已是这般,你更不能上前打扰,至少得等国公爷他们进来了再说。”夏青曼在他耳边小声道。 封庆昱转头扫向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静了下来,只是表情依然恨恨的。 这时老夫人国公爷方夫人都涌了进来,瞧见封庆昌这般模样,老夫人方夫人不由哭泣哀嚎起来,满屋一片悲鸣,夏青曼也随着大流低着头佯作用衣袖拭泪。 方夫人似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往后一望,只见封大少站于人群之后,不由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你在这做什么!是不是看我儿死了没有,告诉你,就算我儿死了,这世子之位也绝对不会有你的份!” 封大少尴尬不已,一脸悲痛道:“母亲,二弟也是我兄弟,我只是……” “滚!少在这假惺惺!我儿好端端的为何会坠马,必是你和那贱人谋害,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接了世子之位了吗,告诉你做梦!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方夫人嘶声力竭嚎道。 国公爷呵斥道:“给我住口!” 方夫人怒急欲发作,身边伺候的王碧灵连忙道:“夫人,还是赶紧看看二少爷吧。我想此时他必是最想您在身边。” 方夫人闭上眼,心中刺痛,便是冷冷道:“你们都出去吧,昌儿不想被你们打扰。” 屋里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封大少犹豫一番,也离开了。方夫人瞟了一眼国公爷又道:“你也走吧,莫要让昌儿走得不安生。” 国公爷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他的父亲。” 方夫人凄然一笑,“父亲?好一个父亲,你可曾抱过他?你可知他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玩什么?除了骂他没用骂他无能,你可曾正眼看过他?你连他的生辰都记不住,你也配称做他的父亲!” 国公爷恼羞成怒,“你给我住口!” 方夫人不依不饶,“你嫌弃他给你丢脸,嫌弃他因他你被嗤笑,如今何你的意了,他不会再丢你的脸,再不会让你生气,难道最后这一刻,你就不能发发慈悲让他顺心一会,莫要在人世间最后一刻出现在他面前。” 国公爷被呛得两眼发红,“方月华!” 方夫人端端正正施了个礼,“求国公爷成全。” 国公爷未曾见过方夫人这般,他只见过她凌厉见过她的跋扈和嚣张见过她的粗鄙,却从未看到她这样冷静异常得可怕,顿时背脊直发凉。 老夫人放开封庆昌的手,被从初扶了起来,颤颤抖抖的好似瞬间老了十岁,“翔儿,就让月华陪陪昌儿吧。” 国公爷心中不虞,可看老夫人已是这副模样,便是甩袖离去,走到门口又对着床边的封庆昱道:“你,给我出来。” 封庆昱手紧握,忍住泪,轻声在封庆昌耳边道:“哥,我出去一下,你要好好的,回头我们再一起聊天。只要你醒来,你想要的我都想法子寻给你,包括你说的那个丫头。” 只可惜封庆昌依然惨白着脸,毫无动静。 方夫人摸了摸封庆昱的头,“昱儿,先让为娘陪陪你哥哥,你哥哥最是喜欢听娘讲故事呢。你放心有为娘在,必不会让你们哥两受委屈。” “是。” 封庆昱深深的看了床上人一眼,压住欲滴的泪,转身离去。 封庆昱的脚刚踏入正厅,国公爷厉声道。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庆昱抬眼看了国公爷一眼,并未作声。国公爷眉头一皱,方才屋里诡异气氛让他心底发慌,如今见封庆昱这般越发恼怒。 国公爷又道:“我听闻今日昌儿在你那喝了酒?后来你两发生争执,使得昌儿负气而出,是不是!” 封庆昱淡淡道:“父亲,你这时候与我说这些究竟是何意?” “我只问你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国公爷顿时被噎住,“你——好,你很好!” 封庆昱皱了皱眉,却并未言语。 国公爷见此气急,“我最后问你一句,昌儿的马被人动了手脚,是不是你做的!” 封庆昱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方才的淡然全部不见,“什么!二哥的马被动了手脚!谁!到底是谁做的!” “你会不知这事?” 封庆昱仿若严冬被泼了冰水,里外全冷透了,不可置信道:“父亲,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怀疑我害了我二哥?父亲!二哥可是我亲哥哥,我怎么会害他?我为什么要害他!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难道我在你心中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国公爷也觉方才之举确实不妥,只是心中烦乱,总觉得什么在改变,一时脑中混沌才会说出那些话,见封庆昱这般,不由气弱了许多。 “我只不过是问问,众人都说昌儿从你那负了气所以才冲出了府,结果正好马又被动了手脚,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我做的?!父亲,你,你——”封庆昱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直直往后倒去。平日封庆昱极少沾酒,今日为了陪封庆昌灌了不少,原本就十分困倦,可为了功课,应是强忍下来,封庆昌出事更又让他受到极大的打击,如今被这么一伤再也撑不住。 “九少爷!”沛春眼疾手快把人接住,才没让封庆昱磕到脑袋。 大厅里又是一片混乱,夏青曼掐着封庆昱的人中,又洒了点茶水,封庆昱这才醒来,双眼迷离,十分脆弱。 国公爷见此有些不知所措,底气不足道:“昱儿,我并非是怀疑你,只不过想把事情弄清楚罢了,否则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问你这些,你不用多虑。” 封庆昱满嘴尽是苦味,已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睛,任由人摆布。 老夫人因年事已高又受此打击无法支撑方才已离去,无人缓解气氛。国公爷见到封庆昱这般心底有些慌乱,封大少位置尴尬更不好说些什么,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点,国公爷知道寻他无望,便是假咳了一声,一副关心模样。 “昱儿,既然你不舒服就先下去休息一会吧。” 封庆昱这才睁开眼,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瘫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大厅里静得吓人,直到方夫人出来,国公爷终于松了口气,迎上前去,“昌儿行了没有?” 方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朝着封庆昱走去,“昱儿,你去陪陪你哥哥吧。从小你哥两感情最好,他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是第一个想到你,如今必是最是想你陪在他身边。” 封庆昱点点头,方才虚弱不在,快步走进了屋子。 国公爷还想说些什么,方夫人宛若未见,直接绕开了他,开始麻利的安排后事起来,他的儿子就算是走了,也得走得风风光光。 今夜,整个国公府将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提示:我这里的排名都是按照家族来的,并且男女分开 所以国公爷其实没那么多儿子女儿 国公爷为嘛这么二百五,等后面。。。。 VIP章节 82V章-丧事 封庆昌终是没撑到天亮便逝去,定南国公府里一片凄凄,一夜之间挂满白布。 因其为国公府嫡长子,虽说未曾娶妻生子,依然按最高规格行葬礼。按丧服制度,父为嫡长子斩衰,一则表示为自己的宗族失去可以传为宗庙主的重要人物而极度悲痛,二则表示对祖宗的尊敬。 方夫人齐衰三年,国公爷所有儿子及未嫁女女齐衰一年。可方夫人道,嫡长子英年早逝乃大凶之兆,国公府之大噩,若不加以重视,今后必是祸端不断。 因此下令,国公府直系必须共同服丧三年,府里禁止一切欢娱,直至脱孝白布不可褪,这一令下无疑在国公府里掀起大浪。 服丧期间,禁止宴席、婚嫁和科考。而府中的封大少、封七姐都未婚娶,一个今年二十一个刚过及笄。 封大少封庆旻这般岁数早应娶妻生子,但之前因要准备科考所以才一直未婚,只道是立业之后再成家。其实这只是其一,更是因为知道方夫人必是不会给他寻什么好亲事,若能中第却是大为不同。今年封大少准备充分欲去科考,众人都投以厚望,不少先生名士都言其比能蟾宫折桂,若是再等三年实在是浪费光阴。 封庆旻倒还罢了,毕竟是男子,婚事科考拖个三年倒也不碍事。而封七姐封语薇则是不同,如今已十五三年之后已是十八,之前婚事一直被拖着未有眉目,若再等三年到时候便是成了老姑娘了。 世家女子一般从相人到最后正式嫁娶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甚至两三年制备嫁妆,十八岁再谈未免太迟了些。若到时候仓促嫁人只会引来婆家的看轻众人的耻笑,可若按平时一般慢慢准备,那时年纪又大了。 虽说有人服丧期间就觅好人,只等脱孝便是嫁娶。封语薇是庶女,亲生母亲只是个姨娘,虽然是贵妾,可外人看来依然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妾室,到真正嫁人时还需方夫人出面,才全了脸面。 可此举明显是方夫人故意刁难,到时候只需说一句一切按规矩来,谁又能如何。况且痛失爱子,如何可能为一个庶女在孝期中挑选良婿。 戚姨娘得知消息,便是知道方夫人这是自个伤心也不让别人好过。可此时亦不是争辩之时,只能先忍了下来。 方夫人并不管周遭如何议论,只一心一意为封庆昌办个风光的葬礼。生前这个大儿子一直被无视和看轻,如今死了务必要补回来。虽知道一切已是无异议,可这是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方夫人请来九九八十一个和尚诵经七七四十九天,超度亡灵。 棺木、寿衣、陪葬以及送葬仪队等,都是极尽奢华。 相比之下仓促定下的坟则简陋了许多,从前未曾想到这么年轻就会逝去,因此并无仔细的准备,时间又紧无法弄得多精致,不过饶是这般也已令人结舌。 还未下葬就已花费了三万两白银,这不由让国公爷的眼皮跳了跳,见方夫人还在不停烧钱,便道:“如此也太过铺张了。” 自从封庆昌出事,方夫人就若换了个人一般,不喜不怒十分清冷,表情总是淡淡的看不透在想些什么,相伴这么多年从未曾看到方夫人这般模样,这不由让国公爷心底有些发憷。平日无事都不喜甚至有些不敢出现在方夫人面前,因此说这话时语气难得的柔和。 方夫人眼皮都没抬,查看着手上的清单,增增补补,银子又花去了不少,国公爷的心不由一绞。 方夫人道:“不过是戚姨娘一个铺子钱,我们国公府还出得起。” 语气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却比任何话语要刺痛国公爷,国公爷再不敢吭气。方夫人嘴边露出一抹冷笑,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封庆昌无妻无子,只有一个贱妾,而这个妾,也是熟人。 她便是风铃,那个曾经一直围绕在被赶出府去的千百合身边的小丫头。夏青曼曾经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大姐大旁边的一个小喽啰,自从莫名其妙被封庆昌提为妾,夏青曼觉得自个从未看清过这个人。 曾经她以为很厉害的千百合,竟然一下就被踢出局,而风铃却能扶摇直上成了与千百合有暧昧的封二少的小妾。 要知道未曾娶妻最多收个通房,一般不会提为妾,只等正妻来时再议。就算正妻来了,若是无子,身份地位的丫鬟也很难会提为妾。可风铃做到了,封二少虽说并未十分宠爱,却从未曾亏待。 夏青曼后来还听说千百合曾私下寻过风铃,质问其为何害她,却被风铃赶了出去,最后再也没人瞧见过千百合。 虽只是风言风语不足为信,夏青曼却觉得此事蹊跷,只怕千百合之难与这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聪明如千百合,会主动做出这么蠢的事,但是若是被人陷害,那便是难说了。 千百合自恃清高,从未曾把风铃这样的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如今却栽到了自己从未瞧得起的人手中,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 夏青曼由此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小看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你看他低贱看他无能,却不知哪天会给你一脚,让你跌入深渊永劫不复。 阴沟里翻船,又可笑又可悲。 原本方夫人命风铃跪在灵堂守孝,三日不食,日夜不断,还欲令其一同陪葬。虽说规定不允许陪葬,但是谁又管这么多,不过是一个奴婢一个妾而已。 哪晓得风铃才跪了两个时辰便是虚弱晕倒在一旁,大夫一瞧,竟是怀孕了! 这下便是不得了了,孩子生下来虽只是庶子,也毕竟是封庆昌唯一的血脉,方夫人恨不得把风铃供起来,也不再追究一直喝着避子汤的风铃为何怀了孕。查看日子确实当时与封庆昌同房过,方夫人亦知有些小妾通房的手段,不管如何大儿子有后,比什么都重要。 而不守规矩的人,无用之时除掉便是。 风铃怀孕是方夫人这时候唯一高兴的事,方夫人把风铃圈养起来,所有伺候之人都是经她之手,吃食用物都需她过眼同意。 可这些与封庆昱无关,也与夏青曼无关。 封庆昌离世的那天起便守在灵堂,遵循孝礼,三天未食,不眠不休的守着,整个人阴沉沉的十分吓人。 无论谁规劝他也罔若未闻,依然我行我素。要不是偶尔还上个茅厕,夏青曼真会以为他是个木头人,不用吃也不用动。 后来方夫人下令让沛春强制把他拖回去,封庆昱才离开了灵堂,刚出门整个人便是瘫软晕了过去。 封庆昱醒来的时候又挣扎要去灵堂,跟疯了似的往外冲,摘星苑里乱作一团,若再这般下去封庆昱哪还有命在。 夏青曼一时情急,一盏茶泼了过去,喝斥道:“少爷,难道你非要搞得亲者痛仇者快才满意吗!” 封庆昱瞪了他一眼,却终于平静了下来。 抱琴连忙上前为他擦脸,夏青曼又道:“少爷,我们都知你心中悲痛,可逝者已逝,你若再不好好保重身体,病倒了甚至与他同去,如何能为二少爷讨回公道?如何能完成他的遗愿?” 封庆昱一脸悲痛,不仅因为二哥的突然离世,还有许许多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无法承受。 他很后悔,为何那日不与二哥好好说话,让二哥带着愤恨离去。心中尽是后悔和遗憾,却又无可奈何。 什么人死了会天上看见,狗屁!人走了就是走了,做再多事都无济于事,任由百般折腾,不过只是笑话而已。 从小一直倍受宠爱,可二哥的离去让他突然看清了许多东西,原来他以为的东西不过只是虚影。怀疑质问,让他原本就悲痛的心又狠狠的刺了一刀。 可他决不能低头,绝不会认输。 封庆昱握紧拳头,不言不语,可终是没有强撑着再去灵堂。 可至那天起,夏青曼极少在这个少年脸上看到笑容。只是埋头刻苦读书做事,对自己苛刻到了极点。 摘星苑里气氛压抑,行走说话都不敢重了,人人自危。 阴雨绵绵,十里送葬,一片悲凉。 热闹过后,越发觉得缺少了什么,心中若如被挖了一个口子,让人茫然失措。 封七爷走到封庆昱身边,叹息道: “昱儿,你二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封庆昱眼中顿时充满了泪水,硬是逼着不让掉下来。 “七叔。” 封七爷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后国公府便是由你撑着,莫要再倒下了。” 封庆昱一脸坚毅,“我绝不会倒下的。” 封七爷欣慰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父亲他……” “不要和我提他。”封庆昱打断道,“不管是谁,这笔账我都一一清算清楚的。” 封七爷愣了愣,叹了叹气,“家和万事兴,有些事得睁只眼闭只眼。” 封庆昱皱了皱眉,不悦道:“七叔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这孩子真是……”封七爷无奈的摇摇头。 “无论是谁,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用多长时间,我必将他挫骨扬灰。”封庆昱眼中尽是狠厉,脸上浮现着与自己年龄不相匹配的狠绝。 封七爷怔了怔,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提示:文里丧事制度是参照《中国古代文化礼仪-丧事制度》 VIP章节 83V章-准备 封庆昌的葬礼过后,原本暂时藏着掖着的事被提上案。 首要一件事,便是查清二少爷的马是谁做的手脚。封庆昌出事,方夫人便是令人把马房里的人全都关了起来,还有当日进出的人,不管是谁全都先锁了起来,不准探视不准求情,哪怕是国公爷也不得靠近。 因此事事关重大,倒是没人敢吭声,被关押之人也安安静静的等待方夫人腾出手来审问。国公爷刚开始颇为不满,他是国公府的主人,更是封庆昌的爹,此事怎可这般避开他。 方夫人只冷冷一句,昱儿两年前溺水之事,你可查出所以然来?就把国公爷给堵了回去。老夫人得知,也只是叹了口气,对国公爷说道你媳妇痛失爱子,其情有可原,便是让她去折腾吧。到底只是个妇人,还能如何,最后还不得求着你出面。 国公爷这才没那般气愤,暗中寻人追查,面上任由方夫人折腾。 而其结果,意料之中。 给马做手脚的人乃马房里胡三,而胡三在被查出来之时,自缢身亡。这胡三倒是与戚姨娘无关系,可有人曾看到胡三曾私下与戚姨娘身边的喜鹊有过来往。结果去寻喜鹊时,喜鹊也上吊死了。 后来查出,胡三此人最好赌博,在外边欠了一屁股债,可前段时间不知为何突然大款了起来,不仅把赌债还清了,还搓了几把,出手阔绰。 而那段时间,正好是有人看到喜鹊和胡三有联系。 第一人证虽然都死了,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一切与戚姨娘有关,可又无确凿证据。 夏青曼探回消息,立即禀告给封庆昱。 “少爷,戚姨娘已经被送入宗庙里去了。” 封庆昱手中的笔顿了顿,嘴边冷笑,又继续行书。夏青曼还以为他会暴跳,竟是没想到竟无反应。 戚姨娘被送入宗庙,对于国公爷来说已是最大的惩罚,可是对方夫人和封庆昱来说简直轻得可笑。可两人竟是毫无反应,好似早已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方夫人和封庆昱都非隐忍之辈,此次竟会这般姑息?夏青曼总觉得不对劲,整个国公府压抑得令人窒息,风雨欲来的前奏。 “少爷,你……” “青曼,你说世上比死更痛苦的是什么?”封庆昱更像是自言自语,夏青曼闻言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夏青曼想了想道:“痛苦的活着。” 封庆昱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明白得很。” 夏青曼无奈摇头,“只要从天堂掉下地狱的人,都会明白。而且更更痛苦的就是还不敢或是不想不舍去死,却又看不出未来的光亮,在困苦中挣扎,每日在跌宕中度过。” 似是找到知音,封庆昱并未防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要把她所在乎的一一除掉,却不让她死!” 夏青曼微微皱了皱眉,封庆昱见状,不由讽刺道:“你莫不会跟我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大道理吧。” 夏青曼摇摇头,“我还没那么圣母,只是觉得仇是要报,但是不要让自己整个人生都赔了进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不值。换位思考,若我是对方,我也觉得死得值,总归不止我一个人倒霉,找个人陪葬挺好。” 封庆昱怔了怔,似是没想到过这些。 “而且容我多说一句,少爷,你不觉得这些事也做得忒没水平了吗?虽说戚姨娘只是个姨娘,却也不是什么大蠢人。说得不好听,若是手脚这么不利落,夫人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妾压制这么多年,为何如今老是做蠢事呢?”夏青曼疑惑道。 封庆昱心底咯噔一下,其实他也觉得颇为不对劲,所有一切都做得太过明显,矛头直冲戚姨娘。可除了戚姨娘有这个作案动机,实在想不来还有什么人非要至二哥于死地。二哥虽平庸,可人缘不算差,并没有与谁结仇。 如今被夏青曼一提,越发觉得其中并非这般简单。 “当然也可能是我多虑了,毕竟到现在也没找到她作案的证据,所以也没法给处置了,兴许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夏青曼见封庆昱脸色不好,又连忙补充道。 封庆昱正色道:“不管如何,此人绝非无辜,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漏了他人。” 夏青曼连忙道:“如今国公府只剩下你一个嫡子,少爷,今后你更需多谨慎些才是。” 封庆昱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夏青曼尴尬,知道自个露了馅,“我们这些丫鬟小厮这段日子都十分担心你,希望少爷今后还是要多多保重才是。还有今后莫要任性,务必让沛春和齐风跟在左右,莫要再自个给跑了。奴婢并非是看不起你,只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多个人总保险些。“ 封庆昌难得脸上露出笑容,瞪了她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丫头竟是这般啰嗦。” 国公府里暗潮汹涌,可水香在外边却是过得惬意无比。 水香半年前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正是好玩的时候,肥嘟嘟可惹人疼了,小胳膊小腿的跟莲藕节似的。眼睛接了水香的,又大又圆又亮,那睫毛又长又翘,都可以放根烟了。 夏青曼好容易抽了个空溜出府去,看到这么可爱的娃娃,整个人心都酥了,之前郁卒的心情全都散去。 “壮壮,来,给姨姨抱抱。” 壮壮笑嘻嘻的伸出手来。 “哎呦喂,怎么那么沉啊。”夏青曼抱着壮壮不由道。 水香笑道:“可不是,如今已经有二十斤了,老抱着可累手了呢。” “哎呦喂,壮壮,别抓。”壮壮抓住夏青曼的头发不停的扯拉,夏青曼脸都皱成了一团,壮壮的小手抓得很紧,愣是打不开她的手。 水香赶紧向前帮忙,结果壮壮没东西抓了,顿时嚎嚎大哭起来,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水香接了过来,哄了哄,这胖小子又咯咯笑了起来。 夏青曼无奈,“这小孩子变脸跟翻书似的。” 水香笑道:“可不是,闹的时候都想把他给扔出去,可是可爱的时候,可真是惹人疼。” “上次我来看的时候还是小小一团,才多久没见,就变得这么大了,下次再来怕是都能走了。”夏青曼叹道,自从她进了摘星苑就接连发生了许多事,很难出来一趟,今后怕也是如此。 “如今府里怕是不好过吧?”水香也敛起笑容道,虽然他们与府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毕竟在府外,倒没有府里那般压抑,除了震惊了几天,该怎么过还是如何过。 夏青曼皱了皱眉,有些事不方便说,便是只道:“如今在府里连个喷嚏都不敢打,上个茅房都不敢用力了。” “啊?” “放出个响屁就麻烦了。” 水香噗嗤一笑,“你啊,非要说得这般粗鄙。” 夏青曼笑道:“也就是在你这我能胡咧咧,你不知在府里说句话都得想半天。自打出了事,九少爷也变得阴森森的,半句玩笑话都不敢说了。” 水香正欲说些什么,寄灵便是进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青曼,你可终于来了。” 寄灵心情可是好得很,满脸笑容,春风得意。 “寄灵姐姐,看你这副模样,想必这些日子过得很不错呢。”夏青曼上下打量她,笑道。 水香附和道:“可不是,如今她可是得意得很,小小个胭脂铺开得还挺红火,怕是数钱都数花眼了。” 寄灵也不谦虚,玩笑道:“可不是,青曼你若是再不来,我可要把你那份给贪了。” 夏青曼好久没有听到胭脂铺的消息,因此不由道:“瞧你这模样,那些玩意卖得还不错?” 寄灵亲昵的握住她的手,“可不是,虽说还是比不了那些大店,可也有了些名声,每日也能卖去不少。今日我把账本都给带来了,你许久未来,我们也好好清算清算。” 寄灵掏出账本递给夏青曼,夏青曼却推了出去,“我还能不信你吗,我这次来是要跟你说个事的。” 寄灵见夏青曼一脸严肃,不由道:“什么事?” 夏青曼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是道:“我怕今后不再有时间出来了,更没时间去料理这些,所以我想撤股。” “什么!撤股?为何啊?”寄灵惊道。 水香也大吃一惊,“是啊,青曼,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撤什么股啊,你可能不知道,如今这胭脂铺每日可是赚得不少呢。” “是不是你觉得分给你少了?这可是当时你自己说的啊。”寄灵却是急了,她可不像水香一般天真,以为是夏青曼想收回方子。 夏青曼连忙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方子我是不会收回的,只是我想把钱都给收回来。” 寄灵舒了口气,“那些钱本来就是你的,只是你说放我这才未取而已,你提走便是,何必说什么撤股呢。” “不,我还是要撤股的,你们别急,听我说。我想你们也知道国公府现在什么样子,我有些害怕,还是不要在外沾事的好,怕到时候惹来麻烦。当然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但是还是谨慎些吧。再说了,我如今也没时间再弄方子,我明白得很,这些玩意需要不停改进的,我没那点股份也就是因为这个,如今我没空弄了,那也应该撤了。若寄灵姐姐大方,不如给我一小笔钱,算是补贴我之前的方子,可好?” 夏青曼说得明白,寄灵想了想,这铺子若成了独家生意那是极好的,便是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带闺女去打预防针,有个妈妈的哥哥的孩子,半岁四十斤,吓尿了= =我闺女才十几斤。。ORZ 那天还看到个一岁大帅哥,哎哟喂,那眼睛真心漂亮,狐狸眼,睫毛啊,真的是可以放一根烟,鼻子挺挺的,皮肤白嫩嫩的,然后特!喜!欢!我! 哈哈哈,我果然是吸引帅哥的体质! 九戒Forbidden扔了一颗地雷 感谢亲的地雷,╭(╯3╰)╮ VIP章节 84V章-无患 寄灵动作很快,风风火火的凑集好钱,便与夏青曼取消了之前的分成合同。寄灵给夏青曼之前分成的双倍钱作为补偿,又送给她了店铺五张宝石VIP卡和十张纯金卡。 拥有钻石卡可享受七折优惠,以及每个月享受免费五次护肤及化妆的服务,还有每次新品小样的赠送等等,白金卡优惠福利则比钻石卡次些。整个胭脂铺最多不超过十张钻石卡,三十张白金卡,这是实实在在的优惠,因此也颇为值钱的。 这些就算不能卖,送人也是不错的。 这VIP卡还是之前夏青曼提的,根据从前美容院的经营模式来的,依然分为好几等,而宝石卡则为顶级卡,需消费很大一笔数目才会拥有,不仅能优惠更是是身份的象征。下面还有纯金卡,白银卡,红铜卡,黑铁卡和绿竹卡。 夏青曼老娘以前在美容院里撒的钱就不少,东一张卡西一张卡的,有时候就为了和小姐妹一起做一次脸就给弄了一张昂贵的钻石卡,其实自个都没去过几次。 如今胭脂铺有寄灵夫君掌着就行,寄灵自己有手艺,也喜欢干这行。夏青曼当时便是道,不如自个弄个美容院也挺好,互相促进消费,也不让寄灵手艺给荒废了。 寄灵当时就觉得好,胭脂铺的生意已不用她愁,做生意她还是不太懂行,已全权由自个夫君负责,她只负责监督。若是能用自己手艺再赚些私房钱,那也挺美的。 胭脂铺正巧是个小二层,原先是用来做仓库,如今干脆就做成美容院。刚开始也就是想着小打小闹,寄灵两口子都没太放在心上。就想着来挑选的人顺便到上面做个脸,尝试一下铺里的东西,一来寄灵的手艺也有了发挥,二来促进店里消费。 哪晓得效果是极好的,寄灵的手艺很好,专业的就是与业余的不同,那些有闲钱的也不在意多花些钱来让人服侍,因此下次又来了还带上了自己的朋友。 这模式毕竟新奇,结果倒是引来不少尝鲜的人,后来又觉得委实不错,人越来越多,寄灵都忙不过来了,只得又招了些帮工和学徒。 只是这里美容院模式还从未曾有过,一般都是梳头娘子请回家里,极少像现在这般专门出门做脸的。寄灵当时有些忙得手忙脚乱,又是寻来夏青曼,毕竟当初这主意还是她想的,想来应是懂些什么。 这下可找对了人,前世宅了之后,除了家里,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美容院和健身房。不是她喜欢,是她老妈老是被人蛊惑在这种地方砸了不少钱,其实哪里用得上那么多。因此总喜欢拉她一起去,因此去过不少美容院健身房的,对经营模式还算了解。 因此夏青曼整理一番,把前世这里能用到的毫不藏私都说了出来,还兴致勃勃的把美容院的那些床啊沙发啊摆设都画了出来。 寄灵当时就眼前一亮,咬咬牙,重新把二楼装修一番,又把隔壁也给租了,基本都是按照夏青曼说的去做。完全的女儿风,讲究的是舒适和温馨,消费的不仅仅是物品还有服务和放松休闲及联络感情。夏青曼第一次去的时候,差点以为穿越到了颇具古风的现代美容院。 寄灵也是个胆大的,又根据夏青曼说的搞了个VIP模式,还采取了现代先充值的做法。夏青曼想着这世人谨慎,应是不会这般,必是慢慢消费升级。哪晓得却并非这样,毕竟这胭脂铺和寄灵都是有些名声的,背后还有府尹夫人作保,也算知根知底,因此还真的都愿意提前充值,提前享受优惠。 这样一来,寄灵夫君那边又有一笔款子在手,又能扩大胭脂铺,良性循环。 虽说时空不同,可女人的心思却大同小异的,对于这样个休闲场所都颇为喜欢的,很快便接受了这样的模式,这世家庭主妇可是主体,此处又是繁华的京城,有钱有闲的人多的是,压根不愁消费者。 胭脂铺虽说比不过那些老店大店,可是这么一整套服务也是独树一帜,因此此举一出倒是出了不少风头,在京中也享有名声。不过这经营方式也使得顾客群有了限制,一般高门小姐夫人都不会前来,总觉得有失身份,家中的专属服务才能对应她们的身份。因此,面向的更多是商人妇或是中等人家。 不过这也就足够了,这群人最是不在乎钱,寄灵的定位非常清楚,她还不求奢望吃下所有人,但能抓住的就要牢牢抓紧。 后来也有人学了这一招,可毕竟是第一家,名声在那。没人喜欢听,哎呀你去了XX啊,就是那个模仿OO的那一家啊,就跟花大钱买了山寨货一样,心里总是不痛快。再者顾客群体又十分庞大,寄灵的手艺也是顶顶好的,装修服务等等都一直跟得上,因此生意并无多大受损。 因多亏了夏青曼的主意,这个美容院里夏青曼占了四成的股,因此夏青曼自动退了,说实在话,寄灵心底还是挺高兴的。 而夏青曼主动退出,也是因为胭脂铺和美容院越来越出名,她心里也越发不踏实起来。这还罢了,如今国公府的情形让她有些害怕,还是银子存手上保险些。 股份什么的有合同这个证据在,实在太危险,而且还带不走。 夏青曼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富婆,眼睛顿时笑得眯成一条线,可心里却犯起愁来。 二少爷被害,九少爷岂会安全?如今幕后黑手还尚未可知呢,可谓防不胜防,若到时候真的有个什么,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第一个就要跟着陪葬。尤其她还是贴身伴随封庆昱的,真是最不安全了,到时候有钱都没命花。二少爷自打被害院里的人如今都不知道哪去了,恐怕凶多吉少。 夏青曼想着钱拿在手上,到时候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就算做了逃奴,也比做死人的好。她虽说对封庆昱还算有好感,但是远不至于深到陪他去死。 如今有钱却不能自赎脱身,让夏青曼快咬碎了牙。 只是那么多钱可得往哪藏啊!夏青曼为此快想破了脑袋。 夏青曼把钱一大部分换成了全国通用的银票,她无比庆幸这个时代已经通行了这玩意,否则还真找不到比这个更方便携带的东西。 然后让匠人做了个空心的铜镯,把一部分银票卷好塞进了镯子里。镯子是套在脚上的,手镯太容易暴露,脚镯藏在裤子里,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 夏青曼又把自个的肚兜动了手脚,银票则用油纸包起来塞进去。贴身衣物最是勤换洗的,因此每个肚兜里都有一些,到时候穿那件算哪件,其他的就当做慈善了,虽然心疼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不能换一件拆了再放进去,她觉得也忒麻烦了,若是一直不出事,那岂不是天天得干这么个活。 她还换了不少碎银子和金叶子,分别夹杂在中衣里,这使得夏青曼总觉得穿衣服的时候很膈,虽然其实都是弄成了薄片,一般来说是感受不到存在的。 但是难受也没办法,若是逃到一个不认银票或者化不开的地方,那不就惨了,还是银子金子保险点。若不是铜钱太重,她都想弄一堆铜钱了,要知道有的地方银子也不是用来流通的。 夏青曼一大笔钱就这么东一点西一点的到处乱塞,若真是被轰出府去,虽说最后能带的估计不多,但是也不至于贫困潦倒,只要省着点还是能活下去的。 在水香那夏青曼藏了不少银票,要真成了逃奴,夏青曼必是不能往水香那里躲的。她与水香感情好众所周知,想必第一个搜的就是这个地方,可放些钱在这也算是个后路,等风头过了,再回头去寻,她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想来国公府也不可能会对她一个小丫鬟穷追不舍的,最多就寻那么一小段时间罢了。现在她只能相信水香的人品,要是真倒霉,被她坑了,那也没办法。 夏青曼弄完所有的东西,心中顿时有了底,不过还是希望啥事都没有是最好。 “二哥当时独自去了荣华院?” 夏青曼端着茶走进屋子,封庆昱皱着眉道。 站在一旁的抱琴点了点头,“是,当时二少爷酒醒说是闷得慌,便是要出去走走,后来又嫌人跟着不自在,又把伺候的人打发了。原本还有人偷偷跟着,却被二少爷发现,被臭骂了一顿,无法只能远远看着,可二少爷拐了个弯就不见了。奴婢去过那处查看,只有往夫人的荣华院方向走才会见不着人。可我去询问夫人院中的人,都说那时并未曾见过二少爷。” 封庆昱铁青着脸,不再言语,不知想些什么。 夏青曼望向抱琴,抱琴也摇了摇头。 “抱琴,你可知国公爷与夫人院里哪个丫鬟比较亲近?”封庆昱久久才道。 抱琴愣了愣,“我自打到少爷身边伺候,就不太清楚那边之事了。但是我在夫人身边伺候时,未曾见公爷与谁亲近,公爷对我们这些夫人身边的人总是有些疏远。” “你去查查看,小心着些,莫要让人发现了。”封庆昱道。 抱琴见封庆昱一脸严肃,心底不由越发重视起来,这才退了下去。 夏青曼不解,却并未出声询问,只布好点心茶水,便是立于一旁伺候。 倒是封庆昱自己主动开口道:“二哥那日下午说过心系一个女子,听那语气应是个丫头。若我没猜错,估计还与我父亲有一腿。我不信二哥是莽撞冲出府之人,只怕其中必有文章。” 夏青曼没想到封庆昱竟然这般信任她,这样的事也会与她说。她伺候在他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可却自然而然的把她当做了自己人。夏青曼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被人信任的感觉是好,可是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啊。 “少爷,你怀疑那丫头与这事有关联?” 封庆昱顿了顿道:“兴许吧,就算没有关联,找到这个女子,我二哥在地底下也不会寂寞了。” 夏青曼觉得背脊发凉,娘也,她可千万不要被哪个少爷看上,尼玛,死了都不放过啊!突然一句歌词窜到她的脑海里,爱了就要死…… VIP章节 85V章-车祸 封庆昱到荣华院里给方夫人请安,这些日子两个人都忙得连轴转,虽是日日见面却未能仔细看对方一眼。 方夫人上下打量他,只觉这个儿子比从前消瘦了许多,最为重要的是,曾经脸上的稚嫩,如今尽显沧桑沉重。 不由心疼道:“这些日子母亲一直在忙,未得空看你,怎的才几天功夫竟是这般瘦了。抱琴他们是怎么伺候的,若是再这般不尽心,趁早给我打出去。” 封庆昱摇头道:“娘,与她们无关,只是我这些日子没什么胃口,晚上也睡不太好,所以才会这般,如今已经好多了。” “你啊,不要那般拼命。娘如今只有你了,娘不求你多能耐,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这个道理为何我现在才懂,竟是让你哥哥未曾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每日只知道逼他学这学那。”方夫人酸涩道,脸色藏不住的后悔和遗憾。 封庆昱压下心中的酸楚,道:“娘,您都是为了哥哥好,他明白的。” 方夫人惨然一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如何不知他心底多怨我,只可惜我当时看不清。娘一直希望你们哥两出息,压那贱人一头,从小便是逼你们。你倒还好,因是有老太太疼着,又是最小的,我倒未曾多苛求,只可怜你哥哥,从小被我逼着学那些他最讨厌的东西。每次他做不好我都骂他,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没少说些伤他的话,完全没有看到他的努力。所以他一直未与我亲近,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如今醒悟却已经晚了,什么功名利禄不过一堆黄土,倒不如在世时过得快乐尽兴。” 方夫人说着说着眼泪不由掉了下来,屋里一片凄凄。 封庆昱坐到方夫人身边,靠在她的身上,“娘,你还有我,我会带着哥哥那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方夫人抚摸着他的头发,拭泪笑道:“是,娘还有你,多亏还有你。娘今后再也不逼你,你只需做你喜欢的事就好,我听说你如今学得都不要命了,孩子,千万不能如此。娘知道你想些什么,你不用管,娘会办得妥妥的,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好,其他的你不用愁。” 封庆昱摇头,“娘,那是我喜欢去做去学,并非被逼的。都说求人不如靠自己,娘这般严格要求哥哥,何尝不就是想让往后我们能好好的活着,我明白,我都明白的。我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可能一生一世都活在娘的庇佑里,总是要做些什么才好,那样我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 方夫人看着封庆昱,才发现原来那个软绵绵的小孩子已经长大,许久才缓缓道:“生于世家就要承担起责任,你若明白那是最好不过。不过听娘一句话,不管如何,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其他的并没有那么重要。” “是。” 屋里气氛缓和,方夫人道:“明日是你哥哥的百日祭,为娘需为他主持祔祭,把你哥哥的神主放到宗庙,以后便同祖先一同受祭。你则需跑一趟,到城外普佛寺为你哥哥捐一盏长明灯。” 封庆昱点头应下,见到方夫人神色中透着疲惫,不由道:“娘,这些日子您受累了,今后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便是,莫要再操劳了,若是把您病倒了我可怎么办。” 方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摸着他的头,欣慰道:“我儿长大了,也知道心疼为娘了。” 封庆昱笑道:“娘,今后就由儿子来照顾您。” 方夫人一脸欣慰,这些日压抑和愁苦的心情也得缓解不少。 “娘,你也觉得这事与戚姨娘有关吗?”封庆昱想了想,终是问道。 方夫人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眼中尽是冷意,“如何不是她,如今我虽苦无证据,但是我绝对不会让这个贱人好活、。不要以为躲进宗庙就无事了,这笔账我会一一算清。昱儿,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可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你不用烦恼这些,有娘在,一定会查清楚的。” 封庆昱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罢了,娘您还需仔细查着,莫要着了别人的道才好。” 方夫人冷笑,“放心,我早有打算。” 封庆昱点点头,“对了娘,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方夫人怔了怔,见他这般严肃不解道:“何事?” 封庆昱犹豫了一番才道:“哥哥可与您院中哪个丫头亲近些?” 方夫人凝眉,“你为何问起这些?” “哥哥走的那天,曾经说过他喜欢上了一个丫头,虽未曾说明白是谁,但是我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应是母亲您院里的,明日百日祭,我想让这个丫头去伺候哥哥。”封庆昱说一半留一半,之前让抱琴去查,可并未曾查出谁与国公爷或封庆昌暧昧,而封庆昌院里的人都已经被母亲处理掉,便干脆问问母亲。 方夫人想了想,她院里的人管教得极为严格,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好似没有哪个丫头特别些,此事你可确定?” 封庆昱肯定的点头,方夫人有些怒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未曾发觉,如今她竟是连荣华院也管不住了吗。便是有些怒道:“你放心我定会找出这个丫头来,不会让你哥哥孤零零一个人的。” 封庆昱连忙道:“母亲若是寻到莫要急着处理,我还有些话想问她。” 方夫人好奇,“有何话要问?” 封庆昱含含糊糊道:“总之你到时候莫急就是。” 方夫人不知他搞什么名堂,却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封庆昱便是带着一群人洋洋洒洒的去那普佛寺,夏青曼和沛春也紧跟左右。 夏青曼对于外出有极大恐惧感,若真有人加害,随便冒充个劫匪就能把他们给咔嚓了。尤其普佛寺又在城外,还在山顶上,可下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结果一看随性人,夏青曼放心了,有十几个护卫紧随着,保护得严严实实的,这样还出事那真的就是命了。 夏青曼和封庆昱以及沛春一同坐在马车里伺候,马车里十分宽敞,三个人一点不嫌挤,封庆昱还悠哉的在车上品茶看书。 若非此行目的有些悲戚,否则还真挺像去郊游的,茶水点心无一不全。 马车不快不慢的行走着,车窗是竹帘子,又因封庆昱乃男子,因此并不用避嫌,便是把帘子掀了起来,夏青曼能清晰的看到窗外风景。 从繁华的京城渐渐到城外僻静丛林,如今正好行那环山路。 “这座山还挺高的,想不到开辟了这么宽的路,想必费了不少功夫吧。”夏青曼坐了许久马车从开始的新鲜到现在的不耐烦,不由找话道。 山路颇为颠簸,因此封庆昱也无心再看书便是道:“这条环山路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建好的。” 夏青曼也不知这样的速度算是快还是慢,便是道:“为了要费这么大力气修这个路,普佛寺有何特别之处,竟让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去修路。” “这普佛寺曾经战乱时救过年幼的圣上,圣上念此恩德,登基之后每年都会到这祭拜一次。可实在是路途不便,便修了这么一条路。” 一旁的沛春听完不由感叹,“原来如此,怪不得这路修得又宽又平,若是普通的山路,那可陡峭得很,马车过时还十分危险,很容易不小心就给带下上去。” 夏青曼一听心底发虚,不由往窗外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马车竟是不知不觉中快走到了山顶,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哎呦,可得小心些,莫要出了事才好……啊!” 夏青曼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猛一颠簸,车上的茶水都洒了出来。还未来得及查探所以然,前面拉车的马突然撕裂惨叫起来。 马像发了疯一样的东奔西撞,连带后边的车厢一起,直把三人撞得东倒西歪。齐风见不好赶紧跳到马车上,把马夫踢下车,剑出鞘一把斩断了链接马和车厢的缰绳。 可马车还在惯性的作用下,直直往悬崖冲,齐风正欲踢开车厢门,可车厢突然撞到一块大石头上,整个车厢顿时翻了几翻,齐风被震飞了。 其他护卫赶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厢在临手处翻滚下山崖。哪晓得神来一笔,突然一只手从车厢里伸了出来拽住悬崖边的迎客松,另一只手死死的抱住车厢的一根梁。 原来是沛春! 虽然支撑不了多久,但是已经足够时间让护卫们去营救,众人把车厢里早已被撞晕的夏青曼和封庆昱从车子里都救了出来,可沛春一只手依然死死的抱着马车的梁不肯放手,众人一看,原来沛春早已晕了过去。方才车厢翻滚,撞到了脑袋,满头都是血,放在之举也是一时爆发,如今早已晕了过去。 大家伙怎么也掰不开沛春的手,齐风无法,剑一挥,就由着沛春抱着一根木梁被带了回去。 VIP章节 86V章-来人 车祸之处离普佛寺不远,寺里有僧人擅歧黄之术,药材也齐全,因此齐风下令把伤员抬至寺里,先处理好伤势再回去也不迟。齐风命一个护卫回国公府报信,并寻辆马车过来。 夏青曼和封庆昱的伤势并不算重,只是磕着了脑袋所以才晕了过去,把伤口包扎好又灌了点药,便无大碍。 麻烦的是沛春,脑袋磕得十分严重,后来又爆发救人体力透支,双手不堪重负全都脱了臼,身上的擦伤也不少,夏青曼和封庆昱都醒了,她还一直昏迷着。 众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抱着的木梁给扯了出来,不由赞道:“此女子实乃忠肝义胆真英雄。” 因寺里僧人及护卫都乃男子,沛春身上的伤实在不好动手,再加上只是轻伤,倒也不急,便是只能先放一边。 沛春的脑袋磕得厉害,如若用药包扎有头发碍着实在不便,而且磕伤了还得使针灸治疗,若能剃掉最好不过。可虽说这世对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并不在意得那般厉害,可沛春毕竟是女子,一头秀发跟脸面一样,又不是看透红尘的尼姑,若是剃了岂不跟破相一般,就算头发会再长,那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药僧十分为难,不敢下手。齐风咬咬牙,狠狠道:“剃!” 毕竟人命关天,药僧不再犹豫便把一头秀发全给剃了。专业的就是不同,一点伤口都没碰着就剃了个精光,光着头才发现那脑袋被磕得多么惨不忍睹。 夏青曼刚醒来,齐风得了消息便是风一般卷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是把她拉到沛春躺着的地方,碰到伤口直把夏青曼痛得哇哇叫。 “你干嘛!我还晕着呢。”夏青曼站直扶着额头没好气道,虽说伤得不算重,可全身也没一处好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被齐风这么粗暴一拉,不生气都难。 齐风不理会她,拿出药膏和绑带塞给夏青曼,冷冰冰道:“你给沛春涂上。” 夏青曼这才看清床上躺着的是沛春,脑袋被白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脸苍白,时不时梦中皱着眉,想来伤口肯定很疼。 夏青曼顿时眼眶里充满了泪水,沛春之所以伤得这么重,是因为当时翻车时她用身体护着她和封庆昱,而自个却被磕得惨重。 夏青曼拭掉泪水,此时还不是哭的时候,对着齐风道:“你先出去吧,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齐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沛春,便是退出房门,临走时还细心的关上了房门。 夏青曼小心的把沛春衣服脱下,因怕伤到手,她干脆用剪刀剪开。沛春身上的伤密密麻麻的,有磕伤有划伤,跟个地图似的,夏青曼眼圈一红,忍着心中的酸楚,用湿毛巾为她擦洗。 因是盐水,碰到伤口时越发疼痛,沛春无意识的皱紧眉头,那小模样从未有过的脆弱。折腾了许久终于把沛春的伤口清洗赶紧,又涂上了膏药绑好绷带,便为其盖好被子。 沛春的衣服都给剪了,得让齐风寻些干净的衣服才是。 封庆昱也醒了过来,齐风正在与他说道今天的事故。 原来那路段不知谁提前放了许多碎石,骑马过去并无碍,可若是马车行驶却会颠簸。近几日刚下过几场大雨,时有塌方碎石滑落也属平常,之前马受惊也是因为山上落下碎石引起,因此并未查出到底是谁人所害。 可若说只是巧合,却没人会相信。 封庆昱一脸阴郁,做次手脚之人必是相熟的,否则不会知道他今日到普佛寺捐长明灯。百日捐普佛寺并非必须,只是方夫人颇好佛学,因此才会想着封庆昌百日祭的时候捐一盏长明灯。 “母亲是否已经得知?” “是,我之前已让人回去禀告了,新的马车也已经调来了。” 封庆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胸口疼痛不已,咳了几声才道:“捐完长明灯我便回去。” 扫书不由着急道:“少爷,您的伤还未好,毕竟是磕了脑袋,还是休养几日再走吧。夫人也道让你先在寺里休养几天,这普佛寺等同国寺,最是安全不过,等养好伤再走也不迟,衣物也都为您准备好了。” 封庆昱直接反对,“今日乃我二哥的百日祭,我怎可缺席。” 扫书又劝道:“可凶手未曾抓到,若是贸然回去,只怕半路……” 封庆昱冷眼扫过,“那我偏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 扫书心底哀嚎,齐风却道:“这事已经传开,倒是不怕歹人再敢行凶。” 扫书恨不得捶齐风两拳,可封庆昱已经决定,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在马车上多铺些褥子,嘱咐马夫行得慢些,莫要再颠了才好。 沛春因受了重伤又是伤了脑袋不好移动,封庆昱便是让其先在普佛寺专门留给女客留宿的厢房静养,夏青曼也留下伺候,直至伤全好了才回。 封庆昱寺中事务全弄完,便是赶着回去,齐风走之前把夏青曼拉过一边,塞给了她不少银子。 夏青曼愣然,连忙抽手,“方才少爷已经让扫书给寺里打了招呼,一切用度国公府都包了,你不用再给我银子了。” 齐风不管她依然把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这不是给你的。” “啊?” “寺里都是斋菜,你买些荤的给沛春补补。” 夏青曼嘴角抽抽,这大山顶上的她去哪买荤的东西去啊,可齐风不管这么多,走的时候还难得啰嗦了一句,每天都要有荤的哦亲,瘦了找你算账哦亲。 当然,这话是她自己转换语句而已,但是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么个意思。担心她不够尽心,不给心上人补补。 没想到平日一副面瘫样,关键时刻倒是挺细心,只是不要这般为难她啊。她一双脚走到山脚就要大半天好么,而且山脚下也没卖啊! 恋爱中人的脑子里永远装不起其他人,身为女配好苦逼。 不过齐风此举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沛春也有那心思?夏青曼心中大为舒坦,总归不是沛春一头热就好。 沛春的伤一部分因她而起,两人感情又好,细心照顾是应当,可让她去寻荤菜可真就为难她了。 好在刚开始几天也不适合荤腥,寺里的饭菜也都还不错,倒没亏着沛春。 夏青曼正发愁后边怎么给沛春补补,就有人送上门来。 沛春如今依然睡的多醒得少,醒来也不能多说话,这让夏青曼一天闷得很。又不敢走远了,怕沛春寻不到她。 这日,趁着沛春还在睡觉,夏青曼到井边打水洗衣服,才刚院门,便有人叫住了她的名字。 夏青曼回头一望,看到眼前人,不由愣了愣,这个人好眼熟啊,可是愣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走到她面前弹了她的额头,“怎么,才多久未见就不认识了啊?” 夏青曼大张着嘴,极为不雅的指着来人吼道:“哇靠!你是陆成松!” 陆成松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你个死丫头,还真把我给忘了。” 夏青曼围着他转,不停打量,垫着脚不停的笔划着,一声还比一声高,“我的天啊,我的天啊!你这是吃激素了啊!怎么一下窜了那么高,而且变得那么壮,这去韩国整容都没这效果啊,你真可真是一群DIAO丝向往典的范啊!这里为啥没微博,尼玛我要是拍下来,绝对上热搜榜啊!” 陆成松如今至少有一米八的个子,身板不似从前跟个瘦猴一样精瘦精瘦的,跟个木条似的。如今肩宽窄腰的,虽不似陆老爷子那般魁梧,却也不再是瘦条儿一根,看着颇为结实他身着蓝色短打,窄袖束腰,利落精干。 脸也没有从前一般黑得跟木炭似的,虽是不白却有些像传说中的古铜色模样,最关键是坚毅成熟了不少,脸也没从前那么尖细。如今往那一站,还颇有范儿的,给人沉稳安全感。 声音也不似从前变声时候跟个公鸭嗓一样,低沉动听不少。夏青曼是个音控,方才一听,‘职业病’都犯了,这个声音好攻!可以红! 真是男大十八变!虽细看还有那么丁点稚嫩,毕竟人岁数在那,不过再长长,绝对的总裁范儿——狂霸酷帅拽。 夏青曼突然心底有种失落感又有点自豪感,失落的是,尼玛,人家都丑小鸭变白天鹅了,她还没从蛋里孵化出来。自豪感就是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我认识帅哥哦快来巴结我吧,与人炫耀的感觉。 总之,十分复杂。 陆成松闹不明她在嘀咕什么,却也大概明白是夸他的意思,嘴角不由勾了勾,“现在巴结我还来得及。”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切——长得帅了不起啊。话说,你怎么也到这来了?你不是在什么什么书院不能出来的吗?” 陆成松眉头又是一皱,语气越发不善,“是松山书院,我的事你就能不能上点心记着点?” 夏青曼挠头干笑,“这不是刚翻车装了脑袋吗,偶尔忘记点什么也正常不是,没彻底把你给忘了都算对得起观众了。” 陆成松顿时紧张起来,猛的抓住她的手问道:“可还有何不适?” 夏青曼不过是胡诌,哪晓得他这么紧张,便是不好意思道:“没什么,不过是撞了几下,又有沛春护着并未伤得厉害。现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陆成松这才舒了口气,看她手上提着的桶,不由眉头又皱了起来,口气不善道:“这寺里没人了吗,怎么能让你去提水。” 作者有话要说:放男主!咳,整容了才好意思出场…… 先小小谈个恋爱,腥风血雨什么的,恋爱中人是看不见的╮(╯▽╰)╭ VIP章节 87V章-为她 夏青曼眯着眼直直的盯着陆成松,直把陆成松盯得不自在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 夏青曼若有所思道:“看来那个什么松山学院还挺有一套的嘛。” 陆成松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话,“什么意思?” 果然—— “瞧瞧你现在都知道心疼我了,想当初在藏书阁的时候,莫说怜香惜玉了,你当初恨不得脏活累活都我来做,命苦的我啊,成天唱着小白菜啊,叶儿黄啊……”夏青曼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 陆成松真想捶她一拳,忍了忍咬牙切齿道:“我什么时候脏活累活都让你来做了?” 夏青曼无辜的眨巴眼,“就那时候呗,害我的‘跪得容易’都蹭破和好几副。” 陆成松白了她一眼,正色道:“你这丫头不让人抽一顿心里就不舒坦,你做的那些都是份内之事,平日心疼你是一回事,做工时让你完成属于自己的活是另外一回事。若你嫌那清苦,可以不做,但是决定做了就不能假手他人。” 夏青曼望了他一眼,噗嗤一笑,“我逗你玩呢,瞧你这严肃劲儿,一年多未见,还真是大为不同。说真的,你来这干嘛?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陆成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我说是呢?” 夏青曼心底一跳,变成帅哥了不要乱放电好么,若是误会了那颗可大脸了,从小到大她可没少收过好人卡。从前不止一次,帅哥对他各种好啊,让她怦然心动,正当她要告白的时候,一封情书或是一个短信递到她面前,我看上了你的好姐妹,帮哥们搭个桥呗,搭你妹啊搭!在这世她再也不想收这种好人卡了,尼玛前世的都能批发卖了有木有。 夏青曼好哥们似的捶了他一下,“真的啊?还算够哥们,那几年姐没算白疼你。” 陆成松一笑,“你还是跟从前一样。” “如假包换,绝没换魂。话说回来,你咋麻雀变凤凰的啊?教教我呗,我也想变成个大美女,倾城又倾国,红颜祸水什么的不要太美。”好歹是个穿越女,谁不曾做过玛丽苏的梦。结果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别说被帅哥追了,差点没被帅哥连累挂掉。好在她还是女主命,大难不死,若是个炮灰,现在早已魂断悬崖了。 陆成松斜眼,语气很危险,“你还想迷倒谁?” 夏青曼摸摸下巴,一脸认真,“当然是迷倒众生,唯我独尊。” 陆成松懒得理他,夺过她手中的木桶,便往井边走去。 “喂,我说认真的,你什么时候走啊?” 陆成松顿了顿,声音沉沉的,“你就这么想我离开?” 夏青曼嘴角抽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了?我不过问问吗。” 陆成松双眼深邃,“等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会离开的。” 哎呦,捧脸,这样子不要太言情啊! 不过夏青曼想到的是现实问题,“沛春伤得很重,我估摸得待挺长时间,你能一直在这?学院不会把你给开除掉吧?” “怎么?不乐意?” “哪能啊,你要是能一直在,那真是太好了。”寺里只留下夏青曼和沛春,她们只是丫头,哪还会专门留人照顾,况且当时一块来的都是护卫保镖,留下来也没啥用。 陆成松嘴角浮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可夏青曼下一句话让他僵硬了。 “你不知道沛春一直昏睡着,我一个人在这有多无聊,要是你在这就不会了。” 果然不能对她不能抱太大希望,不过好歹在她心中还是有那么点用的,陆成松心底叹道。 “放心吧,我会陪着你的,直至你下山。” 夏青曼愣然,“那学院那边怎么办?听说管得挺严的,我方才跟你开玩笑呢,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若是被罚了就不好了。听说那里还是挺难进的,还是好好珍惜机会吧。我在这其实挺好的,实在无聊我去借和尚拿本佛经读读就好,指不定还能参透玄机,成为得道高僧。” 陆成松嘴角抽抽,“那我还是这里陪着你吧,若你要真一个想不开皈依我佛,我找谁去……啊” “啊?你后面说的什么?”夏青曼没听清他后边的话不由问道。 噗通——一声,陆成松把水桶扔到水里,刷刷几下便是摇了上来,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费劲,跟玩儿似的。 夏青曼不得不佩服道:“男的就是男的,除了沛春那种天生怪力,女子在这上面总是比不过。” 想她每次打水都弄得满头大汗的,木桶湿了水又沉得很,提起来十分费劲,哪像陆成松一般这么潇洒。 这井离她们的住处还挺远,因有男子经过,她又不大好在这洗衣服,所以每次洗澡洗衣服都十分痛苦,手上又还有伤。好在时间多,慢慢蹭倒也无碍。 每天洗澡洗衣服的习惯真是不好,条件差的时候能把自己给累死。 陆成松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以后你会发现我更男人的。” 嘶——好冷,要不要这么肉麻啊,不要因为长得总裁范儿了就朝着那方向走,很吓人的好吗。 夏青曼懒得理他,只道:“我说真的,你还是赶紧回吧,我这真没啥事了,不要耽误到你就好。” 陆成松只道夏青曼关心他,心底十分舒坦,不再故意逗她,道:“这里清静,我在这准备考试挺好,学院是准的。” 夏青曼恍然,“原来如此,看我原来是顺带,方才白感动了。” 陆成松连气都懒得生,只帮她把水打好。封庆昱十分大方,帮他们租了个不错地儿,有院子厨房和洗澡间。厨房里有个大缸,陆成松帮她把水缸填满,便是道:“我方才来得及,什么都没准备,我先出门一趟,一会回来,你好好呆着,莫要再干重活,别又弄疼了伤口。” 夏青曼惊,“啊,你现在又要出去啊?这路可远了,要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不准备好了再来,如今这不是折腾吗,那盘山路可得走好久呢。” 话虽不好听,却带着关心,可依然让陆成松不由嘴角抽了抽。他一听到夏青曼出了事,心里急得很,可又不能马上飞奔过来,只能处理好所有的事,才急匆匆赶来,哪还记得置办东西,就急着往这里冲,如今倒是被埋怨了。 嘴里却是道:“无碍,我是骑马来的,不似马车那么慢,只需一个时辰就能回来。” 夏青曼拧眉,“这路这么远,你跑个来回再加置办东西,一个时辰也太赶了。这里路况不好,你莫用着急赶路,还是安全第一。” 陆成松听得心里十分舒坦,扬起笑脸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几日一直吃素,我不信你没点想法。” 这一句彻底说道夏青曼的心坎上了,她虽不是食肉动物,但是每顿饭必须有点荤腥。这几日一直吃素,虽说味道还是不错的,可这对食肉动物来说没有肉依然痛苦。陆成松这般一说,夏青曼想起五花肉想起烤鸭烤鸡烤鹅,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夏青曼犹豫道:“可这毕竟是寺庙啊,带这些东西来不太好吧?” 陆成松斜眼,“我怎不知你这般老实了?放心偷偷的,不会有人发现。你这是独立院子,又有女子住着,那些僧人不会过来打扰,也就不会有人发觉的。” 夏青曼一听乐了,“那你多买点,这里下次山太不方便了,干脆多囤点。” 陆成松无奈摇摇头,“你还真是说风就是雨,方才还担心,现在竟是这般不客气。你也不能太欺负人家,这好歹还是寺庙,偷偷吃点就已经很不错了。” 夏青曼却道:“哎,我这不是想为沛春加餐吗,你不知道沛春可喜欢吃肉了,这几日她晕乎乎的还好,若是过几天清醒了,没肉吃病都好不了。你可不知道齐风那家伙临走之前还威胁我来着,要是把他家的沛春饿瘦了,绝不饶我。这两口子可都是武林高手,我打不过啊。” 陆成松阴□:“哼,他若敢动你,我必让他后悔一辈子。” 夏青曼斜眼,“不是我看不起你,虽说你现在华丽转身,可想打过这两人,真不可能。” 陆成松一脸轻松,“谁说我要和他们打架了,明的不行还不兴来点暗的?被人算计的差点害你失了命,可见白有一身好功夫。” “没见过你这种要耍阴谋诡计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你还是早点去吧,莫要太晚回来,这山路实在是不好,若是你迟了明天再来,千万不要赶夜路。”夏青曼真的被吓怕了,估摸今后看到马车都得腿软,不由叮嘱道。 陆成松满脸笑意,心情大好,“那我先去了,你在这乖乖等着,我会尽快赶回来。我未回来的时候门窗关好,虽说这是寺庙,却也不乏有腌瓒事,一切需小心。若有陌生人敲门,千万不要让他进院子,更不能让他进屋。” 夏青曼心底好笑,她又不是第一天在这里呆了,要不要这么严肃啊。不过都是好意,虽说喜欢与陆成松贫嘴,也不会这节骨眼上给他添堵。 “我晓得的,你自个也要小心。” 陆成松粲然一笑,松开拴马绳,一跃便骑了上去,动作十分帅气自然。 “我走了,等我。” 说罢,便是挥鞭骑马离去。 夏青曼靠在院门,看着他逝去的背影,挥着手久久未放下来。 擦,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婆婆感冒了,怕传染闺女,我只能一天都不离手了,双更不太可能了 大夏天,大家小心热感 VIP章节 88V章-吃货 陆成松傍晚前便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带回来的烤鸭和烤鸡还冒着热气,直至很久以后,夏青曼回忆的时候,还十分有画面。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一匹骏马奔驰而来,马上之人飒爽英姿,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迎面而来,背后背着个大包袱。一股飘香随之来,顿时口水滴滴答。 不过每每说出来的时候都被陆成松鄙视,明明那日她压根没出门迎接,烤鸡烤鸭他包得极好哪会有味道飘出来,当他拿出来的时候,她还惊得两眼发直。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这只烤鸭的美味深深印在夏青曼的脑子里,后来再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味道。怪不得有人说,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最美味,一种是记忆中的东西,一种是饿极了的时候吃的东西。 被烤鸭香味吸引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沛春。 陆成松刚把烤鸭从油纸里拆出来,沛春便是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的就从床上爬了下来,一看到陆成松手里的烤鸭,顿时眼睛都亮了,那眼神似饿久了的狼一般。 好在陆成松眼疾手快,给夏青曼留了个翅膀和鸡腿,其他都被沛春给啃了。 吃完擦擦油油的小嘴嘴,还意犹未尽,一双眼还盯着夏青曼手里的。 陆成松嘴角抽抽,不动声色的把视线给挡住了。 夏青曼被沛春那龙卷风过境的吃香给吓到了,自个都忘记吃了。夏青曼不由想,这几日沛春一直昏睡,不会其实是因为饿晕的吧。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离奇,可一个重伤病人吃烤鸭烤鸡真的好吗?但是瞧沛春这模样,明显荤食拥有卓越疗效。吸一口气立马原地复活残血状态,吃进肚子里直接红血恢复大半。夏青曼有些明白像沛春这么能干的怎会卖身为奴,想必当时饿极了,晕过去没有了力气,所以没法找吃的吧,一旦有吃的就跟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似的,力大无穷! 一只鸭和一只鸡明显没有喂饱已经吃了好几天清汤寡水的沛春,不由眨巴着大眼一脸渴求道:“还有没?我才刚尝了个味道,肚子里都没感觉啊。” 夏青曼和陆成松差点绝倒,一只鸡一只鸭真的不少了!陆成松买两只是准备今天明天吃的。而且他还专门买了又肥又大只的,两只加起来不少于十斤。若非沛春那模样实在恐怖,眼睛都发出了绿光。又知道夏青曼并不太能吃荤的,否则绝对不会只留给夏青曼一直翅膀和个鸡腿,其他都让沛春给消灭了。 这模样好似饿了她多久似的,天地良心,虽然每天清汤寡水,但是不应该会饿到她。夏青曼这几天去寺里领馒头都被人认识了,就两个小姑娘,每次竟然领一大堆馒头回来,还不算稀饭啊什么的。 有一天一个和尚还专门找她谈话,说虽然知道他们有钱,可也不能糟蹋粮食,还是吃多少领多少的好,佛曰…… 夏青曼直接打断,问那和尚,你见过我们丢过剩菜剩饭吗? 和尚顿时哑口,还真没人见过。寺里这么大,两个小姑娘几乎足不出户,要真是倒掉都能看见的,庙里的服务还是不错的,每日专门有人上门收垃圾,莫不是真的都吃进肚子里了?和尚不由瞪眼,他知道沛春是个伤员,因此觉得不太可能是伤员吃的,只能是眼前这小姑娘。 自打那以后,寺里人看夏青曼的眼神都不对了,都想不通这么个小身板,为什么竟然这般能吃,真的能装得下吗!这直接成了普佛寺未解之谜之意,若非女施主不好打扰,和尚们又相对淡定,否则非上门围观不可。 沛春除了第一天不省人事没吃多少,后来只要醒着就是大吃大喝,夏青曼觉得这样不好,毕竟是重伤患者,这般吃法只怕会伤身。可那是别人,沛春可不管,若是不给吃的,别再撞他一次还难受。无法,夏青曼只得妥协,好在一直无事,才让她松了口气。 因此,绝对不会饿着沛春才是。莫非吃货都有两个以上的胃,一个吃饭,一个吃零食…… 夏青曼假咳一声道:“你如今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吃这么多荤腥的好,这些配料里估计挺多发物的,只怕会对伤口不利。方才都不应让你吃这么多,只希望莫要出什么事。” 沛春却摆摆手道:“不让我吃我才好不了呢,想当初我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受的伤不比现在的轻,大夫交代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沾,结果我好几天都是半梦半醒的,全身软绵绵的站都站不起来。后来我爹去给我弄了三只兔子,一只山鸡和一条大蛇,我吃完才有了点力气。第二天又给我寻了一只鹿,吃完我才觉得我活过来了。哦,对了我当时才有七八岁。” 夏青曼这下彻底明白为何齐风留下那么一大笔钱了,这么个吃法绝对能把她吃穷!长了个黑洞胃的人伤不起! 夏青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你吃的那些都藏哪去了,吃的东西比你还大,不会肚子里长了虫吧?” 沛春瞪了她一眼,“你肚子才长虫了呢,若不是这般能吃我如何会有这般大的力气。若我不能吃,那才奇怪呢。” “这倒也是。”夏青曼恍然大悟。 沛春抚了抚额头,“哎,不行不行,吃太少了,我还是有点晕,你明日帮我寻个鹿来吧。哎,算了,那个估计你是寻不到的,就来两三只羊吧,有只牛更好。最好多准备些,现在我可比当时能吃多了,莫要像今天一样不够塞牙。” 说罢,摇摇摆摆的进了屋,躺倒在床上继续睡了。 齐风,你给的那点钱压根不够啊! “你说她这般不会有事吧?到底是没吃够还是吃多了不舒服啊?要不要还是去寻个大夫来吧?”夏青曼有些担心道,这样的吃法太非人类了,相比之下,前世的大胃王都不过尔尔。若沛春在前世,估计参加大胃王比赛都能赚好几套房子回来。 陆成松也十分无语,“若是不放心还是找人瞧瞧吧,不过我觉得应是没事,这世上就是有这般奇怪之人,你瞧她那把力气,直接非人了。” 夏青曼想想也是,只是去哪寻那么多肉回来啊,陆成松这么扛回来,肯定会被发现的啊。 “这里也太不方便了些,总归是佛门清净地,总觉得在这里吃荤怪怪的。” 陆成松看了她一眼,“其实,有个地方倒是可以去。” 夏青曼眼睛一亮,“哪里?不能离这太远啊,沛春毕竟还伤着呢,况且九少爷让我们在这老实呆着,等过些时日就会过来接,若是走远了,怕是要岔开了。” 陆成松最是喜欢看她两眼冒光的模样,见她眼神黯淡下去连忙道:“那处离这并不远,这座山并非只有普佛寺,还有些山民居住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住得起这普佛寺,可若想上头柱香,又必须赶早,附近有些山民便是做起这生意来。我方才寻好了一处,不若我们去那里吧?只要让沙弥帮个忙,若是有人来,告诉他们到那处去寻便是。你们是女子,住在寺院里总不是个事。” 夏青曼开心不已,“那就这么说定了,说来,我还没住过这里的农家小屋呢。” 两人说干就干,立马寻来沙弥说明情况,沙弥一听也十分高兴,毕竟寺里一直住着女眷总是不妥,如此一来两边都好了。 沛春更是无异议,只要有肉吃,哪里都好。 第二日,陆成松又不知哪寻来一辆马车,把行李打包好,三人便是离开了。 陆成松寻的小院非常不错,配置十分齐全,还无人打扰,院里就有一口井,十分方便。 夏青曼和沛春都是粗神经,压根没觉得和一男子同一屋檐下有何不妥。倒是陆成松想得周到,怕损了她们的名声,便是住在了隔壁,其实都是连一块的,只是房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罢了。 这样一来不仅避嫌,一旦有了风吹草动,他也能第一时间得知。 “松哥,你可真不能耐,这山旮旯的也能寻来这么个好地方。”沛春边啃着羊腿边道。 陆成松笑了笑,调侃道:“你是觉得有肉吃所以才觉得好吧。” 沛春一脸坦荡荡,“可不是,那普佛寺我是再也不想去了,那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 沛春在国公府养了几年,嘴越发刁了。倒不是要吃多精细,而是越来越喜欢吃肉了。从前在家里,只不过是一般人家,这肉不能猛着吃,总是要节制些的。可到了国公府可不同,她一路顺风顺水,所以从来不缺吃的,这下肚子可就放开了。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几日未食肉,心里甚烦忧。 夏青曼噗嗤一笑,“你是觉得那些清汤寡水太糟糕吧,你一天迷迷糊糊的,哪晓得普佛寺长啥样。” 沛春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这倒是,如今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回去啊?” 夏青曼可不想这么早回去,可又不想真相,沛春十分尽职尽责,可不似她总想着翘班偷懒。便道:“急什么,你如今虽说精气神回复得差不多了,可头上的绷带都没拆呢,怕是还没好呢,一切等了拆绷带再说。” 沛春想了想,点点头,“这倒也是,我这副模样,怕是还会吓到人。对了!青曼,我怎么觉得我的头好像有些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放一放英雄沛春 VIP章节 89V章-约会 夏青曼不由吓了一跳,“怎么了?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吗?不行,得赶紧找大夫,脑子的事可不能含糊。” 沛春赶紧拉住夏青曼,因为一时性急没注意力道,把夏青曼拉了个踉跄,好在一旁有陆成松护着,否则必会摔一跤。 “我的伤没事。” 夏青曼不解,“那是怎么了?你不是觉得不对劲吗?” “我就是觉得怪怪的,摸着好像少了什么。”沛春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含糊道。前些日子一直昏睡着,所以夏青曼给她换药她并未注意,脑袋的伤怎么样了。如今吃饱了清醒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因没在镜子前照过,又包得严严实实的,也捉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青曼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过来。 沛春如今剃了个大光头,肯定会觉得不一样!要面临的问题终于来了,就算是前世,除非特立独行的人,否则哪个女孩子被剃个大光头都会十分郁闷,何况这世。 夏青曼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跑回自个屋子,拿出了一封信来。 “喏,这是给你的。” 沛春微楞,“给我的?谁给我的?” 夏青曼一脸贼兮兮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沛春越发糊涂了,眨巴眼,一脸迷茫。 夏青曼笑道:“你若想知道自个打开信瞧瞧,不就知道了。” 沛春在夫人院里跟着王碧灵也学了些字,因此阅读书信并不成问题。沛春打开信一瞧,恍然大悟,随即又是一副莫名模样。 “这上边没有落款啊,这到底是谁啊?” 夏青曼嘴角抽抽,不是吧,这个齐风要不要这么省墨水啊,落款都没有。 “你看笔迹认不出来是谁吗?是你的齐风大哥!” “啊!”沛春惊了,随即红了脸,一副含羞带臊的模样。 夏青曼还第一次瞧见沛春这个样子,平日大大咧咧的,哪曾有过这般小女人姿态,不由调侃道:“信上写的什么?瞧你这小脸红的。” 沛春瞪了她一眼,“哪有些什么,不过就是我的头发是他下令剃的,当时情急一时无法,让我莫怪。” 夏青曼眯眼,一脸不信,“就是这样?” 沛春恼道:“否则还有什么?” 夏青曼嘿嘿一笑,“难道没说今后他会负责之类的话?” 沛春惊愣,“你如何知道?莫不是你偷偷看过信了?” 夏青曼噗嗤笑了起来,沛春就是沛春,一诈就招供,“我哪是那般没品之人,不过看你这模样猜猜罢了,没想到还真如此。这齐风还真逗,专门留信说这个。喂,你有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沛春眨巴眼不解道。 夏青曼啐她一口,“装什么傻啊,人家说要娶你,你就没点想法?” 沛春眼睛转了转,道:“还是算了吧。” 夏青曼愣然,“为什么啊?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你不会告诉我,你对他只有师徒之情,并无男女之意,那也忒狗血了吧。” 沛春认真道:“我是喜欢他,不过也得他喜欢我我才会嫁给他,若只是负责那就算了。不过就剃了个光头,有何要负责的。总归是要长长的,再说了,光着头也好洗了,你不知道我最是不耐烦洗头发了。” 夏青曼抿嘴一笑,“你倒是想得清楚。” 沛春一脸坦荡,“我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威胁一个人必须如何呢,不是心甘情愿强迫有何用,只会让日后徒生烦恼罢了。” 夏青曼顿时佩服不已,不管前世今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般看得开的。像沛春这般有主意的,脑袋又清楚的女子,在这世更少了。 “你想得明白就好,不过依我的推测,这不过是他一个借口提提罢了,我可不觉得他是这般没原则之人。” 沛春咧嘴一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夏青曼顿时鄙视,什么想得清楚看得明白,都是表象而已。 陆成松不仅租下这个屋子,还请了山里一个大嫂子专门伺候。如此一来就不怕每天没有新鲜的蔬果和肉吃了,平日还可以帮忙,夏青曼便不会那么辛苦了。 沛春虽说精气神大好,可毕竟受了重伤,尤其这胳膊,伤筋动骨的,因此什么活也不让她沾手,活儿都压到夏青曼一个人身上。 如今虽有了陆成松,可有的活他也不便插手,比如洗衣服什么的,所以干脆请个帮工,花点钱省许多事。 夏青曼对此并无异议,她从来就不是省钱的主,能用钱让自己更轻松,她是十分舍得的。 有了那大嫂子在,夏青曼自由了不少,不必要一天守在沛春左右,再者沛春也醒了,心底也不用一直牵挂着。 夏青曼来到这世就未曾有机会到处闲逛,而这样原生态的山林她也未曾游玩过,因此看沛春有人照顾,不由生出到处探探的想法来。 陆成松了解她的心思,便是寻了天气好的一天,两人一同逛林子去了。 沛春得知时心中十分羡慕,从前她也是经常在山林子里活动的,可自打进了国公府,虽是雕梁画栋里住着,总觉得不对味,因此也十分想念从前在山林中穿梭的生活。可夏青曼和陆成松坚决不让她乱动,怕有了什么闪失。 沛春也知道自个的伤看着颇为吓人,虽是渴望,却没有强求。因此山林一日游,成了夏青曼和陆成松两人的约会。 逛森林听着很浪漫很有意思的样子,其实不然。山林里虫蚁很多,入林之前必须做好准备,否则会被虫子给咬死了。 大嫂子是山里人,因此这样的草药也备着,还给他们备了不少干粮。又专门给两人做了爬山的鞋子,鞋底扎得厚厚实实的,不怕膈脚。 夏青曼刚开始还觉得太夸张,不过就走两圈,要不要这么慎重其事,可后来才觉得这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去的时候倒是十分轻松,看着沿路的风景,和陆成松说说笑笑,也不觉得累。中午的时候陆成松还打了一只山鸡,若非亲眼所见,夏青曼竟是不知陆成松还有这么一手。 陆成松用随身带的刀砍了一个尖尖的小木条,就这么用力一掷,就□了山鸡的身体里。山鸡可不似养鸡场里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鸡,野得很也机灵得很,必须眼疾手快才行。且能这么射进肚子,没点力道可是不成。 夏青曼惊叹不已,嘴都合不拢了,一脸膜拜,“哇,你好厉害啊!” 谁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在心上人面前。陆成松一脸得意,还特骚包的甩了甩脸前的碎发,得意洋洋道:“一般,一般。” 夏青曼难得不奚落,由衷夸道:“真不用谦虚,有这么一招,今后只要有丛林在,如何也饿不着。” 陆成松笑道:“怎么样,跟着我还不错吧。” 夏青曼点点头,“跟哥走,有肉吃。” 山鸡的羽毛十分漂亮,夏青曼拔下最漂亮的那几根,今后用来做装饰物也挺美的。陆成松把山鸡处理好,夏青曼自动接手。 因大嫂子给他们准备的饭团子是用荷叶包的,因此夏青曼干脆就地取材做个叫花鸡。因陆成松京城长大,荷塘除了大户人家或是像普佛寺这样的寺庙,一般都是没有的,所以也没有见过叫花鸡,不由感兴趣起来。 当把鸡挖出来,荷叶一打开,飘香扑鼻,顿时让他胃口大开。撕一块鸡肉一嚼,荷叶的清香渗透到鸡肉里,别有一番滋味。 “这么做还真好吃!不比京里大酒楼里的茶饭差。”陆成松赞道。 夏青曼笑道:“不过是吃个新鲜罢了,人家调料那么全,又是手艺高的师傅,我这哪能比啊。” 她还真不是自谦,这么纯正的叫花鸡她还是第一次做,从前哪里来的烧火往土里埋的,因此有欠缺也是正常,但是还是比去杭州吃的美味! 纯天然就是不同,鸡肉的品质在这,哪里是饲料鸡可比拟的。不过野生的鸡肉就是韧,得嚼半天才成。 “我就觉得你做的最好。” “你要喜欢,你今后想吃我就给你做。”被人肯定手艺总是开心的,夏青曼便是道。 陆成松眉毛一挑,“真的?” 夏青曼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点头道:“只要你不怕吃腻就行,其实吧,我还是蛮会做吃的,以前看过不少资料,也做过不少,虽说都是一阵一阵的,可还是会几手不是。就是这里材料不太全,否则搞几个你没见过的糊弄糊弄,还是可以的,比如果冻啊烧仙草啊什么的。哎,你说我怎么没被分到厨房,多浪费人才啊。” 陆成松嘴角勾起,“今后你做给我吃,缺什么我都给你去找。” 夏青曼也没想太多,只道:“只怕不好找,许多东西可能叫法不太一样。” “无妨,反正时间多的是,慢慢来,总能找到的。”陆成松忍着笑一点点投诱饵道。 夏青曼满脑子是吃的,未注意陆成松话中话,“也是,虽说那些东西不定多好吃,可是这里没有还怪想念的。若是能做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那我们说定了。” 夏青曼这才反应,眨巴眼,“说什么定了?” 陆成松咧嘴一笑,阳光之下衬得耀眼,“今后专门给我做吃的啊。” 夏青曼被唬了一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方才,怎么现在就想反悔?晚了!”陆成松不容置疑和反对道。 夏青曼挠挠头,为什么她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腻歪很快就会过去的= = VIP章节 90V章-往事 山间小溪清澈见底,树影斑驳,小花盛开。夏青曼深吸一口大自然的空气,心情舒畅。 “若能一直这般逍遥就好了。”夏青曼叹道,一想起过些日子又要回到国公府,心底就一阵烦闷。好似前世大假快放完,要去上学上班一样,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陆成松笑道:“有何不可。” “若是进了国公府哪里还有这么逍遥的日子,这次出来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如今府里乱成什么样子了。若是能抓到真凶就好了,省得防不胜防,不过我看是悬。”夏青曼撇撇嘴道。 若真这般容易,当初封庆昌死后就不应有封庆昱之难,结果还不是轻而易举被人算计了。想来当年封庆昱被害,不能抓住凶手开始,便昭示着国公府的无用。 陆成松却是道:“你姑且再熬一段时日,很快就能让你出府的。” 夏青曼微楞,似乎明白了什么,依然有些不确定道:“为何这般肯定?我签的是死契,并非这般容易脱了奴籍,否则我早可以自赎了。况且又是这节骨眼上,避祸之嫌太重,只怕会被万般刁难的。” 陆成松握住她的手,双目灼灼,若夜间繁星闪耀,欲将人吸入眼中,“等我这次中了举,就去与九少爷提,如今他要争夺世子之位,我于他总会有些用处。尤其这事一出,他更没有理由拒绝。况且还有我爷爷的威名在,老夫人国公爷亦不会刁难。” 夏青曼怔了怔,若此时她再不明白这话中之意,那就是真的傻了。只是她搞不懂的是,陆成松什么时候起有了这个心思? 从前虽说一直相处甚好,可一派哥们的关系,怎么一下就质的飞跃了?好像之前没有一点苗头,莫不是长大了,青梅竹马总是难逃这一路线? 夏青曼弄不明白心中所想,若说对陆成松一点情义都没有,好像也不是,可一下升为儿女私情,还上升到了谈婚论嫁,好似又太快了些。 若由此实现自己脱奴籍,说实话心里总是有些觉得不得劲。虽说嫁给陆成松还是不错的,人家如今有才有貌,说什么也不会亏。可是正因为对方好,又知根知底,反而犹豫了,不想这般功利利用了他。 在这世她比前世还要珍惜朋友,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才知一个人独处的苦楚,所以,她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失去一个这么好的朋友。 夏青曼知道自己又固执了,什么事能比脱奴籍还要重要?况且人家是自愿的,又并非她欺瞒而想利用其为跳板。 可她的心里又过不去这个坎,因此便是道:“这些事今后再说吧,我如今才刚十三岁,府里可没有先例这么早就能赎出去的,尤其是我这种半路买来的。” 陆成松知道她的顾虑,也知说这些未免早了些,也不想用这个作为诱饵,他深信两人从小感情就好,今后顺其自然成双成对也是必然之事。 他现在说起,也不过是不想让夏青曼再若从前一般看他,总要正视才行,然后再一步步吞噬,终究是逃不过的。 陆成松只当听不出夏青曼话里的拒绝,转移话题道:“国公府隐患已久,如今只是激发了出来,你又伺候于九少爷左右,务必要更加小心才是。若是能借此事退到后方,再好不过。” 一想到这些,夏青曼的心情越发郁卒了。只怕今后灾难不断,若是不小心被人当枪使,死了也是活该。 不由抱怨道:“国公爷是怎么搞的,好歹是个大人物,手握兵权,怎这般治家不严。如今国公府都乱成什么样了,就算并非是后院人做的,那也是因为家不和才被人钻了空子。他这样的人,握着兵权真的没问题吗?” 此处深山无人,因此陆成松倒也未阻止夏青曼的抱怨,道:“国公爷这般倒也并不意外。” 夏青曼听出了点什么,立即追问:“何意?” 陆成松缓缓道:“国公爷虽大家出身,可在十四岁之前一直在贫寒农家生活,抚养之人虽是老实,却目不识丁。虽说后来老国公爷请来人专门教导国公爷,但那时毕竟年纪大了,性子已被环境影响早定下了,所以除了识得些字,其他并无多大改变。” 夏青曼恍然大悟,老国公爷是泥腿子出身,国公爷从小未曾接受过良好教育,小农思想了些也是正常。他又不似老国公爷一般,走南闯北眼界大为开阔,若是在小户人家倒还罢了,可作为一个国公府的主人,就有些不能胜任了。 不过这其中肯定还与国公爷本人性格大有关系,泥腿子能成事的也不少,比如老国公爷。 “原来如此,也,好似不太对。十四岁才回到老国公爷身边,可算时间,老国公爷早就发达了啊。”夏青曼在藏书阁时没少听过老国公爷的光荣事迹,因此对时间颇为清楚。 陆成松又道:“其实国公爷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的,都乃老夫人所出,可都被人所害。当初老国公爷风头正劲,敌对之人无不闻风丧胆,可又无从下手,因此便打起了歪主意来。国公爷那两个哥哥便是因此被人暗杀了。 当时局势未稳,此事实在防不胜防,因此夫人便是让仆人把幼小的国公爷隐姓埋名塞到一个偏远的山村里养活。当时害怕国公爷年幼说漏了嘴,因此便是一直未曾告诉他身世。小山村里也无人识字读书,奴仆又是个憨傻些的,国公爷就这般被耽误了下来。 国公爷如此宠戚姨娘也是有原因的,国公爷被带回国公府时,比老国公爷那些亲戚还要泥腿子样。又被一直战战兢兢怕人追杀的奴仆带得颇为胆小怕事,所以当时他粗鄙、胆小懦弱,没少被人耻笑,只有戚姨娘一人对他十分友好体贴,未曾看轻,所以才会情愫深种,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怪不得这一段我未曾得知,想必这些都是国公爷的黑历史,府里早被封了口,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清楚。”敢情是把戚姨娘当成精神支柱,怪不得这么毫无原则的宠爱。 陆成松笑道:“你别忘了我爷爷是谁,一直跟着老国公爷走南闯北的,这些个事怎会不清楚。其实老国公爷当时也觉国公爷并不适合这个位置,当时也犹豫不定。可毕竟是嫡长子,若不传位终怕祸来,又觉得一直愧对国公爷,不忍伤他,再加上当时圣上已开始忌惮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功臣。老国公爷后来也处于让圣上放心,家族之平安,才传位于国公爷。国公爷并无什么才干,虽是痴傻了些,却让圣上放心。 所以国公爷后院不宁,甚至颇有宠妾灭妻的架势,不是没御史谏言,而是这些都是圣上所乐意看到的。国公爷虽手握兵权,却远不如老国公爷在军中的威望。这些老国公爷都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国公爷会没用到这个地步。” 夏青曼没想到后边还牵扯这么深,“圣上想以此削弱国公府在军中的地位,从而渐渐取代之。” 陆成松赞赏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国公爷最大的本事就是令人失望。” 夏青曼没忍住噗嗤一笑,“你这人可真损,好歹是你曾经的主人,要不要这么瞧不起人啊。” 陆成松却是不屑道:“我可不是他们家的奴才,若是老国公爷我倒还信服,那确实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可其他人还是算了吧。若非老国公爷曾给我爷爷一口饭吃,对我爷爷有大恩,老国公爷确实是有胆识的,我爷爷也不会自愿为他们家的奴隶。如今老国公爷不在了,我们陆家便是与他们国公府再无主仆之情。” 如今的陆家又比几年前更富盛名,曾经到藏书阁帮忙整理书籍的陆成乾如今已任吏部侍郎一职,官居正四品,这可是个有实权的差事。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核、升降和调动等事务。而陆家其他子弟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崭露头角,虽说在京中或许并不算什么,陆家依然无人担任大员,可这趋势也足以令人感叹。 莫欺少年穷,一个人厉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整个家族皆优秀,若是这般下去,从此成为新贵亦是不远之事。天下初定,新贵开始逐渐登上历史的舞台。有眼光的人家,如今已开始对陆家另眼相看。 陆家家风极好,因此不乏高官欲将子女低嫁,把陆家看做一个潜力股。虽说只是庶女,也可看出不同来。 “嗯,如今你们陆家确实得把这身份抛开,否则总是低人一等。”夏青曼认真道,不得不说这确实是陆家一个污点,否则会走得更加顺畅。 陆成松却是不以为然,“我们不能遗忘过去,只需抓住当下,展望未来。” 夏青曼的头歪了歪,“这话我怎么这么耳熟啊。” 陆成松假咳一声,“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森林里黑得快。” 虽说丛林一日游确实挺有趣,但是她可一点不想在这过夜,方才没少在林子里看到蛇啊蜘蛛什么的,太恐怖了。 可来时容易回时难,之前看什么都新鲜还不觉得,如今着急回去了,方才发现走了很远。夏青曼脚都磨出水泡来,才走了一半路程。 陆成松看出夏青曼的不妥来,夏青曼虽说为人奴婢,可一天吃好喝好,哪里会走这样的山路,必是不习惯伤了脚,便是蹲在了她的前面,道:“上来吧,我背你。” “啊?不用……” “快上来,脚都磨破了吧,在我面前逞什么能。”陆成松不容拒绝道。 夏青曼的脚确实难受,这山路前世今生都没走过,就算从前旅游爬山,那都是走在人工路上,哪有这般难走。 可是让人背她,总觉得太作了些,她哪有这般娇气。可陆成松却不容她犹豫,一把把她拽到背上。 夏青曼还想挣扎,陆成松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别动,这地方若把你摔了,非破相不可。” 夏青曼知事之后就没人拍过她的屁股,脸顿时全红了,可陆成松一副坦荡荡的模样,若是出声好像又有些大惊小怪,无法只能默不作声。又有些报复心态,便是任由他背着了。 陆成松见她不在言语和反抗,不由嘴角勾起。突然想起夏青曼说起的一个故事来,似乎那个故事叫—— 猪八戒背媳妇…… VIP章节 91V章-离开 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沛春头上的少已是少得差不多,便是要拆了绑带。平日上药也不过是一会功夫,所以看得也不真切,如今一直敞开便是发现脑袋是多光了。 普佛寺的药确实不错,伤势恢复得很好,不过留疤是难免的。夏青曼不由担心今后是否还长头发,那药僧说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有疤,所以头发会长得慢些。 沛春却对这大光头颇为满意,觉得今后洗头容易了,也挺好的。完全不会担心不好看了之类的事,平日她就不好打扮,身上的钱也都是买了吃的,穿的带的都是府里发放的。 可明显其他人不这么认为,觉得她一个姑娘家没了头发肯定很自卑郁卒得很,因此齐风不但为她寻来个上好的除疤膏药,还不知哪里寻来了假发。 当沛春打开包袱看到假发啥,连同站在一边的夏青曼都傻了。未曾想这么冷冰冰面瘫之人,倒是想得十分周到。只可惜是白费了功夫,当事人对她的光头可满意得很呢。 “风大哥不会是嫌弃我是光头吧?”沛春有些惆怅道。 夏青曼虽说想给齐风下点绊子,不过这时候还是实话实说,“他虽说性子冷了点,可也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想必是怕你想不开吧。” 沛春一脸迷茫,“有何想不开的?” 夏青曼嘴角抽抽,“也就是你头发没了还挺乐呵,若是旁人,又不是要去当尼姑,被剃掉这么一头乌黑长发,非哭死不可。你瞧那些女子在头上花费了多少银钱便是知道,就连我,虽说很烦头发长长的不好梳洗,可你若让我剪掉,我却是万般舍不得的。” “你们好奇怪哦,不就头发吗。” 夏青曼扶额,你才好奇怪好吗。 沛春不解她的郁闷,只道:“我伤已经好了,怎还未有消息让我们回去?” 夏青曼笑得贼贼道:“你就这么想回去啊?不会是想见你的齐风哥哥吧。” 沛春啐了她一口,“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成天腻歪啊,我看得牙都要酸倒了。” 自打那日后,虽说夏青曼和陆成松还似从前一般相处,时不时抬个杠斗个嘴,可总是有了不同,就连粗神经的沛春也察觉出来了。 夏青曼不以为然道:“酸倒你活该,谁让你承受力这么差,我们看什么都没做呢,属于正常交往。” 沛春歪脸,“都说我是一根筋,你才是说话不绕弯的。” 夏青曼笑道:“咱俩谁跟谁啊,用得着这么掖掖藏藏的吗。不过你就这么想回去啊?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回,这里日子多舒坦啊,回去哪有这般自由。” 这些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尤其沛春伤势大好后,睡觉睡到自然醒,逛林子吃野味,不用动手洗衣做饭伺候人,更重要的是不需要提心吊胆,让她越发乐不思蜀了。 沛春叹道:“这些日子过得是愉快,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毕竟咱们还是国公府里的人,早晚都要回去的。” 夏青曼也有些抑郁起来,半响才道:“轻松一天算一天吧,想不来这么多。” 沛春点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府的日子终于来临,其实作为九少爷身边的一二等丫鬟不应在外边耽搁这么久,若非沛春立了功,齐风又担心沛春未曾养好伤,没少在封庆昱耳边吹吹风,再加上国公府自顾不暇,否则早就应回了,哪会有近两个月的逍遥日子。 国公府里派了马车过来接,沛春是大丫鬟,又颇为得宠,因此倒也是坐得。 陆成松也跟着两人下了山,夏青曼让他继续这里温习功课,陆成松只道:“在哪都一样的,你不是说过,真正好学之人哪怕是在闹事也能读好书的吗?若非是你在此我如何会寻来这么个地方,如今正好也该回家了。” 夏青曼闻言颇为感动,虽说明知陆成松到此就是为了他,可亲耳听到又是另番滋味。陆家离国公府并不算远,知道陆成松就在不远处,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夏青曼有种预感,如今的国公府越发不好混了。 因是有国公府的家丁,两人不好再亲近,今后更是不便。临走之前,陆成松把夏青曼唤到一个角落,认真道:“此去必是凶险,你切记万事不可出头,行事需更加谨慎。若察觉不对,立即找人寻我,若我不在,你就去找爷爷。到时我们陆家必会把你弄出来。” 夏青曼慎重的点了点头,那么一瞬间真的想直接跟着陆成松出府,硬是忍了下来。时机未到,虽可行却绝非最佳时期,为其今后安稳,一切需得等待。 如今她已没有那般排斥嫁到陆家去,从此远离是是非非。 陆成松何曾不想直接将夏青曼接回去,可是若想把事情做得漂亮,必不能这般心急。况且他也希望能风风光光的把夏青曼娶进家门,如今他尚无功名,这般娶来只怕她会被看轻。再者国公府仍在孝期,他就这般把人赎出去婚嫁,这简直就是在打国公府的脸。 陆家虽说不在依附国公府,但是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的事必是不能做。若青曼年纪不小还罢了,如今才十三岁,这般着急,明摆着与国公府过不去。 可是陆成松实在是不放心,只能重复叮嘱,“你勿要逞能,若觉苗头不对立马寻我,知否?” 夏青曼咬了咬下嘴唇,慎重其事的点头,“我知道的,你自个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莫要为了备考把身子骨熬坏了。我听闻那考试得关在一个小屋子里熬好几天,若是身体差了压根撑不过去,你可莫要如此。每次看书看一个时辰就出来活动活动,让眼睛休息……” 陆成松见夏青曼的小嘴一张一合在那絮叨不停,心中直痒痒,终于忍不住狠狠抱住,嘴盖了上去。 夏青曼愣然,瞪大着眼没想到陆成松会突然有此举。两人虽说这些日子相处有些别于从前,多了暧昧少了调侃,可小手都没牵过一会,如今怎就突然跳到接吻这一步骤了。 陆成松只觉得感觉软软的,很甜的样子,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还要往里探入。夏青曼察觉异样顿时刷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很不想承认,她这是前世今生第一次接吻。上辈子年纪很大了,愣是没谈过一次恋爱。大学以前学校管得严,她又是乖乖女,成天又沉迷在漫画小说中,男同学的名字都没记得几个,别说谈恋爱。到了大学有了自己的电脑,就开始疯狂游戏,更加宅了,也无从认识男人,认识的少数几个又收到了人家发的好人卡。 大学毕业工作的那段时间,十分忙碌,虽然有男同事,但是她又不喜欢搞办公室恋情,也就没了对象。后来宅家里,倒也相亲过几个,还算谈过一次。可那人就是个极品,没谈几天就崩了,手都没牵。 当时她被那个极品男恶心坏了,从此再也不相亲,也无从认识男人。 那极品男十分抠门,约会都是找公园。大夏天的压马路,差点没把夏青曼给烤中暑了,可连口水也舍不得买,除非夏青曼出钱,那他就不客气了,人家还不喝一两块一瓶的农X山泉,非要喝牛X牌子的,一瓶子得十几块的矿泉水!说其他矿泉水都不干净云云,得喝这种的才健康。 还没确立关系,就跟夏青曼谈起她的嫁妆来,什么车子房子票子,还得记在他的名下云云。还振振有词说你是三流大学毕业的,能找到我这种名牌硕士生那是难于登天,这些要求并不过分。 夏青曼当时没一拳过去都觉得自己修养太好,她前世虽说不是什么大美女,可好歹五官端正,身材窈窕,一米六八的身高,五十公斤不到的体重。而对方虽说是硕士生,可身高才一米七,就个矮矬子。虽说学历比对方差了些,但是综合考虑其实也差不多。 第一天相亲时就说她,今后莫要穿高跟,不正经的女人才会穿。 当时她就想掀桌离开,可她老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愣是看中了这冷艳高傲的名校硕士,还背弃原则不要求其做上门女婿。因此她在老娘的高压下,不得不后面几次约会。 可极品杀伤力太大,没坚持几天就彻底崩了。事情导火索让夏青曼哭笑不得,只因为当时高中同学搞了次聚会,吃完饭还到KTV唱歌,极品男知道了,说她不正经,竟会去那种地方。又开始对她思想教育大半天,说若是在他们家早棍子打上去了,絮絮叨叨跟个苍蝇似的。 夏青曼当时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还没怎么着呢就把她当孙子训,以后在一起了还了得。于是直接就拜拜不伺候了,管她老娘河东狮吼,到时候塞棉花好了。 事实证明,老娘虽然有时候眼光有点问题,不过还是真心对她好的。当得知那人把自个闺女贬低得一无是处后来吵架时候还带人身攻击,立马到那人公司开国骂,吓得那人门都不敢出。虽说实在有碍观瞻,不讲文明,但是确实解气。 自打这以后,老娘再没给她介绍对象了,一切随她。 初吻终于献出去了,夏青曼百感交集。 陆成松察觉夏青曼的分心,不由心中暗恼,正欲狂风暴雨袭之,以示其魅力所在,可这时候沛春却来大煞风景。那大嗓门那叫嚷,青曼青曼你在哪。 两人以光速分开,对视时候刷的脸红起来。 沛春这时寻着人,也没察觉其中暧昧,只是惊道:“哇呀,你们吵架了啊!” 事实证明,没眼力劲的不止青曼老娘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我们系女神,就是被一硕士屌丝男这么嫌弃的。 人女神拒绝了他,结果自我安慰,不过是个本科生啥米的…… VIP章节 92V章-回府 再回国公府,并没夏青曼想象中那般难受和难熬。 沛春的光头引来众人的围观,沛春人缘不错再加上此次立了大功,无人敢以此嘲笑,都劝慰道,头发终究会再长出来的,莫要伤心难过。 沛春却笑呵呵的毫不在意,还说道如今光头可方便了,洗头洗澡的时间都缩短了不少,大早上也不用赶时间梳头,还建议其他人也可以试试。 众人闻言无不嘴角抽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沛春一个兴起把她们的头发都给剃了。 抱琴笑道:“你这丫头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是这般豁达。你不知得消息的时候我们都快吓死了,真是佛祖保佑,幸好你们都没事。” 沛春摸摸光光的头,笑得憨憨的,“其实也没这么严重啦。” 夏青曼白了她一眼,“还没这么严重!少来,我现在看到马车小腿肚都发颤,若不是路太远,我方才都不想坐车回来了。” 一旁的小丫头不由问道:“那日到底是如何情景?” 得知封庆昱一行人受了伤,整个国公府都炸了锅,摘星苑更是慌了手脚,若非有李嬷嬷压阵,早不知乱成什么样了。 整个国公府气氛压抑,谁也不敢探听当时的情形,哪怕后来封庆昱伤都好了,也不敢如何提起,也不知如何提。 那些护卫并非她们这些内宅丫头可以解除的,护卫不似小厮,经常喜欢找丫鬟唠嗑,大多都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角色。而当时唯二在场的两个丫鬟又不在,因此当时的具体情形无人得知。 这事已过了那么久,夏青曼早就给淡忘了当时的恐惧。被人这么一问,反倒像有了个资本似的卖弄起来。夏青曼说故事最是惟妙惟肖,顿时把一群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咬着小手绢一脸惊恐。 说罢,众丫头婆子顿时对沛春佩服不已,拉着她直夸真是太厉害了。 沛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个的光头在那傻笑,“我当时都是懵的,便胡乱舞了几下,其实没想这么多。” 画之叹道:“好在你懵的时候还能有所动作,否则那马车滚下去,只怕凶多吉少了。” 抱琴也抚了抚胸口,“这真是太险了,多亏你机敏。行了,咱们也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被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抱琴一边打发围坐一团听八卦的丫头,一边对这她俩道:“沛春、青曼,你们两个赶紧去洗漱一番。老夫人一直惦记着你们,方才还派了从初过来,说你们休息好了去她那拜见。” 话落,众人唏嘘不已。在老夫人面前得脸,今后在府里地位那可是大为不同。可这是用命换回来的,谁也羡慕不来。 可这举动大有深意,不仅有人议论起来。沛春倒是罢了,原本就是大丫鬟,升无可升,最多是在银钱上做做文章。而青曼可是不同,她如今只是二等丫鬟,还有上升空间。而大丫鬟抱琴如今已十九了,夫婿人选也已经定了,是九少爷手下一个得力的管事。若非府里办丧事,这时候都应谈婚论嫁了。 不过也不会耽误什么,早有消息传出抱琴今年底就会被放出去与那管事成婚,到时候院里就少了个大丫鬟,如今看来青曼怕是最有希望成为大丫鬟的。 抱琴与沛春不同只是做做少爷的保镖,只对九少爷一人负责即可,地位虽高却并无实权。而抱琴这个大丫鬟却是不同,不仅可以随意调配小丫鬟和婆子,掌管着九少爷箱笼钥匙,平日还有小丫鬟在身边伺候着,那地位可以说比得上府里半个小姐。 夏青曼平日就伴在封庆昱左右,书房时只她一人伺候,代替抱琴的确不成问题,如今更是有资格了。 这般思量,大家伙不由对青曼另眼相看起来,而投向含桃的目光却有些幸灾乐祸了。 因是遇丧,近期含桃想爬上封庆昱的床成为姨娘是不可能了,可若是真等三年后,女子花期何其短,实在难以预料今后事。所以含桃如今姨娘之心虽未断,却开始念起大丫鬟的位置来。 沛春之位无可替代,但是抱琴之位她自信可以,画之和代秋虽说都是二等丫鬟,可平日极少贴身伺候,少爷与她们也并不熟稔。与她们说的话,屈指可数,远不如她亲近。 尤其近些日子沛春与青曼不在身边,抱琴忙碌的时候,基本都是含桃在其身边伺候。含桃如今不似刚来时妖娆艳丽,因是丧期,穿着朴素保守,妆容素雅,倒是令封庆昱颇为接受她。 再者,近些日子发生这么多大事,封庆昱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不管谁伺候都一样的。 可丫鬟们却并非这般想了,以为九少爷开始亲近起含桃来,不由对她另眼相看,把她当未来大丫鬟供着。 抱琴没了沛春和青曼作为帮手,平日的活就已经很多,加之封庆昱受伤,老夫人夫人那经常有指示,所以并没空注意丫头间的暗潮汹涌。因未曾出什么乱子,李嬷嬷也是不会管的。 这让含桃越发气焰嚣张起来,总以上位者的姿态指派人。 含桃不似抱琴那般好脾气,只要不是原则上的大事,都不会多加挑剔,含桃唯怕人不服从她,所以经常细节挑刺。可人最怕是挑错,因此小丫鬟们个个叫苦连天。平日还有抱琴看着不敢嚣张,如今没人拦着就不由做得有些过了。 现在看着情形,只怕含桃盘算要落空了,众人无不以看好戏的心态看待此事。 丫头们能猜测到其中深意,含桃怎会不得知,不由望向夏青曼的眼神有些怨恨起来。夏青曼察觉不善,可又哪里知道其中之事,连抱琴就要离开都不知道,只当是嫉妒罢了。毕竟,立了功又被叫去,若无意外必是要赏的,被人羡慕嫉妒恨很正常。 夏青曼懒得理会她,清洗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便与沛春一同去老夫人院里。 老夫人与方夫人均在,看到两人时,老夫人让她们向前走进些,又看了看沛春的光头,封庆昱之前就说过,若非沛春护着,伤的便是他了。虽说这是奴婢的责任,可危机时刻都只顾自个保命,能舍身救之实在难得,不由心疼起来。 “倒是苦了你们两个丫头了。”老夫人叹道。 沛春嘿嘿依然傻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光脑袋,自打拆了绑带沛春就习惯了这个动作,惹来老夫人一顿笑。 老夫人还笑道:“这光头倒合了你这丫头的心意。” 被夸赞,夏青曼则一派谦虚作风,“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方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说来你这丫头倒是昱儿的福星,每次你在昱儿都能化险为夷。” 夏青曼心底一跳,莫要心底定她为灾星啊,便是恭敬道:“这次多亏了沛春机敏护着,想来也是老夫人夫人少爷平日善心善佛才会躲过劫难,让歹人无法害之。” 当事人皆知此非天灾,而为人祸,此时提醒不过想把自个摘走。 方夫人眼神沉了沉,闪过一丝狠厉,可其中之事并不需与个丫头细言,只道:“你这丫头亦如从前一般善言。” 老夫人和方夫人并未与她们多说话,只让今后越发小心伺候着,又赏了不少值钱的玩意和药材,便让她们退下了。 夏青曼明显感觉到,经过连番刺激,老夫人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就连方夫人也瘦弱了许多,虽然极力掩饰,却依然能发觉她早已身心交瘁。 青曼和沛春正欲离去,便是被王碧灵拦下了,满脸尽是担心。 沛春知道两人必有话说,便先行告退。 王碧灵激动的握住青曼的手,不停上下打量着,“还好,还好,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多担心你,九少爷回来只说你们受了重伤需静养,吓得我魂都快没了,却又无可奈何。” 夏青曼笑道:“我好着呢,只是沛春伤得重了些。你瞧我这两个月在外边,都养胖了许多呢,你不知道我在外边多逍遥,都不想回来了呢。” 王碧灵啐了她一口,“就你能说。从前我送你的香囊可要记得带在身上,保佑你平平安安的,莫要让我再这么担心了。” 夏青曼从腰间抽出香囊,摇了摇笑嘻嘻道:“一直带着呢,咦——好像被划了几个小口子,怕是那天翻车时候蹭的吧。” 夏青曼顿时抑郁起来,把人送的礼物弄破损了实在不好,况且这香囊意义非凡,可是王碧灵母亲给她绣的呢,听说还祭在佛前,念了一百遍经,可辟邪消灾的。 王碧灵知她心思,笑道:“这些并无大碍,我拿去秀几个花样盖住即可。不是我小气,只这香囊意义不同,因此修修还是继续带上吧,莫要嫌它旧了。” “哪能嫌弃啊,只是麻烦你动手了,你知道我这手可做不来这么精细的活,只怕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夏青曼不好意思道。 王碧灵拍了拍她的手,“这有什么,若它能保你一时平安,再难也是使得的。” 没过多久王碧灵便把香囊修好了,王碧灵的手果然巧,完全看不出来修的痕迹就罢了,还比从前更漂亮了,王碧灵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去。 VIP章节 93V章-墨锭 暗害封庆昱的凶手依然没有抓到,只有些许痕迹指向了戚姨娘和封大少,可奈何证据不足,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戚姨娘这辈子也别想从家庙里出来了,而封大少也被禁了足,出入均有人盯梢。 府里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方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胭脂,因盗窃被方夫人乱棍打死,丢尸荒野。 胭脂是方夫人的亲信,只因盗窃就判这般大的罪,若是平常到还罢了,这节骨上,明眼人都知,只怕与最近风雨有莫大关系。 胭脂死后,王碧灵在方夫人身边越发被重用了,成天忙碌得不行,与夏青曼更少见面了。不过即便这般还是不忘刚遭了大难的夏青曼,不时命小丫鬟送来一些吃食。 不过这些都未能影响到封庆昱,不管外边如何风雨,除了从普佛寺回来那天休息了一天,平日依如平常跟着莫先生读书学习。 夏青曼和沛春回来之后,依然跟在封庆昱左右,封庆昱对两人归来并未多有表情,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伤都好了吗,得知一切妥当,便是令两人如从前一般。话语之少,令夏青曼颇为不习惯,这个曾经上房揭瓦的小屁孩已再不同从前。 封庆昱与莫先生在小书房里探学问,伺候的人都位于门外不远处,既有些距离又能清楚的看到屋里情况。 齐风不动声色的走到沛春身边,望了望沛春那光光的脑袋,不由道:“我送你的假发你未收到?” 夏青曼和扫书都在一边立着,一听不由都抿嘴一笑,明目张胆的看着好戏,饶是沛春神经再大条,也不由脸红起来。 沛春下意思的摸摸自个光光的脑袋,道:“收到了,我觉着这样挺好,那么热的天这样多清爽。” 也不知是沛春复合能力特强,还是齐风给寻来的伤药好,沛春脑袋上的疤已经几乎看不见,如今越发显得脑袋光亮了,夏青曼还笑她晚上不用点蜡。 沛春如今可谓国公府一景,所到之处无人不回头望一眼,有的人还特意过来瞧。得亏沛春脸皮厚,竟是依然我行我素。不过别说,沛春的光头确实挺漂亮的,浓眉大眼加个光头有另一番特色,若非太过扎眼了些,倒也十分适合她的模样,夏青曼甚至觉得比她留长发还适合。 齐风点了点头,“你不在意就好。” 沛春又傻傻的摸了摸脑袋,青曼与扫书不由对视而笑,总觉得每次沛春做完这个动作,光头又更亮了几分。 半响,齐风突然道:“三年后,我将离府。” 众人顿时一愣,尤其沛春彻底惊呆了。 齐风缓缓又道:“我并非国公府奴仆,时间一到我必会离开。” 沛春小脸顿时黯然,低着头咬着唇未曾言语。 齐风见此不由嘴角勾了勾,“你可愿与我一起浪荡江湖?” 沛春猛的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齐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已与少爷提起,他同意放你出府。” 齐风没说的是,条件是他得多干三年,否则按契约今年年底便可以离去。 沛春惊喜道:“真的?我真的可以出去?” 齐风微笑着点头,想了想又收敛了笑容,“不过只能与我一起。” 言下之意,你不嫁给我就没法出府。 夏青曼和扫书一同鄙视,求婚就求婚,非要说得这么功利霸道,小心沛春骨气傲然,坚决不从。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活该! 可惜沛春哪里与他们想的一样,笑眯眯的点头,“我若能出府,必是与你一起的。” 夏青曼和扫书歪脸,这两只真是天生一对。姐姐,你知道什么叫矜持吗。 两人亲事就是这般三两句话定了下来,夏青曼和扫书两个围观群众只觉无趣,连恭喜的话都懒得送上。 “这不是宋管事吗,您老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扫书迎上前去,热情的招呼道。 宋管事乃国公爷跟前得力的管事,曾经为国公爷贴身小厮,如今早已升为管事,在府中极有威望,一般人都使唤不动他。 宋管事正捧着一个托盘往这边走来,扫书颇为惊奇,什么玩意竟让宋管事亲自捧了过来。 宋管事微胖,笑起来颇为和气,“你这小子越发精神了,九少爷可在?” 扫书努努嘴指向书房,“正跟着莫先生做学问呢,宋管事可有要事?” 封庆昱在学习时,除非重要紧急之事,都不许人打扰,连茶水都是早早备在里边。 宋管事欣慰的点点头,“九少爷这般用功,乃国公府之大幸。国公爷甭说多开心了,时常在我耳边赞赏九少爷小小年纪就这般刻苦好学。这不,国公爷好容易搜罗得一块极品好墨,世称三玄墨,其中加了麝香、冰片、金箔等十几种贵重原料,不仅墨质极好,研磨之还有清气凝神的药用。” 宋管事掀开托盘上的布,一只极为漂亮的墨锭展现眼前,内行人只需一眼便能瞧出不同来。扫书一直伴在封庆昱左右,也练得一双好眼力,不由失声赞道:“果然是极品好墨,九少爷待会得知必定十分高兴。” 宋管事笑道:“如此甚好,不枉国公爷辛苦寻来。” 扫书连忙道谢,国公爷这段时间送给封庆昱不少稀罕玩意,可都未能入封庆昱的眼。不是封庆昱挑剔,国公爷虽是处事不公,封庆昱心底虽有怨怼却并不会怨恨而故意与其作对,实在是这个爹完全不知道这个小儿子如今喜欢些什么。 “公爷费心了,之前公爷送来的龙诞香少爷也是极为喜欢的,每天都命人点着呢。说是闻了之后心更静了,脑子也越发清楚,如今得此好墨,必会更加用功,必不会辜负国公爷一片厚爱。”扫书恭恭敬敬道。 宋管事低声道:“实国公爷一直十分关心九少爷,只是一些事情不是表面那样,公爷一定会为九少爷讨回公道的。” 扫书连忙道:“我们少爷心里都明白的。” 宋管事欣慰的点了点头,一会又神神秘秘道:“其实大少爷也十分关心九少爷,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如今国公府只剩下两位爷,更是要互相帮衬,莫要让外人趁虚而入。你是九少爷身边最得脸的,你也需多多缓和一下两位爷关系。” 扫书面上依然一副听教表情,连连应下,宋管事见此才满意的离开。 扫书端着托盘,突然觉得这一小块墨有千金重。 “少爷,我去打听了,这墨是大少爷寻来的。”扫书恭恭敬敬的把墨锭奉上。 封庆昱盯着那墨锭,手指轻轻把玩着,把那墨锭翻来滚去,却未言一语。 扫书不由道:“不如还是收起来吧?” 封庆昱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父亲赐的好东西,怎么能收起来,要物尽其用才好,明日起就用这个墨吧,我正好瞧瞧是否真的这般好用。” 扫书不由担忧,“可是……” 封庆昱挥了挥手,“不用这般紧张,不过是一根墨锭而已,还能玩出花来?” 扫书无奈只点头应了,封庆昱却又道:“用之前去找人鉴定一番。” 扫书心中大定,“是。” 经大夫鉴定,此墨并无异样,里边加了不少药材,闻久了确实有凝神定气之效。扫书闻言越发放心了,第二日封庆昱便换了墨。 夏青曼为封庆昱磨墨时便发觉了不同,“这墨好香啊。” 一种特殊的墨香,区别于其他香味,浓而不腻,若有似无,她不知如何形容,但是十分好闻。 封庆昱则拿起毛笔尝试起来,果然乃极品,下笔便察觉不同来,封庆昱的嘴角不由勾了勾。 “这墨果然是极好的。” “只可惜就这么一小丁,总有用完的时候。”夏青曼暗暗心痛,不知这么一小丁墨得多少钱,稍微好点的墨那价钱都令她咋舌,这个估计能让她心碎,因此也不自虐的问价钱了。 封庆昱笑了笑,心情却大好。 见状,夏青曼不由道:“少爷越发会享受了,上好的龙诞香再加上这极品墨,可谓香味袭人,只是这么多香味闻久了会不会晕啊。” 跨门而入的含桃不由嘲笑道:“不过是淡淡的香味,可令人心旷神怡,凝神静气。又不是那贫寒人家那种骚味,青曼你进府这么久,怎还这般寒酸,闻不出其中差别来。” 夏青曼嘴角抽抽,不知含桃为何最近老与她作对,可封庆昱表情已有些不快,知道他如今最讨厌耳边嘈杂,便并未接话。 “少爷,今日莫先生布置的作业颇多,怕是又得熬夜了,今晚可有何想吃的宵夜?” 封庆昱如今对自己颇为苛刻,每日学得晚起得早,吃得又少,夏青曼真担心他的身体哪天会累垮,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逮到机会便让他多吃点。 封庆昱微微皱了皱眉,一提起吃的他就毫无胃口,哪怕肚子饿极了。 夏青曼便是道:“来碗胡辣汤吧,正好清醒清醒。” 封庆昱有段时间毫无胃口,夏青曼便是想起在庙里陆成松买的胡辣汤来,酸酸辣辣的配个饼吃很开胃,便与代秋提起。代秋当时也是实在无法才试了试,没想到竟真合了封庆昱的胃口,当时就伴着吃了好几块饼。 含桃不由嫌弃道:“那种街边小食如何能入少爷的口,只怕会吃坏了肚子。” 封庆昱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准备,还有今后书房只需青曼一人即可,闲人勿进。” 含桃顿时委屈不已,却无法辩驳,瞪了夏青曼一眼便转身离去。 封庆昱如今在书房的时间最长,之前青曼在庙里都是含桃伺候着,如今竟是连踏入的资格都没有,如何不恼。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章不好意思了,拖沓了,一要写正事我就忍不住得瑟了。总觉得连续死人出事被害什么的怪怪的,所以。。。 我这就加快步伐。 VIP章节 94V章-昏迷 “少爷还在睡吗?” 抱琴从封庆昱房中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夏青曼努努嘴问道。 抱琴点了点头,拉着夏青曼走到一旁笑道:“是呢,估摸前阵子太过辛劳,这段时间睡得特么多特别沉。” “只是好像最近睡得太多了些,这次功课都快做不完了,明天可就要交了呢。”夏青曼嘟囔道。如今莫先生见封庆昱自觉,反而不会逼得太紧,每天早上会用一个时辰指点封庆昱功课,作业也只是大课题,五天十天的才用交一次。可大课题需翻阅不少资料才能完成,因此若是不抓紧时间依然会紧张。 抱琴也有些发愁起来,前阵子封庆昱一天睡觉时间经常不足两个时辰,如今倒是睡了又有些睡得太多了,刚开始觉着是要补回以前的,可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依然如此实在不对劲。 “这些日子少爷每日似乎越睡越长了。” 尤其每次做完功课,都会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抱琴伺候洗漱的时候,封庆昱都是昏睡着。而且睡的时间也十分长,都是到了饭点叫好久才会醒来,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抱琴以为他是太用功太累了才会如此,可现在一琢磨,都这么长时间了,哪怕之前损了身子,现在也应睡回来了,怎么反而越睡越困了? 夏青曼微微皱眉,想了想道:“这几日少爷总是有气无力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原本我以为是太热了,所以人蔫吧了,如今想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从小厨房出来的代秋听到了夏青曼的话,不由也插话道:“可不是吗,少爷这些日子胃口很差,每日只食一丁点东西,还是哄了许久才肯尝几口。如今胡辣汤也勾不起他的兴致,之前大夫开来点开胃药,可却并无效用,反而吃得更少了。” 这么一提三人越觉不对,心底不由有些慌了起来,抱琴便是出言安慰,“兴许只是夏天太热了没胃口,不仅少爷老夫人不也如此,从初这些日子都快愁死了。” 代秋叹了口气,只能自我安慰,“希望如此吧。” 夏青曼却是愁道:“就算如此,若是一直下去,少爷身子真是亏了,我们也会被罚的啊。” 话落,三人又惆怅了。 抱琴只能道:“我们只能再看看吧,代秋你再寻些开胃的东西,青曼你要记得多督促少爷,莫让少爷把功课拉下了。” 哪晓得饶是代秋和抱琴如何努力,封庆昱越睡越多胃口越来越小,中间竟是有两次功课都没完成。可人瞧着又是好好的,封庆昱自个都觉得没事,不过是困乏了些,又十分热才觉得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寻来大夫也只是说天气原因,并无大碍,开了几味道药让众人不用担心,便是离去,所以大家觉得怪异也并未太多重视。 直到有一天封庆昱竟是昏迷叫不醒时,众人顿时慌了神,赶紧请来大夫,并报告给老夫人和夫人。 啪—— 方夫人重重的甩了抱琴一巴掌,“蠢货!你们是怎么服侍少爷的!若是昱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让你们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摘星苑众人齐齐跪在地上,压低着头诚惶诚恐,方夫人的话绝非只是吓唬。 抱琴噙着泪不顾脸上的红肿,不停磕头道:“都是奴婢的错,原本只以为是少爷贪睡了些,瞧着平日倒也无异样,以为没事,所以才一直未禀告给夫人,哪晓得竟然酿此大错。抱琴不敢求夫人宽恕,只是请夫人先等少爷醒来,再处置奴婢也不迟。” 方夫人还欲发怒,王碧灵见大夫从屋里出来,连忙拦住,“夫人,大夫出来了。” 方夫人这才压住火,焦急的上前询问,“李大夫,昱儿如何了。” 李大夫紧锁着眉,令众人心中一揪。 李大夫斟酌片刻才缓缓道:“并无大碍,方才施了针应很快就会醒来。” 众人顿时舒了口气,方夫人却道:“何昱儿为何会突然昏迷不醒?” 李大夫脸色难看,“只怕贵少爷是中了奇毒。” 奇毒! 顿时一片哗然,方夫人一个腿软就要往下跌,王碧灵连忙扶住。 方夫人颤着声道:“是,是何奇毒。” 李大夫无奈摇头,“我对毒并不熟悉,只是曾有耳闻。有一种西域之毒对身体并无实际害处,甚至不算在毒物之中,因此查验的时候很难查出。但它会使人厌食,最后会导致人活活饿死。其症状刚开始便是嗜睡胃口不佳,一般都不会在意,普通大夫也无法可查。可随着毒物入侵时间一长,人越来越嗜睡,也越来越无胃口,昏睡时间慢慢增加,最长可达十日甚至半个月,如何也叫不醒,也无法吞咽食物,包括流食,那时人会在睡梦中饿死过去。如今少爷这状况怕是已到了中期,若再不及时救治,只怕回天乏术。” 众人哗然,未想到世界上竟是会有这么古怪恶毒的毒,活活把人饿死,实在令人心惊。 “李大夫,你快救救我的昱儿,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方夫人激动道,方才凌厉气势半点也寻不到。 李大夫叹气的摇头,“夫人,并非我不尽力,实在是这毒物实非我擅长。若非偶然得知此毒诡异,方才我根本无法察觉贵公子中了毒,只会以为是困极了,因此根本不知如何救治。” 方夫人眼前一黑就要往后倒去,王碧灵连忙扶住,将其扶到椅子上坐下。 王碧灵服侍好方夫人连忙问道:“李大夫可知何人会解这个毒?” 李大夫颇为难道:“此乃西域奇毒,因此我朝知之甚少,何人会解我还真不知,至少我认识人中无人知解。” 话落,屋里人无不哀切,闻风而来的老夫人才刚跨过门槛便是听到这话,直接晕倒过去。屋里又是一阵忙乱,此时方才还倍受刺激的方夫人缓过神来,脸色发白眼神却异常凌厉。 “李大夫,你可知那毒是何样?” 李大夫摇了摇头,“我并未曾见过,但此毒有个名字叫窈窕香凝露,是入鼻之物,且此毒并非一时之功,是长期吸入毒气才会逐渐呈现中毒状态。据说刚开始是女子为了少食保持身材窈窕而造,吸入鼻中之后会减少对食物的欲望。可后来无意中与一种香料融合,从而变成了奇毒。如今虽暂时不能寻到可解毒之人,但不再继续吸入至少能让病情不再恶化下去。“ 方夫人赶紧命人将封庆昱抬入荣华院,以防毒物再入侵。 此时,含桃突然出声道:“夫人,我有话要禀。” 方夫人看了她一眼,“说。” 含桃道:“摘星苑的人这么多,为何偏偏少爷一人中毒,这气味不同吃食,只能针对一个人,所以我怀疑下毒之人必定是摘星苑里的人且有解毒之法,才会下毒成功且自己及其旁人不中招,若能查到此人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方夫人盯着她,“听你之言,亦有怀疑之人?” 含桃连忙道:“少爷平日身边有不少人伺候着,因此只能是独处或者极少人在身边的时候才有机会下手,否则就不应只少爷一人中毒。” 含桃并未把话挑明,可以把苗头指向了在场的夏青曼,封庆昱只有在做功课的时候,才会只有夏青曼一人伺候,也只夏青曼一人能入书房。抱琴虽也可进入却是极少的,沛春也只守在门外,只有青曼一人在屋里伺候,顿时众人目光都投向了夏青曼。 方夫人厉眼扫来,夏青曼全身发软,竟没想到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连忙磕头道:“夫人,此事与我无关,请夫人明察。” 含桃冷笑道:“少爷平日出入之地就几个地方,夫人院里不可能,前院书房人来人往也不可能,只有我们摘星苑里。而摘星苑里少爷只在两个地方待着,一个是屋里一个是小书房。屋里李嬷嬷、抱琴姐姐、画之、代秋、沛春、你和我都能进入,不可能有问题。因此只剩下个小书房,可你却半点事没有,不是你还能是谁。” 夏青曼争辩道:“即使这般也不能直接证明与我有关,如今我们连毒物都没有找到,你便怀疑到我头上,未免太着急了些吧。” 含桃轻蔑一笑并未搭话,而是转向夫人,“夫人此事必是与青曼有关,只需拖下去严刑拷打必能让她招供。” 夏青曼心惊,真怕方夫人宁可错杀三千,不会放过一个,若真给她上刑她可不似江姐一般□,就算没罪也会马上认罪的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夫人请您明鉴,我对少爷绝对忠心耿耿,可谓同患难共生死过,若我真有害他之意,那年就不必出手相救,何必忍到现在,还引火上身?” 含桃冷笑,“怕是那时便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少爷不理会这才狗急跳墙,只怕那事也与你有关。” 含桃其实并不清楚当年之事,只是故意要泼脏水而已。 夏青曼不由失笑,“当年之事并未有几人知晓,你是如何得知其中与我有关?含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偏要攀咬我,莫非此事与你有关才急着找替死鬼不成?” 含桃反驳道:“你莫要以为这样就掰清自己,此事你嫌疑最大,我有所怀疑实属正常。” 夏青摇头叹气,“嫌疑?什么都没查到你就肯定凶手是我,我还觉得你第一个急着跳出来你嫌疑才是最大。”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毒是我瞎编的,所以想节食减肥的亲不要找我要方子 = = 。。。 VIP章节 95V章-厌食 含桃又要争辩,方夫人却喝斥道:“都给我闭嘴!” 两人被吓了一跳,知此时不能造次,立马停止了争吵。 方夫人一脸怒火,那模样估摸下一句话就会让夏青曼和含桃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夏青曼正发愁如何脱身,王碧灵这时道:“夫人,此时我们还是先查一下毒物吧,如何处置等一会再说也不迟。” 王碧灵声音婉转悦耳,倒是令方夫人火气下去不少,如今重要的是查出毒物,在这胡乱猜忌毫无用处。方夫人立即下令,把摘星苑里所有有香味之物都翻出来。 没多久摘星苑便是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有些香味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可都是些平常物,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少爷房里的采购向来小心,任何不明之物都不能带入房中。自从封庆昌出事,方夫人越发小心了,小到一根针都会登记造册。 “夫人,并未寻到不妥之物。”王碧灵道。 一直协助的李大夫也道:“这些都是寻常之物,也未有异味而出,确实未发现不妥。” 方夫人恼道:“再给我仔仔细细的搜,就算给我挖地三尺也要给我寻出来。” 再搜查一遍也毫无结果,众人不有怀疑,那毒是否已经没有了。方夫人愤怒,欲让摘星苑所有人陪葬。 夏青曼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道:“夫人,还有一物未查!” 方夫人厉眼扫来,“快说,是何物。” 夏青曼道:“墨锭,那个叫‘三玄墨’的极品墨!它研磨时会散出淡淡的味道,且它乃药墨,里边含有不少药材,兴许会有异物混入其中也不一定。” 含桃轻蔑,唯怕人听不见似的,大声咧咧,“好大的胆子,竟敢说那三玄墨有问题,那颗是公爷赐给少爷的,莫非你要说公爷要害少爷不成。” 夏青曼连忙道:“夫人,奴婢并无此意,只是这墨也是有味道的玩意,且全府上下只有九少爷一人得用,若其中有问题也是有可能的。不如夫人命人去拿来瞧瞧,总归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只求个安心。” 含桃却是道:“夫人,您瞧瞧这话,青曼真是够胆大妄为的,公爷赐的东西都敢怀疑,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夫人你断不可姑息,理应重罚。” 方夫人冷冷的扫了含桃一眼,“本夫人要如何难道还要你个小丫头教不成?” 含桃立刻噤声,缩成了一团退于角落。方夫人命人把那墨寻来,并送于李大夫鉴别。 “这药墨有古怪!”李大夫确认了数次,肯定道。 方夫人抓紧椅子把手,激动道:“真是这个墨锭?!” 李大夫命人研磨了些,又闻了闻道:“这里有一种药材并非我所知,若我没猜错,并非中原之物,虽不敢说就是那毒,但是不为我所知嫌疑也最大。” 话落,方才站在一边闻到味道之人,不由屏住呼吸生怕中了毒,而研磨之人脸色发青,十分难看。 方夫人着急道:“那如何能确认此乃那毒物?” 李大夫摇头叹道:“我对这毒物知之甚少,所以也并不知如何确认。” 只是知道墨中有李大夫不认识的材料根本不能做为此为毒物的证据,况且这墨锭关系重大,更不可草率而定。如若不知毒物为何,更不能知道如何解毒。 方夫人心中恨恨,不由怒道:“把摘星苑所有人都拖下去重大三十大板,我就不信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夫人,饶命啊!” 顿时一片哀嚎,三十大板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若是还无人招供,那就不止三十大板,只怕还会使出什么吓人招数来。 摘星苑上下磕头求情,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有的人额头都出血了也不敢停。 “母亲,请手下留情。”封庆昱已醒来,硬是要过来看看,一来便是见到了这个场景立刻阻止道。 方夫人见封庆昱,连忙迎了上去,一脸关心急切,“昱儿,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封庆昱摇头道:“我只觉自己沉沉睡了一觉,若非醒来时身边丫鬟告知,我还不知竟是昏迷了这么久。母亲,此事乃歹人故意而为,莫要因此重罚这些奴婢,只会让府中更加不宁。” 方夫人不赞同道:“如今毒物是何我们都不知道,若不这般手段如何能查得出来。” 封庆昱摇头,“如今我们毫无头绪,若那歹人咬死不放,难免有的人承受不住屈打成招,反倒错过真凶,倒是不美了。” 方夫人也知确实如此,可如今却毫无办法,连怎么中的毒都不知道,如何抓到凶手?难道又如之前车祸,不了了之? 每次出事都令凶手逍遥法外,若再这般只怕下次不会再有这般好运气,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得丧命。可无从下手之感,实在令人挫败和恼怒。 方夫人如今也开始怀疑起来,戚姨娘真的有这番能耐屡次下手,且次次做得天衣无缝?不过只是个内院妇人,手段再高明,眼界也不过这么点宽。且戚姨娘只是小门小户出身,哪有那些见识和人脉寻来这些乱七八糟之物。 “虽是如此,摘星苑之人伺候不周才会令你招此横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找不着毒物,全部都给我打发出去。”方夫人狠狠道,自个儿子已如此,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封庆昱微微蹙眉,知无法更改,便是再无说话。 夏青曼心惊,这个打发出去只怕是不得好,若是卖掉什么勾栏妓院,她真的现在就可以撞墙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夏青曼连忙开口道:“报告夫人少爷,我有句话要说。” 方夫人眼皮都没抬,封庆昱则点头应了。 夏青曼道:“我记得藏书阁里有不少奇书异文,其中说西域番邦古怪之物的就有好几本书,不若去查查,兴许能查到什么也不一定。” 方夫人眼睛一亮,“你说的都说真的?” 夏青曼点头,“老国公爷搜罗了不少世间少有的稀罕之书,有些孤本世间难求,兴许会查到这般怪物也不一定。” 方夫人立刻下令,“还不赶快给我去藏书阁查!” 夏青曼连忙道:“有些遗世孤本非一般人可翻阅,被锁于秘格之中,如今七爷掌管藏书阁,只怕得让夫人或者少爷亲自去拿了。” 封庆昱也想起确实有这么一批书籍,以前小时候还想去翻翻看,可当时是陆老爷子掌管,他怕封庆昱人小不懂事,损坏了这些奇书,因此并未同意。封庆昱当时还闹腾过,后来被夏青曼用其他书给忽悠了,原本他也只是好奇罢了,并非真的想看,最后倒是忘记了这茬。 方夫人亦知其中利害,便是让封庆昱去翻查。 封庆昱带着青曼和沛春过去,藏书阁现在的管事也不刁难,便是把暗格钥匙交给了他们,让他们自个寻去了。 果然,真的查出来了! 那东西叫美人凝,据说是从一种罕见树木中流出来的,如同橡胶一般。此物并不算毒物,只是闻之会令人有饱腹感,闻时间长了对食物不会那么渴求,对身体并无害处。初始被女子用来做节食减肥之物,据说当时被卖到高价,还有价无市。 后来无意中一女子与房中龙诞香混合吸之,时间长了竟会开始嗜睡,最后出现昏迷状态,但这并不会使人致死。 龙诞香如同催化剂,使美人凝的效果加倍,使人慢慢不喜食物,最后变成厌食症。昏睡则会增强这一效果,无法进食则越发厌食,到了后期甚至灌入食物还会厌恶得要吐出来,最后活活被饿死。 只要停止吸入则逐渐不会出现清醒状态,可厌食则难治愈了。刚开始是生理性厌食,慢慢的就会变成心理性厌食,这可就难以治愈了。 就好比有些人想节食减肥,可又想吃东西,为了满足吃东西这个欲望,便采取“吃了吐”的方法,时间一长就会患上厌食症。 夏青曼对此并不陌生,因为曾经最胖的时候,她也想试试,结果一搜索,被吓尿了。厌食症患者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瘦得只剩下个骨架,有的人直接失去了生命。 这减肥药真的很可怕! 如今封庆昱已经开始对食物颇为厌恶,已经开始呈现心理性厌食,这样一来就算强迫进食,也会心理性反胃,都吐了出来。到时候就算不会昏迷,也同样会饿死。 这个毒就毒在,哪怕提前发现,只会暂时把这个过程拉长,而无法避免最后饿死的结果。 因不是毒,所以也无解药。 “所以,我今后会被活活饿死?”封庆昱低着头,不知是何表情,只盯着手中的沉沉道。 沛春一脸惊恐,这样的毒物对她来说太匪夷所思了,她是最喜欢吃东西了,压根不明白有得吃怎么可能会饿死。 “这书是瞎说的吧,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东西呢。” 夏青曼却深知这其中厉害,真正杀人于无形之中。 若非李大夫有点见识,知道这毒物,否则封庆昱真的会慢慢饿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而且李大夫所知的与实际有些偏颇,中毒的明显标识是昏迷,但每次昏睡并不会很长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两天,后期昏睡时间长,大多因为是饿晕了,身体各项功能因营养供应不足导致异常虚弱,从而引起的连锁反应,而非此物导致。 这也是它称不上毒物的原因,只是让你不想吃东西,却并不会直接损害你身体的器官。 而第一次昏睡起,就表示厌食状态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减肥药都是伤身的! 不过节食真的是减肥最有效方式,抽脂啥的手术也是 运动什么的,我觉得完全看不出效果有木有!好吧,主要是我没法子坚持。但运动过程如此漫长而辛苦,一点信心都木有啊。 VIP章节 96V章-弹劾 封庆昱作为当事人很明白如今自己的情况,其实他早就开始厌恶食物,只是为了身体健康才强迫进食,每次都有种欲呕的冲动。可他只以为是夏日炎炎,所以才会如此,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如今竟能变成他的催命符。 如今他肚子空空,可一想到食物,就十分恶心和排斥。所以他并不怀疑书上所写,他真的会这般死去吗?身在大富人家,却被活活饿死,这若传出去,整个国公府怕都要被人鄙视和嘲笑。 不会有人以为是中了邪毒,只会以为是里边有何猫腻,饿死唯一嫡子,只怕他父亲国公爷也会被严惩,只削爵都算是小。 封庆昱可以肯定,那墨锭之中含有美人凝,而墨锭又来自国公爷。他深信并非他父亲要害他,虽说父亲经常犯糊涂,可还不至于要害死他。 难道是封庆旻?这墨锭可是他寻来的,他有极大的嫌疑,可不知为何封庆昱并不认为是他做的。因为这样的死法,看似天衣无缝,谁也瞧不出中毒,可实际会害了整个国公府。父亲若真要传位于封庆旻正好坐实了宠妾灭妻的名头,父亲再是糊涂,也不应如此。 可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竟是想将国公府置于死地。先是大哥遇害,后是他。不,应该说很早之前就有人预谋害他,然后才是大哥遇害。而且每次都会牵扯到戚姨娘那边去,一切真是戚姨娘和封庆旻所为吗?也许,并非如此。 夏青曼见封庆昱脸色越发难看,不由劝慰道:“少爷,你莫用着急,只是不想吃东西,又不是哪里给伤了坏了,也不算什么大事。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还会有转机的。” 封庆昱看了看她,淡淡笑道:“是啊,不过只是不想吃东西罢了,寻到想吃的东西不就完了。” 封庆昱笑得有些瘆人,夏青曼心里有些涩涩的,“可不是,之前你不是对胡辣汤就挺喜欢的吗。万物相生相克,写这本书的人兴许只是没找到患者喜欢吃的东西,所以才以为这般。毕竟不是损了身体什么部位,哪会这般玄乎。” 封庆昱并未应声,只是死死盯着手里那本书,仿若要盯出个洞来。 直到三人离开,依然沉默着。 方夫人知道详情时,握着那本书全身都在发颤,当即下令所有厨子都拿出自己看家本领,只要能做出让封庆昱有欲望要吃的且能顺利吃进去的饭菜,立刻重赏。 可是越是这般越令封庆昱恶心起来,越发吃不下,强逼吃下的,没一会也得吐出来,后来直接什么都咽不下去。 夏青曼只恨自个当初怎么没学的医,这样弄个生理盐水营养液的打进身体,至少能为封庆昱续命。 封庆昱吃不下东西,方夫人亦不会让摘星苑里的人好过,封庆昱一天不能吃,伺候的人也一同陪着。没有主人没得吃奴婢先吃的道理。 有了书介绍那美人凝,李大夫也确认墨锭里确实含有其成分。 龙诞香和墨锭都牵扯到国公爷,国公爷也没有想到,原本讨好小儿子的小玩意竟然成了催命符。 龙诞香乃稀罕物,乃宫中所有,他也是偶然得知才送给封庆昱。而墨锭,则与封庆旻有关,虽非他寻来,却是他与国公爷谈起,才会特意去寻来的。 如今,就连国公爷也怀疑起来。 可这边还未理清,竟有御史上书弹劾国公府宠妾灭妻,还欲加害嫡子,实乃乱纲常之大事。原来这样的事,并不能上台面,可国公爷偏就被御史们咬住了不放。顿时惊起千波浪,从前之事都被置于人前,其实有些事大家暗中门儿清,可都不会上台面,也不知为何,现在竟是压都压不住。且所有之事都是有证据的,戚姨娘有大罪却不受罚也是众人目睹。 一时间国公爷被推到风口浪尖,都说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家都治不好何意治天下? 其实之前便是有人上书弹劾,只是并未引起重视,国公爷也不过是被圣上叫去,稍稍训斥一番。可不知谁走漏了封庆昱中毒的消息,御史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奏折跟雪片一样飞,均是揪封翔之错,早八百年的小事也被翻了出来。 定南国公爷握兵权,身负大任,定南指的是南澳定海神针。南澳兵权几乎都在定南国公爷手上,封家人在南边将士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唯有封家子孙才可调令,哪怕当今圣上也难以调动。 南澳乃山区,易守难攻,一直很少与外界联系。之前国公爷也是偶然渗透其中,当时南澳的统治者残暴奢靡,当地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国公爷带领当地人将其杀死,夺得兵权,并厚待官兵民众,从而得当地将士的拥戴。 本朝能顺利掌管天下,那边势力可谓起了不小作用。南澳之人矫勇善战,虽不及北方人高大威武,却矫捷机敏,战场上乃若精兵利器,只要处于深山之中一小股部队便能把对手打得乱了手脚。此拨部队可谓黑马之军,在敌人预计之外,结果打了个措手不及,从而促进了战争的胜利。 当今圣上之前不急于收兵权,一来是老国公爷威信在那,收之不易;二来那处兵力并不算很强盛,在当地因熟悉地形才有极大优势,可若想谋反出兵却并不足为患,因此便是不急于一时。 如今这一出,圣上顺水推舟,欲将兵符收回。 对外只道,定南国公府嫡长子离世,国公爷封翔欲丁忧三年,兵符暂且收回,算是给足面子。 可老国公爷虽走了,可曾经党羽尚且还在,虽说平日看不惯国公爷做派,可也知道这兵符乃国公府以及他们立足之根本。便是联名上书,封翔虽品性有缺,可若这般收回兵符只怕南澳那边人会不服,如今国初安定,若这般动作只怕寒了南澳将士的心。 南澳自古就乃三不管地带,当地人同意接受我朝管辖,与老国公爷有莫大关系,如今老国公爷才离世十几年,便把其后世人踢开,只怕当地人会有异动。 圣上也有所顾忌,他的人还未完全渗透其中,直接收回并不妥当。可若收回成命也是着实不妥,因此兵符依然从封翔身上收回,暂交封七爷掌管,直至三年丁忧归来。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中间可做的手脚便是更多了。封七爷虽说也是封家人,可嫡长子还在,并拥有定南国公的爵位,次子只有兵权没有爵位并非老国公爷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仅凭兵符调兵南澳人心中必是不服,因此反倒不怕有异。 此举一出其他人也无法辩驳,原本应父传子,可封庆昌刚离世,封庆昱身患重病,而封庆旻并非嫡子,还涉及谋害嫡子之罪,虽无证据,却已没资格。 封七爷也乃老国公爷嫡子,因此暂未掌管最为合适。 老夫人对圣上此举无异议,总归都是自己的儿子,便是让颇为不满的国公爷莫要计较,总归是他的就是他的。如今并未削去爵位,不过暂时丁忧家中,三年后依然恢复。毕竟闹了这么大的事,这样的惩罚已算是轻了。 国公府里如今焦头烂额,自顾不暇,若不把一切事查清,只怕兵符一日不归,国公府也不过只是个空壳子。 这一切夏青曼并不关心,只是知道有这一大变动,如今她最在意的是如何能让封庆昱对食物有兴趣。 如若封庆昱真死了,不管是谁加害的,摘星苑里的人包括她,只怕境遇会十分悲惨。 夏青曼顶着巨大压力每天都到藏书阁报道,深信这里边肯定能找到突破口。可时间已是不多,因此便干脆赖在这闭馆也不走。 夏青曼也算是老人,管事的倒还算给面子,并未刁难。又有封庆昱信物,让她破例可以翻阅那些孤本,可每次必须有人盯着。 “你好歹吃些东西再找吧。”守在一旁润笔道。 从前润笔因葱芽关系,也曾刁难过夏青曼,可如今对夏青曼却友好许多。看夏青曼这般没日没夜的查,自个还得在身边守着,竟是没一句怨言,不仅陪着还挺关心她,这让夏青曼颇为意外。 夏青曼感谢他的好意,头都没抬道:“少爷不能吃一天,我们摘星苑的人就要跟着陪一天。” 润笔眉毛挑了挑,“我不知你如今竟是这般老实了。” 夏青曼这才抬眼,“我记得我以前在藏书阁里挺安分的。” 润笔只笑了笑,并未言一语,只递上了点心,“偷偷吃一些没人知道的,不吃哪来的力气找?” 夏青曼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便是接了过来狼吞虎咽。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以前你欺负我之事就当算了。” 润笔翻了翻白眼,“谁在意那种事。” 夏青曼翻得头晕,因此便是借机休息,与润笔聊起天来,“你当初并非真的喜欢葱芽吧?跟着瞎起哄,不过就是想借她之手挤走我吧?” 润笔挑了挑眉,“你还不算太笨。” “说吧,这次献殷勤是为了什么?” 润笔笑了笑,“你都要死了,我献殷勤有用吗?” 夏青曼撇撇嘴,“你这小子还真是一点不讨人喜欢。” 润笔无所谓道:“我就是这样自私自利之人,不过我行善积德一次,告诉你一个不大不小的事。” 夏青曼斜眼,“你会这么好?” 润笔耸了耸肩,便在她低声道:“你可知之前谁翻过那本记载窈窕香凝露之书?” VIP章节 97V章-臭臭 自从封七爷接受藏书阁和揽月楼,又如从前陆老爷子在时一般两者归一。并恢复从前重人才,轻表面花俏手段。 这使得封七爷在文人之中越发具有盛名,尤其是一些年轻有才学士,这群人思想活跃,热血激昂,对未来充满希望。 从前在揽月楼伺候的那些貌美女子全部被替换掉,换的都是精干低调小厮,藏书阁也被大换血,如今只有润笔一个老人还在。虽说不似从前一般掌管名册,只在藏书楼二层伺候,但能留下实属不易。 夏青曼看了他一眼,“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润笔嘴角勾起,“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想以此示好,向九少爷讨个功。” 夏青曼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恐怕让你失望了,我们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你想以此换取荣华富贵,只怕打错算盘了。” 润笔错愣,有些不信道:“你们知道?” 若真的知道为何一直隐忍不发,为何兵符如今到了封七爷手中竟是毫无动作。 润笔觉得不可能这般平静,必是夏青曼诈他。 “你无需这般忌惮,我只不过想九少爷念我一份好,求一份富贵。我也不瞒你,虽说我能留下来,可境遇却不怎么好,也无法再升上去,如今一举也算是富贵险中求。今后是谁当家,还尚未可知呢。” 夏青曼噗嗤一笑,“你自个都把答案说出来了,还能以此当做资本吗?” 润笔却是笑道:“我当然不能把这个当做资本,不过是表立场罢了。但是,我却是知道如何能解九少爷之困。” 夏青曼面上却尽量保持淡定,却依然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你知道?你若知道为何不直接找九少爷,你就不怕我把你功劳给抢了。” 润笔耸了耸肩,“若真如此,只当我看错人。我也不瞒你,我不直接上报也是怕被瞧出什么,毕竟……我现在还在藏书阁呢,富贵是好,命却更重要。” 夏青曼有些不信,但不管他有何盘算,只要能找到治好封庆昱的法子,不管如何也得试试,否则真得陪葬了,。 “治疗的方子是什么?” 润笔知她信了,也不卖关子,便是道:“即是厌食,若能促使对食物有兴趣之物即为解药,润笔在暗格里翻了翻掏出了一本书,此物这本书里有所记载。” 夏青曼眯眼盯着他,“九少爷厌食不过才传出来没两天,你是如何这般快便翻得这书?此处虽叫暗格,可所藏之书没十天半个月是翻不完的。” 润笔面对她的质疑一脸坦然,“没错,我确实用了一个多月才寻出这本书的,此处非我可常来之处,想寻到这书确实不易。” 润笔顿了顿,见夏青曼一脸警惕笑了笑道:“兴许是我富贵天定,封七爷瞧那毒物奇书之时,我便心底便是有个声音告诉我,其中必有猫腻。后来书还了回来,我又细细琢磨了一番,察觉讲述窈窕香凝露那一页被翻得最多。你应是最清楚,我们这些人对这些最是明了不过,封七爷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被我这小人物看透了心思。虽说不知他为何要看,可我觉得必是有事,再加上此物确实神奇,我不由费了不少欣赏琢磨破解之法,没想到真是被我寻了出来。” 润笔所言还算合理,此人虽说心眼颇多,却也十分细心,莫要轻视人民大众的智商,想来就是这般。 润笔翻开那一页书,夏青曼接了过来一看,不由皱了皱眉,书上记载有一种叫臭臭的虫子拉出的屎,若是吃下神仙都能变成吃货。这算是说得比较含蓄的,其实是若是吃下那玩意,胃就像是个黑洞,怎么也觉得填不满,看到什么都想吃,若是误食过多,能把人活活撑死。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你说的就是这个?”夏青曼可算是明白润笔为何自个不上交了,尼玛,若是一个错,这下是不得厌食症了,胃口大开把人吃死了怎么办! 润笔也知夏青曼明了他的小心思,不由咳了咳,“是的,虽说瞧着确实恐怖了些,可吃了这玩意虽是好吃不停要寻吃的,可毕竟不会不吃就会如何,只要控制住食欲即可。再说了,九少爷又中了那毒,这般一抵消,兴许就弱化了那效用。少少吃点应是无碍的,书上不是说了,吃太多才会如此,若是一次一点应是没问题。” 夏青曼无语,最烦什么少少一点,那一点是多少!给个标准刻度好吗,少量,适量什么的最讨厌了!这玩意又不像做菜,大不了重来,若是一个弄错把封庆昱吃成撑了,那也一样陪葬啊! “就没其他法子吗?” 润笔摇了摇头,“就算有,藏书阁里的书也无法解答。” 夏青曼叹了口气,若藏书阁无法解,那她更是没办法了,只是这个叫臭臭的虫子哪里抓啊。 “这虫子你有吗?” 润笔白了他一眼,“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小厮,哪去寻那玩意,这上边记载哪西域沙漠中深在沙子里的稀罕之物,我连国公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几次。” 夏青曼差点没想掐死他,“那你这不是白说了吗。” 润笔望天,“我们没法子不代表国公爷夫人九少爷没法子,总归有个玩意呈上就是了。” 夏青曼呲牙,“不吃不喝少爷能顶多久!只怕没找到就变成干尸了,找来何用!只怕到时候给了希望,结果没做到反而更加糟糕,怪不得你这小子这么好心,让我打冲锋,原来是怕牵连到自个身上,你这个人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润笔嘿嘿干笑,“我怕死啊,若真有好歹了那也牵扯不上我,我何苦自己把命送上去。反正你也是要死之人,搏一搏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亏。”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但也知他说的是事实。因此也没犹豫,便是把书呈到方夫人眼前。如今封庆昱在未找到解法之前,只能躺在床上尽量少动弹,少想事,减少能量消耗。好在如今还能喝得下液体,稀稀的小米粥也能吞咽下去,倒还不至于到了绝境。只不过封庆昱依然十分厌恶,每次吞咽都如同喝药似的,若非强大意志压根挺不住。 方夫人见到书中所记也不由皱眉,这玩意犹如毒药,这般做宛若饮鸩止渴,可是如今什么方法都试了,连宫中太医都请了好几个,厨子更是差点没把全京城最好的厨子都请回了家。可除了让封庆昱越发厌食,竟是毫无作用。 方夫人闭了闭眼,下了决心:“赶紧让人去寻。” 可那物岂是这般好寻的,十几天竟是一点消息也无,封庆昱如今连小米粥也吞咽不下去了,只有液体还勉强能吞入,每日靠果汁羊奶淡盐水维持生命。 如今的封庆昱状况很不好,起身都十分难,如厕都是在床上。 国公府里鸡飞狗跳,外边形势也风云乍变。 闲散王爷八王爷竟然起兵谋反! 虽看似突然,其实一直隐患暗藏。 自从那年元宵灯会拂云桥倒塌,虽说圣上当时安抚甚为及时有效,可人们心中依然有个坎。虽把有心之士严加惩治,可依然有漏网之鱼,还是条大鱼! 平静了几年,这几年突然又谣言四起,也是当今圣上运气不好。刚上台先是百年难见的大洪水,不知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其中有部分原因又因从前贪官污吏建了豆腐渣工程所致。这些虽与当今圣上无关,可却倒霉遇上了。 后来赈灾虽说下了大力气,也杀鸡儆猴惩治不少贪官污吏,因此还是有部分银子粮食入了百姓口袋嘴里,可是依然大部分进了某些人的口袋里。 所以才会使得夏青曼一家到了京郊刚开始吃的赈灾粥都是清得见底的,赵小妹都到了京郊也没能熬过去。而实际所定应为插筷可立,京郊已是如此,其他地方更不用说。虽说后来有所弥补,可当时已经饿死了许多人。 这次大水灾之后,天祸依然不断,瘟疫干旱等等,虽相比之下轻了许多,而且得了妥善整治,并未造成很大伤亡。从古至今,每年天灾人祸就难免,可这被有心人提起,一连串事件就让人寻到不同味道来。 尤其如今圣上已过而立,后宫充盈,却竟有一子,其他皆为女儿。唯一龙子还是个病秧子,每天把药当饭吃,只怕十五岁都熬不过去。 其实从前也有过几个龙子,可不知为何总是不偿命。 不由谣言四起,因非天命却占天位才惹来惩罚。又有言,当今圣上非先皇所出,乃战乱之时已故太后与侍卫所生…… 圣上铁腕政策欲以干涉,结果因此不少人入狱。还有不少人因此丧命,关键其中许多人乃无妄之灾。 只不过写了几首风花雪月之诗,便被认定为造谣生事,判以极刑。 这宛若前朝的文字狱! 开化了数年的文人书生不干了,便是联名上书,结果众书生被狠狠打压,又冤死不少人。 这个时候,越来越文人墨客对当今圣上十分不满,开始捧起颇具盛名的闲散王爷八王爷来。 没想到一直云淡风轻的八王爷如今扛起大旗起兵谋反,其中一只兵力便是南澳之兵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八王爷这厮么= = 不好意思,更晚了= =,还是日更,不过可能不一定能保证八点半了 VIP章节 98V章-在外 京中暗潮汹涌,可尚未到最后节骨眼上,况且乃京中,天子重地岂容轻易侵犯,因此百姓的生活依旧如常。街上依然热闹,毕竟就算战乱人们也得吃喝拉撒睡不是,况且还没到那尖峰时刻。 美食一条街依然繁华,人潮拥挤,摊点上坐着不少闲人野汉边吃边议论当前局势。 “老板,来一碗馄饨。”一个长相秀气的少年走到热闹的馄饨摊前,操着一口南方口音道。 老板是个薄唇的中年妇女,看似颇为厉害,可对客人却异常客气温柔,满脸堆着笑。手上动作麻溜的,客人虽多却有条不紊,还一边那聊天。 “小哥,听口音不是京城人呐?”老板娘笑眯眯问道,这样的摊主碰到外地人最是喜欢打听。 “是呢,到京城投奔亲戚,听说京城的钱好挣,遍地是黄金,这不想赚些钱回乡娶媳妇。”少年微红着脸挠着头傻笑道。 摊上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来京城的外乡人无一不是这个目的。 “京城里钱啊是多,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咯。” “可不是吗,最后穷得回乡的钱都没有的可是不少。” 一群人泼冷水道,带着善意的提醒着,怕少年太天真被人骗了去,有的人甚至还说起外乡人刚来最容易受骗的几大事项,让少年注意。 少年十分感激,“谢谢大哥大姐们,我娘也说啦,哪里的钱都不好赚,但是脚踏实地的总是不会饿着的。瞧老板娘不是卖馄饨就卖得挺好吗,肯定赚了不少吧,瞧你衣服身上的料子,我们那的小地主才穿得起呢。” “你这小嘴甜的,哪有赚得不少,不过是混口饭吃。”老板娘一听笑道,可语气里掩不住的得意。 “只是最近的活儿不知道怎么挺不好找。”少年叹气道。 话落,众人话题又起,都想显摆一把。纷纷说道最近局势如何如何不稳,所以才使得不太好混。别说平常老百姓了,许多勋贵都被软禁起来,其中就有定南国公府。 定南国公府因封七爷跟随八王爷举兵造反,定南国公府如今被圣上用兵团团围住,据说连只苍蝇都无法出入,只怕今后是会难过了。 大家不由叹气,这国公府也挺倒霉的,先是嫡长子被害,如今唯一的嫡子也身染重病,国公爷被弹劾,兵权被收回。结果暂时代管兵权的九爷又造反,自个倒是没了影,却使得亲哥哥一家陷入危险境地。虽说两者早已分家,可却是同胞兄弟,只怕因连坐,最后必是讨不了好。 争夺王位对于朝中人来说那是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可对小老百姓说却并没那么重要,管他最后谁当皇帝,只要让自个饱肚就行。不管圣上还是八王爷,名声都还不错,因此不管谁上台都一样。况且八王爷的兵力都不在京城,闹也闹不到这来,因此更是没多大感觉。 “啊,连买菜的都出不来,那定南国公府里的人吃什么啊?”少年惊讶得长大了嘴,不可思议道。 众人见他这副傻样不由笑话起来,“那种高门大户,家里存的吃的能够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吃一辈子,才不愁有没有吃的哩。” “可不是嘛,我以前的小舅的邻居的外甥的老婆的哥哥曾经有幸进去过,说那里边跟仙宫似的,啥都有,房子都是金子做的。” 话一落,众人哗然,都纷纷议论黄金做的房子是啥样的。那说的人那一脸得意,好似自己见过似的。 少年差点没笑喷,人民大众YY水平就是这么的犀利,他在里边几年咋就没见过金子做的房子。不过如今暂时可以确定,应是没人知道他们跑了出来,至少明面上如此,因此未曾大张旗鼓的寻人。 少年正是夏青曼。 夏青曼怎会在外,这话说来也就长了。 封七爷跟着八王爷起兵,定南国公府便知从此惹祸上身,虽说与自个无关,可谁让封七爷是国公爷的亲弟弟。再说那兵符严格上说应是国公爷掌管的,如今只是封七爷代管罢了。 按理说封七爷只有兵符是调动不了大军的,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封七爷早就在南澳那边做了好几年的怂恿工作,得了不少人心,只是没有兵符不能名正言顺。如同八王爷一般,两人都暗里神不知鬼不觉做了许多手脚,如今一举早已暗谋已久。 现在一拿到兵符,万事俱备便是谋动起来。 毕竟南澳兵力与国公府息息相关,因此国公爷很早便是得到了消息。方夫人当即令下,让沛春、青曼和齐风带着封庆昱伪装成平民送出府去。 封庆昱中毒,方夫人对伺候封庆昱的人都保持怀疑态度,但是对于沛春和青曼以及齐风还是颇为信任,毕竟共生死过,况且时间紧迫找不到合适人手。 封七爷造反,皇上必定大怒,国公府肯定会跟着遭殃,就算圣上不治罪,至少在未平定之前软禁看管。如今封庆昱中毒,寻药的人在外,若是因被软禁失去与外边的联系,更是麻烦。圣上就算不想如此严格,可谁知下边的人如何执行。都是看碟下菜的,如今定南国公府遭难,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机踩两脚。 关于圣上那些谣言,许多罪名也是冤枉。比如赈灾和对文人墨客的镇压,其实下令时并非这般,可实行的人歪了,赈灾款项都入了某些人的腰包,对文人墨客明明下令是以德服人,结果差点血染京城。 都是朝中之人,哪有不明白之理,因此不想冒这个险,并下令把封庆昱送出去。且若是最后因封七爷国公府被连累遭殃,至少还有棵苗在。 扫书之所以没有跟出来,是因为他自愿留下伪装成封庆昱。扫书与封庆昱年纪相当,身板也差不多,两人呆一起时间长了总有些相似之处,对封庆昱的各种习惯也最是清楚,他来伪装最合适不过。 夏青曼一行人处境也十分危险,如若被人得知他们已经跑了出来,会被两股势力追杀。一边是圣上,还有一边是封七爷。封七爷虽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又得了兵符,可依然有部分人并不甘心服从,因此只有一半的兵力听从,还有另一半则按兵不动。可若国公爷也跟随其中,那就大为不同。 封庆昱如今是唯一的嫡子,最大的继承人,只怕封七爷会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夏青曼出来是探听消息以及购买食物,如今看来,形势还算好。 方夫人之前安排的地方,怕是无人能想到。那是一处平民的小院子,四周都是颇为穷苦的平民,房子也十分简陋。里边只有一个孤寡老婆婆住着,如今他们对外只称是远房亲戚投奔而来,暂时不怕被人走漏踪迹。 可平民家有点不好,那就是太八卦喜欢窜门,好在这老婆婆是出名的孤僻脾气古怪,所以其他人见到他们住进来虽是好奇并未过来探寻。 可若是一直不出门必是招来人猜忌,况且家里两个大胃王,一直让老婆婆出去买吃的,那也实在说不过去,还会惹人好奇。 因此这活儿就交给夏青曼,夏青曼为了装得更像,口音直接用的是前世家乡口音,否则一口京腔一听哪里像是外乡人。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夏青曼扮成了少年,她如今未发育雌雄莫辩,嗓子故意压着,倒是十分像个比真实年龄还小些的清俊少年。 而沛春则带起假发扮成了妇人,和齐风凑成一对。病怏怏的封庆昱对外则弄成了个小姑娘,称其因长途跋涉而染了病,一行人乔装打扮倒是挺像模像样。 沛春和青曼虽说经过训练,按理说通身气派应是不同,可这两只都没心没肺,平日礼仪就没其他人讲究,这也是方夫人选二人的原因。若是其他人,平日端得习惯了,一时是改不了那习惯的。比如抱琴,往那一站就和普通的平民不同,之前的培训和府里的做派讲究熏陶并非白练,可这时候就不妥当了。 没让抱琴跟来伺候,一来若是她走了必是引来怀疑,二来也是担心通身做派容易露馅。抱琴虽是个能干的,却也没出府几次,又是家生子,出门在外还真比不上青曼和沛春。 齐风出府倒是名正言顺,因为当时就是定的只伺候到现在,如今形势不对甩身走人也是情理之中。沛春跟着走原本也是计划中之事,所以倒是好处理。 青曼就没这么理所当然了,但是因之前被含桃举报,所以方夫人直接以此按给她个伺候不周的罪名,使少爷身陷危境,直接痛打三十大板轰出府去。 那三十大板虽说只是做做样子,其中颇多猫腻,可也让青曼的屁股都肿了。 虽是这般,青曼也心甘情愿,若此劫逃过,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脱了奴籍,就算到时候不能立刻脱了奴籍,大丫鬟之位也是逃不了的。主子身边的心腹大丫鬟,只要不是通房,大部分人许配之后,都能脱了奴籍。况且如若是陆成松迎娶,脱奴籍更是必然之事。她以大丫鬟身份嫁给陆成松,陆家人也不会看轻她。当然,这一切前提是封庆昱还活着,国公府不会被一窝端。但既然逃出来了,一切都好说。总之未来之路十分阳光,只是现在得熬过去,莫要被人逮到直接咔嚓了。 夏青曼突然反应,她为啥就下意识把自个给嫁出去,对象还是陆成松!想起陆成松如今高富帅的模样,夏青曼不由脸刷刷红了起来,想起他的那个吻,想起平日对她的照顾和关心,想起他的一举一动…… 夏青曼不由扇了自己一巴掌,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性命攸关,应该忐忑不安,竟然大在这思/春! 夏青曼边走边愤愤然,突然一个人拍了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竟然断更了一天== VIP章节 99V章-香囊 夏青曼此时全身僵硬,不知道是直接跑路还是应付一番,脑子正一片混乱,熟悉的声音传来。 “终于找到你了。” 夏青曼心里打了个激灵,转头一看,竟是陆成松! 陆成松眼中尽是激动,一把抱住夏青曼,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夏青曼怔了怔,没想到竟然会遇到陆成松,见他这般又惊又喜,自个也忍不住跟着激动起来。这些日子并不好过,心惊胆战的唯恐不小心就成了两房角逐的刀下冤魂。如今见到陆成松满腹委屈心酸全涌了上来,竟是莫名其妙眼眶都红了起来,嗓子眼酸酸的。 陆成松上下打量着她,“你没事吧?我听闻你被赶了出来,四处找你也不见踪影,府里又不能进去,一点消息也探不到。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执拗着非得等中了举才接你进门,得消息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若你真的有什么万一,我真的……还好,还好你没事。” 陆成松眼睛也红了,哽咽着说不下去,夏青曼心里十分感动,虽说是假作被赶了出去,但是有这么一个人惦记着真好。 只是此处人来人往实在不是说好的地方,已有路人好奇的望着他们。夏青曼拉着陆成松到一个无人的偏僻河畔,四周空荡荡的,视野开阔,若是有人来能一眼望到。 陆成松见她安然无恙,又这么一副装扮,便是知道其中必有文章,压住内心的激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青曼对陆成松毫无设防,再加上陆家于国公府来说最是忠诚,便是把所有事都道来,包括封庆昱一事。若有了陆成松的相助,想来会更轻松些。 陆成松听罢一脸阴郁,“所以你为此挨了三十大板?” 夏青曼没想到他第一反应竟是这般,知道他是关心她,心里甜滋滋的,不过也不想他担心,“说是三十大板,其实比挠痒痒要稍稍疼一点罢了。” 陆成松却是有些不信,若太假哪能混过暗中耳目。 “是真的,我还得照顾九少呢,若我残了谁来照料。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一点事都没有。” 陆成松这下才略微安心下来,“九少爷如今怎样了?” 夏青曼叹息摇头,“依然厌食着,吃得越来越少,若再寻不到解药只怕真要活活饿死了。” 陆成松皱眉,“封七爷这招真是够绝的,他手里必是有解药。” “可那也无用啊,他若不给我们也没辙,况且他如今早不在京中了,也寻不回来他。” “他既然计划得这般周详,必是留有后手,我猜没多久府里便是有了消息,只是如今我们想打探消息并不容易了。” 夏青曼愣然,“后手?如今国公爷被皇上扣着,就算国公爷想同他一起造反,也没法到南澳调兵啊。” 陆成松道:“你有所不知,南澳主要兵力只信服老国公爷之命,因此除了兵符,还需一个专章才能调令全军。这也是封七爷如今只调到一半兵力的原因,另一半未见章子就不会出兵。他们只服从老国公爷命令,老国公爷没有了,只听令老国公爷亲传之人。那章子只乃正统继承人所有,即拥有公爷爵位的国公爷所有。这个外人并不得知,我爷爷也是一直跟随老国公爷才知晓的。只是没想到封七爷这般沉不住气,还未寻到章子就举兵了。” 当今皇帝其实对这个章子应是有所耳闻,未曾提及不过是明了这章子过不了第三代,第三代继承人非老国公爷所定,因此便是会作废。南澳之兵也不过是当年受老国公爷恩惠因此才这般信服,可没有哪只军队会一直念一个从未曾见过的人的恩,因此皇帝并未十分计较,想着慢慢再收回所有兵力,哪晓得还没过三代就有人利用军队造反了。 夏青曼这下越发郁闷了,这无疑对于国公爷来说是极难的选择。若是不给自个唯一嫡子恐怕会马上丧命,若是给了今后兵败,他们家第一个会被满门抄斩。 “那我不是死定了!”不管选择什么,她都落不得好啊。怪不得方夫人没痛快给他们的卖身契,原以为是以这个作为要挟他们好好照顾封庆昱的把柄,没想竟是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陆成松却是问道:“府里寻解药寻得如何了?” 夏青曼沮丧的摇头,“一点消息都没有,那玩意十分难寻,无人曾见过,又是在荒漠里。这玩意除了让人胃口大开又无其他用处,也没人平日闲得收集这玩意,所以只怕是……”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大不了就先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出现也不怕。”陆成松安慰道。 夏青曼虽说一直有这个年头,可却深知黑户不好当,成天担惊受怕的,哪能过得痛快。“如今只能看我的运气如何了。”夏青曼叹道。 陆成松轻轻搂住了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在这个时候有那么一个人给她依靠,很窝心。 “听闻你这次乡试考了个解元,恭喜你。”夏青曼靠了一会便是不动声色的离开温暖的怀抱,笑道。 他前途无量,她却深陷困境,从此两人之间的差距越发远了。 陆成松嘴角勾了勾,“你再等等,等我殿试考中三甲,到时候我会求圣上恩典,不会让你有闪失的。若是考不上,到时候兴许只能让你先委屈一段时间了。” 夏青曼愣然,没想到他竟是想得这么远,不由睁大眼望着他。 陆成松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今后只需享福,其他事我操心就好。” 夏青曼心里那叫个暖洋洋,嘴里却是嘟囔道:“别揉我的头,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陆成松失笑,“你去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对了,若国公府真的出了事,你们陆家是从国公府出来的,会不会被连累啊。”夏青曼突然想起,担忧道。 “按理不会,不过实际如何只能听天由命了。若真那般,到时候我俩不正好做一对亡命鸳鸯。”陆成松云淡风轻,可手里却不老实,把夏青曼拥在怀里,仿若怕她从身边溜走一般。 夏青曼啐了他一口,“呸,谁跟你是鸳鸯。” 此世又不是情侣当街KISS的年代,夏青曼深觉别扭边说边要挣开。 陆成松好不容易寻到她,之前关于她的消息真真假假传入耳里,没有一个是好的。有说她死了,有说她被卖入的勾栏院……每次听到这些消息心里就好似被划了一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之前的固执,而还得她沦落悲惨境地。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人,总害怕她一个不留神就从自个身边消失。 陆成松虽说面上平静,可心里毫无安全感,夏青曼越是要挣扎,他潜意识的越发要拽紧不敢松开。夏青曼哪里知道他心中之事,只觉大庭广众有伤风化,因此不停挣扎着,结果一个不小心,身上的香囊都给扯了出来。 夏青曼不由恼了起来,“你是怎么了,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多难看啊,我还没跟你有什么呢,你这太不尊重我了!” 陆成松也深知理亏,方才激动一时忘了分寸,便帮她捡起香囊便低声下气的道歉,“方才是我失礼,你别生气,我下次不这样了。寻了你几日终于看到你安然无恙,不免激动了些,今后你说东我绝不敢往西看,只是莫要离开我身边了。” 夏青曼无奈一笑,虽说这家伙外貌变得高大成熟不少,可性子依然如从前一般跳脱,平日看着还颇为沉稳,没想到一情急又露馅了。 “油嘴滑舌的。”夏青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陆成松知道雨过天晴,不由笑着讨好,“你这香囊真漂亮,几年未见,你的针线手艺进步这么大啊,什么时候个我绣个?” 夏青曼嘴角抽了抽,“我就算下辈子也绣不出这么个玩意来,这是碧灵送的。” “碧灵?那个王碧灵?” “对啊,怎么了,你又不是不认识。” 陆成松笑了笑,“没什么,若是她确实有这么好的手艺,我就说你怎么几年未见就脱胎换骨了。” 夏青曼瞪了他一眼,“呸,少在这埋汰我,你要嫌弃找巧手去啊。” 陆成松讨好道:“哪能嫌弃啊,你的本事可多着呢,此等小事不足入眼。” 夏青曼知他那是拍马屁,但是心里听着颇为舒坦,勉强接受了。 “咦,这香囊里装什么玩意?一粒一粒的,怎么还有点儿臭啊,你不会又塞了点心进去忘了拿出来,馊在里边了吧。”陆成松拿到鼻前闻了闻,嫌弃道。 夏青曼以前在藏书阁时,就没少忘记把零食塞在某个角落,结果忘了吃,等发现的时候都长毛发臭了。陆成松当时还开玩笑,如此可以证明藏书阁真的没老鼠。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接过香囊,仔细一闻确实有些异味。打开香囊把里边的香料拿出来,香料因时间长了早没了香味,一股淡淡的臭味挥发了出来。平时都是王碧灵给她替换香囊里的香料,她压根没那个意识,这段时间一片混乱,王碧灵没给她香料倒是给忘了。 可没了香味也不应有臭味啊,仔细一摸,香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夏青曼把香囊往外翻,便是能看到里边有个夹层,夹层里装有东西。可夏青曼记得以前这个夹层是没有的,她洗过好几次,不应该记错。对了,上次香囊有些破损,王碧灵拿回去修她就再没洗过,莫不是王碧灵当时弄的?可里边的臭臭玩意是什么?突然有什么东西闪入夏青曼的脑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一更,今后日更估摸很难保证八点半了,不好意思-,= 感情戏啥米的,==我觉得我把松哥写成了穷摇男了……汗,还是山寨的那种,ORZ,感情戏无能啊无能 VIP章节 100V章-好转 “青曼,这个香囊是护身符,你一定要带在身上,它能保你平平安安。” “青曼,香囊里的香料没了味道你记得替换时候先把香囊翻过来晒晒,再塞进新的香料。” “青曼,你这次出府,也不知我们今后是否还有缘相见,那个香囊你一定要收好,这是我们两的信物。” 王碧灵并非啰嗦之人,可关于香囊之事她不止说过三次。夏青曼当时就很奇怪王碧灵为何这般紧张这香囊,还以为是她娘亲的遗物,知道自个是个迷糊性子,所以才紧着叮嘱莫要弄丢了,如今看来并非那般简单。 夏青曼压着心里的说不清的混乱思绪,带着陆成松回到那小院子里,众人对陆成松的到来只是微微一愣,倒也无异议。只是看到夏青曼一脸凝重,几人不由也紧张起来。 夏青曼并不解释什么,只是在众目之下,寻来刀子,慢慢把夹层挑开,里边果然有文章! 夹层里装着好几颗像是老鼠屎的玩意,散发着淡淡的臭味,可夏青曼几乎已经可以立即肯定这就是那个解药——臭臭的便便。 “青曼,你这香囊里怎么有老鼠屎啊?”沛春好奇道。 夏青曼沉吟片刻,“若是我没猜错,这就是那解药。” “啊!”众人惊奇,不约而同盯着青曼,尤其是躺在床上的封庆昱,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夏青曼给吞了,这些日子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有精神。 齐风皱眉道:“你如何有这东西?” 夏青曼心中微痛,脑子却无比清醒,所有一切串联了起来,知道真相的她不知如何形容现在复杂的心情。 沛春却着急起来,“青曼,你赶紧说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场景不得不让人误会,可在座之人并未立刻定她的罪,若非信任不会如此理智。 夏青曼痛苦道:“这应是碧灵塞在里边的。” 齐风并不认识王碧灵因此并无反应,而沛春和封庆昱顿时睁大了眼,尤其是封庆昱,虚弱的开口,“是她,竟然是她!” 只是一句话,就耗尽了所有力气。 王碧灵拥有解药,说明国公府这段日子发生的事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之前被打杀的胭脂只是个替死鬼,原来封庆昌喜欢的人并非胭脂而是王碧灵。那晚让封庆昌伤心而跑出府,而丧命的人也是她。 他们之前只知道封庆昌喜欢荣华院里一个丫鬟,后来方夫人几经探查,总总迹象表明国公爷颇为青睐胭脂。从而又推算出,封庆昌喜欢的是胭脂。 当时封庆昱就好奇,从前国公爷一直不喜胭脂,怎会突然看上她了。封庆昌也识胭脂许久,平日也看不出她对胭脂有何特别之处。可方夫人查的结果便是如此,他只以为表面和实际不同,原来真有其人。不用说,误导之人肯定就是王碧灵。 封七爷强大的内应便是这王碧灵! 封庆昱出府之前,便是从封庆旻口中得知,当初那墨锭乃封七爷提醒,才使得封庆旻与国公府说道送此物给封庆昱是最好不过。 封庆旻当时只希望修护一家子关系,他明白若国公府一直这般争闹,必是会招来外人觊觎,所以一心想让一家子莫要互相猜忌。 封庆昌封庆昱出事,封庆旻最是明白其中之事并非他或者戚姨娘所为,可其中的确人为事故,因此必是有人故意挑拨陷害。只可惜当时戚姨娘和方夫人结怨已深,他又是那个受益者对象,因此无人相信他的话。 封庆旻只能暗中调查,一边努力修复他与封庆昱的关系,国公爷当初也是抱着这个心思才努力讨好封庆昱。可封庆旻没想到的是,封七爷乃其中推手,而那墨锭也是他托人故意卖给国公爷。 封七爷一环扣一环的设计,原本两边就是矛盾已深,这般互相猜忌越发容易着了道,最后让他得逞。 而王碧灵则在其中担任了重要角色,作为方夫人的心腹,想在其中不动声色的挑拨,实在是最方便不过。封庆昌之死,与她有莫大关系。夏青曼也终于明白当时封庆昌在书房门口对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总觉得怪怪的,只是她不想怀疑自个信赖的姐妹,可如今一切捅破,竟是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过王碧灵。 “如何证明这就是那解药?那人如何得到?为何又要给你?”齐风盯着那堆便便道。 夏青曼也说不来为何这般肯定,有些事情她其实一直模模糊糊知道真相,可是她天生趋利避害的性子,自动把自己不想知道的东西给屏蔽了,如今逃无可逃,脑子的混沌便是清晰起来。 “我在那书上看到的描述,就是长得这个样子,况且所有之事看来,一切确实与她有关。她并未明摆着告诉我这玩意在香囊里,我也是今天无意中得知的,至于为何她要给我,我也不知道。” 夏青曼其实也不明白王碧灵如此矛盾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她既然是封七爷的人,还做了这么多害人之事,为何如今又对封庆昱手下留情? 虽说并未直接给的解药,若是不发现封庆昱只有死路一条,可这举动已经可以说明她的矛盾心思。如若真的稀罕她这个姐妹,不想她因此被连累而身亡,又为何不明着说呢? “如今这些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证明这是真的解药,以及该如何使用?”陆成松出声道。 夏青曼也没法百分之百肯定这玩意就是他们要寻的东西,若是个催命符也不是没有可能,谨慎起见,拿出一粒给买来的一只奶羊吃了,这只羊是专门挤奶给封庆昱喝的。原本夏青曼打算用只鸡试的,可陆成松说鸡太小了,还是找个大点的畜生试验比较好。 结果那头羊吃了并无碍,但是不停的要吃东西,肚子鼓鼓的还在那寻吃的,不给就跟疯了似的到处窜到处觅食。沛春忍不住就扔了些吃的,结果那头羊活活给撑死了。 众人可以肯定,这玩意确实是他们千方百计要寻的玩意,只是这太可怕了,若是稍稍不甚也会变成催命的毒药。 沛春不由道:“这可怎么办啊,青曼,那书上没写着喂多少吗?” 一说到这个夏青曼就哭笑不得,“那书上就写着个少量,适量,谁知道多少啊。” “王碧灵没有与你说过什么嘛?”陆成松问道。 夏青曼摇头,除了提醒她随身携带香囊,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陆成松微微皱眉,摸摸下巴在那思索。 封庆昱狠狠的盯着那几个不知救命还是害命的便便,下狠心虚弱的出声,“总归都要死,随便吧。” 众人闻言无不叹气,陆成松却是道:“青曼,你一直服侍少爷,为何他中了毒,你没有?” 夏青曼愣了愣,“我也不知,兴许是我接触的时间不够长?” 陆成松又问道:“你平日在少爷身边伺候,可有闻到墨香?” 夏青曼想了想,对啊,她一直也有闻到!之前在国公府她急着撇开关系,哪会想到或者是愿意承认自个会一直闻到味道。如今大家都信任她,她一回想确实每次都会闻到,而且当时还觉得又是龙诞香又是墨香,香味也忒杂了些。 陆成松嘴角勾了勾,“你之所以没有中毒,只怕并非是你接触时间不够长,而是王碧灵早给你解药。” 沛春突然道:“我就说前段日子你怎么这么能吃,平日都吃不到我的两成,那段时间你能吃到我的五成呢,莫不是与这有关系?” 夏青曼想了想,确实有一段时间食欲特别好,当时抱琴还调侃她若是再这般下去,就要跟沛春一样了。 “难道是因为我佩戴香囊的关系?可是不对啊,书上写着是要吃进去才有效用的。” 沛春却是道:“不是有段时间她送了点心给你吗?给我的那份和你的那份是分开的,你说会不会里边有文章?” 夏青曼这时才想起却有此事,而且算算日子,那段时间最是能吃,后来慢慢恢复了正常,不过也还是比从前能吃不少。 “她送点心时候,可曾有说什么?”陆成松赶紧问道。 夏青曼咬着下嘴唇,绞尽脑汁想着,几句话句话窜进了脑子里。 “青曼,这个点心我放了特别的调料,你吃吃看是不是有些不同?” “味道很不一样吧?其实我只用绣花针沾了一点就做出这么多。” “你喜欢上那味道啦?不过那东西不能多吃,这几天尝尝鲜就够了,吃了十天你还不腻啊。” 知道用量和时间,一切迎刃而解。 为了怕物物相克,每次做的点心都是和王碧灵做的一样。第一次封庆昱吃的时候硬是灌进去的,他竟然没有呕出来,在场的人心中大定。 慢慢的封庆昱能接受的东西越来越多,从液体变成流质,从稀到稠再到干,从素到荤最后什么都能吃了。 虽说如今依然瘦弱,却看着精神了许多。毕竟是亏了身子,还需要慢慢养。 封庆昱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说话也不再有气无力好似多说几个字就要断气似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外边形势却越发严峻起来。 VIP章节 101V章-过渡 矛盾白日化,边境战火不断。皇帝派兵镇压,八王爷全力抵抗,打了好几场竟是不分胜负,双方都讨不了好。 正统军虽说兵强马壮,可毕竟不熟悉边境环境,尤其深山老林里战斗,更是十分吃亏。但是南澳只出一半兵力,因此只能打个平手。若南澳全军出动,那天平必是会倒向一边。 皇帝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一早便是把定南国公府围住。国公爷期间屡遭暗算,皇帝直接将他圈于宫中,不仅保护其性命,还得让其没有机会被策反。 而封七爷这边也按捺不住了,终于决定出手,只是皇帝没想到的是,他要策反之人并非国公爷而是方夫人。 已是入夜,荣华院里却灯火通明,方夫人跪于佛前,为封庆昱祈福。 方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腊梅突然进到屋里,方夫人礼佛之时别人不能打扰,宋嬷嬷正欲赶她出门,腊梅却是道:“夫人,我有要事要禀。” 宋嬷嬷怒道:“什么要事非要现在禀告,还不快给我出去。” 腊梅却并不惶恐,微垂眼帘,“夫人,这要事关乎少爷的命。” 方夫人眼睛猛的睁开,厉眼扫去,“你是谁!?” 腊梅笑了笑,平日腼腆懦弱的模样全无,从容道:“夫人,这么久您还未曾寻到那臭臭吧?不妨告诉夫人,那虫子夫人派人去寻怕是九少爷饿死之时也无法见到踪影。” 方夫人脸色刷白,一脸阴郁,“你是小七的人。” 腊梅嘴角依然含着笑,点点头,“奴婢受七爷所托,要与你您做笔交易。” 方夫人冷笑,“他若想与我这个长嫂做交易,就让他自个过来,一个丫鬟还没这么大的脸。” 腊梅并未生气,面上依然带着道:“夫人已经失去了长子,莫非还想失去这个小儿子?若真是这般,那国公府的世子唯有戚姨娘所出的大少可继承了。” 方夫人眼神发冷,“他想如何。” 腊梅笑道:“七爷不过是想用九少的命换个小章子罢了。” 原来,老国公爷早就看出国公爷不靠谱,他心底的小算盘以及对戚姨娘的感情,老国公爷也清楚得很,因此那章子并非是由国公爷保管,而是由方夫人保管。 欲想以此制衡国公爷,莫让他做出糊涂事来。也因为如此,国公爷再如何喜欢戚姨娘厌弃方夫人也不敢把她休掉。不仅因为方夫人背后家族势力,更是因为这个章子所在。 这件事事关重大,因此外人甚至包括老夫人都不曾知晓,封七爷也是无意中才得知这个消息。因此谋划了这么多,一环扣一环,不过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出,对章子势在必得。 方夫人如今只剩下一个儿子,她不似国公爷,国公爷还有封庆旻,就算没有封庆旻还可以有其他儿子。国公爷就算再心疼封庆昱,可却不是唯一。那章子若是没了,他必定什么都失去了。 方夫人笑了起来,“他害了我的大儿子,如今又想利用我小儿子,小七啊小七,我待你从前待你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你竟是这般回报我的。” 方夫人嫁过来之时,封七爷尚且年幼,因此说是叔嫂更像是母子。 “若夫人同意,九少爷便不会死。”腊梅低着头道。 方夫人大笑起来,转眼怒斥道:“以为我是那无知妇孺,因为儿子病危就糊涂了吗!若是没了章子,我定南国公府何在,今后如何在皇上面前自处,只怕我章子刚离手,我国公府便是会被满门抄斩,救回昱儿的命也不过让他再死一次!” 腊梅却是道:“夫人若是同意,七爷必保九少爷平安。” “他竟是心狠如此,最疼爱他的亲生母亲还在府里,国公爷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平日对他不薄,他真的下得去狠手要将整个国公府置于死地吗。”方夫人苍凉道,不明白从前那个翩翩少年如今为何变得这般心狠手辣,为了权势竟然将亲人性命视为无物。 腊梅并未回答,只道:“夫人,九少爷的时间不多了,还请夫人快快做决定。” 方夫人只是冷冷一笑并未搭理。 腊梅又加了把火,“章子之事外人并不得知,就算交出章子国公府也不会有事。况且若是谋反成功,国公府便是第一大功臣。七爷深知夫人这些年受苦了,为了个糊涂之人伤透了心,让个低贱之人踩到脚底下。七爷与您感同身受,若非迟生了些时候,如何让个昏庸之人压在头上。只要夫人答应,七爷不仅会救回九少爷的命,还会将戚姨娘弄成人彘,封大少五马分尸,以解夫人心头之恨。” 方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冷笑,便是让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腊梅顿时失色,焦急嚷道:“夫人!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九少爷这般凄惨死去吗!” 方夫人手一挥,婆子立刻停下拉人动作,腊梅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夫人果然是慈母,还请夫人把章子给我,早一点……” 方夫人打断道:“章子,没有。” 腊梅心中鄙夷,面上却是笑道:“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还是不要绕弯子了。” “我是不会把章子给他的。” 腊梅愣然,不可思议道:“夫人,那可是关乎九少爷的命啊!” 方夫人手一挥,腊梅直接被拉到院中乱棍打死,腊梅死的时候还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想不到方夫人竟然这般决绝,舍得唯一儿子的性命。 方夫人走出门外,望向星空,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与谁说话,“小七,你自以为聪明,算计了一切,可人心可是你能算计的。你和你大哥一样看轻女人,以为女人只是鼠目寸光,只会在这后宅里庸人自扰,会为眼前事乱了方寸,在你们这些男人眼中女人最是愚蠢不过,不成大事。 可惜啊,你算错了,就像你大哥一样。呵呵,一个母亲,怎么会让害了自己儿子的凶手诡计得逞,从此荣华富贵。” “夫人,少爷已经彻底无碍了。”王碧灵走了进来,一脸淡然,仿若未曾看到腊梅尸体从自己身边被拖出去。 虽说国公府被围住,可想暗地传信息并非不可能之事,封庆昱好转方夫人很快便是知道了消息。 方夫人看了她一眼,表情意味不明,“虽是如此,我依然留不得你。” 王碧灵依然未有何表情,只是跪了下来,背挺直低着头道:“碧灵深知罪孽深重,只求夫人不要为难我弟弟。” VIP章节 102V章-大定 王碧灵原名王黛菱乃罪臣之女,欺负贪赃枉法陷害忠良,使得全家满门抄斩。当初封七爷偷梁换柱换得王碧灵及其胞弟性命,并将胞弟扣于身边,让王碧灵为他服务。 之所以选择王碧灵,不仅因为她乃无路可选,更因为其足够聪颖。在其家乡虞城名声在外,曾有人称其若为男子必大有作为。 封七爷当时受命到虞城惩其父,见其小小年纪便十分伶俐,就顺手将其救下,果然不负他所望,王碧灵成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封七爷深觉自己慧眼识珠,赞赏这个棋子好用,却没料到棋子也会咬人的一天。 封七爷看低女人,也不会想到女人小心眼的时候是多么的可怕,更不会想到女子能害到自己。不会有人愿意脖子架着刀心甘情愿为其办事,尤其还以自己最珍惜之人的性命相要挟,只需时机成熟,必会狠狠刺你一刀。 王碧灵一边为其实施诡计,一边有自个的谋划。王碧灵十分清楚,封七爷不可能把所有希望放在她一人身上,当初的苗玉柔也是封七爷的人。为了让她变得独一无二,使得封七爷器重,又不惹他怀疑,便是利用夏青曼将苗玉柔处理掉。 后来封七爷又接连往国公府塞棋子,稍有些能耐的,都被王碧灵不动声色处理掉了。 王碧灵一边为封七爷办事,一边千方百计救出自己的弟弟,她十分明白,国公府若是一倒,她必死无疑,而她的弟弟就算不死也会与她一样变成一个随时丢掉性命的棋子。封七爷这些年一直未曾动她弟弟,不过是因为她还有些用处,若是无用了,那便不好说了。 之前弟弟一直未有消息,因此王碧灵不得不按照封七爷的命令害人。封庆昱中毒,王碧灵也不敢直接拿出解药,只是藏于夏青曼身边。直至夏青曼被赶出府,王碧灵终于把弟弟救了出来。王碧灵未曾说明那解药在香囊之中,她明白若是说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若是不说封庆昱难逃一死,而夏青曼也得跟着陪葬。她没有这般善良舍己救人,但也不想一错再错,因此一切皆看天意。若是一直未曾发觉,只能怪封庆昱命不好,再失去一条性命,她也问心无愧。 方夫人虽然恨王碧灵的背叛和狠毒,却也知她的无奈,如今救回了她唯一儿子的性命,心里稍稍舒缓了些,可若要放过王碧灵绝无可能,但她也不会赶尽杀绝,因此对于王碧灵的请求,方夫人淡淡道:“只要他不自己撞我面前来,我便不会费工夫去寻他麻烦。” 王碧灵心中大定,又道:“谢夫人仁慈,还有一事,青曼虽与我情同姐妹,但是却并不知情,也请夫人饶过。” 方夫人挑眉,“不用你说我也不会为难她的。” 王碧灵点了点头,又道:“夫人可否帮我传两句话给她和我的弟弟。” 方夫人微皱眉,却并未反对,王碧灵道:“请夫人帮我转告我弟弟,让他好好过日子,莫要再问世间事。而青曼……请夫人帮我转告她,我对她的姐妹之情从未假过,谢谢她这些日子让我觉得自己并非只是一颗棋子。” 方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王碧灵闭上眼,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释然。 方夫人挥了挥手,王碧灵便是被拖了下去,国公府里又失去一条鲜活的生命。 方夫人坐在正堂之上,表情在烛火之下凝重严肃,屋里一片肃静,久久方才开口,“李嬷嬷,吩咐下去,给那丫头寻一口薄棺材,好生埋葬。” 南澳之兵虽然天时地利,可惜并不人和,只有一半兵力出动,因此并未讨到好处。刚开始双方势均力敌,可随之战线拉长,南澳的粮草开始紧缺起来,若长次下去输也是必然之事。 八王爷那边也同样,相对兵强马壮的正统兵来说还是逊许多,只不过刚开始占了地头蛇之利才使得正统军难以攻破。如今正统军已开始适应和熟悉,后边的战斗十分难打了。更可怕的是,皇帝又加派十万大军前来助阵,全军覆没不过是迟早之事。 虽是这般,正统军损失也十分惨重,八王爷便是派使者与皇帝谈判。称道他们可以投降,但是从此南澳一带则为他的领地,从此他自立为王。 皇帝闻言顿时笑了,他就说为何聪明的小八如何为这般莽撞欲起兵谋反夺取皇位。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自立为王,刚开始这么大的阵势,不过为了让他更容易同意这相对渺小的请求。 可如今并非国之刚立,百废待兴,不敢兴起战争,唯恐伤了根基。现在可谓国强民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有何畏惧。更何况若是开了先例,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要瓜分他的地盘。 他如今不向外扩张已是不易,还要凭白被割一块肉,如何会咽下这口气。 皇帝抱着杀鸡儆猴威慑之态,派百万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的把八王爷给一锅端了,让周边一些蠢蠢欲动的小国见此,顿时心惊,未曾想才短短几十年,便是如此厉害,不敢再小瞧。更是立刻派使者表友好,立为友邦。 八王爷被灭了,封七爷也同样落得凄惨下场,尸骨无存,南澳如今完全被控制于皇帝手中。 皇帝念在老国公爷面上并未治定封翔一家之罪,可却削掉其爵位。又念封翔并无谋反之意,方夫人深明大义,赐其子封庆昱伯之爵位,称昌平伯。 定南国公府从此败落,因被降爵,国公府已超出规格,皇帝收回国公府,另赐适合府邸改为昌平伯府。封庆昱虽尚有爵位,可手中并无实权,俸禄也比从前少了许多,田地铺子等也被收走大半。 如此一来,伯府不能再承担这么多人费用,便是遣散了大半奴仆,一时间鬼哭狼嚎,无不凄惨。所谓遣散并非好心解了奴籍,放其出府,而是将那些奴仆转卖了。 只有少数受宠之人脱了奴籍,重返自由,其中就有抱琴。还有的便是自赎出去,可大部分则没那能力,被转卖了。 曾经国公府福利十分好,换了个地方谁知如何,因此有大批奴仆不愿意,要死要活的。可如今伯府自顾不暇,因被封七爷牵连,不知道打点出去多少钱财,怎会管这些人。那些被打发出去的,多半是平日不出色或是偷奸耍滑的。平日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如今必是不会留情。 “李嬷嬷,你不能把我转卖出去,我可是六小姐奶妈的妹妹!”一穿着光鲜的妇人嚷道。 李嬷嬷冷笑,“不能?我倒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李婆子,这个妇人最是偷奸耍滑,平日好吃懒做最喜挑事,你卖的时候可得让买家清楚,否则出了事可要砸了你的招牌。” 李婆子谄媚道:“是是,谢李嬷嬷提醒,我定会给她挑个‘好’去处。” 妇人一听背脊发凉,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连忙嚷嚷道:“我要自赎,我要自赎,我不要被卖!” 李嬷嬷却是嗤笑道:“就凭你也想自赎?” 愿意让你自赎,也是一种恩典。 妇人原以为自个背景够硬,不会被如何,所以压根没想过要自赎,哪里晓得李嬷嬷就在这等着她呢。 虽说如今方夫人当家,戚姨娘被关在家庙,可她依然觉得凭借戚姨娘的本事方夫人不过一时得意罢了。况且她是内定为六小姐的陪房,到时候跟着六小姐嫁得远远的,如何畏惧这些人。之前她那口子警告她如今不同往日她还不信,倘若一开始就服软何苦现在这般境地。 可李嬷嬷容不得她再闹腾,令人把她拉了出去。 此举吓得那些想联合大闹的奴仆再不敢吱声,老老实实的跟着李婆子走,若是表现良好,兴许会寻到更好人家。他们这些大户人家出去的奴仆,还是挺好寻到不错的人家。 抱琴和沛春都被放了出去,青曼却是被留了下来,提为了封庆昱身边的大丫鬟。如今这伯府乃封庆昱最大,国公爷被削爵已非掌事之人,方夫人经过一连串之事也无心问红尘,平日只喜欢在佛堂中诵经念佛。 封庆昱又未成婚配,同为封庆昱大丫鬟的红儿,并不似青曼被封庆昱其中,因此在这后宅夏青曼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夏青曼还来不及多想,便是被一堆事困扰住。换府、遣散人还有伺候封庆昱等等事务,无一不让她焦头烂额,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来。 “青曼姐姐,您喝口汤歇歇吧。”二等丫鬟璎珞端来一碗参汤讨好道。 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公府虽说已经败落了,可她这个大丫鬟竟然还有参汤喝。 不过夏青曼也不会拂了璎珞的意,况且真的很累,不补补身体真要跨了。“多谢了。” 璎珞笑道:“青曼姐姐您一天这么操劳,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瞧瞧,大丫鬟就是不同,跟半个小姐似的,讨好的人不要太多哦。 青曼笑笑,“也多亏你心细,不过今后就不要弄参汤这么好的玩意了,我知你是好意,可如今伯府开销紧张,还是要勤俭些好。” 璎珞乖巧的点头,“是,下次不会了。” 青曼舒缓酸痛的肩膀,璎珞则赶紧上前为她按摩,她有种错觉自个是个千金小姐而不是个丫鬟。 但是再如何享受,她还是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VIP章节 103V章-采买 “青曼姐姐,这是伯爷这一个礼拜的食谱,请您过目。”接任代秋掌管封庆昱膳食的妙竹道。 代秋和画之都已定了人家,正逢府中遣散大潮,两人都自赎出去。封庆昱念两人忠心,不仅不要钱放了人,还给了些遣散费当做嫁妆。青曼明白这是做样子给大家看,若是伺候好了,就会有个好前程,以安定浮动的人心。 此次大面积把奴仆遣散,人心不稳是正常。 夏青曼也想随着这次大潮出府,可如今她年岁尚小还不满十四岁,不似画之和代秋都已经十七八,就算留也不能再留多久,因此放出府也颇为干脆。她现在又是个能顶事的,年纪尚小还能剥削好几年,现人手又削去大半,如她这般能干活的根本别想出去。 夏青曼也曾委婉的与封庆昱提过,封庆昱连眼皮都没抬,只让她先好好干着,不会亏待她的。封庆昱一回府还把含桃利落处置了,也是为了让她安心。 夏青曼无法只能先暂且熬着,等伯府一切稳当了再计较。经过那些劫难,封庆昱如今最信任的便是她,什么事都由她去处理,因此一时半会儿还真走不了。 “嗯,没什么问题,不过最好先给李大夫瞧过,若他说可以便这般安排吧。”夏青曼接过菜单,扫了一眼。 封庆昱虽说如今已是康复,可之前掉了不少肉还需慢慢补回来。可怕乱吃乱补出事,每次都会拟定十天的菜单让李大夫看过。 “是。” 夏青曼见妙竹依然未退,便是道:“还有何事?” 妙竹想了想才下决心道:“我娘说如今的菜不如从前的新鲜,伯爷这边还好,大厨房那边都快不成样了。” 妙竹负责封庆昱的膳食,而妙竹的娘亲则负责大厨房的膳食。 夏青曼微微皱眉,“这事直接找采买的管事就是了。” 妙竹道:“我娘找过徐管事,可徐管事说都是因为姐姐不让继续再之前那家采买,价格又压得太低了,所以菜才会不好的。” 如今伯府乃封庆昱的府邸,因还没有女主人,方夫人又退居二线不再管事,因此后院一切事务都暂且由夏青曼负责。 伯府较之从前费用可谓大缩水,夏青曼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因此最是清楚其中猫腻。尤其接到采买的价格单子,都快气笑了。怪不得那采买的管事胖得流油,管事女儿整天金银首饰显摆,这里边的油水也忒肥了! 水至清则无鱼,夏青曼明白搞得太清楚肯定不行,有时候必须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这个缺口实在太大。因此定的价格比市面上还要贵上一两成,可即便是这样,也比从前价格要低至少一半!可想之前那管事贪了多少,况且从前采买的数量就是之前国公府双倍的人也吃不完,可也没见剩下什么,那其中猫腻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夏青曼嗤笑,这管事还真是够贪心,封庆昱好心放过没有追究,自个却偏要撞上来,吃得这么肥也不怕撑着! “既然这管事这么不得力,那就别干了。” 妙竹愣然,“可徐管事是老人了,在公爷面前也是得脸的,只怕……” 这国公爷真是一天不干好事!夏青曼记得之前的采买管事与戚姨娘有关,也是个不省心的,如今换的这个也不是好货。国公府就算之前没遭到那样劫难,最后也会被这些蛀虫给咬死。 夏青曼挥挥手打断,“这些都是伯爷的意思,不必担心。” “是。”妙竹应道,正欲退下去又被夏青曼叫了回来。 “我听说你爹在外边经常跑的,你们家都是懂吃食的,他应是对食材颇为了解吧?”夏青曼似做漫不经心道。 妙竹暗喜,面上却并未流露出来,“是,我爹不仅对食材十分了解,价格供应渠道等等也都十分熟悉。我爹爹经常说,其实联系京郊的农户供应食材才是最好的,又便宜东西又好。还经常跟我哥哥说,如若伯府京郊的田地一部分用来种菜养殖,那才最好不过,又省钱还更加放心。” “我记得你哥哥刚成亲吧?现在在干什么?” 妙竹脸色暗沉下来,叹道:“如今还未曾寻到正经事做呢,只能跑跑腿挣点是点,要不是我嫂子人好,早就闹起来了。” 夏青曼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妙竹心中忐忑,不知夏青曼何意,但既然问起总是有希望的吧? 妙竹回头便是将今日之事告诉给父母,全家人顿时激动不已,觉得翻身的时机终于到了。妙竹的爹叮嘱她和她娘要好好跟着伯爷干,千万莫要在这节骨眼出了岔子,白让人捡了便宜。 妙竹一家从前在国公府时不过是不起眼的厨子家族,当初是因妙竹爷爷的手艺才进了府。一家人既不是方夫人一派的也不是戚姨娘一派的。爷爷过世之后,妙竹家里没一个手艺特别出彩的,因此一直默默无闻,虽说比一般奴仆好些,可也只算是二等类,入不了主子们的眼。 直到公府变成伯府,戚姨娘一派彻底被铲除,他们才提了上来。妙竹老娘在大厨房负责膳食,妙竹进了伯爷院里,成了负责膳食二等丫鬟。 可妙竹娘如今并不算是大厨房的管事,只是负责每日膳食的掌勺罢了,平日想吩咐点什么,总不免被嘲讽,着实憋气。 若此番能翻身,今后就不必再这般畏畏缩缩度日了,当晚妙竹爹娘就求神拜佛希望从此能在主子面前得脸。 而这边,夏青曼把妙竹一家的情况都告知给封庆昱。这家人颇为本分,家中人口也颇为简单,只有妙竹爹娘和妙竹及哥哥嫂嫂。嫂子是庄子里负责农作的小管事的女儿,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且十分能干,庄子收益一直不错。只是嫂子爹娘在庄子里被大管事欺压,平日也是不显的。 妙竹哥哥有次到庄子跑腿,看上了正在劳作的嫂子,明明十分辛苦,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当时就觉她与众不同,回头就告诉给爹娘,最后亲事就这么成了。 “你平日看妙竹这人如何?”封庆昱听罢淡淡道。 “至少妙竹来说,这些日子观察确实是个细心的。最为难得的是,她从不浪费一粒粮食,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哪怕是用边角的剩料做的吃食也是顶顶好的,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七零八碎随意拼凑出来的。据说这些是他们祖上传下的祖训,不可浪费一丁食材。”夏青曼如是道。 封庆昱望了她一眼,“看你口气对她颇为赏识,莫不是得了她什么好处吧。” 夏青曼心底白了他一眼,面上却依然恭敬,“少爷,你现在喝的这个蔬菜羹觉得如何?” 封庆昱挑了挑眉,“还不错。” 夏青曼得意道:“这个就是妙竹用厨娘剩下的边角料做成的。” 封庆昱失笑,“你这丫头,这种玩意也敢拿给伯爷我吃,我们伯府就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夏青曼知道他并非真生气,道:“只要是美食,对身体好,何必在意它本应是什么材料呢?况且物尽其用才能显示伯爷您的英明神武不是?无意义的奢侈浪费,看似气派,实际与这些边角料做出的东西一样,那不叫阔气,那叫傻逼。” “傻什么?”封庆昱斜眼。 汗,实在太押韵不小心爆粗了,夏青曼连忙转移话题,“伯爷对这家人是何态度?那负责采买的徐管事已经得了风声要换走他,现在正故意懈怠呢。您还是别为难他了,这几天让他费心思寻那么烂的菜也挺辛苦的。” 封庆昱嗤笑,“胆都给养肥了,刚遣散这么多奴仆就敢跟我闹。” “他如今怕是巴不得自个也能出府呢,就这短短的日子里,还是在我定下的高出市场价格一两成情况下,就比从前省了好几百两银子,可想这些年他捞了多少油水。而且我们府里定期大量收菜应是收的批发价,比市面上还要低上几分,又有供货商的回扣,这些日子也并非没有油水拿,可依然这般闹,胃口也太大了些。” 封庆昱却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他连人带财产都是我的,他敢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封庆昱雷厉风行,一下就把徐管事一锅端了。抄徐管事的家时,夏青曼也被派去监督围观了,好家伙,那些家当能晃瞎夏青曼的眼。 徐管事一家鬼哭狼嚎,徐管事的闺女还冲到人群要刮花夏青曼的脸。可夏青曼现在代表的是封庆昱,哪容她放肆,保镖在旁一切妥当。 对于徐管事的质疑,夏青曼特么反派的吐了一句,“谁让你是个奴仆,就算这些如你所说乃你自己挣得,可卖身契在伯爷手上一天,你连带你所有财产都是伯爷的。” 徐管事还在一边咒骂封庆昱的狠毒,夏青曼为了不让其他奴仆寒心,便是道:“没说明白这些钱你是如何已是给你面子,既然你不要脸,那伯爷也不用给你面子。” 于是乎把徐管事如何贪的钱财一一公布,还弄成书面行事张贴在后院奴仆经常过往处。这徐管事虽说贪智商还不太够,竟然没有洗黑/钱,因此虽然通告上最后加了个等等,但是大部分的钱财来处都记在其中,徐管事老底都被抖了出来连底裤都不剩。 但徐管事毕竟是国公爷现在的老太爷所命,因此这事还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阶段不会很久的,本月这文会完结,抱拳. VIP章节 104V章-图表 徐管事之所以能接任食物采买的肥差上头没人是不可能的,因此这边出事,那边便是求到了曾经的国公爷现在的老太爷头上。只是老太爷没想到封庆昱的手脚这么快,等他回过神来插手管的时候,徐管事一家都已经被抄了家轰出府去。 封老太爷心里憋气,原本被削爵地位从天掉到了地上,公府变成了伯府,当家人不再是自己,总有种被人轻视之感。如今封庆昱此举,无不是在扇他的耳光。徐管事可是他的心腹,如今招呼都没和他打直接被端得干净,这不意味着他在这伯府毫无地位? 之前他间接害封庆昱差点失去性命,所以这些日子因愧疚便任由封庆昱做主,可这不代表他真的甘心退居二线。尤其昨日他去看最疼爱的闺女封语薇,竟是没几个人伺候着,一问才知道原来的奴仆被打发了大半。 封语薇虽是什么都没说,还劝他今昔不同往日,戚姨娘又犯了这么大的错,她这个当女儿的也应分担些。 老太爷却怒了,戚姨娘如今是不太可能从家庙里救出来了,他想去探望都不容易。封大爷封庆旻事发之后便是出去游学去了,说是外出看看增长见识。封老太爷却明白得很,是封庆旻觉得如今这伯府没有他的位置,不好意思寄居在弟弟府中,可如今有还在三年孝中不好提出分家,便干脆避嫌躲到外边去了。 封老太爷觉得十分对不起戚姨娘,这一切明明都是封七爷惹的祸,却连累了无辜的她。真相大白他也想将戚姨娘放出,可圣上之前那句若非你宠妾灭妻何来被人钻了空子,他便是不敢再有所动。 可如今竟然连两个儿女都护不住,他如何不恼。现又有这事发生,封老太爷这下坐不住了,气哄哄杀到封庆昱院中。 啪—— 封老太爷刚进屋就狠狠拍着桌子,所有丫鬟都吓得低着头不敢吱声。 “翅膀长硬了,现在连我的人都敢碰了!” 封老太爷咆哮道,怒不可支。 封庆昱微微皱了皱眉,却依然恭敬的站于堂中,“父亲何出此言?” 封老太爷见他还这绕圈圈,甚为不耐,“你为何没与我打招呼把徐管事一家给轰了出去,他是我派任的,跟了我几十年,你这样不是寒人的心吗。” 封庆昱心中冷笑,“父亲,他犯下的罪足以交与官府治罪要了他的命,若非看在您的面上我如何会这般轻易放过他。” “不过是贪了些银子,哪有这般厉害。” 封庆昱心中越发不悦,“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况且他这个蛀虫胃口也太大了些,父亲这般火急火燎找我问罪,怕是根本没看我命人四处张贴的他的罪状吧。” 封老太爷一噎,他确实未曾看过,只是听人说徐管事不过是收了些好处,封庆昱就下狠手将一家人给端了,连件好些的衣服都没留下。加之之前就颇为不满,所以没弄清便是过来问罪了。本来嘛,老子教训儿子,何须闹得这般清楚。 “不过是个小小的管事,贪又能贪得了多少。”封老太爷讪讪道。 封庆昱并未与他争辩,只叫来夏青曼。 夏青曼捧着做好的资料和图标,一大张纸,让人摊开给封老太爷观看。 封老太爷看着纸上各种奇怪的五颜六色的几何图案,不由皱眉,“这是何物?” 夏青曼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这是从前国公府历年公中的收益和支出、现在伯府的收益和支出,老太爷、伯爷、老夫人、大少爷、六小姐以及戚姨娘近几年支出,和徐管事所贪的钱物总和以及实际价格等等。” 夏青曼把所有相关数据都做成了图表,清晰的展示在纸面上。突然一看似乎十分复杂,可夏青曼一解释便是觉得十分直观,对比十分强烈。 这比通告上的数据更让人咋舌,数据是最经不起对比的,尤其做成了各种图像如柱形图和饼图和线性走势图等等,对比效果更加明显。 封老太爷经过夏青曼的解释很快便是明了图中之意,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从前被人说宠妾灭妻他并不以为然,不过是对戚姨娘多宠了些,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一看才明白为何会有此一说,戚姨娘以及两个儿女从公中所支,竟是远远大于方夫人以及三个嫡儿女支出。明明平日见三个嫡女嫡子平日度日奢靡,两个庶女庶子相较清苦许多,才想着要补贴。 哪知这个数据竟是这么庞大,夏青曼用个饼图展示,戚姨娘几人占了大壁江山,方夫人几人则是弱弱的一小块,哪怕加上他的个人支出以及对外应酬等等杂事支出,也占不到一半。 夏青曼故意用红色的墨作为代表戚姨娘几人支出,直把封老太爷眼睛都刺痛了。 而徐管事所贪钱财,更是让封老太爷哑口无言,一个小小的管事每年收入竟是比他这个曾经的国公爷俸禄还多。若非他还有庄子田地铺子支撑大部分收入,直接被这个蛀虫吃垮了。 封老太爷被狠狠的打了脸,心中十分懊恼,可又无话可说,只底气不足道:“徐管事便是罢了,只是你六姐毕竟是个姑娘家,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也不需这般苛刻,竟是连伺候的人都没有。” 封庆昱冷笑,话都懒得接。夏青曼连忙道:“老太爷您有所不知,六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已经是这府里最多的了,就是连伯爷也没这么多人伺候。之前奴婢还曾道,这着实不符合规矩。可伯爷却说,六小姐如今着实可怜,不用死守规矩。您看,现在伯爷院里就我们这几个伺候着,一个人都当两三个人使唤,所以个个忙得团团转。您瞧外边的丫鬟走得多快,都是赶场一样的忙活呢。” 封老太爷愣然,有些不信道:“薇儿身边人最多?可我去看时为何并非这般?” 夏青曼道:“若较之从前确实少了些,可如今伯府奴仆散去大半,从前配置也不再适合。所以每个院里包括夫人少爷,都削去一半奴仆,所以看起来比从前要凄凉许多。恐怕是六小姐还不习惯,又不知府中情况,才觉得被怠慢了吧。都是奴婢疏忽,未曾与六小姐说清楚。若是老太爷觉得六小姐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奴婢这就去安排。” 封老太爷这下不好再追究什么,摆摆手,“罢了,若都是这般那薇儿也就莫要特殊了,只是那些选的那些奴婢也太没用了些,不似这边奴仆能干。” 夏青曼闻言越发为难了,“那些奴仆都是六小姐自个选的,伯爷也不好插手。想来虽说做事不行,但比较能入六小姐的眼吧。” 封老太爷这下彻底没话了,只称如今封庆昱能独当一面,他这个老子也就不用担心,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说罢,便是讪讪离开了。 夏青曼见封老太爷远去,不由笑道:“少爷,这下这家彻底由您做主了。” 封庆昱脸色淡淡的,夏青曼知道他心中不好受。可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何况封老太爷又是记吃不记打的。疼爱了戚姨娘这么久,如今又认定她是无辜被牵连,从前的宠爱依赖变成了怜惜,心中又有愧疚,一有机会就尽力讨好,以求心中安慰。 封庆昌过世的时候,封庆昱中毒的时候,封老太爷也曾心疼过,可前者已逝去一年多,逐渐在记忆中淡去,后者如今好好的还成了伯爷有了自己的府邸。可戚姨娘那边却看着十分凄惨,人都在可却各在一方。 封庆昱下此狠手,也是担心封老太爷过了这阵子又如从前一般,只有让他赤/裸裸的面对,才能让他歇了这心。否则一个孝字压下来,他就十分被动。虽说如今戚姨娘已经翻不出花来,可也不想因为这个女人坏了心情。 方夫人之所以所有的事都放开,也是想让封庆昱真正当家做主,勿要牵制于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今日此举,是让封老太爷直面自己曾经的过失,让他从此以后没有插手的理由。 “果然是那贱妇的女儿,也是个不省心的。”封庆昱淡淡道,眼中尽是冷意。 夏青曼如今和封庆昱一个阵营,对这个心思颇多的女孩也不太喜欢,只道:“不过是个小姑娘,等孝期过了嫁出去,就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封庆昱手指点了点桌面,“你让人盯着些,若是她老老实实的便是罢了,若是不知好歹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夏青曼应下,封庆昱又道:“府中所有数据都整理出来了吗?难为你想出这么个法子,让人看得异常明白。” 夏青曼知道他说的是各种图表,她不仅弄了这个图表,还根据前世经验,制作出各种相关表格。不仅使工作效率增加,更能直面看到其中问题,想作假也没那么容易。 尤其采买部分,不仅记载购买的数量以及价格,还记载了当时市面上的价格。食材方面虽说不太好记录,可是布匹胭脂水粉等等十分好记录,因为府里都是在那几个大店里订购,只要记录那几个店子的价格即可。到时候若是想查,十分方便。 夏青曼摇头道:“拾人牙慧罢了,能用上就好。只是我整理起来效率太低,现在又还没有人能搭把手,所以才弄了一小部分。我挑了几个伶俐的丫头在学,但是还得过阵子才能用得上。” VIP章节 105V章-祭奠 封庆昱笑道:“这些涉及到算术,一般的丫鬟一时半会儿难以上手,我派几个账房先生于你,省得费那么大的劲还久久没有成效。” 夏青曼却是摇头道:“这些账目还是不要让府里的账房插手得好,这是在掀他们的老底,哪会这般好支配干活。到时我还得费工夫去监督他们不要使手段,岂不是更麻烦?这些账房做了这么多年的帐,早就滑头得不行,做起假账也是十分高明,这又牵扯到他们本身,防不胜防,还是新手放心些。” 封庆昱想了想又道:“那不如到外边请几个账房先生吧,那些丫头就算刚出师,要紧的地方也是不得用的。这次又是大整理,必是要费不少工夫,你平日就一大摊子事,没个得力帮手哪里能成事。” 夏青曼叹道:“先不说请外边的账房先生有多贵,关键是我这些算法都是与普通账房先生算法不同的,他们就是来也得重新学过。这还罢了,只怕他们已经习惯从前的方式,不会习惯或者接受我这一套,反而更麻烦。再说了,现在若是能手把手教,跟着现在的账目走,那些丫鬟今后就熟悉了,她们就可以直接接管这些账目的登记计算核查等等,我今后就不用费心思在这上边了,一劳永逸。” 封庆昱点头,“那寻几个学过算术的小厮一块学吧,到时候内外府均是有人了。不过只你一人挑大梁,还是辛苦了些。” 夏青曼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思量片刻才道:“我倒是知道一人可以胜任,只是……只是这人有些毛病,不知是否适合参与到这样要紧的事。” “何人?” 夏青曼开口道:“此人乃藏书阁的润笔,他不仅极为熟悉阿拉伯数字,之前也曾管理过藏书阁账目册子,上边与我现在用的方法异曲同工,他应是极为容易上手的。” 封庆昱挑了挑眉,表情耐人寻味,“润笔?就是那个发现记载臭臭一书之人?” 封七爷垮台,藏书阁又归到封庆昱名下监管,之前的人除了润笔全被轰了出去,润笔如今在藏书阁可谓是几代元老,虽然依然不是管事,倒有些地位,可这离润笔的期望远远不够。 “是,他这人心眼颇多,但确实有几分手段和能力。” 封庆昱眯着眼盯着她,“我听说从前他还曾欺负过你,你如今倒是帮他说起话来,你什么时候也这般仁慈起来?老好人可不能乱做,小心被人给端了。” 夏青曼笑道:“我确实很讨厌他,也谈不上为他说话,只不过是说实情罢了。若是能用我也省心,不至于非把他踩到脚底下才是真性情。而且能不能用还得看伯爷您的意思,毕竟这人品性不怎么算好,可伯爷你若是用了,我深信他就害不到我。” 封庆昱嘴角勾了勾,“如若他能帮你,那便是他吧。” 夏青曼微怔,没想到封庆昱竟是这般干脆,不由有些担忧起来,“可这人工于心计,这账目并非小事,只怕……” 封庆昱调侃道:“你现在又不做好人啦?你放心,我心中有数,谁身上没有些毛病?只要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干合适的事,就能让他为我所用。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让他好好助你完成手上的这件事便成。” 夏青曼不再有异议,虽说对润笔这人不感冒,可如今有人帮忙也着实不错,她最近都快忙得脚不沾地了。况且之前也算欠了润笔一个人情,如今也算是还上了,只要他不再作怪倒是个能干的。 心中又不由感慨,如今的封庆昱已是不容小瞧,御人之术玩得越来越溜了,知人善用不问出处。 润笔撇开其他不说,确实是个聪慧的。夏青曼不费什么口舌便是清楚她的意思,那些公式算术一会便玩得十分顺溜,这让夏青曼着实省心不少,每日只需监督查看即可,不用再事事亲为。 自打回府,夏青曼就一直忙得团团转,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如今伯府大定,终于有天空余时间能出府做自个的事。 夏青曼一大早便出府,陆成松已经等在了外头。 夏青曼微怔,“你怎么来了?” 陆成松笑道:“听闻你今日休息,知道必是会出府,所以就在这等你了。” 夏青曼看他身上的薄雾,知道他怕是等了许久,不由嗔怪道:“你若来等我也得先递个消息,若是我不出来你难道傻等在这一天不成?” 陆成松笑得牙齿反光,“这不是给你惊喜吗,若是提前跟你说了,就没意思了。”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不由心疼道:“瞧你衣服都湿了,若是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陆成松被她关心,心底不由美滋滋的,深觉傻站这这么长时间并不亏,“我身体结实着呢,哪有这般容易病着。” 夏青曼上下打量他那越发健硕的身板,不由撇撇嘴,分明小时候跟个豆芽似的,咋才短短几年就变得这般厉害了,如今至少得有一米八几吧?她这小身板站于他身边还真有些可怜,原本觉得这一年她长得挺快,可这一对比就没法看了。 陆成松知道她心底在恼些什么,不由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好比的,女子若是像他这般壮实还能看吗,小巧玲珑的挺好的。嘴里却道:“我已寻来马车,东西也准备好了,这就上路吧。” 夏青曼愣了愣,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陆成松摇头无奈一笑,“若是这点小心思都猜不着,那我也便没资格站你身边了。你与王碧灵情同姐妹,虽说其中参杂了不少其他东西,可说到底若无半点情意许多事她也不必这般顾你。如今她不在了,你必是会去瞧瞧她的。” 夏青曼心情沉重,她与王碧灵的关系,如今想来只怕从开始便并非这般单纯。王碧灵利用了她,她未尝没有欺瞒了王碧灵。 或许是自身警惕,在面对她无法预测的对象时,不知不觉会启动装傻充愣机制。面对王碧灵时不自觉就示弱,让自个显得十分蠢笨,表明自己很小白很安全。虽说实际她也确实不是聪明人,但也明白越表现得无害,越不容易不被人炮灰。 事实上王碧灵确实帮了她许多,虽说目的不单纯,但是她却享受到了其中的益处,那便足够了。谁又敢保证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不带一点私心的。而王碧灵的死,其中有个原因便是为了护全她。 虽说不拿出解药她也会死,但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可以逃脱,但是拿出来身份彻底暴露就是必死无疑。 如今闭上眼,还能记得那一年那一日,王碧灵朝着她伸出手,一脸灿烂笑容的模样。背景早已模糊,可人却越来越清晰。 “这是她选择的路,今日这般也是早便预料到的。”陆成松拍了拍夏青曼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的,只是心中难免感伤,若非她,我如今还不知在何处呢。”夏青曼叹气道。 陆成松并未言语,只能她靠在肩上,马车缓慢行走,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夫人还算厚道,王碧灵的后事办得还算体面,对她来说极为不易。毕竟王碧灵是害她儿子的凶手,虽说最后救了另一个儿子,但是也依然不能磨灭王碧灵的罪过。若非王碧灵,府里也不会那么混乱。 王碧灵的墓碑上刻的是她的本名王黛菱,只有空空一名,再无其他。 坟头及四周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鲜花祭奠着,看那模样,昨日刚刚有人来拜祭过。 夏青曼祭品摆好,烧着纸钱边道:“很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不再被逼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我们来世依然做好姐妹,真正坦诚相待的好姐妹……” 话说到最后,哽咽得难以吐出一个字来,所有言语都太苍白。当时发现药丸的时候,若她并非那般直接拿出来,结局是否会有不同? 陆成松见她这般,便是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她就算不拿出药丸,也难逃一死,不管谁成谁败,一颗棋子总是不长命。此事与你无关,你莫用内疚。” 夏青曼摇头道:“虽知如此,可心里依然难受。从前看戏,里边演着,一对小姐妹身处乱世,两人立誓若对方被敌人抓去,为了不受敌人折磨,请一定要将对方杀死。相比那些残酷手段,不如直接死去。后来姐姐被抓了,妹妹亲手将姐姐杀死,妹妹痛不欲生。如今我方知,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煎熬,若非是你,兴许今日我并不一定有勇气到这里祭奠。” 陆成松拍拍她的肩膀,“你与她们不同,王碧灵选择这般,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你若在这愧疚,不如费心思实现她愿望,这才能让她死得其所,在地底下也会安息。” 夏青曼顿了顿,把手中的纸钱烧完,站了起来,“嗯,昨日祭拜的人应就是他吧?当初王碧灵父亲真的是冤枉的吗?” 陆成松微微皱眉,“这些日子我派人探查,当年之事确实有问题,可是否冤枉现在还不敢断言。不过可以断定的是,那事牵扯颇大,只怕并不好查。” 夏青曼叹气道:“两姐弟将一生都投进其中,不知是对是错。” 陆成松只道:“这是他自个选择的路,无论是何结果都只能自己承担,我们只需给他行方便就是。” 夏青曼也知这事她没法插手劝解,若她家人也因被冤枉而被灭满门,姐姐为了自己也失去了性命,她必是会用尽所有力量讨回公道。 夏青曼望向远方,天空蔚蓝,“只是他此举终是与碧灵所期盼的相背了。” “王碧灵希望他能忘掉一切好好过日子。可是他若是不查个明白,如何能安心,更别谈其他。终是他自己的决定,若他觉得这样好,那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也不算辜负王碧灵所托。” 夏青曼点了点头,有些担心道:“这事不会牵连到你吧?” 陆成松笑了起来,“我哪是这般蠢笨之人,这么容易就引火上身,放心吧,若是做好了,不仅不会牵连,还会加官进爵呢。” VIP章节 106V章-无题 陆成松嘴上说得轻松,可哪会是这般容易的事。能让一个六品官员门满抄斩,若其中有冤情,那背后推手绝非小人物。只怕什么都没查出来便罢,若是不小心搭了性命让她如何自处。 夏青曼摇头道:“此事你还是莫要插手吧,是我欠了碧灵的情,没有让你去冒风险的道理。” 陆成松不悦道:“这是什么话,你我还需分得这般清楚吗?” 夏青曼正欲开口,陆成松摆手打断,“况且这事不仅为你,我之所以插手这事,是因为我二叔乃大理寺中人,查卷宗的时候确实发现这事颇为离奇。此时他曾经还是小官吏的时候就注意过,因此我提起时也十分感兴趣,希望能寻出点蛛丝马迹。你知道我家虽说如今不少人都在朝中做事,可毕竟根基尚浅,又因之前身份,我二叔做到五品想再往上爬,若是没耀眼功绩十分困难。因次想以此为契机,若是成了,必是加官进爵。若是不成也不过多费些功夫,你放心,我们陆家混迹这么多年,能爬到这个位置,没点手段如何能成。” 夏青曼听此心里踏实不少,不管陆成松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因她而起,心中倍是感动,只可惜她如今却帮不上什么忙。如今的伯府又只是个空有爵位并无实权,她想利用封庆昱的权力也不成,但嘴里依然说道: “那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事,你一定要跟我说。” 陆成松眨巴眼笑道:“你就好好把自个养好,等着嫁给我就成。” 夏青曼啐了他一口,“别往脸上贴金,谁说要嫁个你了。” 陆成松一脸很受伤,‘恼怒’道:“你不嫁我想嫁给谁?” 夏青曼微红脸,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你说。” 陆成松知道她是害羞了,若是再说只怕会恼起来,便是转移话题道:“你真不让我现在跟夫人说,把你赎出来?” 夏青曼摇头,如今伯府大定,应是不会再如从前一般风起云涌,危机暗伏。她只要好好干活,想来今后她会有能力自赎出去。她不想在这上面欠陆成松的情,低他一等,尤其若今后要嫁给陆成松,她不想因此低了身份,被人看轻。不想有朝一日,两人吵架时候,对方会堵她一句,若非是我将你赎出来,你现在还是个奴隶! 虽说现在看陆成松是好的,可今后还有几十年,人是会变的,她还是莫要将自个的命运交在别人身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只有靠自己才最稳妥。 “伯爷答应我,等过了这阵会给我个好前程的。对了,我听闻这次你并不参加今年的科考?若是这次不参加可就得等三年之后了。”夏青曼问道,之前陆成松还那勤奋复习,怎么说不考就不考了,若是因为忙于查王碧灵一家的案子,那她就罪过大了。 陆成松见她这般,无奈道:“方才说的都白说了,都说让你不用放心上,我还不至于不知轻重。只是先生之前考我,说我这次若考,应是能考得上,可排名必定会很靠后,这对于今后仕途极为不利。说我如今尚且年轻,不急于一时,倒不如先历练几年,通通庶务再来考。到时候做的文章方能更言之有物,名次应能靠前些。” “那这三年你可不能荒废了,否则越发退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夏青曼叮嘱道,她大学时候就是因为荒废了一年的英语,等大二时候考四级时候直接瞪眼,又费了不少功夫才捡回来。 陆成松笑道:“你三年后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夏青曼知他是何意,不由娇羞的瞪了他一眼,陆成松不由心情大好。 封庆昱欲彻底整顿伯府,将公府遗留下来问题一并解决掉。夏青曼也不含糊,把前世所学一股脑扔给封庆昱,让他斟酌安排,她则跑腿施行。好歹是工管科班出身,虽说实际操作可能不太行,但是理论基础还是有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是不同,说起来头头是道,与封庆昱灌输不少现代管理理论,还很霸气的把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权术部分给默了出来。因为她曾经学年论文就是以其中理论作为重要依据,加之这本书通俗易通,她又最为喜欢,所以记得倍儿清楚。 封庆昱因此不由对她越发另眼相看,可是瞧她说得清楚,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不由脑门直抽抽。不过确实受益匪浅,结合理论实际,与几个谋士细细琢磨,制定了具体方案,便在府中施行起来。 从前的国公府奢靡铺张,只拿钱不干活的多的是。蛀虫一个比一个肥,如今封庆昱当家,不似国公爷一般睁只眼闭只眼,非要整明白不可。若非从前许多人玩忽职守,府里哪会这般容易出事。再说了,这只是试点,若是成了,证明理论并无错,今后那些理论则大有用处。 经过这一整顿,不仅在不降低生活质量的情况下,省下了大量钱财。还使得人员配置更加合理,多劳多得,功劳越大所得的也越多,调动了人们的积极性。封庆昱年幼更加决断,更不近人情。不会任人唯亲,而不在乎对方的能力。手下的铺子庄子也是如此,竞争上岗,倚老卖老是行不通的。 府里的人倒还是罢了,铺子庄子上的管事们不高兴了,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夫人公爷身边的老人。所以都求到了二人头上,可两人如今是明摆着不管事,而且那些账目实在是搞得太难看了,他们都不忍直视了,分明就是个烂摊子,因此皆不受理。 管事们不乐意了,平时被养肥惯了了,如今既得利益被人夺走,哪里是这么容易甘心的,便是开始闹腾起来,故意使得铺子庄子都入不敷出。 可封庆昱是谁,是吃俸禄的伯爷,而不是靠着铺子庄子养活的商人地主。就算没有铺子庄子的收入也饿不死,怎会被其所要挟。 因此直接把闹事的管事一下给端了,铺子庄子断层怎么办?无妨,总有能人能接任,就算一时半会亏了些又如何,可比那些蛀虫或是不会干事的人瞎折腾的要好。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伯爷的脾气,人小胆大,压根不按理出牌。不过只要好好干,就会有丰厚的奖赏。哪怕是年老了,干不动了,也有一笔‘退休金’。按月发放,每年还派大夫例行体检一次,有病可以全额报销。而其子女只要符合条件,可以优先上岗。 这让人不由安心下来,如今挣的不就是老有所依老有所医,子女有个好前程吗。 而庄上的活,封庆昱也并未牢牢抓在手中,除了规定部分,其他你想种什么都可以,只要保证产量和质量。而产量也不是单纯的一个数字一刀切,而是根据当年的普遍情况制定,对比的是其他非伯府名下同类庄子田地作比较,这样一来也不怕几个庄头联合起来故意欺瞒数据。有本事你把其他名下的庄头也联合起来,那也算你的本事,被欺瞒也算是值了。 伯府中除了珍贵食材几乎都由京郊庄子直接提供,如今离京最近的庄子由妙竹的公婆管理,而食材的采买则由妙竹的爹管理,厨房由妙竹的娘管理。这么一看,似乎授予妙竹一家权力过大,可这饮食关乎性命,必须得谨慎。把这一整条链放于一家人手中,到时候也不怕扯皮,无论哪一部分都是你们所出,若是出事你们一家都遭殃。 这使得妙竹一家人越发小心行事,权力大的同时会承担同样大的风险。可即使如此,妙竹一家那叫个高兴,任命下去的第二天,夏青曼这里就收到了妙竹送来的代表一家人的厚厚谢礼。 夏青曼如今身处这个位置,经常被人塞好处。第一次还诚惶诚恐的报告给封庆昱,封庆昱眼皮都没抬,只让她收着,还说若她不收只怕下面那些人心底不安心,他相信她的人品,不会贪得无厌的,这让夏青曼鸭梨山大。 这倒有些像一些患者给医生塞红包的心理,夏青曼无法拒绝,便是每次都收了,然后以几乎同等的价格又买了些玩意还了回去。谁家每个丧葬喜事的,总能找由头还回去,这样一来明明用的是对方的钱送礼,还让对方感动不已。 这使得她在奴仆中的声誉极好,不仅不贪还会做人,倒是收了不少心腹。 夏青曼可谓后院第一当家,封庆昱又尚未娶妻,如今离出孝只有不到一年,封庆昱也到了岁数,按理如今应是要安排房里人伺候了,而夏青曼无疑最有可能之人。这里的习俗,男子成亲之前必是会收几个房里人。夏青曼龌龊的想,那些少爷怕自己没经验,洞房花烛夜出丑,所以故意婚前找人练习吧。 夏青曼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变成这种人的第一人选。爷的第一个人一般都会被尊重的,只要不是表现太差,让爷脸面尽失,看都不想再看到这人一眼,基本都会被提为姨娘,就算不会提为姨娘,出路也十分好的。 因此众人觉得夏青曼接任这一角色,理所应当。如今封庆昱只与夏青曼最亲近,书房身为女子只夏青曼一人可以入内,红袖添香怎么看都十分暧昧。 夏青曼平日十分忙碌,很少有空与人八卦,因此并不知自个的绯闻传遍整个伯府。只是觉得每次与封庆昱独处的时候,众人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可她哪有空闲细想,做什么都跟打仗似的,走路都比以前快了许多,晚上倒头就睡。 可一日夏青曼正在院中行走,因是要赶着到针线房,便是抄小道过去。平日夏青曼身边都会跟着一两个小丫鬟,这次两个小丫鬟都被派去干活了,便只她一人,目标小了许多。两个扫地丫鬟正那边唠嗑边干活,根本没注意她从身边经过。 夏青曼听到关于她的八卦时,顿时震惊了,两个丫鬟说得有模有样的,好似亲耳听见似的。说夏青曼已是内定少爷第一人,不过几日便要纳她入房。还说封庆昱昨日已寻方夫人,道娶了正妻之后,就会纳她为妾。 “这消息哪来的?”夏青曼突然出声吓得两个丫鬟魂都快飞了,赶紧噗通跪了下来,求夏青曼饶命。 夏青曼哭笑不得,这些日子她确实赶走不少人,如今她的形象真是特么冷酷狠厉了,瞧瞧小姑娘吓的。 便是软声问起,并发誓绝对不追究她俩责任,两人才细细道来。 VIP章节 107V章-帮手 原来三年孝期就要过去,封庆昱也到了婚配年纪,屋里也该有人伺候了。方夫人为此这几日已经开始为封庆昱选温柔体贴,性子好的丫鬟。 封庆昱昨日与方夫人请安时有所闻,便是提起欲纳夏青曼。可据说方夫人并未同意,封庆昱却执意如此,最后令人不欢而散。不过也有消息说,方夫人是同意的,只是道需等正室夫人过门以后方可再提。省得夏青曼成了通房,这后院之事就不便插手了。 两个丫鬟方才正就这个问题争辩,一个说是同意,一个说是没同意。至于到底是谁传的消息,两个丫鬟都央求夏青曼莫要追问了,否则今后没法子做人了。 夏青曼也不为难她们,便是离去,两人顿时舒了口气,今后再不敢这般嚣张背后说人闲话。 夏青曼回到院里,封庆昱便是将她叫了过去,瞧神色一切如常,并非像是有何心思。夏青曼有些不确定,那些流言到底是真是假。可既然传得这般沸沸扬扬,应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封庆昱发现她走神,不由敲了敲桌面,“我方才说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夏青曼这才回过神来,微红着脸道:“啊?什么?那什么,方才走神了,您能再说一次吗?” 封庆昱见她黑眼圈浓重,以为她是累的,便是道:“过了这阵子,就给你放大假。” 夏青曼不明封庆昱怎么突然说道这个,不过她也着实累了,想好好休息一番,便是十分开心道:“多谢伯爷体恤。” 封庆昱笑道:“瞧你这模样,好似我多苛刻你似的。” 夏青曼却没好气道:“伯爷是没苛刻奴婢,只是不停压榨奴婢。您瞧我现在都忙得脚不沾地了,连坐下来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 封庆昱意味不明道:“若你想清闲也未尝不可,我这倒是有份好差事,你可感兴趣?” 夏青曼眼皮一跳,心里打起鼓来,总觉得这是个陷阱,便是半玩笑道:“别,咱可是劳碌命,只怕清福没想到,反倒惹来一身骚。” 封庆昱冷冷一笑,“爷是抬举你,你反倒拿起乔来了,跟着爷有什么不好?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夏青曼无语,方才不是猜谜语吗,怎么一下就揭开谜底了?虽想继续装傻,可这种问题若是越逃避越麻烦。便是干脆硬着头皮道:“跟着伯爷走确实有万般好,只不过一切并非奴婢所求。奴婢是个大懒人,不喜欢想太复杂的事,也不喜欢身处复杂之中,还是简简单单就好。” 封庆昱挑眉,“在我身边又并非龙潭虎穴,我是何种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跟了我我必不会亏待你。” 夏青曼见他如此,心底反而不害怕了,直言道:“伯爷确实是好的,奴婢也深信伯爷会对奴婢好,只不过奴婢不想当第二个戚姨娘。” 封庆昱皱眉,死死的盯着她,夏青曼一脸坦然就这么生扛着这刺眼的目光。封庆昱突然一笑,“你倒是和母亲说的一样的,若非我知你们未曾打过照面,还以为你两是串通的。” 夏青曼抬头不明所以,封庆昱故作神秘道:“昨日我到母亲那,与她提起欲将你纳为妾,你猜我母亲说了什么?” 夏青曼摇头,“什么?” 封庆昱笑道:“母亲她也和你说了同样的话,是否想让你成为第二个戚姨娘。我之前不明白,如今见你这般,倒是明白了。” 原来昨日封庆昱与方夫人提起欲纳夏青曼为妾,方夫人并未生气也未直接反驳,只问他为何要纳夏青曼为妾,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何。 封庆昱老实回答,对于青曼他确实有好感,只是若说多痴狂倒还不至于。只不过觉得夏青曼聪明能干,每次他有危险之时都在他的身边,因此觉得这样的人应该相伴他左右。 方夫人摇头道,若你真的对她有好感,又觉得她能干,那么她更是不能纳到身边。否则今后这点好感要么最后变为厌憎,要么变成后院纷争的由头,而青曼的能干最后则会变成恶毒手段,搅乱后院安宁。 封庆昱不明,方夫人道,你若不明白,只需看戚姨娘便是。 封庆昱不由有些生气,辩驳道,戚姨娘如何能与青曼比,青曼生性纯良,如何会是这般恶毒之人。 方夫人笑道,谁天生就是恶毒?只不过是后来慢慢变了,你父亲确实经常犯糊涂,可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点都看不透戚姨娘。如今还念她的好,只不过如今你父亲还停留在最初见到戚姨娘的时候,所以才自欺欺人罢了。就算你父亲糊涂,若戚姨娘一开始就是个心思歹毒的,你爷爷如何会让这样的人接近你父亲? 若你无法娶一个你爱慕欣赏的聪明女子为正妻,那么就千万不要招惹她,否则今后你无法正视她的丑陋,自会自我欺骗一错再错。如果这个女子身上有你所想利用的价值,就更不能触碰了,只怕这样的价值最后成为要挟你的利器,就算无法害你,也会让你恶心很久。 只有愚蠢的男人以为,将自己所赏识的女子娶进家门才是最好的利用。既然有利用价值,女子必是聪慧的,兴许一时被迷惑,可时间长了嫉妒会腐蚀掉她的灵魂,到时候的疯狂足够反咬你一口。 封庆昱心中震撼,想说些什么反驳,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方夫人又问,青曼是个有主意的,她对你又是何意? 封庆昱这时不由自信道,您儿子这般优秀,她个小丫鬟如何对他没有好感? 方夫人笑道,若她不愿意呢? 封庆昱皱眉,似乎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只道,她有何不愿意的,就算刚开始不愿意,后边跟我了,也会死心塌地的。 方夫人摇头,她若真是聪明之人,就应看清这个位置不好坐,跟了你还不如不跟。 封庆昱直接蹦了起来,道:你儿子又那么差吗! 方夫人笑道,这与你这人如何无关。如今她乃后院大管事,可若是跟了你,今后正室夫人来了,她如何自处?那些事必是会交到正室夫人手上,她如何愿意?若只是管事倒没什么,若成了妾室,这一切是她立命争宠的根本。可你若是不交出去,难道又让她爬上你未来夫人头上?莫非你也学你的父亲一般,宠妾灭妻? 那她倒不如寻个清白人家嫁了,就算正室夫人在,她可以辅佐其左右,若是不需要,她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哪样不比这种糟心事好? 若是其他人便是罢了,有的人就是犯/贱喜欢往里凑。可她,母亲虽说并未与她深处,却也看得出来她并非试试拿尖好强之人,为人颇为简单不喜那些复杂之事,你看中的不也就是她心思单纯吗,想来对这些也是不喜的。 封庆昱顿时哑了,方夫人也不用他立刻想明白,只让他回去想清楚再提这件事。并表示她也欣赏青曼,对她最近做的也十分赞赏,确实是个好帮手,但仅限如此。 封庆昱深知方夫人绝对不会害自己,因此回到院里仔细琢磨其中话。夏青曼如今无疑是他的左臂右膀,若是失去了,一时半会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之人。 而且青曼所默写的一部分《君主论》虽说言辞犀利,内容毒辣邪恶,可深读起来确实有几分道理。与其他言论十分不同,赤/裸裸的将丑恶展现人面前,确实是一本难得读物,令人茅塞顿开,原来可以这样论述。封庆昱也是斟酌许久,才下定决心呈到圣上手里,不过只是称其乃无意中翻出的孤本奇书。 圣上刚开始看时,十分震惊。崇尚儒家学说,因此都以人之初,性本善为最基本论调。而这书则与法家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处,为性本恶。而且此书言辞直白辛辣,又有理有据,并非造谣蛊惑,越看越发觉得其中妙处来。 竟是用一晚时间通读下来,又细细琢磨,直到上早朝还意犹未尽。后来便重赏封庆昱,道其竟是反倒这等妙书来。 这是当年之事之后,伯府第一次被皇帝嘉奖,这无疑不征兆着,昌平伯府兴许要起来了。 封庆昱明了,圣上以此为契机,给他们伯府一个机会,这其中夏青曼有着极大功劳。青曼这些日子出了不少点子主意,虽说都十分杂乱,并道她知道理论,可不知怎么用,一切让他自个斟酌,却已让他受益匪浅。也曾试图去藏书阁里寻这些书,竟是再也找不到。藏书阁曾经在封七爷手上,兴许那些孤本早被他转移走也不一定。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夏青曼在,倒是不愁。 因此,夏青曼仍有其价值,若真如母亲所说,成为自己的妾室确实浪费了。暖/床的女人好找,可左臂右膀却不好找。封庆昱心中有了计较,只不过心里总是不舒服,觉得自古都是觉得好的女子就纳到身边,怎么到他就不是不行了? 因此便是故意试探,没想到夏青曼所答与母亲相同,想来女子的占有欲和嫉妒之心比男人们知道的大得多。总以为女子如此娇弱不足为惧,只要跟了男人就会死心塌地,却忘了若非只卿一个,死心塌地就变成暗藏祸心。封庆昱作为曾经争斗的受害者,可不敢这般轻视。 不过封庆昱没想到的是,原来说开了,并非如他所想那般艰难不甘,倒是有种舒口气的感觉。原来并非只有亲密之人,才能成为自己的帮手,结盟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方式比结亲好得多。 VIP章节 108V章-约定 夏青曼见封庆昱如此,便知一切过去,对方并非真要纳她为妾,这下不怕被潜了。心中暗喜的同时又略带忧伤,什么女主光环都是瞎扯,压根没有谁非她不可好么。 “奴婢哪敢跟夫人一般,只不过女人天性罢了。”夏青曼谦虚道。 封庆昱眉毛一挑,“得了,甭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说罢,到底有什么事?” 夏青曼怔了怔,如今两人倒是默契,真是只需撅起屁股就知道对方放什么屁。因此倒也不在绕弯子直接道:“伯爷,奴婢可否在您这讨个赏赐?” 封庆昱眯着眼盯着她,“这般谨慎小心,只怕所求不低。” 夏青曼嘿嘿一笑,“只是不知伯爷是否敢答应了。” 封庆昱冷哼,“在我面前还玩虚的,得了赶紧说吧,弄什么激将法啊。” 夏青曼斟酌片刻,尽量把自个的姿态摆得最低,“伯爷,等我岁数大了,可否放我出府?” 封庆昱顿时脸色发冷,“怎么?伯府已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啦,别人想入还无门,你倒是想跳出去,莫不是寻到了新东家。” 夏青曼未曾想封庆昱竟是这般大的反应,大丫鬟被放出去并非稀罕事,怎他这般在意。虽说现在就提,似乎有些心在外之感,可她也不是第一人,有点小心思也是正常啊。 因此诚惶诚恐道:“伯府当然是顶顶好的,至于新东家奴婢想都没想过,只是奴婢乃良民出身,所以希望谋个自由身。奴婢虽说就算出府,如若伯爷有事相诏,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希望有个好身份,今后寻个好婆家,子女今后能学文识字,最好还能考个什么举人进士状元回来。奴婢并不是有外心,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我的子女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封庆昱听罢火气才消了些,方才他错以为夏青曼有异心。并非他反应大,他总觉得夏青曼身上还有许多东西他是不知道的,怕别人也发现了她的价值,并欲将她挖走,才一时情急。可冷静一想,夏青曼不过是个丫头,平日看的杂书多了些,倒也不至于惊世骇俗被人所觊觎。 对于夏青曼想出府,心中却有些不满,但还不至于小心眼卡住她。只要为他所用,并不一定非要把卖身契捏在手里。可是让她这么容易出府,可不是他的作风。 “好,那就等你岁数大了再说吧。”封庆昱淡淡道。 夏青曼可傻了眼,方才故意含糊这个时间概念,可不想被他钻了空子,若是不清楚,直到一百岁才放了她,她还出去个屁啊。 “伯爷,咱可不带这么含糊的,咱们定个时间呗。”夏青曼傻呵呵的讨好道。 封庆昱瞥了她一眼,“那就五十年后吧。” 夏青曼嘴角抽抽,“伯爷,您让奴婢六十几岁才嫁人吗,七老八十了当新娘子,只怕不止奴婢丢人,这伯府面上也不好看吧。” 封庆昱一想到夏青曼皱巴着脸当新娘,不由咧嘴一笑,也不再逗她,“行啦,我答应你,只要有人上门求娶,这人我看着还成,那时候就放你出府。不过你就算出府了,也还是我伯府之人。嘴别撅,我还没说完呢。你帮伯府做事,伯府自然不会亏待你,若你在夫家受了委屈,我伯府必会替你出气。我伯府虽说如今不同从前地位显赫,但是还是可以靠一靠的。” 夏青曼激动不已,笑得跟朵花似的,“就知道我们伯爷最是宅心仁厚,那啥,到时候奴婢的嫁妆,伯爷也得表示表示吧?咱要求不高,金子银子各来一箱就好。” “滚!” 伯府终于在几个月的连夜奋战中被整顿一新,各种规章制度都颇为健全,奖惩制度也比从前要人性化不少。夏青曼也终于得了空闲,可以连续休息几日。 夏青曼一出到门口,陆成松已经恭候多时。 夏青曼赶忙奔了过去,脸上隐不住笑容,嘴里却是嗔怪道:“等了很久了吧?你也真是的,让你不用在这等你非不听,若是被人瞧见多不好。” 陆成松笑道:“接媳妇有何可笑的,再说了你不是说了男人等女人天经地义吗。” 夏青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媳妇,想得美。” 陆成松也不辩解,只问道:“可想好要去哪?” 夏青曼早已想好,“好几个月都没出府了,人都快发霉了,不如我们到街上逛逛吧,正好买些东西去看望水香。记得她的二小子三丫头快过周岁了吧?我这个姨都没去看过他们几次,这次得多买些玩意去哄他们。” 陆成松望着她意味不明的笑道:“你很喜欢小孩子?” 夏青曼认真道:“是啊,不过仅限干净听话的孩子,若是那种不能教训的熊孩子,就算再聪明漂亮我也不喜欢。不过其实也不是孩子的错,都是大人惯坏了。” 陆成松噗嗤一笑,“听你这话好似多有经验似的。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我也是曾经帮人带过孩子的啊,所以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少瞧不起人了。” 陆成松笑道:“不敢不敢,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以后我们多生几个好了。” “呸,你当我是母猪啊。”夏青曼想都没想就啐了他一口,结果一见陆成松笑得得意,才反应被调戏了! “这种话若是让人听了我看怎么自处。”夏青曼暗恨,直接扫了他一脚,结果可好,对方好似被挠了痒痒,她的腿反倒被震得生疼,使得夏青曼越发生气了。 陆成松知道这事可大可小,若非方才看无人,也不敢这般出言调戏,便是赶紧道:“你莫生气,我不乱说就是了,可是疼了?”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今后在这般说胡话我就不理你了。” 陆成松连连应道,两人并肩而行,打打闹闹倒也欢乐。 夏青曼一口气买了不少玩意,陆成松成了免费的搬运工,原本陆成松还要掏钱,可夏青曼哪肯。只道,这是她要送给水香的,若他想买,自个再寻去。 陆成松无法,知道若是僵持下去也是无用,便是只能当个搬运工。好在这世民风颇为开放,未婚男女一起在大街上行走逛街并不稀奇,所以并未惹来异样目光。不过店里的活计都以为他俩是准备定亲的男女,正寻着机会联络感情呢。 这世有婚前相看相处一说,虽不似前世般自由,可定亲之前一般也允许两人出来偶尔约次会相看相看。只不过一般都是在大街上,而且不远处都有家人跟着,时间也不会过长。 陆成松也不解释,只乐呵呵的跟随着。只是伙计暗地不由咋舌,这姑娘买东西也忒狠了,也不怕吓走未来夫君。 伙计对于谁付钱并不在意,因为一般都是各自付账,若真的成了今后是一家人或是不计较或是再补回来。若是不成,双方也不互相欠情。但是订了亲的话必会都是男方付账了,否则会被看做是没出息,连这点银钱都出不起。 两人逛了大半天,夏青曼越逛越兴奋,这也想买那也想买,没有从前逛街恐惧症,竟是一点也不觉得累。陆成松就悲剧了,东西虽说不重,但是很多又凌乱,十分不好拿。再说了,男子天生不喜欢逛街,因此一天下来竟觉得比练武还累。 不过可以陪在夏青曼身边,倒是乐此不疲,哪怕心底十分痛苦,脸上依然也必须带着最灿烂的笑容。 夏青曼终于买好所有东西,一路又走又吃的,竟是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看陆成松那狼狈样,不由吐了吐舌头。 “辛苦了。” 陆成松赶紧摇头,“不,您才辛苦。” 夏青曼噗嗤一笑,“表现不错,值得嘉奖,喏,这就赏给你啦。” 陆成松眼前一亮,竟是不知道夏青曼什么时候给他买了礼物,虽只是个泥捏小人,却惟妙惟肖的十分可爱。 “这小泥人怎么这么眼熟呢?”陆成松盯着小泥人自言自语道,小泥人又黑又瘦,不过一对眼睛晶亮晶亮的。 夏青曼笑道:“这不就是以前的你吗。” 陆成松恍然大悟,“甭说,还真的挺像,这样的小泥人能卖得出去吗?” 夏青曼得意道:“这可是我让那人专门捏的,世间仅此一件。” 陆成松心里顿时乐歪了,腰不酸了腿不痛了,“那可有你的?” 夏青曼微微不好意思,却又掏出一个小人来,瘦瘦小小的梳着丫鬟辫子的小泥人,娇俏可爱。 陆成松赶紧夺了过来,“这个和你也很像,不过你比她好看多了。” “算你识货。” “这两只都送给我了。”陈述句而非问句。 夏青曼故作严肃道:“你可得收好,若是丢了,为你是问。” 陆成松一本正经道:“我会好好珍藏的,这可是你送我信物呢。” 这下倒是惹得夏青曼颇为不好意思,便是转移话题,“行了,你就送我到这里吧,你也赶紧回去吧,记得好好复习功课,莫要荒废了。” 陆成松顿时蔫了下来,不太乐意就这么离去。 夏青曼无奈道:“如今我们什么都不是呢,这般一起去人家家算是怎么一回事,以后吧。” 陆成松一听顿时眼前一亮,乐颠颠的答应了。直到夏青曼进了屋不见人影,才转身离去。 VIP章节 109V章-秘密+妙菊 水香早就看到两人在门口磨叽,只不过未出来相迎,夏青曼一进屋她不由笑道:“瞧你两人那腻歪劲,我看得牙都酸倒了。” 夏青曼也不害臊,只调侃道:“你娃儿都生了三个了,还会在意这种小事?” 水香啐了她一口,“牙尖嘴利的一点不肯吃亏,你什么时候才知道让我一回。” 夏青曼拉着她笑道:“三个孩子呢?我买了这么多好玩的,可别让我扑了空。说好了,不见人影礼物就没有。” 水香白了她一眼,“看你那小气劲儿!还说呢,你让人捎信说今天要来,我还以为你会一大早过来,早早让三个孩子打扮得干干净净等着。结果等啊等就是不见你人影,这不,闹了很久刚睡去了,估摸一会就会醒了。” 夏青曼不好意思道:“逛着逛着就忘记时辰了,一回过神来竟是这么晚了。” 水香凉凉道:“怕是两人甜蜜着都忘了出来的目的了吧?好在我和我的娃儿在你心里还有那么点位置,否则恐怕早就忘到脑后了吧。” 夏青曼讪讪道:“哪有,你没瞧见我买的那些玩意,都是小孩子用的玩的,这可都是我今天辛苦淘来的,满满的全都是我的心意。我多久没见到三个孩子了,怕是都不认识我了吧?” 说道孩子,水香一脸洋溢着幸福,她如今可谓是一家的功臣,才短短几年就养了三个孩子,他们家人丁不算旺盛,这无疑让一家人欣喜不已,婆母公爹都十分疼爱她,更别说自家那口子了。 “两个小的是不太记得了,不过壮壮可是一直记得呢,一天都那嚷嚷那个漂亮姨姨怎么还不来啊。” 夏青曼噗嗤一笑,“还算他有些良心,这孩子也不知接了谁,小嘴儿可真甜。” 水香也无奈道:“谁知道啊,才这么点大的小豆丁便是油嘴滑舌的,昨儿还把隔壁的小姑娘调戏了,说长大后要纳她为妾,还亲了人家一口。你不知道因这事,我昨日赔了多少不是。” 夏青曼笑得直打颤,“这熊孩子也忒逗了,姐夫是个木讷的,你虽是大大咧咧了些可平日说话做事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生了这么个心眼多的孩子。” 水香叹气摇头,“若非他真的从我肚子里出来,又和你姐夫一样一样的,否则我都得怀疑是哪里来的了。” 夏青曼点了点她的脑袋,“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哪有你说的这般难听了,若别人听了凭白惹来误会。” 水香也只是叹息一下,是不是自个的儿子哪里不清楚,便是转移话题道:“你现在跟那个谁到底怎样了?” 水香一脸神神秘秘的,把夏青曼弄得颇为尴尬,微红着脸,“什么什么怎么样啊。” 水香用肩膀推了推她,“在我面前还不说时候呐?” 夏青曼不耐烦的挥挥手,“就是那样呗,如今我还小早着呢。” “呸,少那给我装,都谈婚论嫁了还在给我保密。”水香忿忿道。 夏青曼怔了怔,“什么谈婚论嫁?” 水香见她一脸迷茫,好奇道:“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松哥儿前些日子去寻方夫人了。” 夏青曼顿时瞪大眼睛,“什么?他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啊。” 水香见她不做假,便是正色道:“有好些日子了吧,听说他似乎和夫人有什么约定,具体虽然我不太清楚,可却是知道与你有关。” 夏青曼不可思议道:“不会是弄错了吧?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他也未曾提过一句,他和夫人有什么可以说的?” 水香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把你卖了估摸还傻乎乎的给人数钱。” 夏青曼挠头,“我哪里知道他会在我背后玩这些,我与方夫人极少见面,这些日子一直忙得很,睡觉的时候都梦见在干活,哪里会知道其他事。” 水香无奈道:“这哪里是其他事,和你息息相关的。不过估摸他也是故意瞒着的,若非我有些门路,对方又知道我和你要好,才透了点消息,否则也不会知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听那口气绝对是好事。” 夏青曼不由皱眉,“什么事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水香摊手,“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我这个外人哪里清楚,兴许是想给你个惊喜吧?我觉得他是个牢靠的,不跟你说必然有他的道理,你也不用瞎操心。你要么就干脆当做不知道好了,省得白费他一番心思。其实我猜估摸是那事不好办,怕提前告诉你若是办不成白让你高兴。男人都是这般,最是好面子,若非百分之百之事,都不会和女人商量的,尤其这事关于你。” 夏青曼虽是好奇,也明白这理,况且若是这般去问也未免太冒失太不相信对方了。若并非与她有关不是凭白闹了笑话,还让他以为她一直盯梢着他一举一动,反倒惹人厌了。 夏青曼突然觉得,方夫人之所以一口回绝封庆昱纳她为妾的请求,只怕与他有莫大关系。而封庆昱这般轻易答应,未有刁难,想来也是他做的手脚。 否则依照封庆昱这别扭性子,哪里这么容易放过的。就算原本没多大心思,可也不喜欢被人驳了去。 “姨姨——”壮壮挥舞着短短的小胳膊,边跑边蹦的往屋里冲,跟随着奶妈着急的后边叫嚷着慢点慢点。而两个龙凤胎则是被抱在两个丫鬟怀里,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屋里瞧,一看到夏青曼盯着他们,不由害臊的缩了缩脑袋。 一大早大哥就跟他们说有个漂亮姨姨会到他们家,给他们买好多好吃好玩的,害他们兴奋不已,一直伸长脖子往外瞧,可愣是没见到有这么个人来。后来玩累了也就忘记了,刚睡醒大哥说那个姨姨来了,连忙拉着小丫鬟要过来。 壮壮跟头小蛮牛似的往夏青曼怀里冲,好在她早有准备,否则真会被这个小胖墩给冲倒了,小孩子使劲都不知道悠着的,有多大力使多大劲,有时候一个不小心真会被撞得够呛。 夏青曼摸着他的头道,“壮壮都这么高这么壮了啊,让姨姨好好瞧瞧。” 壮壮一点不害臊,这么久未见夏青曼也不认生,直挺挺的站好让夏青曼的打量。 “哎哟,瞧这小家伙真是越养越壮了,姨姨现在都抱不动了。”夏青曼试着垫了垫,还挺沉手的。 水香笑道:“可不是,你瞧他年纪不大如今都有四五十斤了,又个子高身板也结实,比他大两岁的小子都显得比他还小,我早就抱不动他了,偏他还喜欢缠着他爹玩飞高高,每次一通玩下来,他爹胳膊都要折了。” 夏青曼噗嗤一笑,“养个壮儿子也怪不容易的。” “可不是,要不是我们家还算有点积蓄,否则可是要被他吃穷了,你不知道他吃的比我两倍还多。吓得我怕他肚子里长了虫子,带去瞧大夫说是没事,就是他能吃而已,否则也不会这么壮。可说是这么说,这么大点孩子吃这么多,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水香有些担忧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吃得多也担心吃得少也得担心。 夏青曼安慰道:“每个人每个孩子都不一样,那个沛春你还记得吧?就是府里力气特大那个妞,她的那饭量真能把一般人家吃垮了,你瞧她不是好好的吗。” 水香这么一听心里舒坦不少,“别说壮壮力气确实也不小,我正想着让他今后学武去,也不枉费他这身板。” 夏青曼则望向壮壮,“壮壮,你可喜欢打拳耍剑啊?” 壮壮眼睛一亮,“喜欢喜欢!” 夏青曼笑道:“姨姨正好给你买了一把小孩子耍的剑……” “哇唔——”壮壮一听顿时兴奋得跳了起来,被抱在丫鬟怀里的龙凤胎眼馋得很,也挣扎着要下地。 丫鬟们刚把两人放到地上,两个孩子就一起扑到水香怀里,嘟囔着,“要,要。” 两孩子小眼神滴流滴流的望着夏青曼,可却不敢像大哥一样讨她要,那眼巴巴的小模样着实讨人喜欢。 夏青曼低着腰柔声哄道:“这是小龙小凤吧?哎呦,都这么大了啊,以前过来看你们两个的时候还不会翻身呢。” 小龙小凤眨巴着眼望着夏青曼,小凤更为嘴甜些,口齿不清的叫道:“姨——” 夏青曼萌得只想把两人抱回家养去,便是连忙把那堆礼物拿上来,一一分给三个小孩子,三孩子乐得直蹦。水香知道她现在有钱得很,这些小玩意也不算十分贵重,所以也不跟她客气。只道,只怕你再多来几次,三小鬼头都不认她这个娘了。 果然,三孩子至此一直粘着夏青曼,直到吃完饭都舍不得离开。夏青曼最擅长讲故事,讲的故事都是他们没听过的,两小的还不太懂什么,只是凑热闹。壮壮现在已经开始晓得点了,越发喜欢粘着夏青曼。两小的唯哥哥是尊,也跟着粘着这个香喷喷软绵绵的姨姨,别人抱都抱不走。夏青曼要离开的时候,三小鬼头哭得昏天暗地的,那场面跟生离死别似的,听得人心里一跳一跳的。 水香无奈道:“你还是赶紧成亲生几个吧,否则我这几个娃儿都得被你带跑了。” “青曼姐姐,这是这个月的所有账目。”妙菊拿着一本小册子递给夏青曼,如今的账目比之从前更加明晰,只需几个数据图便可将这个月的收益支出了然于眼前。 又有横纵对比图,更能快速有效的发现问题所在。夏青曼之前与封庆昱设定了不少相关图标发放下去,并对各个管事说道,若有更好的点子可以提出来,如若能采用,必会重赏。 管事一听便是卯足了劲寻着更好的记录方式,毕竟是直接管理,要比夏青曼他们这些间接管理的要清楚。刚开始还觉得搞这些未免太花俏,真的研究起来确实发现这些图表的益处来。便是根据实际情况和原来图表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后来真的弄出更合适的图标来,而封庆昱也履行承诺加以重赏。 为了方便如今整个伯府都用的是阿拉伯数字,不过为了避免其容易改动,依然会用大写数字作为备案保存下来。 夏青曼这些日子看这些图表看得多了,因此扫一眼便是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依然仔细瞧了重要部分,确实没问题才签字确认。 “快要年中了,让所有管事把年中汇报准备好,伯爷这次必是会查看的。平日这般努力,莫要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夏青曼叮嘱道,如今伯府的管理越发有现代企业范儿了。 妙菊点头应了,妙菊是妙竹的亲妹妹。原本只是个烧火小丫头,可自打他爹爹做了采买管事,为了不负伯爷所望,可谓精打细算,对各个图表算账也都十分认真。只可惜他们一家平日也都是精明的,唯独一看到这些数字图表就觉得头晕。 而妙菊这小姑娘则正好相反,不仅十分喜欢捣鼓这些,还能从里边瞧出许多妙处来。后来还根据实际修改了原来制定的图表,使之更加合理。 在所有后来提出的图表中,妙菊修改的最为合理,这让夏青曼为之注意起来。便是让妙竹将她带到跟前,给她出了几道题,竟是全部都答对了,而且基本上这边问题刚说完,那边答案就出来了。 都是些算术题,对于她这种没学过算术的人来说,并不算十分简单,却答得很好很快,不由让夏青曼刮目相看,便让其留在她身边帮忙。 妙菊‘没名没分’的跟在夏青曼身边小半年,不急不躁,认真做事不会因为地位低而心存抱怨,背地使什么手段往上爬。夏青曼看考核得差不多,就报告给封庆昱,封庆昱二话不说便是将妙菊提为二等管事,辅助夏青曼掌管后院账目。 妙菊一下从烧火丫鬟变成二等管事,年纪才不过十三岁,且还是实打实的肥差,不由有人觉得不公起来。原本他们一家升得这般快就惹人眼红,加之他们一家子根基不深,越发容易惹人嫉妒。这一来越发不满了,直言夏青曼太过于偏袒,这与之前定的公平竞争原则实在相悖。 虽说夏青曼如今一跃为封庆昱最得力的助手,掌管后院,但是若说个个都服气是不可能的。刚开始不出声是觉得夏青曼毕竟曾经几度在封庆昱最危急之时伺候在身边,功劳极大。可随着时间一长,夏青曼的权力越来越大,年纪轻轻就压在众管事头上,不仅掌管后院,就连伯爷名下的铺子庄子的账目都要经过她的眼,不由惹人嫉恨眼红。 因此便是借此一事闹了起来,封庆昱直接都扔给夏青曼,若是夏青曼连这点也搞不定,那她也可以退下来了。 夏青曼身处这个位置有时候也挺烦的,虽是十分风光,但是也着实费神费力,心底无数次想甩手不干。但是自动离职和被赶下来是两码事,夏青曼面对质疑也不暴躁,只是寻了个日子,召集各个管事到院中,并表明当日若是空闲不当班的都可以围观, 结果那日竟是黑压压一群人都过来了,夏青曼当即道,有人说妙菊无法胜任这般重要的职位。为服众,我们来个考试,题目则为平日的算账所需要掌握的算术题。 不管是谁都可以参加,只要胜出便可以接任这个位置。 话一落,顿时哗然,没想到还有这么选人的。 夏青曼也不急着开始,让众人先准备,没来的可以通知赶紧过来。等人都齐了,夏青曼便是开始出题。 第一轮是做卷上的试题,全部答对的可以进行第二轮。试题都是由平日账目衍生算术应用题,时间一炷香。 题目对于学过账学过算术的人来说并不算难,但是因为时间紧,若想一点无错在规定时间内做完并不容易。因此刷掉许多凑热闹以及反应较慢或粗心的人。 第二轮依然是试卷,是在规定时间内挑出账目上的不妥,不仅提出还要解释为什么。又是图表又是许多繁杂的数据,时间很短几乎是匆匆一扫。结果又淘汰了一大波,只剩下了五个人,其中就有妙菊。 第三轮夏青曼则出的是口算题,夏青曼口头说一道题,看谁最快算出,结果妙菊稳稳胜出。 有不服之人道,这些都是夏青曼出的,只怕之前就与妙菊透题,胜之不武。 夏青曼倒是不急,只是问妙菊,可敢接受其他人的挑战。 若是从前妙菊确实不敢,可她跟了夏青曼一段时间,夏青曼教给她不少现代的算术知识,平日又帮夏青曼整理过各种账目,因此底气十足,便是点头答应了。 外人只看到妙菊升得快,却不知她其实以一个小丫鬟的身份在夏青曼身边默默无闻待了小半年。 她为人机灵又勤快,夏青曼不藏私把知道的都教给她。藏书阁里有不少关于算术算账的书籍,原本只是建议她若有空可以瞧瞧。没想到她竟是把夏青曼所说的书都读得通透,又自动去寻找内容更深的书籍。 妙菊从前读书识字不过是想今后好讨一份差事,其实并不是十分喜欢,对于那些启蒙书、诗词歌赋甚至女子喜欢的话本都不喜欢。如今却是被打开一扇门,看到不同的世界。因是受益匪浅,不由感叹,果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啊。不仅自个每日挑时间读书,还让家人也跟着读。 这使得不识字的家人苦闷不已,不过一家子看到妙菊的成长,也知道如今他们不同往日了,若是睁眼瞎必是难以办好事的。他们一家根基浅,势力单薄,如今虽然被赏识,可是极为容易被撸下来。因此也硬着头皮在学,后来发现果然识字之后人越发通透了,越发喜欢学起来。 外人还笑道,这一家人都疯魔了,又不是要去考秀才何苦这般刻苦。 知识使人眼界开阔,使人更加自信,如今的妙菊则是如此。 妙菊挺直着胸膛接受大家的挑战,此时众人才发现,原来那个小丫鬟早已不同从前,小小年纪尽是透出些不同气度来,心里倒是开始有些明白夏青曼为何会看重她了。 只不过那些挑事之人不甘心这般认输,硬着头皮出题。妙菊从容不迫的应对,竟是无一答错,回答得又快又准,这下众人都服了气。 挑事之人当即跪在夏青曼面前,称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愿接受惩罚。 挑事的是个四十来岁的老管事,为人颇为刻薄,却兢兢业业,最是看不惯捧高踩低,没本事都靠拍马屁扶摇而上之人。因此为人颇为能干却一直只是个小管事,从前还罢了,如今伯府经过一系列改革,让他看到了曙光。结果越发容易挑刺起来,对这个才刚十来岁的姑娘就能担大任不由有些不服气,因此借机找茬,没想到对方确实真才实学。 心中不由感叹,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自以为能干,其实早已无法与年轻人相比了。 老管事以为自个必是会被轰出府去,结果没想到夏青曼不仅没有被轰出府去,还被任命为监察管事,专门监督各个管事,不降反升。只不过他未查明真相,就带头挑事,还煽风点火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为正其风,罚其三个月的月例,并在这三个月里需奔走于各个铺子个京郊庄子,将大致情况摸清楚。 老管事当即傻了眼,没想到竟是会如此,连连要磕头感谢。夏青曼连忙叫人将他扶起,一个跟自个爹一样年纪的人跟自己磕头,她还是不习惯。只让他不要辜负伯爷所望,认真办事,若是有借权力胡作非为,必会严惩。 这事不仅让这些颇有气节的老管事心服口服,夏青曼还借这个考试招揽了不少精通算术之人。 能进入第三轮考试的,都被其留了下来加以培养。这无疑对那几个人来说是意外的收获,顿时兴奋不已。 这事最后皆大欢喜,心中暗藏嫉妒之人也无法寻出错来。 封庆昱事后笑她,果然是算账的,什么事都算计得很。如今不仅把这事平了,还寻了几个能用的人才。 夏青曼颇为得意,如今什么都归她管,就连外边的铺子庄子的账目也是她整理之后再给封庆昱审核,若是不寻几个得用的帮手非累死不可。 而妙菊可谓是其中最为得力的,小小一个姑娘脑子跟长了计算器似的,比她算得快多了。夏青曼是个文科生,数学还真谈不上好,而且最致命的是粗枝大叶,若非被逼到这节骨眼上,哪会从事这种工作。偏封庆昱觉得她那种图表都能设计得出来,必是很剔透的,楞是不信她干不成这事。 如今有个专门的会计,顿时觉得肩上轻了不少。 妙菊把事情汇报结束,却并未直接离去,一副纠结模样,夏青曼不由好奇。 一问果然有事,还与她有关。 VIP章节 110V章-求娶+拒绝 夏青曼见妙菊在那蹉跎半天也不出门,知道她必是有事,便是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妙菊咬咬牙,开口道:“张媒婆去寻了夫人。” 夏青曼愣了愣,“哦,那怎么了?” 妙菊心中着急,又不知如何说起,只道:“张媒婆是京里有名的官媒…… 夏青曼好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莫要拐弯抹角的半天说不到点上。” 夏青曼突然有些明白,莫不是与封庆昱有关?再过几个月就是出孝之日,封庆昱如今都十七八了也应该寻门亲事了。 府中传他俩的流言一直未停过,她上到这个位置,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总有希望她落魄下台的。若封庆昱娶了正房夫人,那她的地位就尴尬了,到时候后院还不定是什么模样呢。 如今许多人都在等着看戏呢,如今张媒婆一来,若这伯府有论坛,这个话题必是置顶加红HOT。只是一般都是男子到女子家里提亲,这张媒婆大张旗鼓的来议亲,这好似不太妥当吧,好像那女子多恨嫁一般。 一般高门大户,就算是女子中意男子,那也是先暗地派人先商量好,两边谈妥之后,依然是由男方出面派媒婆到女方家求娶。 妙菊狠狠心,直接道:“张媒婆向夫人提亲,那求娶对象便是您。” 夏青曼一怔,没想到她竟是主角。怪不得只是派了个一般媒婆,虽说是官媒可身份依然不够。一般都会是有些地位的夫人领着媒婆,以表明对此的重视。 愣神过后夏青曼不由脸红起来,想起之前水香说过陆成松曾经寻过方夫人,难道就是为了这事?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她支一声,虽说这世婚嫁女子都不参与,可他俩这般熟了还弄这般,也忒没劲了吧。 不过虽是这般想,心里还是依然有些羞恼,这家伙啥都不说竟然背后就偷偷下手了,真是…… 夏青曼正了正色,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 妙菊愣了愣,看她这副模样好似早已清楚,可她在青曼身边时间不短,有些私密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怎会这般淡然。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误会了!便是无奈道:“青曼姐姐,你若是不让我说完,到时候后悔的可就是你。” 夏青曼心里乱成一团麻,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嫁人了,还一点准备都没有呢。突然听妙菊这般说,不由愣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妙菊白了她一眼,“瞧你,平日老教我莫要被男人把心勾走了,否则受伤的是自己,你瞧你这副模样,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夏青曼干笑,“那啥,我就是……” 妙菊摆手打断,“姐姐还是莫要说了,越说越错。这次只怕是让姐姐失望了,提亲之人并非你心中所想,而是新晋的探花郎夏探花向夫人求娶你的。不,准确说是想纳你为妾,贵妾。” 夏青曼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夏探花?那是何人?” 妙菊嘴角扯了扯,“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兴许姐姐美名远扬,让男子趋之若鹜。夏探花之前刚娶了太府市卿之女为妻,那夏夫人听说最是厉害,没想到夏探花竟是治得服服帖帖,如今竟是开始打了姐姐的主意。姐姐莫怪我多嘴,虽说探花郎前途无量,又生得一表人才,可姐姐若是成了探花郎的妾,哪怕是贵妾也着实可惜。 要我说若非松哥儿没有参加这次科考,否则就算是状元也不在话下,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夏青曼觉得耳熟,不确定道:“那夏探花全名是否叫夏闲庭?” 妙菊想了想,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名字,姐姐果然认识?” 小姑娘一脸不满,好似她干了什么不得了之事一般,之前的崇拜和尊敬瞬间被挤到了角落。 夏青曼并未发觉她的异样,只是无奈道:“他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之前与他说的都白说了!” 妙菊一听眼前一亮,“姐姐并非对他有意?” 夏青曼白了她一眼,“莫说无意,就算有意嫁他做妾,我脑子又不是被门夹过。” 妙菊闻言顿时笑得灿烂,“我就说嘛,松哥儿这般好的儿郎姐姐如何会舍得不要。” 夏青曼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死丫头一口一个松哥儿的,他是给了你多少好处尽是帮他说话。” 妙菊不服道:“他确实是个好的,如今虽然只是个举子,但以后必是个前途无量的。不仅学识好,人又长得高大俊朗,您不知道每次他到门口等你,多少丫鬟使命的往前凑。结果他连眼皮都没抬,只会对你笑和你说话,害得那些丫鬟眼睛都嫉妒红了!” 夏青曼也不害臊,得意笑道:“那就让她们继续眼红吧,告诉你,我虽把你当妹妹,其他东西我可以和你分享,可这个是万万不行。” 妙菊红了脸啐了她一口,“没脸没臊的,还没嫁呢就一醋坛子,只怕今后不知是何模样呢!天下好男人多了去,我还没这么贱是个好的就往上贴。何况松哥儿眼里只有你一个,我就是向前凑也是自取其辱。” 夏青曼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这还差不多,我可不想今后对付其他莺莺燕燕就罢了,还得防自个姐妹。” 妙菊有些担忧道:“松哥儿是个好的,今后必是更有出息,姐姐若想他只你一人恐怕很难。” 夏青曼心底暗了暗,她也很想底气十足的说,我只会让他仅我一个。可是现实让她无法这么乐观,莫说现在三妻四妾十分平常,身于高位你都不好意思说你没个妾。就算是前世,一夫一妻的世界里,哪个成功男人外边不包养几个女人?小三逆袭的教材遍地都是,让人愤怒又无可奈何。 不由叹了口气道:“听天由命吧,这事防不胜防。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天下之大何处不是我家。我就不信,离开男人我还过不下去了。” 妙菊心里也有些凄然,这世对女子就是这般不公平,莫看她们现在在伯府里十分风光,等到嫁人之时,不知还剩几分?她只想寻个普普通通的人家,简简单单的度日,和自己爹娘一样。可自打看到自家爹发达之后,也开始流连欢场,之前差点纳了一个妾,若非娘雷霆手段,她现在已多了个姨娘,如今爹娘两人感情再不似从前。 每每想起,心里满是冷意。 妙菊不想两人都为不知名的未来沮丧,转移话题道:“姐姐,你还是先发愁夏探花这边吧。” 夏青曼不由皱眉,“你可知夫人说什么了?” 妙菊道:“夫人说要考虑考虑,便是把那张媒婆打发了,具体如何想的无人得知。姐姐,若是夫人看中了夏探花那可就糟了。” 如今伯府不如从前,因此方夫人若想让封庆昱今后更多盟友助力,那用亲近丫鬟拉拢像夏闲庭这样的人才是最正常不过。更何况这还是对方自个上门求的,那今后两家关系必是会亲近。 方夫人若真是应了,夏青曼也没有法子,毕竟现在她的卖身契还捏在对方手中。 夏青曼有些疑惑,不是说陆成松与方夫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吗?若与她有关,方夫人为何不直接拒绝呢?难道是想全了对方面子,不好这么直接就给拒了?或者,其实陆成松寻方夫人并非与她有关? 夏青曼心中忐忑不安,便是当即写了封信,欲让人转交给陆成松。可刚写好又想,好似这般太冒失了些,毕竟两人如今未有何约定,平日陆成松虽说总说些露骨的暧昧话,但夏青曼有种执拗,就好似没拿到证就不觉得对方必然会是自己老公一样。总怕最后不成,凭白被人笑话。 可若是不说,对方若是不知,方夫人真的答应了,那岂不是会错过了?夏青曼想了想,还是把信给撕掉了,只让妙菊告诉陆成松,有人要纳她为妾,其他什么话都不要说。 妙菊嘴角抽抽,却是照办了。回来夏青曼问她陆成松可说了什么,妙菊道,他只说了一句,他知道了。 夏青曼不信,“就这一句?” 妙菊无奈的点点头,“就这一句,其他既没说也没问。” 夏青曼气得牙痒痒,果然没写那信是对的,人家压根就不在乎!夏青曼突然有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管他呢,大不了就被人纳了当妾!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时赌气,夏青曼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自个的后半生开玩笑。可方夫人未曾提起这事,这般去寻未免太冒失,便是去找封庆昱。 封庆昱早已得到消息,听她一说,只凉凉道:“夏探花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儿郎,你若能被他纳为妾也是可遇不可求,还是个贵妾,你还有何不满意的?莫不是还想当人的正室娘子?莫怪我看低你,你虽说与他也算青梅竹马的老相识,可你的身份想做他的正室夫人远远不够格的。莫说你只是现在的伯府的大丫鬟,就是从前有权有势的公府,你也难以如愿。” 夏青曼颔首道:“奴婢并不敢奢望那些,只不过伯爷可曾听过一句话,宁为平民妻,不做王侯妾?虽说做平民妻会每日为生计奔波,因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辛勤劳累,可却是家里的女主人。王侯妾虽是风光,可奴婢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叫别人母亲。甚至,没有生下来自己孩子的机会。两者都有其之好,亦有其不妥,而我相比之下更不愿为妾。” 封庆昱嘴角一勾,心里舒坦了。若夏青曼经不起诱惑为夏闲庭之妾,他不免有些心中不忿。明明都为妾,凭什么不能为他的妾,而可以做其他人的?不得不说,封庆昱在某方面还是很小气的。 “你倒是想得通透,别嘴上叫唤得厉害,真等到事跟前,又受不了诱惑临时倒戈了。” 夏青曼调皮眨眼,“奴婢可是伯府里的大丫鬟,那走出去也是有身份的,就算今后低嫁又能差到哪去?再说了平民一朝翻身得势不是没可能,可为妾想升为妻,那几乎就是痴心妄想了。伯爷,若哪天奴婢寻得如意郎君,可否提携我夫君一把?” 封庆昱狠狠啐了她一口,“没见过你这没脸没皮的丫头,还未出阁说其男女之事来一点遮拦也没用,还是在我这个男子面前!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你这个祸害娶回家。” 夏青曼笑眯眯道:“伯爷是谁,最是平易近人,所以奴婢才掏心掏肺与你说真话。再说了您可是火眼金睛,在您面前耍手段那不是跳梁小丑吗?还不如明摆的好,省得让伯爷一边看大戏,奴婢演得还辛苦。” 封庆昱一脸嫌弃,“行了,瞧你那假模假样我就难受。既然你不同意,那伯爷我必是不会让你嫁过去。” 夏青曼连忙行礼,“多谢伯爷成全,只是夫人那边……” 封庆昱瞪眼,“你是我身边的丫鬟,这点事我都做不了主还当个屁伯爷。” 夏青曼一听心中大定,危情解决。后来这事如何办的她不再关心,只需知道结果便成。 原以为这事就这般过去,可有一日一个小丫头递给了她一张纸条,夏青曼一看,竟是夏闲庭写的,上边约她到京中有名的燕飞来茶馆,说是想见她一面。 夏青曼不由嘴角抽抽,这人还没完了。 原本想不予理会,毕竟如今夏闲庭已是有夫之妇,他们若是私下接触总是不妥,一个不小心传出什么不好的绯闻就麻烦了。毕竟前阵子刚向她提亲,虽是拒了,但是其中暧昧依然存在。 可毕竟从前与夏闲庭交情颇深,除了想纳她为妾室这上边意见不合,一直对他颇有好感。况且若是不说清楚,只怕这人的执拗性子今后难以消停。思量再三,便是如期赴约了。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身边还带着妙菊和几个力大的婆子,倒不是怕夏闲庭会对她做什么,人多在场也好洗清白不是。 不得不说夏闲庭这个人虽然在感情上不靠谱,但是做事还是周到的。燕飞来茶馆乃京中著名的休闲聚会之地,环境优雅宁静是个好谈事的地方。夏闲庭定的位置又是半遮半掩,外边能看到里边人在大致做些什么,却听不到里面的谈话。 因此两人虽说共处一室,却因被人看得清楚不会衍伸什么龌龊念想来。 妙菊和几个婆子在外等候,既不能听到两人说话,又能很好的看住不会出事。 夏闲庭一见她入内,不由怔了怔。 夏青曼微微笑道:“夏公子,好久不见,如今越发神清气爽了。” 从前的夏闲庭冷淡下总带有一丝阴郁,不自觉透出的冷冽颇为瘆人。夏青曼知道这与他的身世有关,他是一只蛰伏在暗中的狼,只需时机一到就一口咬破猎物的喉咙。 如今他必是达成所愿,因此曾经的隐忍不再,而是得志后的意气风发,只不过为人颇为内敛,一般人瞧不出来。可夏青曼毕竟曾经与他相处,当年也有些别样想法,如今许久不见,微妙的变化也深觉明显。 夏闲庭怔了怔,对眼前的夏青曼也有了丝陌生。印象中的夏青曼简单开朗,明明挺聪明可有时候却表现得很傻气,让人忍俊不禁。但是阳光灿烂之下,她却因身不由己而苦楚、哀怨。让人为之心疼,想将他从那个困境中解救出来。 可如今一见,不知是印象里出了差错,还是对方已经发生了改变,竟是寻不到一丝需人解救之气。因为对方足够自信强大,不用庇佑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夏青曼见他愣了神,不由笑道:“怎么,许久未见竟是不认识了吗?” 夏闲庭敛神,为自己的出身而懊恼,不由喃喃道:“你变了许多。” 夏青曼笑道:“那是必然,我们可有好些日子不见了呢。” 夏闲庭心中复杂,突然有种错觉有些东西并非他所想,“你现在过得可好?” 夏青曼笑道:“还不错。” “为何我让人提亲你未应?是不是府里的人刁难?若是这般我必会……” 夏青曼摇头道:“夏公子,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想要的一切,我会自己争取,不需他人帮忙。况且这样的帮忙方式我实在承受不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夏闲庭连忙道:“不,我并非是因为好心所以才想把你解救出来,才要纳你为妾。而是……” 夏青曼打断道:“而是什么?总不能是因为喜欢我吧,若是这般你为何之前又娶亲?别人不知我青曼,您还不知吗?我是那种甘于为妾之人吗?况且,夏公子,只怕你眼中的我,与实际的我怕是有所不同吧。” 夏闲庭不由皱眉,“你知道我不可能娶你为妻的。” “我知道,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说清楚,我们两个不可能在这方面有交集。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故意听不懂我的话,你此举怕只是因为你觉得你我身世经历相同,所以才会想用这样的方式提携我一把吧?若是别人,兴许这是给好主意。可对于我来说,真是最糟糕不过了。”夏青曼直言道,一点遮拦都没有。 夏闲庭没想到夏青曼竟是这般赤/裸裸的将事情摆明,之前的为她找的借口全部被推翻,不由道:“为什么?嫁给我做妾有何不好?虽说是妾,但是也不算辱没了你的身份,况且还是贵妾。” 夏青曼无奈笑道:“这种事只怕永远说不清楚吧,这是男人和女人思想永远不可以越过的鸿沟。换位思考,若你的妻子要弄个男子回家,你会是何想法?并且那个男子比你的权力还大,你的孩子叫他爹,叫你叔,你又如何做想?当然,你会说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为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必须从一而终?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很多女人从一开始就认命。我无法改变,但是我可以做的是,我坚决不会做人的妾,与其他女人分享我的丈夫。或许你会说我今后嫁的丈夫,兴许还是会纳妾,但是那是以后的事,至少一开始我得保证我的丈夫只我一人。” 夏闲庭深深叹道:“你果然与其他女子不同。” 夏青曼却是摇头,“你又错了,我与其他女子并无不同。不说别人,只说你如今的妻子,只怕你要纳我之事,她必是坚决反对的吧,至于为何后来不反对,必是因为某些事让她不得不妥协。若说我和她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她可以妥协,我坚决不。哪怕分道扬镳,我也绝不会在这种事上妥协,就跟你们男子坚决不允许被带绿帽之事发生一样。” 夏闲庭微惊,事实确实如同夏青曼所说。夫人知道他欲纳青曼为妻,之前的小猫瞬间变成了老虎,在家中大吵大闹,后来还让岳父岳母前来讨伐他。只是后来他说服岳父,称夏青曼乃封庆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若是能迎娶,就等于与之搭上桥。虽说如今的伯府不如从前盛名,可自从封庆昱递上了一本孤本,圣上竟连续召见几次。有人曾预言这是圣上欲开始重用征兆,毕竟封庆昱在那件事也是个受害者,差点连命都丢了,真怪不到他头上。圣上惩之后又赏不无可能。 封庆昱又尚且年幼,今后起复还有的是时间等待。如今正好趁低迷时拉拢,否则真的发达时已是迟了。况且就算封庆昱再不能娶,可不过纳个妾,又不会损失些什么。 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现在的伯府,他们能搭上也是只有利而无害的。 岳父是个男人,是个同样有野心的男人。况且如今他这个女婿已非他所能拿捏,倒不如顺水推舟皆大欢喜。还让夏闲庭心底觉得愧对女儿,今后不敢怠慢。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哪怕是贵妾又能如何,还不是在当家主母手上随便拿捏的。 并非所有男人都死从前的定南国公爷似的糊涂,夏闲庭是个有野心有计谋的,否则当初他还默默无闻之时怎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因此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们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犯这个糊涂。做大事之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若是后院空空还会被人嗤笑。而他们只需一碗避子汤,就能让那些女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最后,此事便是这般定了下来,纵使有反对的声音那又如何,女人至古至今声音都是这般的微弱。 结果没想到的是,伯府那边竟然没同意! 夏闲庭半响才道:“欣儿并非不通理之人。” 夏青曼笑道:“即使口头上同意,只怕心里也很不舒服吧。我之所以想离开,不仅因为想脱离奴婢身份,还是因为厌倦了后院纷争。而这后院纷争大多都来自于女人争宠,我何苦为了跳出一个火坑而又跳进另一个火坑?” 夏闲庭喃喃道:“我必会护你周全。” 夏青曼摇头,“莫说靠山山倒,这种兢兢战战,每日算计的日子我何苦呢?” VIP章节 111V章-说清+腻歪 两人终是摊开说明白,夏青曼之于夏闲庭是一种执念,好似曾经与他一样同样困在网中央,苦苦挣扎而难以逃脱。因此他很想把她解救出来,如同希望有人把他解救出来。 凤凰涅槃实在辛苦,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寒窗苦读委曲求全,也曾希望有个人伸出手帮他一把让他逃离那个深渊。但是这样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虽说今日他已逐渐翻身,但是那种在困苦中希望看到一只手将他解救出去的念头,从未曾从脑海里消失过。因此他想伸手给夏青曼,希望他能做她生命中那样的人。 可夏青曼如同他一样,有着自己的骄傲,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就可以一步一个脚印的自己爬出来。这般一想,心中顿时释然了。 对于夏青曼竟是这般心态而无其他情愫倒不尽然,毕竟是他落魄时候,难得的向他示好之人,并以切切实实的帮助着自己,他今日之成就,有那么一点部分确实来自于她。她让他更开阔眼界,事半功倍。只不过那样的喜欢还不至于浓烈得让他忘记世俗忘记身外物,并非只她一人不可,虽是可惜却不至于多失望痛苦。 况且,他不仅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朋友,更不想因此得罪昌平伯府。他总是这般的理智,斟酌罢利弊才会行动,因此注定与她擦肩而过。 两人以茶代酒,干了一杯,一杯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妙菊在不远处与夏青曼行了个眼色,夏青曼顺眼望过去,瞟到一抹淡红,心中不由了然,“虽说知道劝你只你夫人一人实在是不现实,不过还是要奉劝一句,莫要小看女人。你对她好她会千百倍还你,你若待她不好,兴许不能把你如何,但是拉你后腿还是绰绰有余的。例子,只需看曾经的国公爷便是。” 夏闲庭也有所查,无奈道:“让青曼见笑了。” 夏青曼笑道:“若她一点不在乎,我才真的要笑了,这不是昭示你这探花郎不过尔尔,连自个夫人的心都笼罩不住。虽说独占欲不等于喜欢,可喜欢必是会生独占欲。在情爱里,谁又真能做到,看到他开心我就开心,那不是喜欢,那是麻木或者是傻蛋。” 夏闲庭无奈摇头,“青曼还是这般言辞犀利,今日之言闲庭必会深记于心。” 夏青曼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是甩袖离去。 夏闲庭则走到那抹淡红跟前,那女子生得明媚动人,一张小脸紧紧绷着,明明是天大怒气却隐忍不发。 世家女子如何不知其中规矩,若是冒犯不仅自己脸面上不好看,只会将丈夫越推越远。可道理是清楚,心底却依然在意,因此只能远远的这么看着,她不知道可以做什么,但是若是不来,心里又踏实。 夏闲庭直直的走到她跟前,她心中不由一阵慌乱。父亲告诉他,这个夫婿能干同时也是个不可掌控的,且看他如何待叔伯便知。若是把他逼狠了,手段极为决绝。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责怪他,只是笑着让她今后莫再做傻事。他虽不可保证今后独她一人,但是她永远是特别的存在,无论是谁也无可撼动的地位。 顿时,泪流满面。虽非圆满,却已意足。 妙菊很八卦的往后瞄了一眼,撇撇嘴道,之前还那般热切迎娶,你人还没走,竟就在后边搂搂抱抱,也忒不给你面子了。 夏青曼噗嗤一笑,只点了点她的脑袋,别人哄一哄莫要真就以为自个是公主,非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若存了这想法,只怕离死也不远了。 夏青曼跨出茶馆门口,便是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妙菊不由暧昧的使着眼色,十分识相的拉着随同的婆子坐上马车打道回府,留夏青曼一人在远处。 夏青曼不由朝着马车屁股嗔骂一句,这死妮子越发大胆了,竟是将她一个人扔在外边。 陆成松笑呵呵的走到她跟前,也不质问她为何在此,与何人相见,如同从前守在伯府门口前一般,只等她出来。神色坦然,一脸亲切,未有女友与男子私下约会得知后的愤怒。 夏青曼原本还恼他知道有人向她提亲,他只一句我知道没了音信,如今见他这般,倒是好像被抓奸一样不自在起来。虽说陆成松一脸无恙,连一定怀疑质疑都没有,但是却让她越发愧疚,好似真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不过,陆成松在此必是妙菊这小丫头出卖了她,回头得好好收拾,她如今身边之人都被他收买掉了,那还得了! “我是来跟他说清楚的。”夏青曼内心狂暴面上却小白兔的弱弱道。 陆成松笑了笑,似乎并不感兴趣,“我知道。” 夏青曼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说越多好似自个心虚似的,两人默默无语走了好大很长一段路,夏青曼甚觉无趣,这种负罪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没干什么啊,也不是私底下约会,不过是为了解释清楚,况且身边还带着一堆大电灯泡呢。 “你真的不担心吗?”夏青曼忍不住道。 “我相信你。”陆成松依然笑得人畜无害,淡定得人想抽他一耳光。 夏青曼嘴角抽抽,不要这样闷骚好么,心理压力好大的,“我是说之前他与夫人求娶之事。” 陆成松依然带着笑淡淡道:“不担心。” 夏青曼气恼,原来是根本不在意,那今日还来这里干嘛!不由气哄哄的大步往前走,陆成松却一把拉住她。 夏青曼一脸委屈的瞪着她,气鼓鼓的眼眶微红。 “那是不可能的。” “啊?” 陆成松点了点她的额头,“若不紧张着急怎么可能,只是你心里也太不信任我了。” 夏青曼被猜中心思,羞恼道:“哪有啊。” 陆成松叹道:“你啊,偏要死犟着。明明心底着急却干巴巴的传这么一句话,一点不表露心中所想,若我误以为你想嫁给他,从此我两这般错过,你可甘心?” 夏青曼嘟囔道:“我想些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陆成松无奈,“从来都是我给你承诺,你回想看看你何曾给过我肯定的答复?我也会担心是我自作多情。” 夏青曼怔了怔,回想好像似乎可能确实没有明确说过,但是这世又不似前世,都这般亲密了,还用说清楚吗?不是默认的事吗? 陆成松哼唧道:“瞧瞧,你又开始双重标准了。凭什么你不说我就得清楚,我说了你还是可以不确定?” 夏青曼眨巴眼装无辜,直接一句话顶了回去,“谁让我是女人,你不是。” 陆成松顿时噎住,之前酝酿的情绪全部被打没了,这会也装不下了,气恼道:“让你承认你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夏青曼吐了吐舌头很幼稚的做鬼脸,“想讹我,没那么容易!” 陆成松真想直接掐死她,“哪天我肯定会被你气死。” 两人并肩而行,渐渐离开闹事,身边只偶尔有人路过。空荡荡的小巷,安静得只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夏青曼嘻嘻笑了起来,“喂,陆成松。” 陆成松心底忿忿,可又不敢不应,只低低道:“嗯?” “我喜欢你?” “啊?”陆成松瞪大眼,死死的盯着夏青曼。 夏青曼微红脸,白了他一眼,“啊个屁,别故意装没听见让我重复。” 陆成松眼睛亮晶晶的,“再说一遍呗,我刚真没注意。” “说多了不值钱了,这个故事告诉你,我今后说什么你都竖起耳朵认真听,错过了可没有复读。”夏青曼眯着眼道。 “小气鬼,喝凉水。” “大夏天的,凉水好啊,若有冰水更好了。” “喂,青曼。” “嗯?” “我也是。” “啊?” “你说你喜欢我,我说我也是。” 夏青曼捧脸惊呼,“哇唔,你好自恋,你竟然自己喜欢你自己?小哥,这样不好不好。” 陆成松却依然认真道:“我说,我喜欢你。我陆成松喜欢青曼。” 陆成松还要朝天大喊,夏青曼鸡皮疙瘩抖了一抖,赶紧制止,“行了,我知道了。这话题还是打住吧,跟演偶像剧似的。” “什么剧?” 夏青曼摆摆手,“就是偏人小女孩使的,我问你,你得老实回答。” 陆成松立刻正色一脸严肃的等待发问,“请说。” 夏青曼扶额,“现在没什么了。” 陆成松笑了起来,“我确实担心别人在我之前把你娶了去,所以早提前做了准备。” 夏青曼愣了愣,立刻联想到传说中他与方夫人达成的协议。 陆成松见她这般,不由挠挠头,“看你这模样怕是已经听到了点风声吧?也是,如今伯府后院可是你的天下,有什么会瞒得住你的。” 夏青曼连忙解释,“我并非监视你,只是有人正巧听到,便是告诉了我,可具体我也不清楚。” 陆成松笑道:“我并不是怕你监视我,你若真如此说明心底在意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这事未成之前,不太好透露,若是到时候我做不到,凭白让你笑话不自量力了。” 夏青曼不解,“到底是什么事啊?若是太为难之事那就算了,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我已经和伯爷说好了,只要到时候有人迎娶,他就放我出府,不会刁难我的。就算他不想放我,夫人也不会留下我,成为今后伯爷夫人的阻力的。” 陆成松竟是颇为羞涩起来,支支吾吾道:“其实也不是那么为难之事,只是有点难以达到罢了。” 夏青曼看他扭扭捏捏的模样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若你实在为难不想说就算了。” “不,不为难,只是若我说了,做不到你可莫要笑话我。”陆成松怕她误会连忙道。 夏青曼点头应了,再三保证后,陆成松才慢慢道来。 原来陆成松见夏青曼越发出落标志,再加上又十分能干,在伯府后院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不由开始担心起来,若夏青曼这般优秀下去,只怕不止他会有更多人看到她的好,他也想就这么把他娶过来,可两人都有自己的执拗,不希望这么草率成亲。 可若这般任由绽放,只怕等他功成名就有能力给她幸福的时候,她早已为人妇了。尤其那封庆昱是最大的威胁,两人这般亲近,青曼顺理成章被提为通房那是很正常之事。 因此他去寻方夫人,向方夫人内定下夏青曼,并予以分析夏青曼若是被封庆昱纳为妾将会是个极大的隐患。方夫人知道他有私心,却也深知此话不假。如今陆家今非昔比,陆成松也是个前途无量的,顺水推舟之事倒也乐意。 只不过陆成松可并非仅此要求,还与方夫人道,若是他到时能考入三甲,希望方夫人可以认夏青曼为干女儿,让她有个好出身。 方夫人惊愕,倒不是觉得这个请求太荒谬,其实认身边得力大丫鬟做干女儿并非没有先例,不算什么惊骇之事。夏青曼立功无数,几次救下封庆昱的性命,认作干女儿也使得。又不是正儿八经的闺女,有时候高门大户没有合适的闺女去联姻,私下寻貌美聪慧的丫鬟做干女儿然后嫁过去的先例不是没有。 只是方夫人没想到陆成松竟然会为夏青曼盘算得这般好,要知道如今榜前有抢婿一风。就是有些权势人家,专门守在榜前,看谁中了便是抢回家里做女婿。可想对中第之人如何重视,更不用说位于三甲之内的人。 陆成松若能考中三甲还能迎娶夏青曼为正妻已是很难得,看夏闲庭不就只想聘夏青曼为妾而已,从未曾想过娶她为棋子。方夫人竟是没想到他会与她偷偷做交易,想让夏青曼成为她的干女儿。 当然陆成松也不会凭白要求方夫人做这样的事,若是方夫人同意,他今后必会辅封庆昱左右,唯他是瞻。 新晋三甲前途无量,此承诺对于伯府来说十分重要,比起方夫人认夏青曼为女儿来说,实在是云泥之别。前者可遇不可求,后者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不过是个名声,又成不了真的伯府千金。 陆家虽说曾经效命于老国公爷,可自打老国公爷去世之后,就难以再驾驭陆家。尤其当年封翔将陆家赶出公府,更是让最后一点情义也消耗弹尽。而且如今的陆家今非昔比,朝中做官之人大有人在,还都是实权美差。 虽说品级并不是很高,可架不住朝中人多。假以时日必会成为京中新的权贵,这样的庞大厉害家族如若能为她儿子所用,东山再起不无可能。 莫说伯府的干女儿,就是伯府的真正千金嫁给陆成松那也是妥妥的,只认一个名义上的干女儿就能领回一个好女婿,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方夫人也是经历过许多事之人,痴情郎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求到自己身上,心中百感交集。做出如此大的承诺,只不过是单纯希望心上人有个好的身世,不至于今后嫁给他被人腹诽看不起,这着实令人触动。 虽说一切只是如果,可能想到这些,能下定决心如此,也着实不容易。 想起自己的丈夫对她如此情薄,而眼前的青年竟是对自个心爱之人能做到这般,不由心底黯然。 方夫人没有理由不同意,虽说心里泛酸,但是对儿子好的,她绝对会同意。况且夏青曼这个丫头,虽是能干,但是绝不可能让她嫁给封庆昱的。同样的错误,她不会让她的人生出出现两次。 夏青曼听罢楞了,她从未曾想过陆成松竟然会为她做到这般,陆成松虽是轻描淡写,但是也明白其中含义。 陆成松见她发愣,不由不好意思挠头解释,他其实不想现在就说这些,毕竟都是没谱的事呢,就这承诺那发誓的,若是到时候不成,怕是会被人笑话死。 还解释道,若是到时候他考不中,也不用担心,方夫人还是会将她嫁给他的,只是兴许就不能给她个好身份了。 他原本是想瞒下来,等真的考上了再说不迟,可又怕夏青曼胡思乱想,便是干脆直接道明。当然其中还有他的一些小心思,可一说完就后悔了,他一个大男人,什么还没有呢,就在这夸夸其谈。就好似那些赌徒,还一贫如洗,就那扬言要是发了大财必会如何如何。 虽说他与赌徒不同,如今他的学问,恩师说道他三年之后必然会及第。 陆成松见夏青曼半天未语,怕她以为他这人不踏实喜欢说大话,便是赶紧解释道,他敢提前与你透露消息还是因为王碧灵一家之事如今有眉目了,他们一家确实有冤情,如今圣上已经下令彻查了,他叔叔因这事得了赏识,已连升三级。 而他因为也参与此事,已入圣上的眼,只要他三年后不出意外,发挥正常水平,必是能高中的。因是刚得的消息,所以方才有些得意忘形了,下次他不再这般了。 最后又道:“还没影的事就拿出来显摆,若是落空凭白惹你高兴,你不会因此看不起我吧?” 陆成松还一边着急解释,突然暖香入怀,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夏青曼身体微颤,哽咽道。 陆成松手都不知怎么放了,“如今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还是等我真的做了再说吧,今日是我轻狂了。” 夏青曼摇了摇头,“不,你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 若只是在她跟前承诺,那确实是有些轻狂,可他已与方夫人达成协议,却是下定决心必要为之。 要知道,从他开口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上就压着一座大山。不仅是为她谋求幸福,更关乎他一个男人的面子。若是做不到,兴许就会让人觉得这人是多么的不靠谱,狂妄自大,人品受到质疑。 陆成松越发不好意思了,可既然已经开口,再扭捏就是做作了,便是道:“你放心,我必会努力的,那什么姓夏的都能考中探花,我就不信我入不了三甲!” 夏青曼噗嗤一笑,知道他还是很在意的,“你跟他比干嘛,你只需做好自己,不管你考不考得上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 陆成松眼睛一亮,“真的?” 夏青曼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就不信了,那家伙能做的事,我就不能了。”陆成松心中发狠道。 夏青曼哭笑不得,“莫要把自个逼得太紧,差不多就行了,还真要拼命不可?再说了,认不认做干女儿不就那回事,我不会在意的,只要你不在意就行。” 陆成松连忙道:“我必是不会在意,只是我希望你今后不会因这个而自卑。我希望看到你永远自信飞扬的模样,而不是因为出身,因为别人一些不好听的话而郁郁寡欢。” 夏青曼笑道:“只要你心底在意我,不会为了那些有所动,我就不会在意外人所想。” 陆成松释然而笑,“我在你的是你,那些我并未放眼里。再说了,我若看不起你就是看不起自己,要知道我爷爷也是奴仆子孙。所以说我两天生地设一对,谁也不能看不起谁。” 夏青曼这次没有因害羞而反驳,只道:“既然如此就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前三甲什么特,太强人所难了。若是这般好得,哪还会有这般珍贵。” 陆成松点头笑道:“我自会量力而行的,只是这般与夫人提才有底气,她只要心里有了这么个念头。最后我就算考不上,她斟酌其中利弊,应还是会应的,至少会给你个体面。不过我还是会努力,不仅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够狡诈的,怎么样都不吃亏。” 陆成松一脸真诚,“在你面前我绝对会老实得不得了的。” VIP章节 112V章-戏本+避子 夏青曼与陆成松的感情虽说越发白热化,但是想经常见面约会那是很难的。两人各自有要做之事,尤其是陆成松,考入三甲并非口头上说说而已,若不苦读怕是连进士都考不上莫说进三甲。 而夏青曼这头事情也多,如今她很少直接伺候封庆昱而是主要管理后宅以及伯府各项收益支出等等。整天都埋在不同的报表和琐碎的事情里,因此两人也难得一见。 伯府如今快出孝,封家无论如何也会大办一场,一扫这一段时间的晦气。那时候又正逢老夫人七十大寿,伯府现在就已经开始准备,欲到时大办一场,宴请京中众权贵,欲借机回到圈子里去。虽然还有充裕的时间准备,但是也已经让夏青曼这个财务、杂事总管忙得焦头烂额。 从前公府类似大宴会也办过不少,因此都是有定例和先例的,只需遵循即可。知晓其中之事的管事、嬷嬷都在,又有方夫人主持大局,大方向倒是不担心。虽是会十分忙碌,倒也不会乱了阵脚。 可方夫人又欲借此寿宴在人们眼前一亮,可京中宴会颇多,若想做出彩来极为不易。寿宴不外乎就是请客吃饭,然后请京中有名的戏班杂耍唱戏表演,最多加个游园会什么的,其中想弄什么花样极为不易。 可自从那年封庆昱从夏青曼这里听了个窦娥冤,就认定夏青曼是个见多识广有主意的。封庆昱当时寻了戏班要演这出戏,竟是发现整个京城竟然没有戏班知道唱这出戏,莫说唱了连听都没听说过。 封庆昱当时年幼好玩,之前又吹牛说寻来一桩好戏,必会让女子们哭得昏天暗地。结果竟是没有戏班会唱这出戏,无法,牛皮已经吹了出去。封庆昱便是寻来夏青曼,让她把这事给办了。 夏青曼哪里能圆得了这事啊,便是道她也不过是在他们那小地方偶尔听过一两次,能记住故事和一点点词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是哪个戏班演的,她都不清楚。而且就算清楚也难以寻到,只怕一场大水早把人演的尸骨无存。此事,她也没法啊。 封庆昱气得脸色铁青,那模样像是要把夏青曼活吞下肚,当时的封庆昱脾气可不怎么好。夏青曼惶恐,怕她会被其怒火烧到,便是连忙道,既然故事大概已经都有了,不如寻人把这故事重新写一遍,然后再安排戏班子演,岂不就有了。既不会让你失去面子,还能成为这京中头一份。虽说是老故事,可京中无人听过,若怕人追究,只需说是故事新翻便成。 封庆昱想了想觉得这主意极好,京中的戏班虽多,可好听的新戏却难得有一出。来来回回那几个连他这种不听戏的都快会哼了,若是能将这窦娥冤排演出来,那岂不是真真头一份吗。 封庆昱深信窦娥冤这故事绝对会抓人,因此便是寻来这方面的‘专家’来书写,期间还把夏青曼拉了过去,让她把整个故事给那人一一道来。 夏青曼虽说其中唱词已是记不清楚,只记得几句经典句子,可故事脉络细节还是很清晰的,于是她便一一告知那人,那人听罢眼睛亮晶晶的,二话不说就把几人赶出门去,埋头奋笔疾书。后来那人果然把窦娥冤写了下来,唱词精妙绝伦,不比原著差。 封庆昱又派人寻了京中靠谱的戏班子,那戏班是个老戏班叫庆春班,实力是有的,可一直出不来什么好的新戏,因此被新兴的班子挤得快混不下去,全靠以前那点名声撑着。只因班主为人厚道,又将义气,不似其他班主苛刻戏班子的人。因此班里氛围也十分好,大家互爱互敬,戏班子里的人不仅因为唱戏能讨生计,更是因为喜欢唱戏。因此那些名角也舍不得离开,人心齐,事好办,因此在京中倒也还勉强有口饭吃。 封庆昱所派之人一直喜欢庆春班的戏,觉得这样的老戏班才有底蕴,整个班子脚踏实地不急不躁,不似新兴的班子刚窜起来所以浮躁得很,才有一点名声尾巴就翘起来了,名角们的表演也不够沉稳老练,成天想着一些旁门邪道,都不好好练功了。若非有新段子撑着,否则与那庆春班实在没得比。 因此那人便是推荐了庆春班,封庆昱其实本不耐烦这种小事,一般只需派扫书去监督实施,他最后等着验收成果即可。可这次他在夫人老夫人面前说了大话,说是这出戏一演,必是让在座的女人们哭得稀里哗啦。所以也不敢怠慢,亲自去瞧了那庆春班,发觉还颇为稳妥,才同意将本子让他们来演。 庆春班刚开始接到这活,只以为是京中那个贵公子无聊所以才要戏耍一次,戏本子恐怕是难以入目,可是无法,对方开的价实在让他们不能拒绝。 他们如今难得有场子去跑,可这么大个戏班子若是没大场子要跑很难再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待下去,因此只能讪讪的接了。只希望接完这单活,赚到点钱有了路费就转战他地。反正戏班子里许多人都闲着,排演一下也就费些功夫,只要讨了爷的喜欢,得了赏赐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班头拿到本子一看,竟是再也放不下,这本子真是太好了!班头整个人都颤抖了,若是有这本子在,他们庆春班必是能在这京中扎下跟,不用被排挤出去! 班头眼睛闪亮亮的盯着扫书,颤抖的问道,今后他们戏班子能一直演吗?扫书见他这般一脸得意,我们爷弄的东西能有错吗。便说道他们随意,他们公府又不是干这个吃的,除了第一场必须在公府演,今后随叫随到,其他时候你们随便在哪演,演多少遍赚多少钱他们公府都不会管。 其实扫书很想说,最好演红了,让人知道第一场戏是在公府里演的,那才叫好。当年封庆昱那臭美性子,虽是不在意这种小事,可若是能借此炫耀一番,心里也会得意好几天的。 班头差点没当场磕头,信誓旦旦道一定会将这出戏排好,不会让小公子失望的。 扫书满意,便是将这事放到脑后,只等最后接收成果。 窦娥冤的故事不用说千古传唱必是极好的,而封庆昱让人寻来写词之人也是京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因此整个戏本子质量很高。 班头不敢怠慢,把班里最好的戏子召集起来集训排演,封庆昱也不着急催他们,因此他们慢工出细活,用平时两倍的时间排演这出新戏。班主又用了班里最后那点积蓄去准备服装道具,务必达到每个细节都最完美。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出戏在公府里演出时竟是一时轰动,所有在座的女同胞们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差点没把公府后院给淹没。 封庆昱之前看过他们的彩排,因此觉得这出戏必是会红,所以故意第一天演的时候让方夫人搞了个宴席,请来不少老夫人夫人的闺中密友前来观看。原本两位夫人只以为是他小孩子喜欢胡闹才搞的这出,可毕竟是为了孝顺她们,不好拂了他的意。虽是叫来了小姐妹,但暗地里说是这孙子儿子为了讨好她们所以编排的节目,若到时候不好看,大家也给些面子,莫要打击了他。 既然会被请到那都是比较厚道的,因此都一一应了,直夸封庆昱孝顺。原本并未带什么期待,只当是看小孩子的耍宝,没想到这出戏竟是这般好看,与她们平日看的十分不同。随着窦娥的冤屈,一群人哭得手绢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这出戏果然红了,在场的夫人小姐纷纷回去宣扬这戏多好看多好看,就是看的时候得悠着着,否则哭惨了可就太难看了,弄得没看过的人心痒痒,便四处打听这戏来。 知道只有庆春班能演,本子还是封庆昱寻来的,一时间都夸赞封庆昱小小年纪着实厉害,就是玩也能玩出这么个大花样来。 窦娥冤最后成为著名的红戏,哪家没看过都不好意思说自个看过戏,庆春班也一扫从前阴霾,一跃成为京中第一戏班子。 外人不知封庆昱是最清楚这乃其中有夏青曼极大功劳,所以认定她能在寿宴上出新点子,让人眼前一亮。 这让夏青曼傻了眼,她总不能又寻个什么经典戏曲演一遍吧?可毕竟是寿宴,若节目不符合主题,那其中意义就弱了许多,哪怕这戏再好看,那也不妥当啊更别提什么眼前一亮啊。 况且她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戏曲,本来她就不好这口,为数不多的记得的几个还都是关于爱情的,寿宴上演这些不妥吧? 可寿宴还能有什么新花样?若是小姑娘的生辰反倒好办,可以把宴席形式改改,按照现代模式搞个游园会的耍耍也不错,可是是老夫人的寿宴就不妥了,太闹腾老人家必是不会喜欢,还是得稳扎稳打的好。太新奇的东西老太太若是无法接受,到时候反倒吃力不讨好。 夏青曼对这种大型宴席并不熟悉,因此一时之间也想不来什么好法子来,只能把目光放到当日的茶点饭菜上面,做什么新式的菜肴肯定是不可能了,毕竟她又不是专业的厨子,最多会两手家常菜,在这种大筵席上压根上不了台面。 但是可以围绕‘寿’这个上面做文章,上些合适的菜肴。这世还未形成专门的饮食文化,一般就是根据当季以及宴席的规格和众人胃口等上相应菜肴,而还没有所谓的主题菜。夏青曼不由想不如在上面做文章,可这前提是得熟悉这世的菜肴。上辈子吃过的和这世没得比,毕竟从前虽然吃得多看得多,但是哪里接触过鹿肉熊掌之类的玩意。 而当日重头戏歌舞表演戏曲什么的,再寻寻有什么新鲜玩意吧。好在准备的时间颇为充裕,倒是可以慢慢寻着。如若实在不行,便是按照京中权贵传统模式来,就算不能出彩也不会让人笑话。 夏青曼如今虽为封庆昱身边的大丫鬟,尚且还住在其院中,实际上其小院里之事很少再插手。封庆昱身边如今也有贴身伺候的人,可谓床上床下皆包圆了,还一下就添了两个。 一个叫红袖,一个叫添香。红袖长得妖娆艳丽,那身材爆好,尤其那胸,在包裹得这么厚实的衣服下依然傲然挺立,让夏青曼看着都唏嘘不已,这得有F杯吧?还特阴暗的想身材这么瘦胸这么大,这里隆胸是不可能,不会是□症吧。添香不如红袖靓丽耀眼,但是柔柔弱弱的一双大眼盈盈快泛出水来,白嫩嫩的跟个小白兔似的,让人忍不住搂入怀中怜惜。 夏青曼不由心底桀桀,封庆昱真是好艳福! 封庆昱第一次破身的时候竟然是两个丫鬟一起的,夏青曼那天晚上那个八卦基因叫个噌噌啊,跟妙菊两人窝在一起笑得十分猥琐。妙竹望夏青曼的眼神那叫个幽怨,唯恐青曼带坏了自个的妹子。 夏青曼第二天看到神清气爽的封庆昱,眼神都不对劲了,除去一些不着调的猜测,还有点我家有儿初长成之感。其实她真的很想问,一夜御二女,第一次就来3P,真的好么?看红袖添香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满脸春意,这玩意还有天赋哒?哎哟哟,第一次可得悠着点用,别一个不小心用坏了。 封庆昱被她那古怪猥琐的眼神盯得实在不耐烦,放下手中的笔,半眯着眼,特么邪肆狂狷的压低声音魅惑道:“你也想试试?” 我去!夏青曼一下子连蹦带跳的奔出房门,一路带到了许多花瓶摆设。身后传来封庆昱的猖狂大笑,心中不由感叹,昨日萌物正太一去不复返鸟! 夏青曼这日事情早早办完,难得大白天就回院里休息,还没踏进院门,就听到里边尖利的训斥声和低低的哭啼声。 夏青曼揉揉太阳穴,又不知是谁犯了事。那尖利的声音夏青曼认得,是那红袖。她虽然极少在院中待,也不太管院中之事,但是还是知道些事情。 如今红袖成了封庆昱枕边人,每个月封庆昱都会在她那宿上几日,便是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越发嚣张得意起来。在她的面前虽是老老实实的,可在其他小丫鬟面前就颇为嚣张了。若是不得她意,经常会惩罚之。 这些事夏青曼也不好插手,毕竟这红袖的身份她若是管了就说不清了。原本她和封庆昱就有些绯闻,大伙一直认为她会是站在封庆昱身边第一人,若是她出面罚了红袖,传了出去还以为她拈酸吃醋呢。 虽说府里已经有些风声知道她今后是会嫁给陆成松,但是毕竟什么都没定呢,谁知道后来如何。府里丫鬟确实有如妙菊所说对陆成松颇为青睐,指不定就等着她出点什么事好造谣生事呢。 夏青曼心底还在那犹豫,可脚步却不知不觉已经踏入院中,看到一个小丫鬟跪在红袖面前,捂着脸哭得十分伤心,红袖手里拿着一件薄衫在那怒骂。 “你个小浪蹄子,竟然敢把爷赐给我的桃花云雾烟罗衫洗破了!这件衣服就是卖了你,你也赔不起,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让我在爷面前失了脸面,就让你个小浪蹄子逞心如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那点心思,告诉你,就你那破样子给爷提鞋都不配!” “不,不,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轻轻一搓,不知怎的就给弄破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小丫鬟吓得连连磕头,一下子额头都是血。 红袖却依然不满意,欲上前踢她一脚,夏青曼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是出手拦了下来,笑道:“红袖姑娘今儿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谁不长眼把你给惹了?” 红袖被人拦住正欲发火,一看是夏青曼顿时蔫了气。虽说如今她备受封庆昱宠爱,可比起夏青曼那是矮一大截。莫说现在只是没有名分的通房,就算今后抬成了姨娘夏青曼也不是她可以随便招惹的。 夏青曼如今可是这府里的大管事,什么都要经过她之手,又备得伯爷的信任,还与伯爷有生死之交,连方夫人都忌惮她的功劳,所以才会让她成不了封庆昱屋里人,她只需稍稍动跟小指头都能把自个踢出府去。 红袖连忙委屈解释道:“青曼姑娘,你不知道,这小浪蹄子多可恨,故意把我的裙子洗坏了,这可是爷赏赐给我的珍品.爷最是喜欢我穿这件衣裳,我都没穿过几次,如今坏了,我可怎么办才好。” 大丫鬟的衣服让小丫鬟洗是这院里不成文的规矩,莫说大丫鬟欺负小丫鬟,小丫鬟自个也乐意,夏青曼如今就有专门给她洗衣服的小丫鬟。一来她确实懒得也没空去洗,二来有人赶着巴结讨好她,她还没动手就有人要抢这活了。 夏青曼笑道:“不过就是一件衣服吗,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你怕是不知道,女人啊最是不能随意发火的,容易老得快,脸上的皱纹会蹭蹭就上脸了。” 红袖吓了一跳,抚着脸惊道:“真的?” 夏青曼拍了拍她,“我一直藏书阁里待着,看了不少这类的书,上面确实是这般写的。” 红袖一听她搬出藏书阁便是全信了,心有颤颤,她如今唯一的依仗就是这脸蛋了,可不能毁了去。可就这般放过这丫头,那心底实在不甘心。 “那我这衣服就白白被这么糟践了?” 夏青曼看了看那小丫鬟,头发被扯乱了,衣服也到处是脚印凌乱不堪,便是道:“她若是不罚确实不行,今后岂不是让人有样学样,有恃无恐。这样吧,你如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罚她一个月的月例和打扫一个月的茅厕吧。” 红袖心中虽是不满意,原本她是想趁机把这丫鬟踢出府去,可如今也不敢忤逆夏青曼,便是点头应了。 “只是这身衣裳可怎么办啊?这么贵重的物件,又是爷赏的……” 夏青曼把那衣服哪来看了看,“这料子我还记得,想不到竟是这么不经洗。这小丫鬟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就给洗破了,怕是本来料子就不太好,所以才容易破。毕竟是身上穿的,洗破还罢了,若是穿在身上不小心碰一下就给破了,那穿的人脸面不是全没了吗?我这就跟针线房说去,下次不许再进这么易破的布料,衣服不能裹体再是名贵又如何。你放心伯爷那边我也会交代清楚,必是不会让他罚你的。” 夏青曼又在红袖耳边低声道:“正巧刚府里刚进了一些新布料,夫人小姐嫌太艳丽都不大喜欢,倒是和你是极配的。我到时候说这事的时候给伯爷带一声,新衣服可不比旧衣服好?而且那衣服极衬你的肤色,你穿着必是十分妖娆,定能把伯爷迷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红袖听罢小脸一红,跺脚嗔道:“青曼姑娘,你,你怎么尽说这些荤话!” 这事就算这么暂时揭过。 夏青曼让妙竹寻来同是大丫鬟的红儿,问起今日之事到底是为何。她不信红袖竟然会为了一件衣服就这般大张旗鼓的罚那小丫头,瞧那阵势还要将小丫头轰出府去。而那小丫鬟如何不知衣服多珍贵,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洗破,又不是蜘蛛网,其中必定有事。 红儿一听夏青曼说的是今日之事,不由眼眶红了起来,“是我连累了小紫。” 小紫就是那个被罚的小丫鬟,原来那小丫鬟是红儿一个表姨的女儿,原本进院子里是想红儿罩着些,哪知道竟是被连累受罚。 夏青曼不由皱了皱眉,她知道红儿是有个未婚夫的,今后必是不会成为封庆昱屋里人,和红袖应是没有利益冲突才是。她毕竟是这院里的大丫鬟,红袖添香有时候还得她照应,因此一般说来是不会轻易得罪,两人怎么就结下梁子,非要拿个小丫头作伐? “这事怎么回事?” 红儿叹道:“说来也是无妄之灾,只是她不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所以就拿小紫当出气筒了。” 原来,红儿是这院里大丫鬟,掌管封庆昱身边日常事务。而其中有一项,便是红袖添香每次侍寝之后,她都要送上一碗避子汤,并监督其喝下去。 有几次红袖都偷偷把避子汤给倒了,小紫察觉便是告诉了红儿。这事可大可小,若真的因她们的疏忽让红袖怀了孕,且不说红袖是否能母凭子贵,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必定是第一个给打杀出府的。红儿赶紧让人又让人熬了避子汤,亲自给送了过去。 红袖哪里愿意喝,装模作样抿了一口就不喝了,红儿在这事上不敢马虎,便是让人强硬灌下去。后来每一次都要看她喝完每一滴方才离去,这使得红袖把红儿给恨上了。 可红儿毕竟是大丫鬟,她动弹不得,就把主意打到了小紫身上,若不是她告密,她如何被盯上竟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VIP章节 113V章-红袖+寿宴 对于这种事,夏青曼还真不知怎么评价才好,只是红儿和小紫在这事上着实冤枉,不管这灌避子汤到底是对是错,两人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红袖不敢忤逆规矩,只能把气撒在二人身上。 一个女人想拥有自己的孩子最是正常不过,只可惜红袖如今只是个暖/床的,还不配怀有封庆昱的孩子,这话听起来还真残酷。 可从红袖拥有现在这个身份开始,就注定如此,享受了其中带来的益处,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况且,只怕红袖想拥有自个的孩子不仅是因为女人的天性,其中还参杂着许多利益在里边。 不管这事本质如何,如今夏青曼的立场必是不能让红袖怀孕的。这其实何尝又不是为她着想,红袖以为自个会母凭子贵,就如当年戚姨娘一样。虽说现在戚姨娘的境地十分凄惨,但是人的心里总有一丝侥幸。 侥幸自个不会如此,侥幸自个会换来荣华富贵。 可夏青曼明白,红袖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戚姨娘好歹也享福了这么多年,红袖只怕生完这个孩子就再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红袖以为封庆昱宠/几次就真的麻雀变凤凰了,殊不知除了最原始的泄/欲,封庆昱对她并无别样感情。若真的触到他的逆鳞,红袖只有死路一条。 封庆昱可比老太爷清明冷酷得多,只需看封庆昱从不在正屋宠/幸两人便知。正屋只有正室夫人才有资格躺在上面的,这是对未来夫人的尊重,其他人不过只是玩/物。 封庆昱经历戚姨娘之事,对于女子淡漠得很,尤其是非正室以外的女子。只要他没越来越糊涂,便是不可能让其他女子越到正室上头,更不允许他还未正室娶妻就有个庶长子。哪怕真的留下,那个生孩子之人就可以舍去了。 只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红袖却是不明白。或者说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意明白,只想着要搏一搏。如同赌博一样,明明知道其中有猫腻有陷阱,可是依然会往里凑,总幻想有一天发大财。 夏青曼无奈叹气,人若是想找死,哪里是拦得住的。 便是只淡淡道:“这事你需盯着些,莫要让她钻了空子,否则伯爷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 红儿虽与夏青曼是同级的大丫鬟,可比起夏青曼要弱势得多,便是连连点头,“是,我如今一直盯着呢,就是因为把她盯得太紧,就把火气撒到了小紫身上。” 夏青曼点了点头,叹道:“小紫也是个可怜的,今日我这般惩罚也是做给她看的。毕竟是爷身边的人,总是要担待些。” 红儿连忙道:“小紫知晓的,若不是青曼姐姐你及时赶到,只怕不止这点惩罚了。” 夏青曼递给她一个药膏,“这是上好的伤药,我瞧她伤得不清,赶紧让她涂上吧,若是脸上落了疤就麻烦了。” 红儿连连点头称谢,夏青曼又不放心叮嘱道:“红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你需警醒着点。还有那个添香,也莫要忘了盯着。她俩不管哪个怀了孕,你都会落不得好。” 红儿一愣,她一直盯着红袖,对于添香确实并不在意。因为添香最是听话省心,想来也不敢造次,所以便是松懈了。 夏青曼见她这副表情便是明白了,“有时候不要光看人的表面,阴沟里翻船的例子数不胜数,还是一视同仁小心点好。” 红儿是从三等丫鬟直接跳到二等的,原本院里缺人手,方夫人欲把自个的丫鬟配到这边来做大丫鬟。封庆昱觉着还是原来摘星苑之人用得顺,便是直接顺手提他有些印象的红儿做了大丫鬟。 红儿的姐姐在方夫人身边做大丫鬟,也是个极为稳妥的,方夫人见她也是个小心仔细的,便是同意了。 可红儿毕竟不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许多事情经验不足,威信也不够。夏青曼刚开始还管些院里的事,后来都是由红儿来管。小丫鬟们倒还好,可像红袖添香这种的,她就有些犯怵了。否则红袖也不会敢在她眼皮底下不喝避子汤,还敢这般严惩小紫。 夏青曼知道她心中为难,便是鼓励道:“你既然能升为爷身边的大丫鬟,必是有过人之处的。你不用担心自个做得不好,顾左顾右的放不开手脚。有时候凌厉些,让人敬畏,就不会有人把你的话当耳边风了。那两人不过是爷的玩物,就算今后当上了姨娘,也依然是半个奴才。你可是爷身边正经大丫鬟,顶得了半个小姐,底气应该足足的才是。” 红儿连连应下,夏青曼知道她只是暂时没转过弯来,毕竟有个厉害的姐姐在那,就算她不会的,那个姐姐也不会放任她不管的,便是不再多说什么。 可没过几日,红儿竟然出事了! 如今封庆昱已经开始渐渐出席各种宴席,慢慢进入人们的视野。那日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便是给醉迷糊了。哪晓得第二天醒来,竟是发现赤/身裸/体的和红儿抱在一起,顿时气急一脚把红儿蹬到了地上。 红儿梦中醒来突然见此,顿时吓了一大跳,不由失声尖叫起来。这时众人闯了进来,封庆昱想把事情压下已经来不及了。 红儿当场被抓了起来被拖到院子里狠打,身上只披着薄薄的衣裳,可谓面子里子全部丢光了。 夏青曼赶来之时,红儿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了。 夏青曼听到这事时候吓了一跳,她深信红儿不可能会做出爬/床之事,莫说她有个青梅竹马感情笃定的未婚夫,她就是再糊涂也不会爬封庆昱的床。 要知道封庆昱最是讨厌丫头爬床,尤其是这正屋。从前也有人尝试过,还没摸到边就被打个半死。红儿当时也在,如何不晓得正屋对于封庆昱来说的意义。她如何会这般傻,直接往火坑里跳。 夏青曼连忙与封庆昱求情,红儿必定不是故意,只怕被谁所害。 封庆昱醉得完全忘记昨日之事,只记得红儿给他递了碗醒酒汤,他就躺下睡了。但是他与红儿相处已久,也觉得不可能是这丫头起的心思。否则如今红儿就不是遍体鳞伤,而是早被打死了。他的骄傲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被女人设计的,只是红儿竟睡在只有正室才可以睡的正屋,他若不罚难平心中之气。 “查!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敢设计本伯!” 封庆昱把桌子掀开,怒吼道。 众丫鬟没想到不过是一件不算大的事,竟然惹来封庆昱如此盛怒。毕竟在大户人家里,丫鬟爬床实在是再常见不过了,这般气恼实在有些夸张了些。 夏青曼却是清楚,封庆昱并非在意睡了谁,他从小历经磨难,屡次被设计差点丢了性命。因此对于对他使手段的人恨之入骨,这事要比别人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这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和自尊,竟是在自个后院都轻而易举被人设计了,从前还可以说是年幼,如今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无能! 院子里被翻了个底朝天,最终查出竟是红袖搞得鬼。 原来红袖一直暗恨红儿,不仅因为避子汤,还是因为每次红袖想到正屋与封庆昱你侬我侬,都被红儿拦于门外,不让其入内。使得她极少上前使殷勤,每个月只有眼巴巴的等着封庆昱到她屋里。 红袖和添香两人虽说是通房丫头,可平日极少能在封庆昱身边伺候,连正屋都极少能踏进去,每次都被红儿拦在门外,因此经常几天都不能正儿八经和封庆昱说上一句话。 这让红袖暗恨不已,觉得红儿是故意刁难她,拿着鸡毛当令箭。于是又加上避子汤一事,便是想整整红儿。 那日封庆昱醉酒归来,红袖觉得是个大好时机,便是想凑到跟前去伺候。果不其然又被红儿挡住了,红袖心中恨恨,这个月封庆昱一直忙碌都没到她的房里来,她又无法凑到跟前去,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还被红儿拦住。 红袖不由想起从前多少次机会都被红儿给破坏了,心中便是有了个恶毒主意。拿出之前就备好的迷药,佯装好心给红儿递了之前做了手脚的杯茶,红儿忙碌了一碗,确实渴了,也没多想便是喝了下去。 红袖就趁机把她放到封庆昱的床上,又把两人扒光,便是有了那天之事。 红袖没想到的是封庆昱竟是这般震怒,而且认定红儿是无辜的,顺藤摸瓜抓住了她。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手段也不算高明,很快就被逮住了。 红袖刚开始还抱着天真的以为自个会没事,觉得自个好歹与封庆昱有过肌肤之亲,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做了这事也不算造成多大的后果。红儿连身都没被破呢,最多是罚她几个月月例,再不行加上几个板子。哪晓得封庆昱竟是直接下令把她打死,然后拖到乱坟岗去扔。 红袖震惊了,没想到之前还这般亲密之人,如今翻脸竟是这般无情。便是那叫嚷起来,以为是有人故意为难她,不信封庆昱竟会如此待她。 “青曼!是你!是你见不得我和伯爷好,故意陷害的我,伯爷不会让我这么死的。我要去见伯爷,我要去见伯爷!”红袖挣扎嚎叫,如若笼中兽。 夏青曼叹口气道:“你觉得除了伯爷下令,还有谁会有权力下令把人打死?” 红袖瞪大眼,狠狠道:“是你!是你嫉恨我和伯爷有肌肤之亲,代替了你的位置,所以故意欺上瞒下要害死我!” 夏青曼无奈摇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伯爷于你只不过当做一个玩物。你如若老老实实的,未来也不会太凄惨,偏偏你心以为伯爷对你有情意,以为自个有了张免死金牌。触了伯爷的逆鳞,今日之祸是必然。伯爷最讨厌被人设计,不管是谁,只要胆敢设计他,那只有死路一条。” 红袖顿时瘫软了,一脸不可思议,整个人恍惚的直道不可能,不可能。 夏青曼不忍再看下去,便是转身离开。红袖罪有应得,但是若是让她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般逝去,她做不到。 女人总是这么天真,总以为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个身上。总以为自个是那个独一无二,无法被替代的人。成天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以为自个于他是特别的存在,殊不知,男人欲征服天下时,早已不把女人当回事,何来被征服一说。 只可惜可怜的红儿一生就被这么给毁了,虽说清白未曾被毁,可依然没了名节。且犯了这么大的错,被轰出府去,只怕今后境遇艰难。 夏青曼去看她的时候,红儿早不似从前那般双眼亮晶晶的,而是一脸无神,整个人散发出颓废的气息。 夏青曼叹气,只能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几句。她到红儿家中看她,一来也是关心,二来也是一种象征,代表封庆昱并未真的厌弃了她,至少这般罚过今后不会再刁难,三来她是来做她的靠山的。 夏青曼如今有这个资格,成为府里人的靠山。 好在,红儿的未婚夫从始至终都未曾舍弃她,这让她颇为欣慰。红儿渐渐有了生气,一日夏青曼去瞧她,她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不由自嘲道,她还真是阴沟里翻船。 原来,红袖之所以如此行事,其中还有添香的推波助澜。意欲一下除掉两人,自个成为后院独一人。 还能趁乱不喝那避子汤,今后欲以母凭子贵。哪晓得封庆昱因被设计,恶心得很,压根没有她近身的机会。直至后来被抓,她都没再亲近过封庆昱。 添香是聪明,可红袖也不是傻子。刚开始还混沌,后来要死了便是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故意将她往火坑里推呢。总归她是要死的,不寻个垫背的怎么行,于是便是临死前吧添香给供出来了。 添香刚开始哪里会招,梨花掉泪的说是被冤枉的,她哪里敢有这么胆大妄为的心思。别说,添香那副柔弱纯净的外表确实挺唬人的,周围人看得都觉得是不是哪里弄错了。红袖这般蛇蝎心肠之人,临死之前胡咬一口也是极为可能的。 可封庆昱才懒得看她的表演,直接定罪让人打了出去,半点情面也不讲。 这让添香也震惊了,红袖恃宠而骄,以为就算做了有证据也不会被如何,所以该死。而她却没有半点证据落到封庆昱手中,怎么说轰出去就轰出去。 夏青曼又一次躺枪,被添香以为是她在作怪。夏青曼十分无奈的解释,从她存有不想喝避子汤的心思开始,她被轰出府去就是必然之事。 封庆昱并非无情之人,只是暂且让两人不能怀孕。但是只要正室夫人嫁到,今后会让她们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两人太心急,总怕今后被撸了去,想母凭子贵,不听人劝,犯了封庆昱的大忌,如今这结果,也不能怪别人了。 再说了,封庆昱又不是瞎的,添香那点小伎俩他还看不到?没有证据又如何,不过是个奴婢,直接轰出去还需要理由吗? 这下封庆昱又变成一人,方夫人欲又塞几个貌美丫鬟,直接被封庆昱推了出去。不想再遇到这么糟心的事,他如今要建功立业,不能把心思都放在这上边。总归是要娶妻了,不急于这一时。 方夫人无奈,只能由他去,便是把心思放到了寻个好儿媳上。 事后,封庆昱曾与夏青曼感叹,原本方夫人和她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还有些半信半疑。如今可算是真实体会到了,女人的嫉妒实在可怕。什么一心一意为男人分担解忧都是瞎扯淡,是人都会有私心,有了私心就不会一心一意,就会打自己的算盘,完全不管其中利弊了。 夏青曼哼哼冷笑,现在知道女人不能小看了吧。不过一下子从左拥右抱到俨然一身,你真会习惯? 封庆昱思想者的状态摇身一变,一副狂霸酷帅拽的模样邪邪道,要不你用身体温暖我这个受伤的心灵。 夏青曼如今脸皮也练了出来,对于他的调戏特淡定道,行啊。 这下换封庆昱震惊了,结果夏青曼下一句话差点没把他呛死。 只要你把下边那玩意给咔嚓了,老娘天天给你当热水袋抱着用! 封庆昱顿时觉得下/身一疼,翘起大拇指,算你狠! 昌平伯府终于出孝,而老夫人也迎来七十大寿。自从封七爷出事之后,老夫人伤心欲绝,无心再管红尘事,潜心修佛起,就连封庆昱也难得见她一面。 刚开始封庆昱还会每日都会过去请安,后来老夫人道他来得太频繁,影响她礼佛,便是变成十天才能见她一面。 不过老夫人自从潜心修佛之后,倒是比从前更为平和了。对于欲给她办七十大寿一事倒是可有可无,只不过她也深知其中之意,便是由他们去。 可当那日真的来临之时,老夫人却无法淡定起来,毕竟不是神仙,哪会真的可以无欲无求。看着满府喜庆,心情也舒爽得很。 客人鱼贯而来,其中不乏比伯府还要盛名的朝中权贵,可依然恭恭敬敬向她祝寿。不仅因为之前封庆昱做的工作,更是因为这世能活到七十岁实在难得。老夫人历经这般磨难还能活得好好的,如今看来身体也还十分健朗,可见是个有福的,不由都想过来沾沾喜气。 这世六十岁以上过世之人,那不叫丧事,那叫喜事。用的丧联都是红色的,因为这是福气才能活得这么久。过世之人的衣物都会被人讨去,想放入家中沾点运气。 那些权贵如今什么都不缺,就是再想活个五百年。因此十分乐意参加这次的寿宴,在老夫人面前也十分恭敬,让老夫人十分得脸。什么淡定礼佛早不知道被抛到天边去了,被人礼拜的样子,还是让人心中异常满足。 夏青曼最后也没想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点子来,只不过在菜色上下了不少功夫。 平常宴席不过只是丫鬟们上菜即可,毕竟都是权贵桌上的玩意谁没吃过,没什么稀罕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这次夏青曼却是大为不同,没张桌子旁边都站着个礼童,每上一个菜都会报一下菜名。 菜名和相应菜色都是经过夏青曼和一干人等研究出来的,都是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名字。万寿延年其实就是灵芝炖老龟,金鸡拜寿其实就是脆皮烧鸡,等等诸如此类。 并且她还让厨子还在造型上下了不少功夫,不仅漂亮,关键紧紧扣着寿宴这一主题。而每上的菜色都是不同的,按照不同分类,比如女子男子,青年男子、德高望重的男子、老妇人、新妇人、年轻女子以及孩童等等。这个一般宴席都会按类分派并无特别,而根据不同人群上不同菜色也不稀奇。但是每一桌宴席,都有自己的主题。 比如延年益寿宴、青春永驻宴、丁财两旺宴、早生贵子宴等等。 这无疑让吃惯山珍海味的权贵们觉得稀罕,原来还可以宴席是可以这么弄的。这吃的不是食物,是祝福啊。 而这宴席中还令人称奇的一景便是,一进门贵客们便是能看到一颗高高的大树,看样子应是枯树,可上面挂满了绿油油的饰物,乍一看宛若枯木逢春。 一经旁边侍者的介绍才知,原来这就是那大漠之中的胡杨树。胡杨树有“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的说法,在这寿宴中摆出最是应题不过。 侍者还道,每人回去都会将获得这树上所挂的饰物,保佑大家拥有胡杨一样的寿命,和屹立不倒、坚韧不拔的精神。 赴宴之人不由夸赞,这心思还真是讨巧得很。 说起来这胡杨树运到伯府着实费了不少功夫,若非当年为了到沙漠中寻那臭臭,从而识得不少当地人,经过委托才把这树千里迢迢的给运到京城。 夏青曼也是无意中得知那里有这么一片胡杨林,守护着那一片大漠中仅存的绿洲。然后想到人们不就想拥有胡杨一般的寿命吗,若是能得来一颗胡杨树,可不就应景了。 因此便是将这主意告诉给封庆昱,原还怕封庆昱骂她神经病,大老远费这么大的工夫就是为了运一棵树。没想到封庆昱竟是直接拍板让人去运,哪怕费大价钱也要运。 原来封庆昱也看中了胡杨精神,能在沙漠中存活之树,那是多么的能耐啊。怪不得当地人称其为“英雄树”。觉得运过来能沾其之气必是不错,至于成本这种问题,对于奢靡成风的贵族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越是花得多,才越精贵不是? 而老夫人如今应称为太夫人也极为高兴,其中的意喻以及封庆昱的心思,都让她心中十分熨帖。 VIP章节 114V章-观音+状元 幕后虽是慌乱不堪,可是前台都井然有序。整个筵席宾主尽欢,虽说细节上难免有岔子,但是总体而言都让人满意。 其实一般筵席只要不要太差,基于教养和面上的礼仪都会表示出很满意的模样,毕竟谁是真的来吃筵席的。尤其是女子,都是先吃了些东西垫垫才来赴宴,否则对着一堆美食大流口水实在失了体面。 男子那边还好,女子这边基本上都是意思意思沾了些。夏青曼看到一堆剩菜剩饭不由可惜,一边又不由要夸一下自个,之前在菜的造型下下了不少功夫,所以这导致东西好看,其实一碟子里并没摆多少东西,全桌子吃了都不够塞牙缝。 可饶是这般还是剩了不少,若每人的食量真的如此,每年不知要少多少粮食。其实夏青曼不知的是,这已经算是吃了挺多的,毕竟那宴席的名字极为好听,大家伙不由都想沾沾喜气,所以都沾了些,若是平时吃得会更少。 毕竟这筵席不过只是个开场,若是吃了什么东西嘴里满都是味道那就不妥了。虽说吃完都有专门的漱口水,可毕竟不能那么仔细,还是小心的好,省得出了丑,在这富贵圈子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男子吃酒因此那边不会这般快结束,而女子这边则是早早收了,齐齐到花园里看戏。 京中不管什么宴会,都会请戏班子杂耍的到府中表演,图个喜庆热闹。 众人一到花园,便是发现那戏台子黯淡无光,两个灯笼都没有,心中甚为疑惑。刚一入座,四周的烟花轰隆隆开始绽放,顿时空中一片绚丽。 此次的烟花可费了大手笔,那烧的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这世的烟火已经非常成熟,因此虽然壮丽倒也不陌生。因此众人除了小孩子两眼亮晶晶难掩心中雀跃之外,其他人虽是觉得漂亮倒也不会觉得如何。 烟花烧了一刻钟之后,突然方才绚丽全无,空中又是一片大黑幕,只弱弱的镶着繁星,比起之前要暗淡得多。众人虽有些纳闷,就这么结束啦?未免也太草草了点吧,不过烟花不就这般吗,放完就没有了。因此倒也不觉如何,正欲恭祝老夫人七十大寿。 突然又传来嗖嗖的声音,原来那烟花还没结束,只见许多束烟火往天空串,然后轰的一声炸开,竟然拼成了个寿字,虽是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得清楚。众人顿时忍不住唏嘘起来,原来这才是最精彩之处! 众人投向昌平伯太夫人的目光都艳羡不已,知道这一切都乃其孙子昌平伯爷为奶奶准备的,可谓用尽了心思。太夫人心中十分满意,接受着众人的羡慕,满脸笑容,望向天空。 等寿字燃尽,舞台已经站上去不少人,每个人手上捧着一个莲花灯,摆成了个寿字,嘴里齐齐道:“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也不知谁先说了一句‘好’,也不知谁带头鼓掌,众人也跟着夸赞起来鼓掌起来,呼啦啦十分热闹。太夫人心里那叫个得意,小姐妹们都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不由挺直身板,从容接受这祝福,之前的阴霾都全部散去。 儿子没出息尽惹事又如何,我有个好孙子,照样能扬眉吐气。 再看舞台上那些捧着莲花灯,穿着犹似仙女的女子已经下了台,舞台上又变成黑漆漆一片。等灯光亮起来之时,已经有个身着若飞天舞中的扮相的金色衣裙的女子摆着一个优美的姿势站于台中,灯光照射在她的身上,金光闪闪,如若佛光普照。 优美动人的音乐声响起,随着音乐的慢慢递进,那女子身后扬起许多只手来,手上都戴着长长的金色护甲套,表演着各种造型,如若千手观音一般。 动作整齐划一,又参差错开,从前边看只有女子一人,那场景震撼不已。 更可贵的是,千手观音送祝福,还有比这个更吉利的吗。 众人被这炫目别样的表演吸引了目光,不由发出阵阵的赞叹声。直至表演结束,依然无法忘却方才的那夺目的舞蹈。 一直礼佛的太夫人更是激动极了,这只舞实在太和她心意了,高兴的对着身边的从初吩咐道:赏,重重的赏! 众人不由都恭喜太夫人有个能干贴心的孙儿,瞧瞧今晚的安排,哪个不都是按照太夫人所好而来,先不说其中有多精彩,单凭里边的心思,那就够让人羡慕的了。 太夫人被捧得心中大悦,直至宴会结束,躺到床上脸上还堆着笑容。 而作为策划人的夏青曼终于舒了口气,可算把这场宴会给应付过去了,看样子大家还颇为满意,心中不由大定。 第二日,太夫人和方夫人把她唤来,都那夸赞夏青曼的精巧心思,太夫人尤为点到那千手观音她喜欢极了,当场就打赏她一个上好的玉佩。 就连方夫人都嗔道,这玉佩可是太夫人最稀罕的玩意,就连她都要之不得,如今倒是让你个小丫头,捡去了。 夏青曼谦虚了一番便是收下了,她为了昨天的宴会可费劲了心思,倒不是那些节目什么的,其实这些倒还好。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能工巧匠,只要她把她想要的说出来,他们就能研究出自己的一套实现。 那千手观音舞蹈是前世春节联欢晚会表演的那个,当时她看的时候就尤为震撼,实在太漂亮太美了,后来得知还是聋哑人表演的,不由更是震惊不已。 那个舞蹈很红,许多综艺节目还表演模仿过,夏青曼在网上看过无数次,因此动作都记得不少。当时决定排演的时候,夏青曼特别囧的在专业人士表演动作,毕竟不是专业舞者,从前也很少跳舞,那身体的柔韧协调等等,都不咋地。最关键是表演不出那个范来,她能记住跳出个大概模样都非常不容易了,要求不能太高,不过好歹是让人看明白了。 那女子也就是后来的领舞,看她怪模怪样的扭了几道,心里便是明白了,人家往那一站,哎呦,那身段就出来了。夏青曼不由感叹,专业就是专业的,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夏青曼把自个记得的都传授给那领舞,那女子本就是个厉害的,自个经过仔细琢磨便是跳出了那日经典效果。夏青曼第一次看到成舞的时候,震惊得很,绝对不比前世的差! 而音乐,夏青曼是寻了能人,她就那么哼了哼,然后又告诉要求,人家没多久连作曲编排演奏都给弄好了。与前世的那曲子颇为不同,但是也是极好听和符合的。 至于灯光效果舞台等等,她也不过把自个要求大概一说,做出来的只有比她想象中更好的。心中不由感叹不已,真是能人辈出的世界啊。 后边受人欢迎,也是理所应当的。 夏青曼这下终于可以舒口气,节目心思什么的,其实倒是罢了,她被那些琐碎的事烦的不行。因为不懂,所以许多事要亲力亲为,什么盘子的清点等等都是事。 尤其她作为财务总管,看到那钱财哗啦啦的往外流,虽说不是自个的,但是也着实心疼。 连续奋斗几个月,体力脑力超负荷运转,夏青曼实在受不了申请休息。封庆昱还算有些良心,并未刁难便是应了。 自从那寿宴之后,昌平伯府又开始进入到人们的眼中,封庆昱每日也十分繁忙。夏青曼一直闹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忙的,有爵位无官位的,可人就是忙得很,整天都不在府中。 而出了孝,封庆昱和封语薇的婚事也提上了议程,相对于封庆昱婚事的热衷,方夫人对于封语薇的婚事则是淡漠太多。 封庆昱婚事也并不是那么好寻的,毕竟如今伯府远不如公府,封庆昱只有爵位却没有实权实差,圣上的态度意味不明,因此许多权贵人家还一副观望态度,不太肯与之联姻。 再加上方夫人要求甚高,这事一时半会儿是很难谈下来。不过封庆昱寿宴之时所费的功夫,人们历历在目,尤其是老太太们觉得他十分有孝心,有孝心的人大多都是可靠的,所以封庆昱的名声还是颇好的,依然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孙女嫁过来。因此,方夫人倒是不急,慢慢寻着,总能寻个品行好家室也还过得去的。 方夫人如今心底没有其他夫人那种心态,想寻个性子软糯的媳妇,今后才不怕被媳妇爬到头上。其实媳妇再厉害又如何,只要儿子态度强硬,她这个做娘的地位就不会动摇。这世孝道为先,这些小心思压根不屑存, 若是寻个太软和不会管家的,只会拉了自个儿子的后腿,因此得寻个品行好的,但是又不那么软弱,能管事镇得住场子的。就算今后她今后和儿媳谈不来,大不了各管各的就是。如今她已没有那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压一头的心思,只希望唯一的儿子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为了儿子今后后院的安宁,这个女子可以家室不是特别好,只需门当户对些,然后为人精明能干就行。不过也不能太善妒,知道进退有度。 可话是这般说,真寻起来想百分之百满意的,还真是很难,总觉得这满意那里又不太行,总能挑出点不适来。不过方夫人并不着急,封庆昱现在还年轻着呢,又是个男子,晚点成亲也无碍,总比稀里糊涂娶回个搅事精的强。 而封语薇的婚事方夫人压根不放在眼里,她虽说会管,但是哪里用得着那么费心。况且这事还有封翔盯着,太夫人盯着,她只需走个过场便行。 原本封翔欲为封语薇寻个百里挑一的好郎君,可是真的施行起来并不容易。且不说封语薇本身如何,他是个男子,这事也是不好插手的,因此最后只能交给方夫人。 封语薇如今的婚事可不好寻,年纪大了不说,因为亲生娘亲的原因,曾经名动京城的才女,如今蒙上了不可忽视的暗沉。许多人家一听是这戚姨娘所出,还从小在姨娘跟前抚养长大,不由怀疑起她的品性来。因此,方夫人还真不好寻到个看起来不算太埋汰的。 本来她只是个庶女,想嫁入侯门嫡子做正室就不可能,如今更是难于上青天,就连庶子都不是这般容易。 最后方夫人为她寻了个正四品的副护军参领杨刚,此人生得魁梧高大,武艺高强,为人豪爽。乃新生代武将,可谓前途无量。只是是个鳏夫,夫人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可即便如此,封语薇嫁过去当填房倒也门当户对。 这对于方夫人来说,能为她寻这么一个人,已经是实为不易了。虽说是鳏夫,可并无子嗣,此人洁身自好,不喜沉迷女色,因此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莫说什么小妾了。若是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倒也和和美美。 又是正四品的武官,着实不差了,像他们这种门第的庶女,还是被主母厌恶的庶女,能嫁给这样的人,已经十分不错了。 这杨刚想娶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想着今后的儿孙也能文雅些,莫要像他这么粗俗。有不少人与他做媒都没看上,后来有人竟是提到了封语薇,杨刚一打听,觉得甚为满意,便是派人与那方夫人提亲去了。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虽说方夫人见封语薇嫁得比自个女儿要好得多,心里颇为不爽,可好歹解了一个事。她如今着急为儿子寻媳妇,哪有空给这个她看着都生厌的庶女好好寻门亲。因此,便是告知给封翔,封翔一打听觉得这人着实不错,年纪轻轻就凭着自个的本事爬到了这个位置,今后必是还能更上一步,便是立马同意了。方夫人雷厉风行,想把封语薇赶紧嫁出去,便是交换了庚帖,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封语薇听到消息时,早已什么都谈妥了,连成亲的日子都已经定了下来。方夫人这边是想快点把这个碍眼的庶女踢出门,那边是武将讨厌拖泥带水,因此此事办得异常顺利。 封语薇想再说什么也已经回力无天,可她不甘心,她一直以为自个会嫁给一个温文尔雅有才学的谦谦公子,没想到竟会嫁给一个莽夫!还是去做填房,她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觉得这必是方夫人故意搞的鬼,想让她一辈子活于困苦之中。 封语薇第一个去寻的封翔,只可惜她还没开口,封翔便是一副欣喜模样说为她寻的夫君多好多合适。还说道曾与那人喝过酒,是条汉子,今后必会前途无量。 这让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若是忤逆了父亲失了宠,只怕今后更加举步艰难。更深以为是方夫人搞的怪,故意蛊惑了父亲,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封语薇气得把屋里的茶杯砸碎,第一次她将愤怒写于脸上,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而这头夏青曼并不知情封语薇如此,只是恍惚中听到有人说封语薇的院子里不小心砸碎了一套茶具,可这种小事平时实在是发生得太多了,因此压根没在意。 她今日休息,心里跟被挠了痒痒似的,想去寻陆成松又怕他在刻苦用功打扰了他。原本三年之后的会试,因这年风调雨顺,使得五谷丰登国库充盈。边疆更是屡屡告诫,不仅将蛮夷轰出老远,还收回了曾经的失地。 圣上一个高兴便是大赦天下,开恩科减赋税。因此本应两年多以后才会举行的会试,将在今年年底进行。 陆成松觉得是天意,便是也提前参加了,不再等到三年后。如今他正窝在家里寒窗苦读,夏青曼虽是有空闲却不敢却寻他,把打扰了他。可难得有假,两人许久未见,心底不由有些想念。 思量再三还是歇了这心思,毕竟见面什么时候不行,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出了岔子,那可得等到三年后了。 不过夏青曼虽说平日不敢去打扰,考生餐和贴心的小纸条从来没断过。这就是身居高位的好处,想弄点什么花样也有那本事去弄。不过每次都会让他莫分心回复,等考完了再说。 夏青曼觉得自个特么体贴了,独自一人刷单机也这么欢快。 终于到了临考的时候,夏青曼知道陆家必是会给陆成松准备好考场所需的物件,毕竟陆家出了不少学子,这种准备门儿清。反倒是夏青曼一点不熟,因此也就不添乱了。只寻来一根老参给他,若是实在熬不住就用这个提神吧。 陆成松无奈笑笑,却也接了过来。旁人未注意之时,到她耳边道,等我回来娶你。夏青曼顿时耳红面赤,耳朵痒痒的。此时也没有因害羞而故意拒绝,只点了点头低声道,好,我等你。 陆成松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潇洒的奔赴考场。 这考试一关就要关好几天,因此夏青曼也不在外边当望夫石,便是回到府里了。临近年底,越发忙了。不仅准备府里过年,还要准备要送的礼等等。需得翻出从前的记录,然后斟酌今年送些什么,而那些相交甚好以及颇为重视的人家的礼物则需要细细研究,不能马虎了。 这些都是大事,夏青曼需好好准备才行,虽说最后方夫人都会把关,可不过一般都是走走形式,主要看一下重点的几家。若她这要是弄不好,出了岔子得罪了人,只怕她一下子就给撸下去了。 而府里主子们的新衣也是个大头,这个年不再似前几年因守孝需穿得十分朴素,今年可以大红大紫,怎么花俏怎么来,府里的庶小姐大部分都长大成人,如今更为注意这些了。 等夏青曼晕乎乎忙碌着,竟是不知不觉到了揭榜的日子。 夏青曼一直不敢问陆成松考的如何,那日陆成松从考场里出来,人都瘦了一圈。有的考生都没坚持到最后就给晕过去了,想陆成松这样能安安稳稳考完,见到夏青曼还有心思开玩笑的还真没几个。 夏青曼不敢问他怎么样,只让他赶紧回去洗洗休息。陆成松腻歪了一下便是听话的离去了,据说那日一躺就睡了一天。 后来她也开始忙碌起来,而陆成松也需在陆家帮忙准备过年之事两人一直未曾见面,又不约而同的不谈考试之事,因此夏青曼竟是给忘了时间。 夏青曼还在屋里算账,妙菊就一蹦一跳欣喜若狂的跑到她跟前,与她说道:松哥儿中了状元! 夏青曼惊愕,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这也太厉害了点吧! 妙菊不管她还没反应过来,连拉带扯的把她拉到院子角落,让她爬上早已准备好的梯子。夏青曼脑子糊糊的爬了上去,便是看到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前后有衙役护着,依稀听到什么状元啥啥的。 夏青曼搓了搓眼睛,高头大马上的人不就是陆成松吗!虽说嘴角只勾着淡淡一抹笑,比在她面前时要内敛得多,但是她绝对不会认错,肯定是陆成松。 “真,真是他啊!他真的中了状元啊!” 夏青曼激动道。 妙菊也十分兴奋,连忙点头,“是呢,府里都传遍了,都奔到人群中看热闹呢。” “他真的做到了!” 妙菊笑道:“青曼姐姐,这下你可得乐歪了吧,今后你可会是状元娘子呢!不过你可得把松哥儿看好了,莫要让人抢了去,您瞧街上多少女子给他扔香囊呢。” 夏青曼仔细一看,果然是,好在陆成松身手敏捷避得快,否则都快被扔成个筛子了。 “他要敢有别样心思,看我不阉了他!”夏青曼心底酸酸道,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在这诱惑面前有几个能顶得住呢?陆成松不仅少年得志,还长得高大英俊,被高门大户千金看上也是很正常之事。那时候他还记得她这个丫鬟吗?心底正有些黯然,突然一束目光向她投来。 是陆成松! 心若灵犀,两人虽然隔了很远,却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陆成松对她笑得灿烂,嘴上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夏青曼顿时心安,心中无比温暖。虽是远离,虽是看不清,她依然知道他说的是——等我。 VIP章节 115V章-上门+语薇 陆成松中状元之事在昌平伯府掀起一片波澜,毕竟陆家与昌平伯府渊源深远。这无疑让一些人心里有些异动来,原来奴婢也可以爬到这样的高度! 有人说,陆成松殿前应试着实得圣上赞赏,当场钦点其为状元郎。 有人说,圣上十分赏识陆成松欲将公主下嫁于他。 有人说,陆成松这次得圣上青睐,不仅因其学识,更是因为之前协助大理寺彻查陈年冤案而入了圣上的眼,才使得其能拔得头筹。 有人说…… 昌平府里的流言很多,是真是假夏青曼并不知晓,也不在意。夏青曼以为自己会焦虑,会害怕,但是她没有。平静得她都觉得有些诡异,妙菊见她如此,心底反而着急起来。 陆成松中状元是好事,可这也引来许多高门大户的觊觎,欲将其自家闺女嫁于陆成松。其中不乏京中颇有名声的贵女,年轻有为,外貌又这般耀眼俊朗,哪怕曾经祖上为奴,可那又如何。 毕竟本朝不过刚立三代,不少达官贵人的先祖都是前朝中的底层之人。只不过乱世出英雄,才杀出一条光明之路来,大家就不要二哥笑三哥了。 面对这么多莺莺燕燕,容貌上佳,品性高洁,淑娴温柔,背后还有大家族支持,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青曼在其中无疑如若尘埃,被照得不见踪影。 自那日远远一见,陆成松就未曾再露面,妙菊心底清楚刚中状元必是要忙碌各种应酬,未见亦是正常。心中难免为夏青曼担忧起来,可又看她一副稳如泰山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觉得她足够镇定是不错,但是若结果是悲剧,这样的平静不知会掀起多大波澜。不怪妙菊这般悲观,就连他爹爹这么大年纪的人,与母亲相濡以沫这么久,可才爬上了个管事位置,手里有了那么点权力就开始得意忘形了。之前纳妾风波已去,但是不代表事情就这么过去,妙菊阴影知道自家这个爹在外边养了外室。 老爹这样的人见到花花世界都迷晕了眼,何况是陆成松爬到这么高的位置。 “青曼姐姐,你真的不担心吗?”妙菊终于忍不住道。 青曼抬头,并未对她突然一语有所惊诧,好似早已料到一般,笑道:“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瞧瞧你这模样,急什么,又有什么好急的。” “可是……” 青曼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种事急不得,若他是有心人,总是会过来的。若他是负心人,我在这着急又有何用呢?难道上门讨伐他为何未按照约定娶我?他如今可不是我可以威胁得了的,就算同意迎娶我,也最多不过是个妾而已。而我这一闹,今后日子可是不好过。我有手有脚有钱有事做,何苦这般糟践自己。所以,淡定吧。” 妙菊还想说些什么,可又无从说起。她们这样的出生能做什么,万般皆由人。 如此一想妙菊心里也不再焦躁,忙于自个的事,本人不急她瞎着急个啥。 正当妙菊欲把这事抛于脑后,陆成松却登门了。 陆成松登门着实让后院一杆子丫鬟激动起来,手里没活的纷纷挤到方夫人院中去看这新晋状元郎。 陆成松并非一人独来,一同来的还有其母陆杨氏和其大伯母陆张氏,并带着重礼,据说抬了好几箱子。 这不由使众人好奇起来,怎的会惊动两未夫人前来?如今两位的身份可今非昔比,一个是状元郎的母亲,一个是正四品翰林院学士夫人、吏部侍郎的母亲,哪怕是在从前的国公府也是有身份的贵客。 没过多久众人便是得知了真相,原来陆成松登门是为了提亲,而提亲的对象不是府里的小姐,而是伯爷身边的大丫鬟青曼! 这一消息传出无不议论纷纷,之前便曾传出两人情投意合。府里丫鬟也确实见过两人私下有来往,从前又一起在藏书阁公事,互生情愫并不意外。只是竟是没想到陆成松考取了状元还会迎娶青曼,而且不是纳妾,是正儿八经的正妻! 如今的陆成松莫说现在的伯府,就是以前鼎盛时期的公府嫡女也是娶得的,如今竟是要娶一个丫鬟。虽说青曼在这伯府地位不同,是说一不二的大管事,不比府里庶女差,可身份在那,丫鬟就是丫鬟,怎攀得上状元郎。 戏里话本里唱的都是小姐和状元郎,哪有是丫鬟和状元郎的?众人都以为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是青曼怎么可以是青曼呢?可消息是夫人身边大丫鬟传出来的,不可能是假的,众人震惊了,不由议论纷纷。 什么样的话都有,有不可思议的,有酸溜溜的,也有嘲讽的,不过褒多贬少,毕竟先不说青曼在府里的地位,随便将个丫鬟踢出府去那就是抬抬手指的事。况且人家状元郎求娶的,今后青曼可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官家夫人,他们这些奴婢哪敢轻易得罪。 前有探花郎求其为贵妾,如今又有状元郎欲娶为妻,又曾与伯爷含糊不清,若是夏青曼没点手段怎么可能?因此哪怕心底再如何忿忿,大嚷不公平,嘴上都留了几分余地。 可府里一处却是乌云密布,怒不可恕,封语薇的房里尽是茶杯花瓶碎片。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丫头都能嫁个这么好的人! 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小姐,虽是庶女可各个方面都不比嫡女差,若非生母为姨娘,她绝对可以名动京城,如何会要嫁给一个粗鄙的武将!封语薇越发憎恨,感到不公,为何自个的生母不是正室夫人,而只是个妾,虽是贵妾那不过是挡了块遮羞布罢了,实际依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那日陆成松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她正巧站于楼阁高台上,远远便是看到他意气风发的被人仰视,那么的夺目光耀。虽是远离,却依稀看到陆成松长得英挺俊朗,身上又带着一股文人俊逸之气。旁边丫鬟夸赞他在殿试之上如何如何从容应对圣上的发问,如何挥笔洒墨热得满堂喝彩,一颗心竟是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今日陆成松登门伯府,其母与其大伯母均一起前来,还带着重礼。封语薇顿时明白这必是来提亲而来,她心中不由充满了无数遐想。这府里还有谁比她与之更般配,他们郎才女貌,又都好文弄墨,今后若是在一起必是天生一对,琴瑟和鸣。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他竟是为了迎娶一个小丫鬟而来,且不是妾室而是正室!这无疑像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到自己的脸上,她,一个伯府庶女,竟是比不上一个丫鬟! 想起自己今后欲嫁的粗莽之人,有想到那日高头大马上俊朗男儿,封语薇狠狠握拳,指甲□手掌里鲜血直流也未可知。 “小姐,你的手!”一旁的丫鬟惊呼道。 封语薇瞪了她一眼,“大惊小怪的干什么,还不快把药拿来。” 小丫鬟诚惶诚恐的赶紧退下去寻药,自打小姐知道要嫁给未来姑爷,脾气越发暴躁起来,动不动又打又骂,着实吓人得很。 封语薇把手上的伤处理好,半垂着眼帘,阴郁非常。屋里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伺候。 陆成松这样的好男儿不可能会对个小丫鬟动心的,必是他从前未见过其他上得了台面的女子,才会被一时迷惑了。 封语薇越想越是如此,便是突然猛的站了起来。异常平静的在镜前梳妆打扮,又让丫鬟寻来自个最喜欢的衣服,便是往方夫人院中去。 小丫鬟颤颤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 封语薇之前的戾气全无,嘴上带着淡淡的笑,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许多日未曾见到母亲大人,我这做女儿可不该去请个安。” 小丫鬟顿时惊到了,从前戚姨娘在府中作威作福时,封语薇并不用低下姿态向方夫人卑躬屈膝,而戚姨娘失势之后,方夫人看到她就恶心,因此也不用她前去探望请安,怎么这时突然要去请安? “可小姐,只怕此时请安不太妥吧。”小丫鬟弱弱道,生怕封语薇突然暴怒又要罚她。 可封语薇依然那副温柔模样,“给母亲请安,何时都是妥当的。” 小丫鬟要哭了,“可是夫人如今这在会客,恐怕……” 封语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并未回答,也不被影响,继续往前走。 还未到院门封语薇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是转身离去。小丫鬟心中终于舒了口气,好在小姐没糊涂,这般贸然而入夫人怎可能会让她们进去。 可小丫鬟高兴的太早,封语薇虽未进院,却也没回去,而是立在花园中,望着盛开的腊梅。这里是出府的必经之路,小丫鬟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叹了口气,小姐是魔障了,从前的机敏如今怎么全变成了糊涂。莫说她现在身上已经有了婚约,就算没有,状元郎也不会看上她的。 要知道陆老爷子当年最讨厌的就是戚姨娘,戚姨娘从前得势时,陆老爷子都十分不忿,从未正眼瞧过她,何况如今已经失势。 而封语薇作为戚姨娘一直养于跟前的亲生女儿,陆老爷子那暴躁性子怎会同意这个孙媳妇入门?小丫鬟经常到处乱窜,因此得知夏青曼从前倍得陆老爷子喜欢,还曾经被邀请到家中做客。只怕这次提亲,是早已私下订好。 就算陆成松见到封语薇一见钟情,十分喜欢。可这样的男儿真的可以托付终身吗?这边刚提亲那边就变心,这样的男儿怎么靠得住?还不如嫁给那个武将,虽说武将粗俗了些,可想他这些年从未拈花惹草,必是个可靠之人。又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又是个专情的,不管怎么看都是极好的。 伯府乃武将后代,不似那些文人酸儒颇多讲究,因此不管怎么看那武将都是上佳夫婿人选。封语薇不知的是,她为之厌弃之人,在其他庶女眼中是多么好的人。 府里并非封语薇这一个庶女,只不过从前在方夫人和戚姨娘的打压下一直在府中默默无闻,如今戚姨娘倒台,方夫人身边又没了女儿,其他人不由蠢蠢欲动起来,尤其是该议亲的那几个。 其中属九小姐封语绮最为惹眼,封语绮的生母乃方夫人手下丫鬟。当年方夫人为了打压戚姨娘,所以故意将其抬为姨娘。封语绮的生母长得十分妖娆艳丽,当年的国公爷虽说很讨厌方夫人手下之人,对封语绮的生母并无多大喜爱,但是也被其外表所迷惑,着实宠爱了一段时间。后来因剩下封语绮难产而死,否则在这府中也会有一席之地。 封语绮一直被封翔所漠视,方夫人自个有女儿因此对这个庶女也不怎么喜欢。再说了,虽说封语绮的生母是她将其抬为姨娘的,但是不代表她有多喜欢与自个分享丈夫的女人,不过是为了制约戚姨娘,让其不要那么嚣张罢了。 可这些年府里出了那么多事,方夫人身边无亲生女儿。封语绮为人嘴甜善于讨好方夫人,长相又接了母亲的妖娆美丽,可又多了大家闺女的端庄乖巧之气,因此十分靓丽夺目。方夫人被她哄得高兴,又看她十分貌美,若是能以其联姻,必是能助封庆昱一臂之力。 因此方夫人对这个庶女脸色还算缓和,若不是杨刚指名迎娶封语薇,她必是会将封语绮嫁给杨刚的。毕竟这小丫头虽然有些小心思,可比起封语绮要讨喜得多。 几个庶女听闻封语薇竟是有这么好的姻缘,心底十分嫉妒,但是心中也充满了希望。连封语薇都能有这般好的姻缘,她们从未得罪过方夫人,一直对她恭恭敬敬,今后寻的人家必是也不会差吧。因此,越发讨好其方夫人来。 小丫鬟不由心底叹道,若是小姐不珍惜,只怕连这个姻缘都保不住,只怕哭都来不及。 便是上前道:“小姐,这里风大又飘着雪,我们还是进屋去吧,莫要害了病才好。” 可封语薇如今魔障了,如何会听她的话,甚至还走向前立于雪中,对着凝视着面前的腊梅。忧郁娇弱,眉眼中透着期艾,确实是一副绝美的图画。 可美有何用,能把人给冻死。 小丫鬟看劝解不成,便只能撑着伞在一边伺候着。 陆成松跨过月亮门,便是看到了这么一幕。佳人立于腊梅前,蹙眉带着淡淡的哀愁,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却充满许多内容,鼻子被冻得红红的,小嘴微微张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仿若一副绝美的图画,让人不由为之赞叹。 他因是男子又是当事人,因此把事情交代清楚,把他的重视之意传达到,便是先行离开,让母亲和大伯母商量具体事宜,没想到半路上会遇到这样的景致。 封语薇曾经在京中并非空得盛名,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勾人之气来,不似那狐媚子身上那种赤/裸裸的欲望勾引,而是一种让男人不得不注意随之渐渐沉沦的诱/惑,让将她拥入怀里抹平眉间的忧愁。 封语薇一直很明白自个的优势,所以她很自信陆成松必是会上钩。果然,陆成松向她走来,靴子踩着雪一步一步,她的心也跟着其脚步节奏跳动。 “此处此时不宜观景,六小姐还是赶快回吧。”陆成松的声音充满磁性,若大海般包容,更若冰雪中吹来一阵暖风。 封语薇顿了顿,缓缓转过身,眨巴着美丽的大眼,“你认识我?” 陆成松笑了笑,未出声只当是默认。 封语薇手被冻得生疼,捧在嘴前哈了一下,可芊芊玉手却依然毫无血色,不用摸必知小手冰凉。 陆成松微微皱了皱眉,封语薇眼角扑捉到了,不由心中暗喜。 “景虽美,可为其伤了身就不美了。” 封语薇惨然一笑,点了点枝头上的腊梅,“那又如何,命似梅花,虽历寒彻骨,又得扑鼻香,却难逃衰败落泥中。” “化作春泥更护花,不过是大自然的规律罢了,若都是不死不灭何来新生。”陆成松淡淡道。 封语薇摇头叹息,“新生?凤凰涅槃怎会简单。” “确实不易。”陆成松摸摸下巴,突然想起来什么,竟是笑了起来。 封语薇疑惑的望向陆成松,陆成松笑道:“有人跟我说过,还有心思那悲春伤秋的,都是吃饱了没事干的。若是把其扔到贫苦的乡下,干着粗苯的农活,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必是什么都想法都没了。六小姐若是真觉心中抑郁不能平,不如干些体力活,累得无法思考的时候,也就没那么多感慨了。” 封语薇的脸都快裂了,她闹不明方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来个大转折,翩翩佳公子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这么……封语薇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如今竟是接不上话来。 陆成松看天上的雪越下越大,不由抬起脚步往外走去,“六小姐还是赶紧回吧,若是病了可就不好了。” 封语薇闻言方才心中的郁闷全都散去,果然还是心疼自己的吧,方才不过是故意刺激她的吧?可下一句话又让封语薇的脸完全绷不住了。 “你瞧生病自个难受不说,原因还是因为太作,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封语薇差点要吐血,呸!什么状元郎,不过就是个粗鄙的贱奴才!就算扒了皮还是个贱奴才!怪不得要迎娶个丫鬟,果然天生一对。 夏青曼听到这事时,直接笑得直打颤,陆成松你要不要这么毒舌啊!这样太有损形象了,不好不好。 可是心里这么高兴到底是要哪样,夏青曼揉脸,压住笑叮嘱妙菊道:“这六小姐还真是个不安分的,这身上都有了婚约了,还这么多花花心思。可得让人看牢了,若出了岔子,我们都会跟着倒霉。” 这府里小姐的记录实在不好,要是再来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今后其他庶女都甭想找个好婆家了,伯府刚建起来的声誉也全没了。 妙菊道:“这事已经禀给夫人,她已经派人将六小姐严加看管了。” 封语薇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伯府可不似从前公府,如今全部都是他们的人,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就能进到夏青曼的耳里。而这种事夏青曼必是会禀告给方夫人的,封语薇以为自个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早传得沸沸扬扬了。 众人无不鄙夷不已,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她不稀罕这门亲事有的是人稀罕,她这般无疑把几个庶女嫉妒得要死,自个求之不得的,她倒好竟是这般态度,其中以封语绮尤为甚。 那杨刚一个鼎鼎好男儿若真是娶了封语薇真是白白给糟蹋了,只怕今后绿帽都不知要带多少顶。 庶女们心中各有算盘,不过这些都与夏青曼无关。可府里却有一事与青曼有关,方夫人履行承诺,欲收青曼为义女。 此消息一出顿时又是一片哗然,无一不嫉妒夏青曼的好命,夏青曼差点被人们的眼神戳成了筛子。 不仅府里一片震惊,外边关于陆成松要迎娶一个丫鬟的传闻都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又有要认状元郎未来夫人做义女,这无疑使昌平伯府成为京中最大的话题。 状元郎从来都是被人抢着当女婿的,结果这状元郎也太剑走偏锋了,竟是要迎娶一个丫鬟,一个丫鬟能对仕途有什么用处? 不过是个丫鬟,纳妾不就好了,何苦要让她占了个正室的名头。 因此不由有流言传出,这个丫鬟美得惊天地泣鬼神,惹得状元郎冲昏了头。不过也有人道,状元郎祖上乃奴仆出身,且是从从前的定南国公府出来的,与现在的昌平伯府有这深远渊源,只怕两人从小两小无猜,私定终身。还有人神神秘秘称道,这是一场阴谋。总之什么评论都有,争议也很大。 男人大多鄙夷陆成松的眼光也忒差了,当然也有赞赏他乃君子的,褒贬不一。而女人则一面倒,觉得陆成松真是有情有义,虽是发达了却不忘‘糟糠妻’,着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伯府老夫人欲认那丫鬟为义女一事后面传出,有人恍然大悟,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VIP章节 116V章-波折+义女 昌平伯府老夫人认青曼为义女,成为昌平伯的义妹,昌平伯和状元郎便是姻亲关系。昌平伯不仅得成人之美的美名,还与这状元郎又了更深一层的关系。 而新晋状元郎这样一来,不仅很好的演绎了痴情守诺,不在发达时候抛弃‘糟糠妻’,不会一时得势而忘乎所以,不弃从前而是坦然面对的绝世好男人美誉,还能与这昌平伯又了进一步关系。虽说如今的昌平伯没什么权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圣上对昌平伯似乎颇为青睐,谁知道昌平伯会不会咸鱼翻身。 众人皆知,这圣上最是赏识重感情重承诺不被富贵荣华迷昏眼之人,状元郎此举可谓很好的诠释了这样的人物。可后边真正娶的又是个伯府小姐,而不是个低贱的丫鬟。虽说这并非正宗小姐,可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状元郎可谓面子里子都有了,众人不由腹诽,恐怕这一切都是之前设计好的。谁人不知状元郎和昌平伯的渊源,只怕之前都已经商量好了。若是先认义女再提亲,这件事不会这般热闹成为人们话题中的第一八卦。毕竟这样的事,高门里并不少见。 可两者偏是先提亲再认义女,那就大不相同了。众人不由感叹,不亏是状元郎,算计得够深。 夏青曼听到这些议论是不由斜了陆成松一眼,果然好算计啊,连我两的婚事都不放过。 陆成松无奈道,他哪里知道会这般,其实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能证明,他只因你是你所以才会提亲,而并非因为你是什么身份。这样一来也是想让人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与尊重,若是你先认为义女,你原来的身份总有天会被人知道,到时候不知道会被揣测成什么样。哪晓得那些人有能折腾出这么个理来,好似我多阴险狡诈似的。 夏青曼噗嗤一笑,谁让你形象不佳,做点什么都被人往歪处想。 陆成松很无辜,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啊,可就是有人喜欢用黑暗的目光去揣摩他的心思,他表示也很无奈。 夏青曼并不在意陆成松这般到底是为何,如若可以利益最大化有何不可。今后将是一家人,他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不管如何盘算,陆成松娶了她客观角度来讲是很亏的,如若他存了什么利用你所以娶你的心思,压根就没必要娶她。哪怕为伯爷义妹,依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陆成松完全可以娶真正出于名门的大小姐。就算是娶个庶女也比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义女要体面得多,因此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不过只当笑话听听罢了。 在两边的促使下,陆成松和夏青曼已经合了婚书,八字算下来可谓天赐良缘。今后夏青曼必是旺夫旺家的命,其实哪怕是凶兆,只要有心也能变成大吉。 而方夫人收夏青曼为义女,原本只说办个简单的仪式即可,可后来出了些事,封庆昱改变了主意,意欲大办,越热闹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昌平伯府以及方家多重视这个义女。 尤其还会对外宣扬,曾经屡次救过封庆昱的性命,实乃大智大勇的忠仆。且还把曾经她在藏书阁里做的事或者协助做的事,通通都按到夏青曼的名下。众人均知道藏书阁的地位,封家起起伏伏,但是一直未曾动摇过藏书阁在文人学士心中的地位,如今依然是文人墨客最好向往之地。 众人断言圣上未将昌平伯打压下去,藏书阁繁荣也是其中原因之一。而藏书阁有今日成就,竟是与这么个小小丫头有关,这不由令人惊叹起来。 而昌平伯府经过如此打的打击,后来还能完好屹立于京中,太老夫人寿宴还能办得这般奢靡,而且看着并非是强撑。若无人精心打理绝无可能这般顺当,而其中幕后之人又是那小丫鬟。 还有什么窦娥冤的戏本,昌平伯府太老夫人寿宴上的许多新奇带点子等等,君与这女子有关,众人不由唏嘘,就说这状元郎怎会被女色冲昏头脑,若非这丫鬟没点特别之处,如何能入状元郎的眼。 昌平伯府里传出的那些表格公式等,在京中颇具盛名,被人广泛运用于各处。如今就连朝堂之上,给圣上做的工作报告都不忘附图一张,如此一来更加明晰。圣上还以此嘉奖过昌平伯府,但是没想到这些图标公式的背后竟是一个女子所为。 众人不由叹道,这般说来,状元郎娶了个丫鬟倒也不算亏。娶妻当娶贤,有了这么能干的妻子掌管后院,男子在外才更安心做事。如今又有了昌平伯义妹之名,倒也嫁得了状元郎。 夏青曼听到外人如何夸赞她聪颖过人,如同之前描述她美得多么的祸国殃民似的,差点笑裂了。那些玩意确实有她的参与,许多也是她发起的,但是最后的成型和最初形态差距很大,那是大家的功劳。何况那些点子什么的,也不过是从前学过的玩意,她不过是借鉴罢了。 夸得这般离谱,真是把人听得哭笑不得。流言里贬低必是也有,只不过没人会传到她耳里便是。她也当做不知道,没得自寻烦恼。 其实原本并不打算这般高调,毕竟名声大震虽是有好处,可是伴随而来的麻烦也会很多。就连方夫人认她为义女,她也希望低调些,差不多就行了。反正她身份就是这样,今后陆成松真要嫌弃她,披了个漂亮的皮也是没用的。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被人一作乱,结果方夫人和封庆昱非要弄得轰轰烈烈的。 而作乱之人便是那封语薇。 封语薇之前被陆成松那般呛声后来也回过神来,她当时魔障了竟是忘记了陆成松的出身以及和夏青曼的渊源。 心中不由暗恨,自己一时糊涂,竟是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方夫人还煞有其事的将她关了起来,这不是明摆着让那日之事公之于众吗。 她原以为自个做得很隐蔽,却是忘了如今这后院可是都掌控在夏青曼手里,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必是她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还故意扭曲编排,才使得她如今脸都丢尽了。就连平日里唯唯诺诺,只能仰望她的庶妹也一副看好戏的嘲讽样。 封语薇气急,便是到父亲面前去编排夏青曼。封语薇最善于这手,从前没少帮戚姨娘一起诋毁其他人,可却不会被人抓住小尾巴,一副我为你着想的姿态。 封语薇的手段高明,封翔又是个糊涂的,加之如今倍是怜惜这个女儿,不由真的听信了她的话。 觉得青曼嫁给陆成松不过是方夫人在作怪,一个状元郎如何会看上一个小小的婢女?封翔平日极少关注后院之事,因此对于青曼实乃大管事之事并不得知。只以为青曼是一颗棋子,意欲用来与陆家联姻。 而方夫人为人善妒,宁可用个丫鬟也不愿意让他其他女儿去联姻,不由大怒起来。这个家如今他无半点权势,竟是收义女这么大的事多没有知会他。而陆成松提亲,他也是最后才得到消息,如此让他情何以堪? 因此便是怒冲冲的去寻方夫人的不是,并道坚决不同意收青曼为义女。封翔如今再是没有权势,那也是家主,更是封氏一族的族长,若是他不同意,青曼根本不会被承认,那么认作义女也就没什么意义。 方夫人如今可不同从前,之前封七爷之事引出许多后续之事来。朝堂中也发生了极大的动荡,起起落落,而方夫人的娘家在斗争中又开始被重视。如今方家已经开始逐步恢复到从前的盛名,方夫人有儿子有娘家,还怕个没了爵位的封翔? 因此便是直接道,原本她收青曼为义女便是不打算是入封家的名下,而是为方家的名下。你认或者不认,我都认定了。 封翔气恼,便是怒斥道,你果然是存着这么个心思,竟是只顾着自己的儿子,青曼入了方家,又被陆成松娶了,那么今后陆家便是只与方家有联姻,而非封家。这对于封庆旻半点好处都没有,你一个当家主母怎可眼界这般低。正好趁着这小定没下,赶紧把青曼换成其他庶女嫁过去。他封翔还有这么多个女儿,你拿出哪个不能与陆家联姻,非要个婢女,简直能把人笑死。 方夫人嗤笑道,她就是存着这么个心思,与陆家联姻收益的只能是自个的儿子!凭什么便宜了外人。 封翔怒,封庆旻是我儿子,不是什么外人! 方夫人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道,是你儿子却与我无半点关系,曾经还是我儿子的绊脚石,我不把他挫骨扬灰已是仁慈,还让我为他着想,呸!原就知道你糊涂,竟是没想到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这般天真,说出去能笑掉大牙。 封翔再是怒不可恕也无法改变最后的既定事实,方夫人怕封翔最后作乱,干脆直接把收义女之礼在方家办理。 封庆昱也知背后猫腻,因此直接道:要大办,越隆重越好,私底下还让人传播那些言论。更是将夏青曼捧得高高的,差点没跟神仙一个等级了。 原本认义女不过也就是个形式,如今青曼不仅记在方夫人名下,更是冠以方姓入方氏族谱,成为正儿八经的方家小姐。 其中其实大有不妥,可是利益强权之下谁会谁又敢有异议。毕竟只是个女子,又不能分财产,况且嫁给陆成松这个状元郎,兴许还能带来巨大利益,何乐而不为? 方家如今要起复,正是需要像陆家这样的人家帮衬。 方夫人当时同意陆成松的交易,其实也打了这个主意。如同一个网,将几家人牢牢拴住,一荣俱荣。 夏青曼如今成了方夫人名下的义女,变成正儿八经的小姐,封庆昱还给她在府里开了个院子,名为飞羽轩。 而飞羽轩的奴仆配置与一般庶女相同,但是方家那边又派来几个丫鬟婆子,月例由那边支付。因此夏青曼变成了拥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以及四个粗使丫鬟以及四个婆子。方夫人还将其手下的十分能干的许娘子派给夏青曼,因此夏青曼的奴仆可谓小姐中最多的,与封庆昱那里的配置差不多。 这无疑让封语薇快咬碎了一口银牙,没想到她背后一手,竟是让夏青曼更加体面了。以封语绮为首的庶女无不感受到其中的风向,对夏青曼这个丫鬟升上来的义女十分巴结。 夏青曼如今为方夫人名下的义女,可依然还掌管着后院之事,就冲这点庶女们也不敢得罪她。 不得宠的庶女虽说是小姐,其实连个小管事都不如。 认义女的典礼均是由方家那边的人着手办理,封庆昱给予财力支持以示重视。毕竟是未来状元郎的媳妇,陆家如今在京中越发炙手可热,因此方家那边卓为重视。 夏青曼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每日学习礼仪,把自个保养得美美的即可。这些日子,连后院之事封庆昱都不用其插手。 夏青曼一直纳闷,这封庆昱也忒热情了吧,就算为了给封语薇添堵,也不用做得这般。况且封语薇如今哪里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最多让人恶心一下而已,何必这般在意。 封庆昱白了她一眼,谁有空去管那女人。 夏青曼称奇,那你这么热心做什么。 封庆昱笑得着实瘆人,一想到你要成我妹妹,今后飞到天涯去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我就高兴。而且这般一来陆成松那小子就成了我妹婿,一想到他要低声下气叫我哥哥,心里就爽快。 夏青曼无语,封庆昱也真是够记仇的。从前在藏书阁,他们二人经常为某些论点而争辩,当时封庆昱还小,哪里辩得过读了好几年书的陆成松,每次都被气得鼓鼓的。当时陆成松还在藏书阁干活,封庆昱特别不忿,他竟是连一个小杂工都争不过,着实丢人。而这个小杂工还一点不自觉,其他人见了他诸多巴结,而这个小杂工不巴结就算了,每次都要把他欺压得死死的,实在是太不识抬举。 因此封庆昱如今因青曼的关系,陆成松比他还大得叫他哥,心里就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尤其现在他还成了人人称赞的状元郎,连圣上都夸赞他,却只能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哥,心里就倍儿开心。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你可真够幼稚的。 封庆昱摊手,管你怎么说,爷就是得意,爷就是开心。 夏青曼懒得理会他,总归这事对她有好处,她乐享其成。 认义女那天,夏青曼早早便起来梳妆打扮。寄灵得知她将成为方夫人的义女,便是自荐那日要为她梳妆。 如今的寄灵可不同从前,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寄灵的胭脂铺和那美容院可谓是京中赫赫有名的。那分店都开了好几家,如今贵妇人都喜欢去那美容院,不仅是为了美容更是为了结交休息娱乐等,就如同前世一般。就算家里有能力制备所有的器具人员又如何,还是喜欢去美容院,不过是喜欢里边与人一起的气氛。 寄灵专门开了一家贵妇人才能去的高级美容院,一般人想入都不能,能进去的必须都是官家太太小姐。而里边的装潢用具等等,都是顶顶好的,服侍之人那也是经过培训的十分专业。 还有专门的休闲区,娱乐区。而且那美容院还建在有温泉的地方,去那还能泡泡温泉。总之感觉好似女子娱乐城一般。这世可供女子玩乐的地方实在少,因此寄灵的生意极为好。再加上所去之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地位若是不够是没有资格去的。 因此此处成为贵妇们私下相看媳妇的重要场所之一,因此那生意便是不用说。就算是为了打入贵妇圈子,也得去那消费。 青曼手里的那些寄灵送的什么宝石卡的,如今可谓被炒到了天价,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寄灵如今在贵妇圈中颇有名声,也极少出山为人梳妆,如今愿意为青曼梳妆可谓极大的脸面。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瞧你如今这模样,哪还有从前黄毛丫头的影子,越发明艳动人了。”寄灵笑道。 夏青曼笑道:“你可得把我画得美点,最好倾国倾城,一个媚眼就能迷倒一片那种,省得到时候被人说名不副实。” 寄灵噗嗤一笑,如今京中无人不说她美若天仙,世人总觉得女子不可能那般聪颖,最多有些小聪明罢了。因此,状元郎唯丫鬟不娶,必是那丫鬟美得不可方物。 夏青曼如今已是亭亭玉立,但是也不过是个清秀美人,别说什么倾世美女,单从外貌讲,她就连已有三个儿女的水香都比不过。 只不过因一直掌管伯府庶务,又正是花季之时,因此颇为靓丽特别罢了。 寄灵装模作样道:“我如今可后悔了,到时候众人一见你这般,恐怕不会说你原来长得一般只会怪我手艺不佳,真是自砸招牌啊。” 寄灵虽是这般说,却下足了功夫,等完成时连夏青曼都不由叹道,没想到她也可以有这么漂亮的时候。立马定下让寄灵成亲时也得给她梳妆,寄灵白了她一眼,哪有她这么不知羞的黄花大闺女,这些事也能理直气壮的挂在嘴边。 认义女之事因在方府进行,因此进行的十分顺利,无论是排场还是请来的贵客,都是下足功夫的,可谓给足了夏青曼脸面。封语薇再是咬牙切齿也奈何不得,心底暗恨不已。 好歹她曾经也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加美女,凭什么她如今竟是连个奴仆都比不得。 夏青曼并不知她心里的纠结,她正在方家享受众星捧月。许多人都得知她的名声,慕名而来,结果一看,竟是长相这般普通,与心中所想实在不同。既不美艳也不遗世而独立,只不过是一般模样,并未瞧出什么不同来。 因是之前方夫人打了招呼,方家的人因从前被打压,如今也谨慎小心许多,不敢轻易瞧不起人。因此不由想到,看来之前说青曼聪颖过人,并非夸大其词。又看那周身的气度,确实与一般丫鬟或者小姐有所不同。这般大的场面竟是不怯场,实属难得。 青曼在伯府主持了这么多工作,这种场面虽说心底依然有些紧张,但是却不会影响到她的行为举止,因此倒是让人高看几分。 虽是丫鬟,却也是上得了台面的。 如今方家的家住乃方夫人的哥哥方宇,而方家后院则是其嫂子方尹氏掌管,此次典礼,方尹氏的大儿媳方齐氏出了大力。 方齐氏是个爽利之人,礼成之后青曼被带到后院与方家小姐们一起喝茶,方齐氏也前来贺喜。 青曼之前也备了礼,便是让丫鬟们一一送上。因是礼节,因此众人倒是坦然收下,虽有些好奇这个丫鬟上位的女子会送些什么,但是也不会当面打开。 可后来打开一看,除了那些通常用于送礼之物外,竟还有京中如今炒得最犀利的拾萃庄园的会员卡。 而其中以方齐氏的最为尊贵,竟是那千金难买的宝石卡,方齐氏的亲生女儿为赤金卡,其他叔伯的嫡亲小姐们则为纯金卡,庶小姐们则为银卡。 方齐氏一拿到连忙送到方尹氏跟前,方尹氏也称奇,竟没想到一个小丫鬟会有这些玩意。方齐氏这时才回想到,给青曼梳妆的娘子,不就是这拾萃庄园的老板娘吗。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子送了这么多卡。 要知道此卡尊贵并非因为可以买东西打折,而是能混入贵妇圈里。如今的拾萃庄园若想进去并不容易,还得审查其身家背景,足够级别才可进入。而那会员卡则是身份的象征,若是有钻石卡才能去到都是权贵夫人们经常去的场所。 方家因从前没落,因此无处可得这样的顶级卡,之前方齐氏百般努力也不过是拥有个纯金卡罢了。如今得这钻石卡,可谓是及时雨。 方家若要起复,夫人外交必是不可缺,朝廷之上经过几次风雨,从前权贵早改头换面,从前的关系已经帮不了太多忙了,必须重新建立人际网,青曼此举无疑是帮了大忙。 方尹氏不由笑道,这丫头果然是个福气的,怪不得那新晋状元郎会瞧上这么个丫头,想来她绝非这般简单。 方齐氏可不管青曼到底是何种人,只知道这钻石卡对她有多重要,而且不仅她连自个的女儿们都有。如此一来,不仅让女儿能结交有权势的闺蜜,若是入了哪个贵妇人的眼,今后对方家也是一大助力。 方齐氏心底暗暗下决心,今后这青曼必是要好好对待,原先还有些轻视之意,如今都没了。越发认定,她如今有次必是有过人之处,与人为恶不如与人为善,必要好好对待。 夏青曼此举其实也是在为陆成松的仕途铺路,若是方家起来了,那么陆成松今后官路也好走。总归是个死物,若是能利用那是最好不过了。 VIP章节 117V章-小定+庶女 方夫人认青曼为义女没多久,小定礼的日子便是到来。 仪式由陆张氏主持,陆张氏是个全福之人,父母公婆子女俱在,加上如今父亲儿子都颇有脸面,还被封为五品诰命夫人。因此经常出面京中中下品官员儿女嫁娶之事,由此结交了不少官员太太小姐,在圈子里颇有名气。她熟知婚嫁一应事宜,如今又是为自个侄儿婚事做礼,因此越发用心了。 青曼早早便是梳妆打扮好,依然是由寄灵帮忙梳妆,与那日认义母仪式的庄重不同,更显娇俏玲珑。青曼如今正是最烂漫的年纪,女人绽放时候,只需胭脂淡抹就十分靓丽。今日颇为活泼的妆容更适合她的气质以及年纪,简简单单清丽脱俗,还有一番俏皮味道。 陆张氏一见连连夸赞,松哥儿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从前就曾见过青曼,那是还是个黄毛丫头,如今竟是女大十八变,几年未见已是这般耀眼模样。 青曼被夸得耳根子通红,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微笑,倒是显得越发娇羞可人。 少女订婚后,要改变头型发式,就要扎上红辫根,因此陆张氏边为其梳头边说吉祥话,最后还会为她插戴。 钗子一拿出,屋里人不由倒吸一口气,陆家真是好大的手笔。钗子乃珍宝楼所出的镶紫蓝宝石的芙蓉并蒂金钗,不仅用料精贵,作用也异常精巧华贵,又不失活泼俏皮,最适合待嫁女佩戴。 仪式完成,青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欣喜,她从此就是陆成松真正的未婚妻了,之前若说半点不担忧也不尽然,如今才觉得已经抓住了陆成松的手,想这般挣开已不是那么容易。 小定之后是大定,可一般两者之间时间颇长,二三年不等,在此期间双方各自操持、筹备,男做家具,女做嫁妆。女方在放定以后,便不能外出,需调息身体绣制嫁妆等。 原先两家已经定下时间,为使得婚礼不那么仓促,陆成松欲一年后正式迎娶夏青曼。其实陆成松心底是想直接把夏青曼娶回家,唯恐中间生变。但是若时间太紧促,不仅不能把东西置办好,也稍显女方过于着急,有些不尊敬之意。 再者,夏青曼如今乃伯府中的大管事,真这般快撒手不干,只怕后边会一团乱,正好趁这段时间慢慢放手,因此商讨之下便是定为一年。 礼成之后,陆张氏一行人与方夫人一起到方夫人院里去,方夫人早已备下上好的宴席。而姑娘们都留在青曼的房里,齐齐送上祝福。 陆芳华和陆月华两姐们也跟了过来,陆月华也已经订了亲,好容易才央着母亲能跟过来,陆张氏一走,陆月华便是叹道:“我娘总算是走了,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差点把我给憋坏了,管东管西的一点都不自在。” 陆芳华笑道:“都是快嫁之人了,还是这般小孩子气。” 陆月华吐了吐舌头,“就是因为快嫁人了才要好好玩,否则成为人妇了哪还有这般清闲日子。” 陆月华耸拉个脑袋,便是对着青曼又道:“还是青曼好,从小就认识松哥儿,他什么样的人呢最是清楚,心里也不会没底。” 陆芳华点了点她的脑袋,“这里还有其他小姐呢,说话这么没遮没拦的,小心你母亲知道了又要罚你了。” 一旁的封语绮笑道:“不打紧,这里都是我们的姐妹,什么话都说得。” 陆月华洋洋得意的望向陆芳华,随着陆月华父亲和哥哥官位提升,她也越发有底气来。平日经常在贵女圈子里摸爬打滚,如今比从前更为活跃和自信。 陆芳华则比她要内敛得多,不过也不似从前就是个害羞的小姑娘,通身大家小姐的气派。在封家几个庶女小姐中,极为亮眼出色。 除了封语薇,其他庶女都到场。从前青曼在这后院地位高,可毕竟身份只是个丫鬟,其他庶女想巴结也不方便。总不能到青曼屋里做客,毕竟当时青曼还在封庆昱的院子里,若是传了出去实在难听。 也不可能邀请夏青曼到自个院里做客,虽说她们是小姐,可身份却还比不上有实权的管事,更何况是夏青曼。 如今几个庶女里也就封语绮在方夫人面前有些体面,相对而言还有些小姐底气,其他庶女因为其地位低下,便是有些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了。 几个庶女一直被方夫人打压,十分惧怕方夫人,如今后院的管事成为了夏青曼,夏青曼相较而言和蔼可亲许多,因此纷纷向其示好。如今都到了婚嫁年纪,如若还是这般下去,只怕到时候寻不到个好人家,那就是要毁了一生。 青曼与伯爷关系甚好,若是能为她们说上一两句话,那结果便是大为不同。 封语绮是在几个庶女中最为突出的,长袖善舞,十分讨人喜欢。因此没一会便是与陆芳华和陆月华打成一片,陆芳华还邀请她到自家做客。 青曼只是笑笑看着一行人,两家结交甚少只有利而无害,封语绮虽说心中有些小心思,但是品性还是好的。女子在未出阁时多认识一些闺蜜,今后也有助力。 封语绮容貌出众,又得方夫人喜欢,今后所嫁之人应是不差,与陆家交好,互惠互利。 青曼不由想,封家这么几个庶女,若是都能嫁给个好人家,对于封庆昱和陆成松都说极好的。而对于她们自己,下半生也有了依靠。青曼虽说讨厌小三,但是这世不同,女人是受害者,而这些庶女更是无辜,只要品性不差,帮她们一把未尝不可,而且还是互利之事。 不得不说,封家几个庶女小姐都长得颇为不错,各有特色。只是从前被方夫人和戚姨娘打压得厉害,稍显怯弱了些,只要用心培养,将会是十分亮眼的。 青曼心中已有了主意,望向几个庶女小姐的眼神不由多了其他东西,封家几个小姐也不是傻的,一看青曼如此,便是知道今后她们会大有不同,不由心中暗喜,越发积极的表现自己。 陆芳华和陆月华走后,封语绮一干人等并未离开,青曼想了想,便是从自个的柜子里掏出了拾萃庄园的金卡,一一分发给她们。 封语绮一干人不由眼前一亮,她们虽是很少能与京中贵女们结交,却也知道这张卡意味着什么。 其中性子最为活泼的封语雅不由惊呼,“青曼姐姐,这真的是给我的?” 封语雅的母亲是个平民,容貌上佳却无权无势,又因出身小户人家,难免不够大方。因此未得封翔几日宠爱便是被冷落了,封语雅因母亲关系,平日在府里默默无闻,没想到竟会收到这么大的礼。 青曼笑道:“当然,否则拿出来眼馋你们又收回去,可不被你们骂死。这个卡你们先收着,回头我会与母亲说说,毕竟你们都快到了婚嫁的年纪,多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一干人等欣喜若狂,要知道平日她们极少有机会出门,而京中的宴会更是未曾见过,只能眼馋。更别说结交京中贵女,如今有此卡和青曼的承诺就不会担心没有机会了。 “哟,这里还真是热闹,果然是母亲的义女,就那么一会工夫就能把我们这几个妹妹哄得忘乎所以。”封语薇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语气十分刻薄。 青曼不由皱了皱眉,封语薇其实本人长得着实不错,又因有些才学越发出类拔萃,只是被压抑了几年,性子大变,如今这般模样,着实让人觉得一切辉煌成为昨日黄花。 几个庶女从前经常被封语薇以及戚姨娘刁难欺压,害怕已经成了本能,封语薇一踏进屋,那几人便是缩成了一团,不敢再出声。 而封语绮因近些日子得了方夫人的另眼看待,胆子却是大了许多,又有青曼在此,压根不怵已经没有什么依仗的封语绮。 “青曼姐姐对人好,所以我们喜欢。就好似有人恶毒,我们厌憎一样。” 封语薇厉眼扫去,“不要以为你如今攀上了夫人就麻雀变凤凰,麻雀就是麻雀,披上了锦衣也当不成凤凰。什么样的身份就该想什么样的事,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封语薇好似在训斥封语绮,可话里话外无不在讽刺夏青曼。 封语绮笑道:“这话我同意,如今不就是有人摔得脸都变了形吗?” 众人不由噗嗤一笑,封语薇气得脸色发白,没想到一个贱丫头爬到她都上还不算,如今曾经那些好似尘埃被她狠狠踩到脚底下的人,都能啐她一口,让她如何不恼。 青曼见气氛不对,今日毕竟是她的小定礼,也不想闹得太僵,便是打圆场道:“行了,都是姐妹,都少说两句吧。” 封语薇嗤道:“姐妹?少给自个脸上贴金了,不过是个贱婢,也妄想成为我的姐妹?真是不知廉耻。” 夏青曼挑眉,“说起来我也不想与你称做姐妹,也幸亏,我们成不了姐妹。你说,是不是?” 封语薇愣了愣,这才反应夏青曼说的是她被陆成松拒绝一事,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夏青曼懒得理她,今天她高兴不想被这么个人触霉头,“我不知你来这里干嘛,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还是来寻不自在的。我今日心情好懒得与你周旋,这里不欢迎你,撕破脸太难看,你还是自行离去吧。” 封语薇气急,“这是我的家,我的地盘,你竟敢把我赶出去!别以为认了个义女,就真的以为是正儿八经的小姐了,若是识相你才应出去!” 夏青曼无奈摇头,封语薇从前也是个聪明的,为人也沉稳,怎么经过一连串的打击之后,智商就为负的了。 “我想六小姐恐怕是忘了,这已经不是定南国公府,而是昌平伯府,六小姐若是想做着伯府的主人,只怕伯爷可不答应。” 封语薇自识失言,不知为何只要一看到夏青曼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她也不知道今日要过来做什么,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就这么一个人,竟会得到众人的宠爱,受到众人的祝福,得到如此佳偶。她封语薇什么地方不如她?竟是被踩到了脚底下,嫁给那样一个粗俗之人。 “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封语薇轻蔑诅咒,便是甩袖而去。 封语绮望着她的背影冷笑,“不过是虚张声势,还真以为大家会怕了她,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形式,还以为如从前一般呢。” 其他庶女也纷纷应和,青曼笑道,她并不在意。 庶小姐们没待多久便是纷纷离去,只有封语绮仿若还有话,犹犹豫豫,一直未曾离开。 青曼知道她还有事,也不绕弯子,让她实话实说。 封语绮想了想便是道:“只怕六姐不会这般善罢甘休,之前就是她让父亲不收你为义女,如今恐怕会故技重施,要去告你的状。” 夏青曼笑道:“无妨,不足以为惧。” 如今她是陆成松的未婚妻,封翔再是糊涂也不敢拿她开涮,再说了,如今她可是方家的后人而不是封家的,他还管不到她头上。 封语绮试探道:“青曼姐姐真的就这般放过她吗?” 夏青曼抬眼,直直的盯着她,“怎么?你想让我对付她?” 封语绮咬了咬下嘴唇,下定决心道:“我也不瞒姐姐您,是我想对付她,我不求姐姐帮我,但是可否睁只眼闭只眼?” 夏青曼看她这般坦诚,心里反而对她的计划感兴趣起来,她还真挺想看封语薇倒霉的。她又不是自虐狂,对这个屡次绊她一脚的人会有好感。不由笑道:“你想如何对付她?” 封语绮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喜上眉梢,知道此事有谱。 “此事说起来,应是我要帮她。” 夏青曼不解,“此话怎讲?” 封语绮嘴角勾起一抹笑,“六姐不是不想嫁给她的未来夫婿吗?我们不如让她如愿。” 夏青曼挑了挑眉,“她们已下了小定,此事若是临时更改,会让两边脸面受损,伯府更会与参将交恶,此事不妥。” 夏青曼可以心底毫无障碍的整封语薇,但是绝对不会做出损害伯府之事,如今她和伯府一荣共荣,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丢脸面的事情发生,为了这么个人损害自己的利益,不值。 封语绮却是早已料到了一般,笑道:“外人只知护军参将杨刚与昌平伯府小姐订了亲事,却极少有人知道到底定的是哪个小姐。”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确实如封语绮所说,外人对这们亲事并不十分了解,好似不愿外人得知一般。 夏青曼半眯着眼盯着封语绮,封语绮顿时面红,虽是害臊却是直言道:“我承认我确实堆那参将有意,本来嘛如此好男人女子倾慕亦是正常,若他娶了个好妻子,我也不过想想罢了。可是偏偏他要迎娶的是封语薇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只可惜他被其从前名声误导,若他真的娶了封语薇今后可还会有安宁?要知道封语薇还未出嫁,就想给他带绿帽子,今后还不知如何呢。如此一来,我也算是帮了两人一把。” 夏青曼知道她虽有私心,却话中有些道理,封语薇完全看不起身为武将的杨刚,又一直认为是方夫人故意害她,只怕婚后难以幸福。这还罢了,若是弄不好,只怕因为她杨刚和伯府之间关系会恶化,那真是得不偿失。 “即使如此,参将就乐意娶封语薇我们也奈何不得,到时候若换上你,他要是不喜欢,你们的婚姻必是会不幸福,兴许还会责怪为何娶的是你而不是她。这样的结果不管对于你还是对于伯府,都不是好事。” 封语绮咬了咬牙,“我不怕,我愿意尝试。” 夏青曼摇头,直言道:“可是我怕。” 封语绮一脸沮丧,又打起精神道:“不若这般,你可否安排我两一见,若是他看我还……” 夏青曼直接打断,“若是他看你一眼便见异思迁,这样的男人真的靠得住吗?我奉劝你还是莫要打这个主意了,这是一辈子的事不可马虎。世上不知杨刚一个好男儿,你何苦心系他一人?你莫要怕今后找到个不好的,母亲不会亏待你的。” “可,可是这样的好男儿就这样被那女人糟践了啊?”封语绮依然不服气道。 夏青曼不由噗嗤一笑,“你当他是傻的,毕竟是武将出身,哪里容得下封语薇作乱,一个手指头都能把她给捏死。” “可,可……” 夏青曼心觉不对,“你这般执着与此人,莫不是你与他见过面吧?” 封语绮顿时脸红耳赤,扯着手绢低着头一眼未语。 夏青曼扶额,心中暗觉不好,封语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认得杨刚?不由道:“你赶紧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原来,封语绮曾与方夫人到佛寺礼佛,路中马车车轮出了问题,正好之前下了大雨,轮子陷到泥土里弄不出来,一行人正焦急。这时杨刚从天而降,不仅把马车从泥泞里拉了出来,还一下就给修好了。封语绮当时看到这个熊腰虎背的男儿,顿时一见倾心。 夏青曼无语,又是英雄救美的把戏,关键这救美的过程还真是太不惊心动魄了。 夏青曼叹了口气,“此事你还是莫要想了,你俩今生无缘,若是强求只怕会伤了自己。” 封语绮却道:“无论如何我也想试一试,青曼,我不求你帮我,只是后边我无论做什么,你帮我遮掩一番可好?” 夏青曼见她坚定,知道她决心已定,可这种事让她总是觉得别扭,便是道:“我今天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我如今已经定了人家,你也知我这针线活不行,所以得安心在屋里绣嫁妆。” 封语绮闻言便知夏青曼已经答应,顿时欣喜不已,一溜烟消失不见。 夏青曼无奈摇头,也不知她到底是对是错。 后来,不知为何封语薇勾引陆成松之事传到了杨刚耳中,杨刚性子耿直,便是直接上门询问。 而那封语薇也不遮掩,直言道此婚事她确实不喜欢也不同意,无奈方夫人从中作梗,才会让他们阴错阳差,她对他毫无情意。若是嫁过去她不会给他带绿帽子,但是他得到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心。 杨刚求娶封语薇那是名正言顺,可这般一说,好似他强取豪夺似的。杨刚是个刚正的男子汉,如何会做出这样强人所难之事。便是唤来方夫人,既然封语薇不同意,这门亲事就作罢吧。 方夫人恨极,可也知此事不可勉强,便是答应了。但是却是道,她不止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你看中其他,倒不如将错就错算了。 杨刚本不同意,后来不知为何竟是看上了方夫人身边的封语绮,结果变成两人喜结连理,倒是皆大欢喜。 封语绮得知消息时,立刻奔到夏青曼的屋里,向她道谢。若非夏青曼幕后推一把,她这个门都出不得的小丫头是做不成这事的。 夏青曼心中总是觉得别扭,她虽然讨厌封语薇,可是此举真的有些像前世怂恿小三破坏人家听的恶毒女配,这让她心底不是滋味。 封语绮得知她心中所想,不由笑道,“你还真是什么屎盆子都往自个身上扣,若非是她作,怎会是这般下场?是她自个不乐意在先,又不是你从中挑拨的,她心里恐怕还高兴不用嫁给个武夫呢。” 夏青曼也知事实确实如此,所以才会下手去做这件事,只不过很少算计人不太习惯罢了。 封语薇刚开始得知不用嫁给杨刚心中欣喜确实不错,因为她以为逃离了方夫人的算计,不用嫁给个目不识丁的武夫。杨刚长得熊腰虎背,又留着个大胡子,看着十分粗犷,封语薇初见时差点没吓一大跳。 所以当时更加坚定了要退婚的决心,谁知道他的前任妻子是难产而死,还是被他打死,因此直言不讳对这门亲事的反对。 可她忘了如今当家的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方夫人,被这般退婚今后还有她的好?又因那些丑闻,直接把她打发到族庙里陪她的娘亲去了。 封语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连忙寻封翔哭嚎。封翔正恼她不识好歹,这么好的夫婿竟是不满意,还对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他连见杨刚的勇气都没有,因此根本没有给她好脸色,直接任由方夫人发落。 封翔不由开始思考,自己从前这般溺爱纵容封语薇到底是对是错。 可这个女儿从前一直最是贴心懂事,为何现在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来?从前他责怪方夫人没有带好封语姗,让她把脸丢尽,如今又来个封语薇,他不由反省,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 封翔此事之后越发不再管这府里之事,独自一人居住在京郊的庄园里,他需要好好想想这些年他到底做了什么,如何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VIP章节 118V章-嫁妆+改造 陆成松中状元之后,授从五品刑部员外郎。脱去状元这一华丽的外衣,陆成松忙于奔波于各个案件之中。 而夏青曼则一边备嫁,一边管理伯府各项事务。 别人的嫁妆除了嫁衣需要自个绣制,其他都是父母准备。而夏青曼则是相反,嫁妆都是自己准备,而嫁衣却是他人帮忙。只是最后时候她意思意思绣上几针便是当做她绣的了,她的绣工实在太差,若真要自个绣嫁衣,先不说好看不好看,只怕走几步就要崩线。 嫁妆是女子婚姻中极为重要的一个部分,是显示其女子十分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可谓是第一关鉴定的玩意,若是针线活不佳必是会被人嘲笑。 不过话虽是这般说,与青曼一样作弊的人却是不少,只不过不似她这般彻底罢了。 而她的嫁妆则需自个打理,方夫人如今无心管事,为数不多的精力也投在封庆昱身上,对她这个义女只予以金钱上的支持,具体如何便是让她自个捣鼓。夏青曼觉得这般也好,正好能准备些自个觉得实用的玩意,省得到时候她若不满意又不好直言。 虽说方夫人撒手不管,却也派人督促,莫要在礼节上出了岔子,到时候丢的可是伯府的面子。因此夏青曼倒是不怕因为不熟悉礼仪而出了错,到时候被人笑还是一回事,若因此而使得婚礼办不成那才闹心呢。 方夫人虽说不管却十分大方,不仅给了她不少银钱,最重要的是还给了她不少古董和其他嫁妆必备物件。要知道这是充门面的东西,又是不好收集的,一般高门大户都是从小准备的,夏青曼只用一年准备可以说时间非常仓促,根本寻不来这么好的玩意。 这些大多都是之前欲给封语姗做嫁妆的物件,都是顶顶好的,只不过都是粗苯的东西,封语姗嫁得太远又十分仓促根本不好带,当时只能作罢,方夫人看着心底更加难过倒不如当个顺水人情送了出去,白白便宜了夏青曼。 而封庆昱对她这个义妹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就是哗啦一堆值钱玩意。因此夏青曼如今可是个大富婆,那嫁妆置办起来比伯府其他庶女都要多上不少。陆家送来的聘礼也十分丰厚,到时都会作为嫁妆陪嫁过去,所有加起来,夏青曼估算她的嫁妆能到满满六十四抬。 这一数目对于她这样一个伯府义女来说,无疑是非常丰厚的。除了这些,夏青曼手中有不少现钱,其中还包括之前寄灵分的,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拿出来使了。 这世光有银钱可不行,手里太多银钱还不安全,放到钱庄还要收利息。因此夏青曼拿出一大半去买了庄子铺子,到时寻些可靠的管事,还能生财。夏青曼如今掌管伯府庶务,心底对这些清楚得很,因此并不担心到时候会亏损,若是操不了那心,到时候全部租出去便是。 夏青曼把嫁妆单子整理出来的时候,不由唏嘘,若是在现代这样的嫁妆单子拿出去显摆,必是上新闻头条。 而夏青曼的陪房则有三户人家,这三户人家都是她熟悉的,人品都还过得去,家中也颇为和睦,没有人有不良习性。 一户姓王,当家人叫王石,专门负责庄里事务,不仅是个种田好把式,管理庄里也有自个一套。只不过王石的脾气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又臭又硬,从前经常因执拗而得罪人,虽说是个能干的,却被上头的管事欺压得不行。 若非夏青曼提拔一家人温饱还是个问题,王家人多,王石一共有五个儿子,个个人高马大的能吃穷老子,老大不小了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夏青曼当初把这家人提了上来,可谓帮了他们大忙,如今连最小的都已经订了亲。因此夏青曼选陪房选了他们,他们也是极为乐意的。 毕竟不知道下一任管事是谁,不知是否会尊重他们的意见。王石对农事十分固执,根本不听人指挥,有自己的一套,若是不按他的来,他能把你给烦死气死。所以从前不被待见也是有原因的,夏青曼却是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打算管那些田地,有人操心更好。不过与王石约定,若是因为他的决策失误,造成产量减产,那到时所有亏损均由他一力承担。 当然这个约定的大前提就是,所有田地都由他捣鼓,随便他喜欢怎么折腾都行。王石对此十分满意,他是个有主意的,想法也很多,可偏没自个的田地,又为人奴仆。那些管事的又无法接受他那些新奇的点子,因此常常被训斥打压,若是能自个做主那就再好不过了。 夏青曼置办田地的时候还让他跟着伢子去选地,若是他选的不好,今后出产量不高,全部由他承担责任。 话是这般说,王石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可以抵债的,知这是夏青曼对他的信任,因此尽心尽力的为她办好这事。 而第二户人家姓孙,家主为孙大,专门掌管铺子的。孙大为人十分聪明,却颇为滑头,但在生意上确实是把好手。从前夏青曼管账的时候便是发现了他,让他去管理一个亏损的铺子,果然不负她所望,短短两个月就扭亏为盈。孙大这人虽说狡猾得很,可她媳妇却是个憨厚老实的,孙大很听媳妇的话,两口子感情很好。夏青曼起先有点担心他太过狡猾到时候掌控不了,可想了想还是要了他,有个在刑部的老公,还怕他使诈? 第三户人家姓马,家主马鲁是个赶马车的,对京里倍儿熟悉,其子也继承了他这一长处,用来跑腿最合适。 陪房选好了接下来便是选陪嫁丫鬟,这无疑让众多丫鬟起了各种心思。陆成松不仅是个状元郎,还是个俊俏好男儿,陪嫁丫鬟大多也会成为姑爷的通房,今后兴许还会抬为姨娘,这对众丫鬟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诱惑。 可相对准备嫁妆和定陪房,夏青曼突然停了下来,并不着急这件事,好似忘了还有挑陪嫁丫鬟这一回事。 妙菊一日不由出言提醒,“小姐,你这陪嫁丫鬟也得赶紧挑好,莫要忘了这事。” 夏青曼望了她一眼,笑道:“急什么,不是还有大半年吗。” 妙菊白了她一眼,虽说如今夏青曼身份不同,称呼也不同,可两人相处模式还是如从前一般。 “你是不急,你可不知你这院里的丫鬟们都快急得晚上睡不着觉了。” 夏青曼戏谑道:“不若我去和伯爷把你给讨了,你同我一起过去?” 妙菊啐了她一口,“明知我不能离开,还非来这馋我,不是让我闹心吗。” 妙菊如今身负重任,可谓伯府账目管事,是夏青曼之下第一大管事。若她走了只怕封庆昱能把夏青曼给掐死,得用的都挑去了,这后院还没个当家主母,不是让伯府乱套了吗。 夏青曼拍了拍她的手道:“如今未来伯爷夫人已经定下,虽是还有两年时间才入门,我劝你这些日子赶紧去寻个人家,把你的事定下来的好。” 妙菊咬了咬下嘴唇,明白青曼话中之意,心中颇为惆怅。 今后夫人进门,必会掌管后院。而妙菊作为重要管事之一,若无人家只怕会被新夫人忌惮,怕她寻了什么心思,只怕会第一个把她给撸下来。就算有封庆昱保她,可只怕会越发糟糕,女人的嫉妒和猜忌十分恐怖。 一朝天子一朝臣,夏青曼走后唤来新夫人,真不知这后院会是什么模样。 “姐姐,我真不希望你走,如可以,我真希望跟你走。”妙菊心中感概,不由如从前一般唤她。 夏青曼叹道:“还是莫要想这些不可能之事了,我未走之前也帮你寻寻看有哪个靠谱些的管事,若你能在夫人嫁进来之前订了婚事,我想你的境遇不会很糟的。就算你在这后院混不下去,也可以到铺子里去做管事,你算的一手好帐总是有用武之地的。” 妙菊在青曼面前也不遮掩,叹道:“这事强求不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夏青曼点了点头,“兴许是我想太多了,新夫人兴许是个通情达理的也不一定,再说了还有两年呢,无需这般着急。” “嗯,我会把这事记在心上的。只是小姐,你这陪嫁丫鬟可得上点心,你不知道如今都有人求到我这里来了。” 夏青曼笑了笑,只道:“这事不急,你放心,我自有盘算。” 妙菊见夏青曼这般说便是知道她心中必是有谱,便是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夏青曼在备嫁的同时,还手把手教那几个庶女如何管家,如何看账目甚至庄子铺子上的事等等。 夏青曼之前与封庆昱提起,几个庶小姐如今已经都要到了婚配的年纪,若今后能寻个好婆家不仅让她们自个下半生有了好的归宿,也能成为伯府的助力。没有人能脱离娘家的,她们若是嫁得好,可谓两边都收益。 封庆昱赞同她的观点,便是开始让这几个庶妹跟着夏青曼学习如何管家以及让她们时不时加入到贵女圈的宴会中去。封庆昱不仅给了不少方便,还在金钱上鼎力支持,使得一群庶女们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 夏青曼又让人寻来教养嬷嬷,让她们学习各种礼仪。又手把手教如何管家,还寻来邸报让她们阅读,并布置作业让她们去读一些除了女戒女则以外的书籍。 如今庶女们在她面前胆大了许多,封语雅不由问道:“青曼姐姐,你让我们学京中贵女圈的礼仪,了解各个府之间的关系,学习如何管家等等我们都明白。可是为何让我们看邸报和看书啊?又不是要考状元,不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姐姐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 夏青曼笑了笑,又望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般想的吗?” 封语绮连忙打圆场道:“青曼,我们不是质疑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 众庶女连忙附和,唯怕夏青曼误会。她们心里清楚夏青曼绝对不会害她们,毕竟从小到大因被方夫人和戚姨娘一起打压,她们哪有现在这般经常可以出府参加京中贵女的宴会,由此结交了不少贵女,还拥有了自己的闺蜜。如今还学习如何掌家,这对于今后嫁为人妇极为重要的。还有许许多多让她们感激之事,虽说夏青曼心中有自个的小心思,但是不管如何她们也是受益的不是。 这些日子与夏青曼打成一片,越发觉得自个有了小姐样,因此有些忘乎所以了。 夏青曼笑道:“瞧把你们吓的,我又不是那猛兽,又不是什么大事,如何会生气?只不过有时候说话也是一种技巧,怎么说如何说可以使结果大为不同。我之所以没教你们是因为我自个这门学问学得也不好,今后你们去参加那些宴会记着要多听多学多看,学一学别人怎么把话说得漂亮好听。” 众人连连点头,夏青曼又道:“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却忘了其出处。其实原本的话为: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不可多得;其它便喜看曲本小说,挑动邪心,甚至舞文弄法,做出无丑事,反不如不识字,守拙安分之为愈也。只是世人以偏概全,完全忘记这话前半部分,不是女子不可通文识字,只是莫要沉迷于那些曲本小说,否则动了邪念不如不识字。 我之所以让你们看那些,不过是想着能让你们更清楚当今实事,未来时清楚自个的夫婿做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今后你们嫁之人多半是有些身份门第的,若是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如何能与丈夫有话说?虽说并不需要给你们未来的夫婿提什么好主意,但是至少夫婿有什么难事之事,愿意与你倾述。而不是我们一头雾水,让他无从开口,乱应和还会遭来厌弃。 可以做到帮不上忙也不要扯其后腿,若是能做一朵解语花,又能管好后院之事,如此一来哪怕夫婿有三妻四妾,却也可以保证自个的地位不动摇。 再说了,如若对方不喜女子过于明事理,那也无妨,只要装作不知不懂不就行了?懂想装不懂很容易,可不懂想装懂就很难了。“ 夏青曼给众人灌输用知识武装自己的理念,庶女们不由唏嘘,青曼你也不没嫁过人,如何这般通透其中之道。 夏青曼又不好说自个是从前看电视上网等看人总结的,只道从前在藏书阁看书看多了,便是琢磨出这些理论来。若是错了,只当从未曾看过就好,技多不压身,趁着在闺阁之中多学学也好。 封语绮却是极为赞同夏青曼的观点,还不吝用杨刚做例子,从前瞧上那封语薇不就是因为其才名吗?读书使人通透,又有娶妻当娶贤一话,想来只要不去看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多看些书多懂明白些事理总是好的。 这般一说庶女们越发觉得有道理,封语雅大胆问道:“那未来姐夫经常与姐姐通信,可否都是说的这些?” 因屋里都是姑娘,一起说话也颇为大胆。女人天生八卦,又正是对男女之事感兴趣的时候,封语雅一问,众人不由刷刷望向夏青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夏青曼无奈笑道:“你们这些丫头,给点阳光就灿烂了,还说起我的八卦来了。” 最小的封语凝也撒娇道:“姐姐,姐姐,你就说说吗,说说吗。” 这世也还算开明,订婚之后男女双方虽不可见面,但是可以互通信件,以此增加彼此感情,让双方互相了解。因夏青曼平日经常与这些庶女们在一块,所以她与陆成松互相通信也瞒不过大家的眼睛。众人早就想问,两人有何话可说,为何每次都这般厚的信件。 尤其是封语绮,她如今也已经订了婚,可与杨刚却没什么话可说,信件又不好写些太腻歪的话,平日两人的信件都是寥寥几句。虽说每次抱着那几句话她都能兴奋好久,可依然想知道夏青曼与陆成松到底有何话可说,竟每次都是厚厚一沓。 夏青曼知道今日必是逃不过,便是寻来一封没有任何旖旎词汇的信件,又抽掉第一张和最后一张,便大方的拿给众人看。 虽说方才个个都那怂恿这要看信,可真这般大方又有些畏首畏尾起来。毕竟是人两口子的信件,她们怎么好意思去看。 夏青曼笑道:“方才不是叫唤得厉害吗,如今我大方了你们又蔫吧了,若是不看我可收起来了。不过你们不看也好,省得晚上睡不着觉。” 这般一说,众人心中越发痒痒了,其中最大胆的封语绮便是拿过信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结果才看了几眼,就尖叫了一声把信扔得老远,众人不由好奇,这是怎么了。 封语绮颤抖的指着那信件,“青曼,你们,你们怎么都写的这些玩意啊。” 众人见封语绮似乎是被吓的而不是羞红了脸,不由好奇,什么样的信件竟是把她吓成了这样。 结果众人好奇又捡回来仔细一瞧,顿时一片尖叫声。 夏青曼拍桌哈哈大笑,“我看你们还想奚落我,如今还敢不敢了!” 封语雅哭丧着脸,“姐姐,你们为何都写这些玩意啊?” 封语凝拍着胸口道:“可不是嘛,真真吓死人了。什么无头尸,什么骸骨腐烂的,啊——我晚上真的要做噩梦。” 胆小的庶女真想把封语凝的嘴巴缝起来,干嘛要说出来啊! 夏青曼笑道:“他如今在刑部,接触的都是些大案,可不都是这些了。” 封语绮无奈道:“他与你说这些也不怕吓到你啊?” 夏青曼拍了怕她的肩膀道:“这有什么,他既然走上这条路,我若嫁给他也不能太怂。又不是亲眼见到,哪里有这么可怕了。况且他之所以告诉我这些,也不过是想与我讨论案情。我从前与他在藏书阁的时候,就颇为喜欢看这些关于验尸等等对断案有帮助的书籍,因此他在心中有疑惑或者不确定时,就会写信告知于我。我是旁观者,有时候可以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就算不能帮到他,让他有人倾述也挺好,我也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又能使两人有话说,不至于一年未见生疏了。” 众人恍然大悟,封语凝却是颤颤道:“我胆子小,今后还是莫要嫁给刑部里的人才好。”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不过因此倒是越发接受夏青曼的观点,开始每日寻些书来读。竟是大部分都喜欢读地方志一类的书籍,可以了解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倒也颇为有趣。 又因为一直关注那官府邸报,因此对于大局都颇为清楚,不似从前只闷在闺房中不闻窗外事,倒是觉得眼界开阔了,脑子也通透了许多。最重要的是,不在把目光仅仅局限在这个狭小的院中,患得患失。 后来夏青曼甚至有些开始担心,若是把这些庶女们心养大了,不甘心老实呆在后宅就惨了。不过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勇气去挑战这世界的规则,更多是循规蹈矩的墨守成规,尤其这几个被打压怕了的庶女们。只不过如今眼界宽了,心胸也跟着宽了,眉间的阴郁也渐渐散去,整个人焕然一新。 这群从前被遗忘的庶女们经过一年的改造,越发自信有底气。往那一站通身气派令人眼前一亮,虽都是庶女却不会唯唯诺诺上不了台面。因有教导嬷嬷的严格教导,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气质。不仅如此,如今后院之事也管理得有模有样,辞气清雅,谈吐得当,曾经怯弱早已不见。 如今京中无人不知昌平伯府里的小姐们最是气度不凡,内外兼修。虽只是庶女,可求娶之人却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权贵之家。 连封庆昱都不由赞道,没想到短短一年,竟是这么大的变化。 夏青曼笑道,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给我一个机会,我就能还给你百个惊喜。 VIP章节 119V章-大定 一年过去,很快就到了放大定的日子,大定过后一个月内青曼就会正式家人。通信放大定也称奠雁,一般都是用活鹅代替古礼用的雁,而陆成松却不知哪里寻来的一对雁,使得这大定之礼越发体面了。 如今陆成松已升为从四品刑部郎中,一年内里破了不少大案,可谓名声大震。比起一年以前状元郎的名声只有更加响亮,而青睐之人也越发多起来,其中不乏朝中权贵欲以结亲。定亲又如何,这世富贵休糟糠妻都大有人在,何况只是定亲。 可陆成松皆不予以理会,婉言拒其好意,只道心中亦有所属,不忍耽误贵家小姐,而大定之礼更是下足功夫以表其心。 大定之时便是定好具体成亲之日,其实很早之前便是选好日子,至此不过走个程序。成亲之日将会在二十日后进行,如今的伯府越发忙乱起来。 而夏青曼也安心做起了待嫁新娘,如今后院之事她都已经转交了出去,几个庶女小姐轮流掌管后院,不仅卸了她肩上的担子,更是以此训练如何掌家,今后嫁为人妇才不会手足无措。方夫人看在眼里并不予以干涉,只要不触犯封庆昱的利益,她都任由她们捣鼓。 这一年已经有两位适婚庶女寻到了好人家,都乃京中有实权的高门大户。虽只是庶子或者次子,但都是品性上佳,颇有前途的。这对于封庆昱今后无疑是个助力,于方夫人来说也是乐于见到的。从前因为嫉妒而嫉恨,不愿意看到这些庶女过得好,如今都已放下,只要是对自个儿子好的,她都无所谓。 伯府庶女小姐们如今在京中名声不错,频频出席京中宴会,品貌上佳,又是能掌事的。一般高门都希望能娶回一个拎得清楚,可以让丈夫无后顾之忧的贤妻,而这几个小姐无疑正好符合这一点。且虽是庶女却并无狐媚之气,品性高洁端正,又不傲气凌厉,因此颇贵妇圈里的夫人们称赞。 不过这些都与夏青曼无关,如今她只需什么都不干,等待出嫁那日即可。而陪嫁丫鬟很早之前便已经选好,当时便是道明,陪嫁丫鬟不可能会赐给姑爷做通房更不可能做姨娘。若有此念想的,赶紧打消了这主意,否则莫怪她心狠手辣。 这是故意在给丫鬟们打预防针,先礼后兵。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夏青曼挑了四个看着颇为伶俐老实的丫鬟,分别为云彤、云绛、云丹和云朱。妙菊曾道:虽说这些丫鬟这时候都说得好好的,表现也不错,可只怕到时候便不一定如何了。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姐姐还是需小心才是。 夏青曼明白这理,当没有诱惑的时候,人的心都是平静的,可当那些诱惑足够诱人的时候,就很难说了。人心是最难琢磨的,不可能有一劳永逸的法子。莫说现在三妻四妾是正常,前世闺蜜小姐妹挖墙脚的事也不少见。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不管是自己还是陆成松还是小三小四,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一个家庭就可以毁掉。 夏青曼只是习惯什么事情会打个招呼,若是还犯那就莫怪她没有提前提醒。这样让她下毒手之时心中坦然,她不会让那些存心让她不好过之人影响到她的心情。 出嫁前一晚,方夫人难得到夏青曼的屋里,除了一年前认义女,方夫人从未曾好好看过青曼。 如今仔细一瞧,才发觉这个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如今已经亭亭玉立,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打颤跪在大堂之下。虽是年纪小小却不会居功自傲,故作粗俗只讨黄白之物。虽是稚嫩,却也是个拎得清的。 如今那丫头竟是这般大了,不仅在这伯府独当一面,明日就要出嫁为人妇。方夫人历经沧桑不由也感叹起来,大女儿出嫁时她还不太懂这些礼仪之事,不由十分慌乱,心中只在意哪里不要失礼哪里不要出错,其他压根没有心思去顾及,直至礼成她方能松口气。可当她清醒过来女儿长大成人嫁为人妇时,大女儿早已被大红花轿抬走。 而小女儿更是不用提了,一切都那般仓促,根本没有空闲说些贴己话。方夫人与夏青曼并不熟稔,虽认做义女,却并无太多的母女之情。 可当看到夏青曼要出嫁时,竟是心中涌起为母逢女儿嫁出的忧愁。便是与夏青曼传授这夫妻相处之道来,虽然她是失败的,但是毕竟经历了这么多,总有些可以传授给她的,希望她不要再走自己的老路。 夏青曼静静的听着,虽然有的地方并不认同,却也未出言反驳,她知道对方是为她好,用自己的经验在教导她。此刻,夏青曼突然觉得,若是她的母亲在,兴许也像方夫人这样吧。 方夫人娓娓道来,如今她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说话也比从前要软和,见夏青曼这般乖巧,不由道:“你虽只是我名义上的女儿,可我今后就是你的母亲,伯府就是你的后盾你的娘家,如若你在婆家有了什么委屈,不要怕,有我和你哥哥为你撑腰。” 夏青曼顿时红了眼,她知道方夫人是把对女儿的思念转嫁到她的身上,方夫人两个女儿都远嫁他地,这辈子估计都很难见到一面。就如同她基本没可能见到自个的亲生母亲一般,不由趴到她的怀里。 “母亲,你放心,我今后会常来看你的。” 方夫人心底一颤,眼眶也红了起来,不留痕迹的拭泪,嗔道:“说什么傻话,出嫁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哪能经常回娘家。” 夏青曼撒娇道:“不管,反正娘把我认作女儿,我这辈子就赖上您了,您就是把门给关了,青曼也要爬进来不可。” 方夫人噗嗤一笑,点了点她的脑袋,“瞧你,从前一副小大人模样,如今要出嫁了反倒知道跟我撒娇起来。” 平日夏青曼与方夫人相处模式恭敬有加却亲近不足,两人第一次这般亲近竟是出嫁前夕。夏青曼笑道:“正是因为要出嫁才要腻歪一下,明日之后便是大人了,当家做主哪得这么清闲。” 方夫人拍了拍她的背,“做妇人确实不如做姑娘时候清闲,可我看那松哥儿是极好的,你今后莫要任性,该忍的忍该让的让,你在伯府当家习惯了,到时候莫要性子一上来就什么都忘记了。男人不能惯着也不能一直顶着,否则就是生生把他推到别人怀里去。我瞧你选的那四个丫头,选得都不错,不过你要记着,卖身契要牢牢抓在手里,莫要心软被哄了去,这样就不怕她们闹出什么花样来。” 夏青曼点了点头,知道方夫人是指着今后要让她抬这几个丫头做通房,也并未反驳,只是应和着。 方夫人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敷衍,从前她没做人妇时何曾不想这般,可最后却事与愿违,她抓得越紧对方离得就越远。虽知陆成松有所不同,可是世间男儿有几个可以从一而终的? 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毕竟明日就要出嫁,莫要坏了心情,青曼也是个机灵的,今后总会明白的。 方夫人便是道:“天色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这个你姑且看看吧。” 方夫人微红着脸,遮遮掩掩的塞给夏青曼便是离开了。夏青曼一瞧她这模样便是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开一看,不由皱巴个小脸。 这样的春/宫/图看了真的不会让待嫁新娘到倒胃口?弄得也太不唯美了。 作为个资深无聊至极的猥琐宅女,莫说带色的图册了,真人上阵视频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男女、女女、男男、人/兽她电脑里下了好几十G呢,边看边淡定的评点女主角或者受长得太丑叫得太假,男的长得太猥琐,器小器大云云。还一边吐槽还是微妙三级片好看,红果果的片子太制作太粗糙了,看着好倒胃口。 夏青曼翻过几页就塞到了被子里,那图画里的男人那大肚皮络腮胡太让人恶心了好吗。还不如从前她网上基友画的BL高H图千分之一美丽,基友画的特么让人面红心跳了有木有! 夏青曼就在这研究探讨中渐渐入睡,正当她在做一个自个成为春/宫/图第一画手,被一群古代宅男封为自撸神图的时候,被身边四大丫鬟给闹醒了。 还未清醒就被众人扒光衣服扔到了浴桶里,浴桶里都是花瓣,让她一下穿越到曾经看过的某三/级片里的场景,接下来可不就是黄暴镜头了! 夏青曼才反应,一直欣喜于要出嫁了,竟是没完全忽视了婚姻生活中这个重要的一件事。作为前世今生都是个一手货的夏青曼来说,不由有些心惊胆战起来,据说第一次奇疼无比,还曾有个帖子说过她三年破处未成,差点害得老公不中用的帖子,夏青曼顿时吓得要从水里跳了起来。 不过此时哪容她瞎胡闹,没一会便是被镇压了。云彤劝道:“小姐,你这时候可别犯糊涂,若是误了吉时,那可是大大不妥。” 一边的云绛也道:“小姐,你现在还是想着之前学的礼仪吧,莫要到时候出了岔子,那可就丢大人了。” 夏青曼顿时消停下来,心里越发颤颤不安起来 VIP章节 120V章-婚礼 夏青曼穿戴整齐从净房里出来,寄灵已经在外边等候多时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寄灵便是把她压到凳子上,手上便是开始飞舞起来。 夏青曼不由道:“天还没亮呢,你不用这般着急吧。” 寄灵白了她一眼,“你以为现在还早着呢,若是手脚不快一点误了吉时,我看你怎么办。” 妙菊此时捧着嫁衣凤冠金饰走了过来,“姐姐可莫要不在意,之前就有家小姐因为磨蹭误了吉时,后来日子过得可糟心了,最后都没落得个好下场呢。”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这么晦气的话,不过妙菊说得对,今日是女人这辈子最要紧的时候,可不能出岔子,宁可早些准备也莫要晚了。”寄灵一边说话手上的速度却是不慢,没一会便是给夏青曼梳好了头,如今她已不能似少女一般散着发,而必须盘上去做发髻。虽说挺漂亮,可夏青曼一时半会儿有些不适应。 “这发饰不会显得太老气吧?” 寄灵明白她的心思,没好气道:“今日过后就是妇人了,你以为自个还是大姑娘家那般啊,这样才稳重,才有当家主母的风范。怎么?嫌弃我的手艺了?” 夏青曼连忙讨好,“哪能啊,只是一时之间不太习惯罢了。” 寄灵可不理会她,为她插戴好,便是开始上妆。上妆之前必须先开脸,夏青曼顿时眼泪都出来了,虽说倒不至于疼得她呲牙咧嘴,可眼皮那片实在太嫩,一时之间憋不住泪流满面。夏青曼不由腹诽,这寄灵不会是故意的吧。 寄灵早就习惯这一幕,连眼皮子都没眨,为她擦擦眼泪,继续用两根绳子那绞来绞去。全都弄好,又先让青曼用她早备好的药包敷一下,直到青曼的脸不在红肿,眼睛也恢复了正常,才开始给她上妆。 婚礼的妆容必须红红的才喜庆,若是手艺不佳的能把人画得跟僵尸一般,可寄灵手艺好,却画得即明艳漂亮又十分有福气。 化完妆离吉时还早,夏青曼不由有些幽怨,这么早就穿戴好干坐着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凤冠很重,头上的金饰也不少,嫁衣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真是难过死了。 妙竹此时端来一碗莲子红枣汤圆,笑道:“小姐,赶紧趁这个时间吃点东西,今日可整整一天不能吃呢,若是肚子饿了可得烧心了。” 寄灵也跟着笑道:“可不是,若是跳火盆拜堂时候软了腿,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夏青曼不由心底叹道,这古代结婚也太不人道了,这般一折磨那洞房花烛夜真的还会这般美好吗?累都累死了,哪里还有精力妖精打架。 当然这样的话她可不敢说,否则非被啐死不可。 妙竹十分有心,汤圆每一颗都弄得小小的,只需微微张口便能吞食,就这么小一颗里边尽是含有馅儿的。虽是知道不多吃些,今日可得要难过,可汤圆太过甜腻,因此勉强吃完小半碗便是再也咽不下去了。 妙竹递上茶水口盅让她漱了漱口,寄灵又为她补妆,没过一会送嫁的女客们也都陆续到了。 水香不由见到她不由桀桀道:“真是一打扮就大不同,瞧这小模样,可真真讨人喜欢。” 封语凝附和道:“可不是吗,平日青曼姐姐装扮得太过于简单,虽是利落却总少些什么,如今这副模样可真是漂亮。” “今晚怕是我们的状元郎都挪不开眼了吧。” 众人嬉笑闹着,夏青曼也很想和她们打趣,可头发梳得太紧,一笑太阳穴就发疼,只能端坐着,不敢多说更不敢笑。 因是她大喜日子,众人也只是玩笑几句,不敢太过火。尤其再做大多都是未成亲的,若是现在闹腾,只怕今后也会被整回来,因此都老老实实的。 外边锣鼓震天响,众人不由喜道,哎呀,这新郎官来了。 寄灵赶忙帮夏青曼把盖头盖上,又让她抱着一个苹果,叮咛了几句,一屋子的人都伸长脖子等待新郎官的到来。 可哪知竟是许久也不见新郎官的动静,有些姑娘不由着急起来,“怎么还没来啊?方才不是听到锣鼓鞭炮声响了吗?” 寄灵作为过来人不由笑道:“这新娘子哪里是有这么好娶的,必是被伯爷刁难拦在门外呢。” 一群人不由心中蠢蠢欲动,都想知道这当年的状元郎是如何‘过关斩将’抱得美人归,尤其是伯府里的庶女小姐们,早便是听闻伯爷这次要下狠手整整这个妹夫,不知道到底是何整法。只可惜她们都是姑娘家,外边多是男子,实在不便观看,只能听来回奔跑的丫鬟及时汇报。结果,却是把人听得心里更痒痒了。 封庆昱早就等这一天了,今日必是不会让陆成松好过,让他从前得罪自己,如今也让他着急一把。 陆成松乃状元郎,因此比文实在是便宜了他,因此封庆昱要求要武斗! 封庆昱站在门口,一脸得意洋洋大咧咧道:“我这妹子是京中难得有才有貌有钱有福的四有女子,陆兄虽说曾经是个状元郎,外人不识我妹子都说是我妹子高攀了陆兄,可我看来却是陆兄高攀了我妹子。” 众人不由唏嘘,亏着昌平伯说得出来,那女子再优秀又如何,不过是个丫鬟出身,瞧这话说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成松知道他这是给青曼做脸,便是笑着应道:“确实如此,是陆某高攀了。” 又是一片哗然,虽说知道这都是些场面上的话,可陆成松痴情之名可是京中早就盛传已久,如今得当事人当面这般给脸,不由越发笃定那些传言。 封庆昱见此颇为满意,便是道:“你有自知之明那便好,我妹子如此难得,若是让你这般轻而易举的娶了去,那也实在是太便宜了你。这样吧,如若你能射中我身边小厮手中的苹果,我便考虑是否将我这妹子嫁给你。” 陆成松应予,封庆昱让人拉出一条线,让陆成松站在线后边去,而那小厮则颤颤的站到墙角,拿出兜里的苹果。苹果一拿出,不由一片惊呼。 真是难为封庆昱竟是寻来这么小一个苹果! 封庆昱一脸得意,“怎么?怕了?” 陆成松却是挺直身板,自信一笑:“为娘子,刀山火海也不怕!” 封庆昱顿时肉麻得打了个哆嗦,“少废话,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射不中,嗯哼——” 陆成松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过弓箭,那小厮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叫道:“状元郎你千万不要往不该射的地方射啊。” 众人顿时大笑,陆成松则面无表情的举起弓箭,瞄了一会,嗖—— 竟是射中了! 现场顿时一片鼓掌声,状元郎果然厉害! 封庆昱好似早就知道他能过关,微微一笑暧昧道:“陆兄果然箭无虚发,招招命中,今后也得如此啊。” 都是一群汉子,哪有不明白这荤段子的,顿时大笑起来。 陆成松也不恼,淡定道:“明年必是请大舅子你来吃我儿满月酒。” 封庆昱白了他一眼,拍了拍手,竟是上来了两个大汉。两个大汉站在院门如若宝塔一般,“陆兄,娇妻可不是这么好娶的。若你不能打败两人,就不能进去,也甭提什么娶我妹子了。” 为防止作弊,早已让赶来参加婚礼的齐风守在门外。 齐风可是真真的武林高手,其妻沛春更是个力大无穷的,为了拦住陆成松竟是只去看了夏青曼一眼便是溜了出来。 齐风和沛春往那一站,想帮忙的人不由缩了缩脖子,这两人可是惹不起啊。 封庆昱见此不由哈哈大笑,陆成松不由道:“伯爷,你这可就不厚道了。” 封庆昱下巴得意一翘,“你应该感谢我没让齐风和沛春上阵,若非我怕我妹子怨我,我必是请他两人拦你,只怕这辈子你都甭想把我妹子娶回去。” 陆成松无奈摇头,从定亲到现在封庆昱一直极好说话,他就觉得不太对劲,果然,在这等着他呢。 陆成松略微担忧的看了看自个的衣服,只怕想完好进去是不太容易了。 陆成松走到两个大汉跟前,顿时矮了一节。那两个大汉并不似中原人士,陆成松在平常人面前也是个健硕高个,可一站在两人面前就瞬间小了不少,两人光着个膀子,那肌肉都在震动。 陆成松行了礼,彬彬有礼道:“失礼了。” 封庆昱不由叫唤,“赶紧打,别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手下留情。” 陆成松眼皮跳了跳,便是摆出了一个架势,封庆昱挑了挑眉,有些架势。 没等封庆昱缓过神来,那两个壮汉就被陆成松撂倒的,封庆昱顿时瞪大了眼,他知道陆成松跟着陆老爷子学了几手,却是没想到这么厉害,就那么一下就把两个大汉撂倒了!一边的齐风眼神中也不由流露出敬佩之色。 陆成松潇洒的拍了拍自个的衣裳,特么谦虚的对着封庆昱道:“承让承让。” 便是赶紧踹开门领着一群人冲进屋抢亲去了,气得封庆昱在后边直跳脚,他还有招没使呢。 因屋里还有其他姑娘小姐,因此陆成松只能立于院子里。陆成松敏锐的看到被簇拥在中心,穿着红艳艳嫁衣的夏青曼,不由扬声道:“娘子,吉时已到,随为夫回家去吧。” VIP章节 121V章-洞房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夏青曼之前已经把婚礼流程印入脑海,一套下来并未出什么差错。封庆昱很给面子的背着她上花轿,这是封家仅她一人享有的特权。 封庆昱的两个姐姐出嫁时他还小,当时有他大哥在,用不着他上阵,而庶女们则是没有资格让他背上轿的。因此,背青曼上花轿,可谓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夏青曼趴在他背上,封庆昱难得正经道:丫头,被欺负了说一声,哥操刀子给你去撑腰。 夏青曼闻言,竟是泪流满面,又哭又笑,趴在封庆昱宽阔的肩膀上,此生有了亲人。 花轿绕着京城走了一圈,嫁妆满满当当六十四抬。一时之间众人不由暗叹,这昌平伯府竟这般重视这义女,并非只是名义上的,而是真真把人当成了闺女妹妹。这么多抬嫁妆,而且都是好物件,可不是敷衍了事的态度。 跳过火盆拜过堂,夏青曼被送到了洞房,通过眼底的小小一角能看到屋里人进进出出在忙碌着。 “少爷。” 众丫鬟婆子齐齐道,夏青曼看到一双红靴移步到跟前,心中不由砰砰直跳,虽是早已熟悉,可这样的气氛下也难免心慌意乱起来。 喜娘端来装着箸的蒙了红绸的方盘,陆成松拿起挑开了夏青曼的红盖头,陆成松眼中闪过惊艳,第一次见到夏青曼如此娇羞艳丽模样,心中身为欢喜。 一旁的喜娘不停的说着喜庆的话,笑盈盈的又从身后丫鬟手上接过来另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杯酒。 两人将交杯酒喝下,又说了生不生之类的话,终算礼成。 “你这样真美。”陆成松由衷感叹道,一旁的丫鬟不由捂嘴偷笑,夏青曼红了脸,嗔道:“好似我从前多丑似的。” 陆成松眼睛笑得十分灿烂,两眼尽是耀眼光亮,抚着她的脸着迷道:“平日也美,可今日独为我而娇。” 夏青曼饶是脸皮再厚,此时也羞得说不出话来,微微低着头更是如若娇花绽放。 两人腻歪了一会,一旁等候的嬷嬷硬着头皮提醒,“少爷,前边的客人还等着呢,奴婢们必是会照顾好少奶奶,您放心去敬酒吧。” 陆成松虽是不舍,却也只能答应,便是叮嘱道:“你今日必是累坏,你先吃些东西垫垫,一会洗洗躺会,我一会就回来。” 陆成松窝着夏青曼的手,两人手心都是烫烫的,夏青曼深知其话中含义,脸越发烫了。 两人又是腻歪了一会,陆成松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屋里的丫鬟有夏青曼自个带来的也有本身陆家的,云彤把红包分发给陆家的丫鬟以及喜娘婆子,便是命人先退下,屋里只需夏青曼的人伺候便成。 陆成松之前叮嘱过,因此都那些丫鬟婆子接过红包说了些恭喜的话,便齐齐退下了。 夏青曼被凤冠压得脑袋疼,赶紧让云彤拿下,又到盥洗房里把厚重的妆容给歇了,洗过一遍澡方觉得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今日可把她紧张坏了,唯怕哪个情节除了岔子闹了大笑话。还好一切顺利,此时终于让她可以舒了口气。 洗漱完毕,屋里已经摆好饭菜,都是些清淡的食物,夏青曼也是饿坏了,也不客气赶紧坐了下来进食。一边不忘让伺候的几个丫鬟也去觅食,一起累了一天怕也是没好好吃过饭。 众人知道她吃饭时不喜人伺候也不喜人站一边看着,便是齐齐退了出去,只留云彤一人门口守着,一会换着来。 夏青曼以为陆成松会很晚才能回来,新郎官最是被刁难的,没想到未入巳时便是归来,而且身后竟是没跟着闹洞房之人,只是满身酒气让夏青曼不由皱眉。 陆成松也知自个身上不好闻,便道:“我先去洗洗。” 夏青曼点了点头,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陆成松摸了摸鼻子,磨蹭了一会才进盥洗房。一边伺候的云彤不停的跟夏青曼使眼色,夏青曼罔若未闻,云彤无奈只能作罢却也不让其他丫鬟进来帮忙伺候,只是和上门出去了。 陆成松平日都是自个打理,因此今晚无人伺候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出来的时候夏青曼依如之前一样端坐着,不由笑道:“你累不累啊,一直这般端坐着,这里又没外人。” 夏青曼也觉得浑身不舒服,便是一下子垮了下来,如同一滩烂泥瘫在床上。方才陆成松在里边洗漱,那洗澡声哗啦啦的让她乱七八糟想了好多,脑子乱哄哄的人都紧绷着。现在陆成松出来,反倒觉得没之前紧张了。 陆成松瞧她那模样不由摇头笑了笑,刚向前坐到床上,夏青曼又弹了起来。 陆成松嘴角抽抽,“我有这么可怕吗?” 夏青曼没理会掀开被褥,尽是一大堆桂圆花生,用手哗啦一下推到一边,“膈死我了,我怎么把这玩意给忘记了。” 陆成松无语,干脆直接狼扑过去,把夏青曼压倒在床上,大手攀了上来,夏青曼吓了一大跳,“你干嘛。” “洞房花烛夜,你说干嘛?”陆成松一边道一边手下不停,三加五除二夏青曼的外衣里衣就被扒下了,露出鸳鸯戏水的红肚兜,陆成松的眼里快冒出火来。 夏青曼焦急的推了推,可陆成松将她禁锢在怀里,那点力气好似欲拒还迎故意勾人似的,陆成松差点没狼嚎了。 “等等等等,这也太快了吧。” “不快,我等了好几年了。” “那什么,我们还没说清楚呢。” “完事了再说。” 陆成松啃了上来,气息喷在夏青曼的脖子,弄得她直痒痒。 “那,那什么,我还没准备好呢……” “我准备好了。”陆成松手下动作更快了,大手已经探进了夏青曼的衣服里,覆上胸前的充盈,手里揉捏着,声音因欲/望而低哑深沉。 夏青曼全身发烫,手足无措,发现从前看的片子都白看了,真的经历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其实她也想床下淑女,床上奔放女来着,结果现在跟木头似的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觉得紧张得胃都要抽筋了,身体绷得紧紧的。 夏青曼不由哀求道:“陆成松……” 陆成松抬眼,眼中尽是火辣辣欲烧起来一般,深情的望着他,低低道:“我等这天好久了,你终于是我的了,真好。” 闻言,夏青曼全身都放松了下来,未语当是默认。陆成松闪过一丝光亮,夏青曼还没反应,嘴唇便是被覆盖住,一个软热的物件探进嘴里,与她的小舌互相纠缠。陆成松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在夏青曼敏感处煽风点火。 “啊——不行,痛,好痛,滚出去,痛死了。” 箭在弦上哪能不乏,陆成松压抑着安慰,“乖,一会就舒服了,忍忍。” “不行,还是好痛,痛死了,我不干了,唔——”夏青曼拼命扭动,尼玛,痛死个人了!早知道不嘲笑那个帖子的楼主了,还以为人家是矫情,原来真的疼啊! 陆成松原本就蓄势待发,如今被夏青曼这么一扭,差点狼嚎起来。汗都是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又怕伤了她,只能隐忍着,有门不敢入。 夏青曼嚎得哇哇叫,陆成松无奈,“我都没进去呢!你嚎个屁啊。” 夏青曼顿时委屈,“你嚎我,你竟敢嚎……” 陆成松用嘴捂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两人又那唇齿缠绵,夏青曼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那处其实早已准备好,陆成松手上到处揉捏着,分散她的注意力,趁其不备一朝入洞,所有声音都被掩在嘴里。 夏青曼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也不放过用力掐着他。 陆成松见她这般,知道已无大碍,便是开始慢慢动了起来,夏青曼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皱着眉一脸难受,没一会便是适应下来,全身不再那般紧绷着,双眼涣散。陆成松见此顿时不再忍着,冲锋陷阵征战沙场。 红烛燃半,大红绣帐轻晃,暧昧喘息之声似有若无飘出,一屋尽是□。 久久,一声低吼飘出,屋里终于平静,红烛依然在燃烧,迷惑灿烂。 红账里两人赤身抱在一起,满身是汗,一身黏腻。 夏青曼闭着眼,全身软绵绵的如若一滩烂泥,半点不想动弹,只能趴在陆成松胸前,低低的喘气。 陆成松一只手搂着夏青曼,另一只还不老实,到处揉捏。夏青曼平了平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欲掰开他的手。 夏青曼□过后媚眼如丝,那一眼直把陆成松弄得心痒痒,抱得越发紧起来,手下也越发不老实。 夏青曼没好气道:“累死了,快住手。” 陆成松一下翻到夏青曼身上,像个小狗似的拱啊拱,“好容易吃到嘴里,还尝不出什么味呢。” 夏青曼的腿被分开,又硬又烫的东西往中间挤。夏青曼知道今晚必是不会这般被轻易放过,狠狠咬了他一口,“看我今后怎么收拾你。” 这使得陆成松一个哆嗦,那玩意越发亢奋起来,直接一下又冲了进去,两人顿时往后仰。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比从前更加亲近。 陆成松躺在青曼胸前,并未动弹深深道:“真想一辈子这样,永不分开。” 夏青曼只觉面红心跳异常,身心皆被充满。 VIP章节 122V章-新婚 夏青曼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脑子里有些混沌不知何时何地。傻愣愣的盯着床顶,身体的不适让她开始意识到,昨日她结婚了!嗯,还洞房了。 陆成松还紧紧的搂着她睡大觉,呼吸平缓,似在做着什么美梦,嘴角勾着笑。怪不得一整晚总觉得身体很沉,呼吸都有些困难,原来都是被这家伙压着。想起昨晚这家伙的不知节制,夏青曼心里不由恼了起来,不由想捏他一把。 可夏青曼还没来得及动手,陆成松突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倒是让夏青曼吓了一大跳。陆成松如今在刑部,比起从前气质更为冷冽,倒是把夏青曼弄得心虚起来。 “天色不早了,赶紧起来给爹娘请安吧。” 陆成松眼神已久直勾勾的,可夏青曼这才发觉,他的眼神没有焦点,还迷糊着呢。陆成松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身体一翻又把夏青曼压在身下。 夏青曼哪容他再胡闹,连忙挣扎道:“起开,昨天还没胡闹够啊!现在都不知什么时辰了,赶紧起来。” 陆成松在夏青曼胸前拱啊拱,“不够不够,永远不够。” 夏青曼无奈,“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况且我身体真的不舒服。” 全身酸痛,□也很疼,毕竟是第一次,昨夜激情还是勉强了些。 陆成松这下立马打住了,抬起头担忧道:“哪里不舒服啊?”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全身都不舒服,哪有你这般新婚之夜就不知体谅人的。” 陆成松这从夏青曼身上翻了下去,平了平气息才道:“这不怪我啊,都憋了好几年了,若还能那般君子可不就是没用了吗。” 夏青曼懒得理他,欲起身却发现衣服都不知道踹哪去了,只能抱着棉被东张西望搜索着。 陆成松眼前一亮,“娘子可要起身?为夫抱你去梳洗吧。” 夏青曼拍开他的手,瞧他那眼神,若真答应又不知胡闹到什么时候,便是道:“今日可没时间与你胡闹,我可不想今日迟到被人笑一辈子。” 陆成松摸摸鼻子,只能作罢,却是兴致勃勃的给夏青曼穿衣服,夏青曼不让他还不依,在那扯来扭去她压根穿不了衣服。夏青曼无奈只能妥协,否则这般胡闹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陆成松两眼亮堂堂的为夏青曼穿戴,为夏青曼套上肚兜的时候两眼都是冒着光的,好似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外边的丫鬟已经都把热水准备好,夏青曼去洗漱一番出来,腰酸背痛终于觉得好了些,身上也十分清爽,一屋淫靡也尽为散去。 婆子进来拿那白帕子的时候,夏青曼的脸都跟煮熟了似的,那帕子实在惨不忍睹,昭示着昨夜的疯狂。婆子却是笑眯眯的说着吉祥话,都是早生贵子之类的,由把帕子放到一个盒子里拿着便是退了下去。 如今夏青曼成了妇人,便是需要梳妇人头,云绛是梳妆好手,为夏青曼梳了个端庄中带着娇俏的发式。 “姑爷。”屋里的丫鬟齐齐行礼,陆成松一身清爽的洗漱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陆成松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丫鬟们下去,云绛不由望了望夏青曼,夏青曼点了点头,云绛才行了个礼下去了。 陆成松不由笑道:“看来今后在这屋子里,我说的话都不算数了。” 夏青曼得意道:“可不是,所以今后你甭想打什么歪主意,否则——家法伺候!” 陆成松笑嘻嘻道:“遵命娘子,娘子,为夫给你画眉吧。” 夏青曼手一顿,“不要,一会还得去给老爷子老太太公公婆婆请安呢,可没时间让你胡闹。” 她可不想被画成蜡笔小新,到时候可就很难洗了。 陆成松却是把眉笔夺了过来,“娘子,可莫要不信为夫的手艺,我可是练了好多次呢。” 夏青曼眼一瞪,“你去哪练的!” 陆成松笑道,“还原尸体的时候啊。” 夏青曼的脸都绿了,狠狠的戳了他一下,不过却没反对由他去了。陆成松果然有一手,倒是和她画得没差。 两人腻歪了一会,到正堂去请安的时候,陆家男女老少都已经到了,夏青曼顿时红了脸,不由瞪了一眼陆成松。 陆成松摸摸鼻子嘿嘿傻笑,领着她到陆老爷子和老夫人跟前请安敬茶。 陆老爷子难得脸上缓和隐隐带着笑容,陆老太太依然那副慈祥模样,比之前并未显得老了多少,要知道人老一年不如一年,如同陆老太太这般几年还一个样的还真是不多。 丫鬟拿来垫子,夏青曼跪着给两位老人敬茶,开口自称孙媳妇时,陆老爷子的笑容更深,叮嘱了几句陆成松今后要好好当差之类的便是将红包放入托盘中。 而陆老太太更是好说话了,爽快的递上红包,笑眯眯的夸赞了一番青曼,又道:“从前第一次见你这丫头,就知道今后必会是我陆家人,瞧瞧,我果然没猜错。真好,真好!” 堂下人不由都笑了起来,眼神里尽是善意。 而公公二老爷也是个和蔼的,并未刁难便是接了夏青曼的茶。而轮到陆杨氏,则是先上下打量了夏青曼了一番,一边的陆张氏见她这般调笑道:“弟妹,你莫不是第一天就要给儿媳下马威,立规矩了吧?瞧瞧这小可怜样膝盖都给跪红了腿,小心你这有出息的小儿子今后可不认你这个娘。” 陆杨氏瞪了她一眼,“你这什么大伯母,这第一天就挑拨我和我儿媳的关系,真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青曼,你今后可要为为娘出气,你可不知你这大伯母平日老欺负为娘。你大嫂偏又是个软和的,半点都帮不上忙,着实让人气闷得很。” 一旁看着十分温和的年轻妇人也佯作不悦道:“娘,您这真是有了新儿媳就嫌弃我这个老儿媳了。” 陆杨氏拍了拍她的手道:“哎哟哟,这哪能啊,我又不是你三婶,最是喜新厌旧了。” 陆丁氏不由懊恼道:“怎么又把火烧到我身上了,我方才可是一句话没说,你两争斗非要把我扯上,若再是这般,一会的敬茶礼我可得收回一半!大嫂家还有没嫁娶的,我可也会记着的。” 众人顿时大笑,就连陆老爷子眉眼都是挑起来的,若非妯娌之间关系好,家中太平,怎会这般公然开这样的玩笑。 夏青曼便是在这轻松氛围中一一敬茶,红包领了一大堆。而同辈和晚辈也都见过,陆家是个大家族,四世同堂,今日都齐齐全到了,虽说夏青曼颇为熟悉陆家人,今日也快晕了脑袋。 因是人多,因此早膳是分桌而食,男女老少各自分开。夏青曼原本还要给陆杨氏布菜伺候,结果却是被赶到年轻媳妇未出阁的闺女那一桌。陆张氏解释道,陆家不讲究这些,吃个饭都得不安生。 夏青曼心里舒了口气,她还真怕用那个给她立规矩,早上还故意吃了点点心才来的。桌上都是年轻人,陆月华陆芳华都在,因此也不拘谨很快融入其中。陆家人吃饭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一个早饭在热闹中结束了。 昨日累了一天,睡得又晚又是剧烈运动,早上起得又早,早饭过后夏青曼异常疲倦。陆杨氏早就知晓一般,便是让她去休息,家里的事等她三朝回门再说。午饭也不用到正屋里吃,只需晚饭即可。 都说婆媳之间关系水火不容,不过至少目前看,陆杨氏还是挺好相处的,今后日子应是不会难过。就算达不到母女一般亲近,但是关系不那么僵不会互相刁难那便是极好了,家和万事兴,若是家中尽是糟心事,哪还有好日子可言。 夏青曼一回到屋就累得趴在床上,昨日运动过,明明没出力,却是腰酸背痛又累得很。 反观陆成松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陆成松进屋她正眼都没瞧她,陆成松知道她小性子上来,也不恼,只是坐到她身边,为她揉按起来。 夏青曼舒服的呻/吟了一声,陆成松的手僵了僵,夏青曼不悦道:“怎么不捏了,赶紧的,我的腰都快酸死了。” 陆成松无奈摇头,又继续手上动作。 陆成松学过武,对身体也颇为了解,因此按摩手艺颇为不错,夏青曼舒服得全身放松一会就迷迷瞪瞪的,口中又不小心流出呻/吟声。 啪—— 夏青曼差点跳了起来,怒视道:“你干嘛拍我屁股。” 陆成松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再这般叫,我可就当你是故意勾引我的了。” 夏青曼踢了他一脚,“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 陆成松笑道:“你如今是我娘子,若对你没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还得了。” 夏青曼啐了他一口,“三朝回门之前都不许近我身,昨夜快被你折腾死了,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陆成松听话的点头应和,夏青曼却觉得他这般老实一时有些不习惯了。结果到了晚上陆成松又开始狼扑,夏青曼恼怒,白日他不是答应不近她身,如今又反悔,实非君子所为。 陆成松一脸坦然,身下的动作依然猛烈,嘴里却是悠悠道:我是说不近你身,但是没说不进你身。 VIP章节 123V章-旧人 三朝回门之后,陆成松和夏青曼便是从陆家老宅里搬了出来。 随着陆家人丁兴旺,官运亨通,陆家老宅已经不能满足现在的需求。因此陆老爷子便是定下,除了各房长子及未嫁姑娘其他皆在外自行开府。不仅如此,名下的铺子庄子田地均有自己经营,盈亏自负,每个月只需上交一定金额的金银粮食充入公中即可。 一般陆家子孙出来开府皆不会离老宅太远,每个月陆家都会举行一次家族聚会。这样既有自个小家的活动空间,又不会因距离少来往而疏远。 这般一来,使得彼此之间的矛盾减少了,不会盯着那点家产看。陆老爷子的话便是,大家揉在一团,越看越生厌,倒不如有些距离,还能互相容忍越发亲近。 夏青曼十分赞同这一点,能有自个的府邸,今后行事起来也方便得多。虽说陆杨氏颇开明好说话,但是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两代人观念不同,必是会有摩擦,远香近臭,时间长了总会生怨念。倒不如这般,平时只需经常回去看两老,既不会互相影响,还会更亲切。 不仅他们这些外出开府的,就连在老宅住的长子长孙也独院自行管理小家,只不过还需要兼顾老宅管理罢了。因此老宅里矛盾也少,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夏青曼想必是陆老爷子看透了后宅那些腻歪,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有些家族怕离远了不亲近,人心散了家族势弱难以对外,可人都是有私心的,很难权衡利益,最后反而得不偿失了。 新宅子对于两人来说还挺大,只是个小三进的院子,前后院分割分明。后院的丫鬟都是夏青曼的陪嫁,陆家家规,男子未成婚之前,院里不允许有丫鬟伺候。不仅如此,小厮也只配给一个,什么都需自个自己动手,防止养成好逸恶劳的性格。 这般一来倒是让夏青曼十分好管理了,不怕新老旧人冲突。而陆成松也不管这后院之事,一切全听夏青曼指挥。 成亲第二天陆成松便是把自个名下的庄子铺子田地都交由夏青曼管理,加上本身的陪嫁,竟是有五处庄子,八处个铺子,三处乃京中旺铺以及百顷田地。 陆成松名下的财产君由信得过的心腹打理,夏青曼看了看账目,又去实地考察了一番,觉得管事都颇为靠谱,便并未变动人事,一切照旧。 陆成松过了婚嫁就没那般清闲了,经常为了个案子东奔西跑,甚至好几日也没法归家。因之前两人通信便知,所以夏青曼心底并不意外,只是有时候晚上身边少了那么一个人总觉得心里空空的。而家里的事也都落到了夏青曼头上,忙得她白日一人也不会寂寞。 因院子颇大,陆成松之前身边并未带什么人,而夏青曼只带了四个陪嫁丫鬟,陪房各自有家不住在一起,因此便是需要添加不少人手。 夏青曼命云彤寻来人伢子,欲买几个身世清白的奴仆。 那人伢子倒是个熟人,竟是当年的李婆子。李婆子如今比当时老了不少,头发花白,走路也没那么利索了,可说话依然噼里啪啦十分顺溜。 李婆子如今还哪里记得夏青曼就是当年的小丫头,虽是知道夏青曼是从丫鬟升上来的,却并不知道是从自个手下出去的。就算知道,也不记得是何人了,过她手的人实在太多,她脑子再清楚,也不会记得这么个小姑娘。 李婆子依然如从前一般识得规矩,一来便是恭恭敬敬的给夏青曼行了个礼,“夫人,不是我李婆子夸口,我手里的人最是利落懂规矩的,个个都是当用的。” 夏青曼看着口舌如簧的李婆子,又扫了一眼低着头颤颤发抖的那行人,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曾经何时她也是这般到处被拉来拉去给人相看贩卖,如今她竟是变成了买人的人,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心中颇为感慨。 因是品性不明,因此夏青曼除了买几个马上得用的做粗活的,又挑了几个年纪尚小的丫鬟小子欲慢慢调养,今后她身边四大丫鬟嫁人了也能接上来。若到时候再寻人,品性不明的话,只会更加麻烦。 夏青曼之前在伯府时候也曾挑过人,又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因此倒也不生疏。问了些问题之后,便是挑出了几个看着颇为老实的。 人群中有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瘦弱的身子站在那瑟瑟发抖。夏青曼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李婆子这人还是颇为靠谱的,怎么会给她寻来这么个胆小怕事典型没有训练过的小丫头? 李婆子见夏青曼这副表情,便是知她心中所想,便是赶紧道:“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他爹是个赌鬼,赌红了眼便是把她卖给了我。夫人若是可怜她,便是给她一条生路吧。” 夏青曼厉眼扫过李婆子,“李婆子,你可是欺负我年幼不懂事,尽是给我添麻烦来了。” 李婆子见状也知瞒不过,也不想瞒,便是直言道:“这事确实是我老婆子逾越了,我老婆子老了一只腿都踏进棺材里了,总想做点积德事。这不,看这小丫头可怜,所以才把主意打到夫人头上了。我老婆子也不瞒您,这丫头的爹是个大赌鬼,之前已经卖了两个丫头的,都是卖到了窑子里。所以我老婆子才想卖到您这,也能借陆大人的名声庇佑这可怜的小姑娘。” 夏青曼哭笑不得,陆成松在刑部屡破奇案,因平日断案无情,不畏强权,只管真相,被人冠以冷面罗煞之称。没想到竟是被李婆子借以来做好人了,卖给陆成松便不怕怕渣爹过来压榨。夏青曼是很同情这个小姑娘,也憎恨渣男,可若因此惹来麻烦,她不由有些犹豫起来。 那小女孩似乎看到她眼中的犹豫,噗通一下跪到她跟前,用力磕头道:“求夫人救命!求夫人救命!” 那一声磕得清脆,没一会额头便是破了皮流起血来,夏青曼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无奈道:“你无需这般。” 那小女孩泪如雨下,“夫人不知,若今日李婆子再不能将我卖出去,我爹就会把我卖到窑子里了。” 夏青曼错愣,不是已经卖给李婆子了吗,怎么还能回到渣爹手上? 李婆子连忙解释,原来那渣爹是想把小姑娘卖到窑子里的,只是被李婆子瞧见,便道这小丫头她收了。可价格谈不拢,李婆子只能道,她先卖着,若是到那数就给渣爹,若是那数卖不出去,便是让他自行处理。 夏青曼无语,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爹啊,竟是心狠如此。 “需要多少钱?” 小女孩眼中一亮,李婆子赶紧报了一个数,夏青曼不由惊呼,“他怎么不去抢!” 这个价钱莫说一个小丫头了,就是高门大户里的大丫鬟都能买得起了!甚至还有结余。 李婆子叹道,那渣爹卖的那窑子不是一般的窑子,一般窑子都会先把小姑娘先养个几年,大了之后才接客。而渣爹寻的窑子就是玩童男童女的,而且还是很损的玩法,因此价格也高了些。之前渣爹卖的那两个丫头,估计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夏青曼气得差点没喘上气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禽兽! 怪不得连李婆子都看不过去了,这只要是有点良知的人,都无法忍受啊。 李婆子又叹道:“那人是有名的无赖,最是难缠不过,若非我与这丫头的娘有些交情,断然不会管这事的。说来那娘也是个命苦的,当年我瞧她相貌好,她家当时又十分贫苦,我还挺想收了她,今后能卖个好人家。结果她娘宝贝她不同意,却把家里那小卖给我了。不过那小的也是个有福气的,竟是进了侯门。那可是个好去处啊,粗使丫鬟能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结果她自个,竟是落到今日境地。” 夏青曼不由眼皮跳了跳,这个故事怎么那么耳熟啊。 “这孩子的娘叫什么?” “赵荷花,人如其名当年美得很,只不过如今都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李婆子叹道。 夏青曼大惊,这不是这副身体的亲姐姐吗!“那她的娘家不管吗?” 李婆子摇头,“哪里管得了啊,那赵家不过是个落魄的外乡人,当初要不是因为过不下去,怎么会让闺女嫁给那样的人?当时要了不少聘礼,也等于把闺女卖了一般,如今哪里敢管?其实刚开始那宋达,也就是赵荷花家那口子,对荷花还是百般疼爱的。可谁让赵荷花肚子不争气,生的都是赔钱货,到现在连个儿子的影子都没有,如今还伤了身,不能再孕。这宋达至此对荷花不是打就是骂,赌输了钱怪婆娘晦气,如今便是成这样了。这丫头还是荷花好容易保到现在的,结果……哎,都是命啊。” 那小丫头眼泪婆娑,却是不敢再吱声,咬着下嘴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夏青曼摸了摸她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禀夫人,奴婢宋盼娣。”宋盼娣声音弱弱小小的,她长得并不漂亮,头发枯黄人又瘦弱,因此宋达才会留她到现在。 一切都是缘,兜兜转转茫茫人海也能再见,注定逃不过。 VIP章节 124V章-荷花 夏青曼把宋盼娣买了下来,又向李婆子问起赵荷花现在的住址,心里正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赵荷花竟自个找上门来。 原本她在内宅并不知道这件事,门房也不会让赵荷花入内,只是这赵荷花跪在大门口不愿意离去,招来不少围观之人。门房又不好强行将人从门口撵出去,又觉这般对本府名声实在不好,便是寻人禀告给夏青曼。 夏青曼微怔,却也并不意外赵荷花会来,毕竟是自己身边最后一个女儿,更为怜惜决绝也是正常。 便是让人领来宋盼娣,宋盼娣一听母亲在门口跪着求要将她赎回去,宋盼娣竟是噗通跪在了夏青曼跟前。 “求夫人不要将奴婢赶出去。” 夏青曼挑了挑眉,淡淡道:“这话过了,是你母亲不舍你做奴隶,欲将你赎回去,这不是挺好的吗。” 宋盼娣摇头道:“并非奴婢不顾父母之情,不愿意回那个家。只是奴婢若是跟我娘回去,我娘这般软弱只会让我爹将我再卖一次。况且我娘哪来的银子,也不过是想着夫人心地好,求一求不会为难罢了。若我娘真这般刚强厉害,哪会害得我那两个姐妹如今尸骨无存,不就是害怕那腌瓒地的人心狠又欺夫人心软。奴婢被夫人看中是万幸,不想再被推入火坑一次,求夫人成全!” 夏青曼不由皱了皱眉,这么小的孩子竟是这般通世故,想得这般明白,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如今的宋盼娣已焕然一新,洗干净又换了身衣服,模样灵巧可人。宋盼娣乃家中二女儿,不大不小,却能最后一个才被卖出,想来小小年纪心眼可不少。 夏青曼便是道:“一切就等你娘进来时再说吧,若你娘执意带你走,我也不好硬拦着。她若是一直长跪不起,外人不知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欺男霸女之事。她毕竟是你娘,也是不想你为奴为婢,我府名声可不尽是被她毁去?你也莫要胡乱猜测冷了她的心。” 宋盼娣抿着嘴不说话,只是压低着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赵荷花刚被人带进来,便是冲向了宋盼娣,紧紧的抱住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整个人激动不已,“盼娣,你还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娘来了,娘这就带你走。” 夏青曼看到赵荷花时,竟是被震撼到了,短短几年,赵荷花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从前的娇俏漂亮不再,枯瘦如柴面色发黄,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看样子好似三四十岁步入中年,哪里瞧得出来才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宋盼娣扭着身体拒绝,“娘,我不要离开,我已经被卖给夫人了,我要留在这里,你还是赶紧回吧,莫要惹恼了夫人。” 赵荷花错愣,这才想起一旁的夏青曼来,连忙噗通一下跪在夏青曼跟前磕头,“夫人,求你行行好,让我盼娣回家吧,我就这么个女儿了,求求您,求求您仁慈莫要让我们分开。” 宋盼娣跺脚将她拉起,“娘,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被高价卖给夫人了,已经是夫人的人了,你就算想带我回家你哪来的钱财赎我?你还是赶紧回吧,这里比家里要好得多。” 赵荷花却是不理会她,只向夏青曼哀求道:“夫人,行行好,您最是菩萨心肠,求求你让盼娣回家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求夫人发发慈悲成全,我来生必是会做牛做马报答您。” 夏青曼让人将她扶起,道:“我就算不计较那银钱将你女儿放了出去,可你能确保她不会被再卖一次?难道每次被卖你都要这般求回去吗?只怕不是每个人都会这般好说话吧。倒不如把你闺女放在我这,好歹还有口饭吃,也不会有人亏了她,把她送到那腌瓒地。” 赵荷花被堵了嘴,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宋盼娣也连忙道:“是啊娘,我若回去只会被爹再卖一次,倒不如安安生生的在夫人这干活,还有饭吃有衣服穿。” 赵荷花被说得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觉得这样不好,便是道:“这,这怎么可以,你这可是会入了贱籍,一辈子为奴为婢的!盼娣,虽说家里贫苦了点,可是好歹你是良家。至于你爹那,你放心,有娘在,娘必是会保你平安。” 宋盼娣却是苦笑道:“娘,你若能保我平安我如何会被卖?我在李婆子那也有不少时间,为何你不来接我,直到我被卖到夫人这里你才来?还不是因为李婆子你惹不起,就欺夫人心软。娘,你难道非要让我与姐姐妹妹那般下场才甘心吗?” 宋盼娣小小年纪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宋盼娣总看着怯弱窝囊招人不待见的样子,赵荷花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伶牙俐齿,想得通透。 赵荷花又想起之前的两个女儿,不由泪如雨下,“都是娘没用害苦了你们姐妹三个,你放心这次不会了,我要和你爹和离,我娘两自己过自己的!” 赵荷花难得的坚毅,让宋盼娣也愣了愣,心中不由有所动,毕竟是自个的娘亲,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离开自己娘亲的?可理智占了上风,“娘,此事谈何容易,就算和离了,我爹还是会继续纠缠的,我是她的闺女,总逃不开他的。” “你真的想和离?”夏青曼突然开口道。 赵荷花愣了愣,望向夏青曼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是,我必是会让我这闺女有个好出路的!” “那好,我成全你,你可不要后悔。”夏青曼淡淡道。 赵荷花这下反倒蹉跎了,可一看到宋盼娣眼中的失望,咬了咬牙道:“我绝不后悔!” “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一把,只是我若出手就不会有回头的余地。你可得想清楚了,今后你若反悔莫要怪到我头上来。” 宋盼娣一脸希翼的望向赵荷花,赵荷花如若得了力量,重重的点了点头。 夏青曼命人拿来纸笔订下契约,赵荷花虽是不认识字却也知道夏青曼不会蒙她也没必要欺瞒她,便是爽快的按下了手指。 夏青曼得了这个契约命人收下,便是让人把赵荷花带下去洗漱一番,今后之事再说。赵荷花原本还有些不明,夏青曼只道,你既要和离还要回那家做什么,又没什么可以留念的。 赵荷花明白这理,她和离成功也是净身出户,那个家哪里有什么她可以带出来的东西。只是这夫人竟是对她这般好,不由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她之前心底确实打了些主意,从李婆子那探得这位年轻的夫人心眼极好的,平日还经常施粥做善事,所以才敢上门讨人。哪晓得这夫人竟是能做到此境地,心底不由有些忐忑起来,为之前的小心思感到羞恼。 只是如今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个家她实在不敢也不愿回去。她如今只剩下盼娣这一个女儿,她如今已经无法受孕,再没办法拥有其他孩子。原本还想隐忍着这般过去,从小就被灌输出嫁从夫,为夫君是天,除了认命她毫无办法。 可那杀千刀的,卖掉她女儿打骂她还不够,如今在外边又勾搭上了个有钱的寡妇,正欲将她卖掉。她若是再这般隐忍下去,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夏青曼并不知道这些,但是也明白如今的赵荷花已经与从前不同。因为生活的摧残,心中的小算盘不少。为了避免麻烦,夏青曼会帮助她,但是真实身份就不必透露了。她会力所能及的帮些忙,让她生活不会这般困苦,但是若想以亲人的姿态如若水蛭一般扒拉上她,她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总归不是真的姐妹,帮一把也算仁至义尽,不必要非相认不可。 赵荷花未归,宋达两日之后终于寻上门来。毕竟是刑部侍郎府邸,他并不敢造次,只是命人帮他把赵荷花唤来。 夏青曼早就跟门房打了招呼,门房故意刁难了一会,便是将他领到院里。宋达一进院子,见府里的装潢摆设不由两眼冒光,心中直嫉妒别人命好。 宋达没想到只不过是寻个黄脸婆,侍郎夫人竟是会出面,只可惜隔了屏风,没法亲眼见到这传说中柔媚之极的大美人。 宋达很清楚夏青曼的来历,当初状元迎娶丫鬟做正妻一事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宋达这样的市井小民最是灵通这些小道消息。他一直认定夏青曼必是身怀绝技——床上的,美貌异常,才会招得状元郎念念不忘。如今见到当事人,心里哪会不痒痒,还想若是能让侍郎夫人青睐,岂不是一步登天! 宋达不由挺直身板,试图以最潇洒的一面展示给夏青曼。他心中认定夏青曼必是不甘寂寞的后宅妇人,妖媚至极。 夏青曼并不知他心底的龌龊心思,只觉这人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心中厌恶更深。 宋达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是道要将赵荷花领回去。 赵荷花死活不从,说她要带女儿回去,宋达必是不同意,只道卖都卖了哪里还有领回去的。两人争执不下,这时夏青曼才开口道。 宋盼娣他们可以领回去,这般纠缠她也没兴趣再留这个小丫头,只不过那赎身钱得交妥了,她也不多赚他们的,她给李婆子多少,他们还给她便是。 宋达的钱早就扔赌场里了,哪里有钱赎回,就算有钱也不会答应。 VIP章节 125V章-家人 宋达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道:货物卖出概不收回。他明白得很,一般人家哪会用这么一大笔钱买个小丫头。就算当初准备卖给窑子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况且卖到窑子他想从这丫头身上拿钱十分困难,而且被卖到那地方活不了多久。不似这大户人家的丫鬟,听说那月钱可不少,能让他跟着逍遥很长一段时间。 赵荷花如何会应,便是嚷道,若是女儿不走她也不走。 宋达怒斥,你这婆娘怎么这般不知礼,二丫头已经卖给这位夫人了,还这死皮赖脸的作甚。 宋达嘴里虽是说得决绝,可心里却是动了心思,若是这侍郎夫人心软把这婆娘也收了,那他今后可不就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夏青曼哪里不清楚他心底的想法,只道:“我不过买了个小小的丫鬟,却招惹这么多麻烦。罢了,这丫头我用不起,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说罢便是吩咐一边的云绛,让她去把李婆子给唤来。 宋达一听哪里肯,这侍郎府这般气派,若是二丫头能在里边混着,还不怕没他一口吃的?便是赶紧拦住云绛,云绛嫌恶的甩开手,狠狠瞪了他一眼。宋达只觉浑身发麻,连个小丫鬟都这般俏丽,这穿着打扮,比小户人家的小姐来得还好,可想那正儿八经的夫人是何等模样。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绝对是个绝美柔媚佳人,这般一想实在是令人心里直发痒。 心里越发笃定要赖上侍郎府,烈女怕缠男,听说这侍郎大人经常不在家,不怕这风骚娘们不会偷汉子,到时候…… 宋达越想越美,两眼冒精光,口水都要往下掉。 夏青曼越发觉得恶心,便是冷冷道:“我这侍郎府岂容你等小人放肆,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宋达连忙跪地磕头,“都是我这婆娘不懂事惹恼了夫人,夫人求您可怜可怜我们一家子吧。” 夏青曼压住心中的火,虽是厌恶,为了赵荷花也只能先忍着,便是并未再说话。宋达以为是夏青曼心软连忙说道,他们一家子生活是多么的困苦,他卖女儿也是情非得已,那编的故事外人听了真会感动得掉泪。可夏青曼知道实情,不由越发鄙夷起来。 宋达终于把戏唱完,夏青曼只道:“不是我心狠,是你婆娘不愿意,我也不做这坏人。” 宋达一听有戏,赶紧道:“我婆娘就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夫人您放心我绝对会把这事办得妥妥的。” 赵荷花一听连忙道:“我不会离开我女儿的。” 边说边紧紧抱着一直木在一旁的宋盼娣,一副决绝模样。 宋达心中不由叫好,便是哀求道:“夫人,您买一个也是买,买两个也是买,不如把我们一家三口都给买了吧。这样一来不仅我们一家三口不会分开,还不会因贫困饿死。我和我婆娘都是有一把子力气的脑子又是灵活的,绝对能帮夫人干许多事。夫人您行行好,收下我们吧。” 夏青曼差点没笑了起来,这家伙还把她给赖上了,真以为她是那无知蠢良的后宅妇人。她也不说话,只是想云绛使了使眼色,云绛点了点头,便是摊开一张纸念了起来。 宋达刚开始听着还觉得奇怪,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后来背后直冒起冷汗来。原来那张纸上写的都是宋达做过的欺男霸女,欺凌乡里,赌博偷窃等等龌龊之事,时间地点人物都清清楚楚,好似有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一直盯着他一般。 云绛只念了一小部分便是将那纸张扔给宋达,宋达也是认识几个字的,匆匆一扫顿时全身僵硬了。 纸上包括他如何与人联合骗得赵荷花的身子,然后娶了她,以及现在在外边勾搭到的俏寡妇,名字住址,何时偷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宋达吓到了,他是个无赖,但是也只是个平民,平日就算偷鸡摸狗也不过在乡里邻里混迹,之所以得手是因为那些人懦弱不敢反抗,哪里遇到过这样的阵仗,竟是连他几日洗一次澡都被人摸清楚了。 夏青曼见他完全被吓到了,便是阴测测道:“你确定想成为我的奴隶?” 宋达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云绛冷笑着好似与夏青曼说家常一般提到,正好山西煤矿那边缺许多挖煤的矿工,倒不如买了他放到那去,一来行善积德,二来只赚不赔。 宋达这时才警醒过来,他方才只顾看这府里的富丽堂皇,却忘记之所以这个府邸能如此,是因为背后的权势。那些权势想捏死他这样一个小屁民简直跟玩似的,亏得他还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好在只是心底想想,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达连忙道:“草民方才只是开玩笑,草民堂堂七尺男儿哪会自贱为奴。不过夫人可以把我这婆娘买去,别看我这婆娘如今这副糙模样,从前也是个俏丽能干的,而且手巧。她不仅做得一手好针线,茶饭粗活都做得极好的。” 夏青曼却是不耐烦道:“我这不缺这样的妇人。” 宋达连忙哀求道:“求夫人收留,我家实在是太穷了,不想我这婆娘跟我受苦,求夫人仁慈就收下她吧。” 夏青曼顿了顿许久才道:“她是你婆娘也还是你的人,我买奴仆只买没牵绊的,要么寡妇要么姑娘家,你这个婆娘我收不得。” 宋达一听眼前一亮,“这还不简单,我只需休了她便是。” 夏青曼不由皱眉,虽说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可是看到宋达这副模样,心里就蹭蹭冒火,这男人真是够无耻的! 语气不由冷冷道:“我可不做棒打鸳鸯招天谴之事。” 宋达连忙道:“我本来也是要休掉这婆娘卖掉的,如今夫人愿意收留正好省得我去找买家。” 屋子里一下寒气逼人,赵荷花虽说知道他有这个打算,但是亲耳听到时候依然如同晴天霹雳。 “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宋达却是冷哼道:“我宋达都要被你绝后了,你还好意思嚷嚷,当初我把你迎娶回家,那也是跟买了你差不多,如今玩够了再卖出去怎么了!” 赵荷花满脸泪水,原本心底的犹豫和蹉跎如今再也不见,心底下定主意要离开这个男人。但从前被他打怕了,不敢对他如何,只抱着宋盼娣痛哭起来。 夏青曼懒得再与这样无耻的人周旋,便是让云绛去处理后边的事。宋达最终把赵荷花给休了,并且立下字据从此再把相干,便是拿着钱屁颠屁颠的走了。 夏青曼把赵荷花和宋盼娣安置了下来,平日也会给她们找些活干,让她们不会以为一切从她手上得来的都是理所当然。 没过几日,赵家人也寻来了,若非得知他们的身份,夏青曼根本无法将眼前三人与从前那三人想到一块。 赵大山从前也是个健壮的大汉,如今不仅瘸了腿还变得十分苍老,如同五六十岁的老头,佝偻着身躯,干瘦无神。而吴氏也如同个老妪一般憔悴,从前那个小屁孩赵江生已经长大,但是一副怯弱瘦干的模样,从前那虎头虎脑的神气再也找不到半分。 三人原本是想哀求她,想将女儿领回去的,可是当赵荷花出现的时候,三人竟是呆了眼,一时忘了自个是为何而来。 这几日赵荷花吃好喝好,又领了新衣服洗漱干净,比起之前精神了许多。瘦干发黄的脸已经开始有了些神采,从前的俏丽隐约能寻到些踪影。 不用言语赵家人便知赵荷花在这侍郎府过得有多好,吴氏不由落泪,之前的话也被咽下肚子,只道:“荷花,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吴氏也从前也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只可惜家境实在贫寒,为了唯一的儿子,当时又出了那档子事,便是将错就错,哪里晓得竟是将这个宝贝女儿推入火坑。 赵荷花哭道:“娘,我很好,夫人是个好人,我在这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 赵大山窝在一旁泪也落了下来,都怪他无能,竟是让一家人落到这个境地。之前想带走赵荷花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他带回就算是良民又如何,还不如在这做奴婢来得好,至少能吃得饱又个好地方住,哪里不比家里边好? 吴氏也不再有带回赵荷花的心思,说起来她其实也不太想带回去的,多一个人多个嘴,还是被休回去的姑娘。本来赵江生就不好找媳妇,若是有这么个姐姐在家里,岂不是更难寻了?若不是她大伯的闺女赵媚儿说能帮寻个老鳏夫,至少能有赵荷花一口饭吃,还有些聘礼她也不会想着要把赵荷花领回去。 她是疼爱这个女儿,但是更疼爱她的儿子。 夏青曼留他们一家人团聚,并未让人打扰,因此吴氏把赵荷花拉了过来,低声问道:“我听说卖给大户人家也是有月例的,你一个月能有几个钱啊?” 赵荷花错愣,没想到娘亲竟是会问道这个,心里不由有些酸楚,可是她在娘亲面前软糯惯了,便是喃喃道:“我只是个粗使婆子,可能有个五百钱吧。” 吴氏顿时瞪大了眼,包吃包住还给五百钱,这一年下来不就是六两银子?这可比嫁给老鳏夫有赚头得多!吴氏不由眼睛发起光亮来。 “你们夫人还要人啵?”鸡胃 VIP章节 126V章-安排 赵荷花虽是不情愿,却也拗不过吴氏,寻了个时机与夏青曼问起府里是否还招人。如今她想见夏青曼并不容易,因此只是寻了夏青曼身边的丫鬟云丹探听消息。云丹又禀告给了夏青曼,夏青曼并不意外,便是让云丹给他们一家三口分别找了活。 三人并不卖身只不过是雇工,老弱病残干不了什么,因此月钱并不多。赵大山在府里专门打扫马厩,而吴氏则是在洒扫房,两人工钱一个月只有三百文。而赵江生好些,在在铺子里帮忙做杂工,工钱一个月五百文。 可虽是这般,也比从前他们以前待遇要好得多,因为这府里还包吃包住包一年四季的衣服。从前他们租住房子,不仅每个月要花上几百文钱,而且住的地方还十分差,只有个小小的屋子厨房都只是在门口搭了个灶台,下雨的时候火都升不起来。 而他们如今在侍郎府,因他们是一家人,正巧府里有处杂房院子是空的,原是堆积杂物的,干脆划给了他们。这个院子对侍郎府来说又偏僻院落狭小,绝非好地方。可对于赵家人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了,比起从前不知好上多少倍,哪怕是以前在乡下还有些钱粮时,都是比不得的。这可是青砖绿瓦,而不是泥巴房呢。 而侍郎府里的伙食更是他们从前不敢想的,有荤有素还有白面馒头白米饭。而现在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十分舒服的细棉布,从前的衣服在这面前连破抹布都比不上。一年会发五套新衣服,还不算其他丫鬟小厮送给他们的旧衣服,那些虽说是旧衣,可都是顶顶好的。有的竟然还有些绸缎,而且都是七八成新,直把他们美得晚上睡觉都在笑。 赵家人觉得一切如同做梦一般,心底不由有些害怕起来,怕这一切只是梦,怕是有什么阴谋。 可转念一想,他们有什么可以给人图谋的?想来是有钱人家拔一根毛也能让他们活一世吧,瞧他们在侍郎府的待遇并不算顶好的,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们,哪个不像是大家小姐一般体面,身上戴的把他们一家人卖了都买不了那样的好物。 这般一想一家人心里踏实了,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待遇,都勤勤勉勉的,不仅每日很好的完成自己的活,还会帮着做其他事,府里人对他们的印象都挺好。 赵江生是个机灵的,只是从前因为贫困而显得太怯弱,又因营养不良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比看起来还要小。如今在侍郎府养了一段时间,又因做杂工时因勤奋被管事看重,现在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天生的机灵劲也慢慢呈现的出来。 现在赵江生已经升为正式的活计,在管事跟前帮忙做事,月钱也由之前的五百文涨到了八百文,年底双薪。这对之前的赵家人来说可谓想都不敢想的,当时他们一家人辛苦劳作一个月也没有那么多,而且还不像现在一般包吃包住。 一家人干劲十足,之前眉间的抑郁颓然之色逐渐散去,整个人便得精神抖擞不少。尤其是赵荷花,原本年纪就不大,只不过被生活的困苦压抑得人显得十分苍老。如今吃好喝好睡好,原本底子就好,越发圆润漂亮起来。 府里有个三十多岁的鳏夫王管事看上了她,如今两人正处暧昧时期。赵荷花收过王管事送给她镯子,赵荷花也送给那王管事一个自个做的鞋。 吴氏对此事那是一万个答应,王管事为人端正,人也长得有模有样的,唯一一个儿子也已经成人在侍郎夫人名下一个铺子里做事,就快成家立业了。最重要的是王管事在府里是个有实权的管事,听说一个月的月钱比他们一家人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宋盼娣对于王管事也颇有好感,若真有这么一个爹,兴许很快就能升为二等丫鬟也不一定呢,她可眼馋夫人身边的丫鬟们了。 赵家人在侍郎府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弯曲的脊梁也越来越挺直起来。 夏青曼对一家人的情况了如指掌,见他们这般心底也算舒了口气,只不过这一家人在这府里终究不是个事。等合适的时期会给他们寻个更好的地方,否则总觉得像个不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虽说她并不怵他们,但是也不想被膈应。 “在想些什么呢?”陆成松在她耳边低声道,手里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夏青曼拍了拍他的手,嗔道:“一回来就不老实。” 陆成松在她耳边啃着,“夫妻之间那般老实就是有毛病了。” 夏青曼白了他一眼,正色道:“别胡闹,我跟你说件事。” 陆成松看她一脸认真,也不胡闹恋恋不舍的松了手,手离开之前不忘捏了一把她胸前的柔软。 夏青曼早习惯他这副模样,只踹了他一脚,便是道:“我们府里来了一户赵家人,你可知道?” 陆成松挑眉,笑了笑,“怎么终于肯跟我说啦?” 夏青曼怔了怔,不过一会便是反应过来,陆成松怎么地也是这侍郎府的主人,有什么事如何能逃过他。 “你可会觉得我太心狠?” 此世以孝为重,她不认亲生父母,虽是顺手帮了他们却只是让他们成为府里的杂工,若是一般人听来未免显得她太不近人情。 陆成松不置可否,“你能做到这般已实属不易,从你被卖掉的那日起,你便是与从前毫无关系。若非你后边的造化,如今你是也只能是伯府的人,哪怕是父母也做不得主。” 夏青曼把头埋在了陆成松胸前,缓缓开口道:“说实话,若不是偶然得见赵荷花的闺女宋盼娣,哪怕是陌生人也觉得她颇为可怜,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想起这家人。我谈不上恨他们卖了我,只是觉得已如陌生人,不在乎也不在意。” 陆成松用下巴蹭着她的头,时不时蜻蜓点水吻吻额头,“嗯,我们才是一家人。” 夏青曼笑了起来,难得主动的吻了回去。陆成松惊喜不已,不由加深了这个吻,正欲天雷勾地火时,夏青曼突然道:“那个渣男有没有法子惩一惩?我着实瞧他不顺眼。” 陆成松无奈,这种节骨眼上怎么可以打岔!恨恨的把她抱了起来,扔到床上一个狼扑过去,满屋尽是淫靡。 夏日炎炎,夏青曼总觉得有气无力的,由于太热了,胃口总是不好。她觉得今天夏天比往常都要热上几分,因她月事不正常,一痛起来要人命。因此陆成松谨遵医嘱,不让她碰凉的,旁边的丫鬟平日都十分听她的话,可在这上面却十分听陆成松的,看得紧紧的不然她吃冰的。 尤其很早之前有一次,她因月事不正常并不知要来了,就吃了不少冰冻西瓜。第二天大姨妈突然驾到,差点没把她疼死过去,整个人都是苍白的。自打那以后,陆成松对她的食物严格要求,一改不插手后宅之事的风格。 夏青曼自个也被那次吓到,疼得要死不活,因此嘴再是馋也不敢贪这点嘴瘾了。 “夫人,您好歹吃点吧。”云彤皱着眉劝道。 夏青曼看着油腻腻的食物顿时毫无胃口,摇头道:“撤下去吧,这么热的天这些玩意看得我都倒胃口,甭说吃了。” 云彤叹道:“夫人,您若再这般,老爷回来了可是不光要罚奴婢了。” 夏青曼脑门不由抽了抽,陆成松发起脾气来着实可怕,可是她是真的吃不下,看到满桌子的菜都恶心。 “还是给我熬些粥吧,不要放其他东西,就烂烂的白米粥就好,配上点酸黄瓜。” 云彤无奈道:“夫人,你已经连续几日这吃法了,这哪能行啊。瞧您的小脸,都瘦了一大圈了。老爷怕是过几日就回来了,若他看到你这般怕是不知要着急成什么样。” 夏青曼皱了皱眉,这几日若非怕饿死,她连稀饭都不想吃。可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苦夏苦夏真是难熬。 夏青曼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些,可还没吃上几口,就觉得恶心头晕,不由干呕起来。 云彤连忙拿起痰盂罐去接,夏青曼好容易吃下的东西竟是全部都吐了干净。云彤不由道:“这可怎么好,竟是一点油腥都沾不得?夫人,还是赶紧寻大夫吧,若一直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一旁的云绛见此,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道:“夫人的月事好像很久没来了。” 夏青曼不由也愣住了,她的月事一直不正常,两三个月没来也有过的。往往来的那次能痛给半死,后来调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好了不少,这次似乎是隔了很久,莫不会是真的怀了吧? 想想她最近的反应,嗜睡厌食怕热喜欢吃酸的,原本只以为是苦夏,现在想来确实与有的人怀孕初期相似。 陆成松虽然经常外出公干,可是大部分时间晚上还是会回家的,每次在家基本上晚晚都会云雨一番。又未刻意避孕过,若身体没问题怀孕也是正常。 夏青曼心底不由扑通扑通直跳起来,虽未在意过这件事,可若说一点没点迎接新生命的准备也是不可能的。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的年纪已是不小,心中对新生命也是十分期待的,之前月事不调她很担心这副身体不易受孕,所以故意不去想这些事。 夏青曼摸摸肚子,会是真的有了吗? VIP章节 127V章-怀孕 案子办得很顺利,陆成松比预定时间要早到家中,院子里静悄悄的。夏青曼身边的大丫鬟齐聚在正屋里,探头探脑的望向卧房一副焦急模样。 “老爷。”屋里的丫鬟们终于发现了他,齐齐行礼道。 陆成松心中咯噔一下,“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云绛见他这焦急模样连忙解释,“并无大事,只是夫人身体有些许不舒服,所以请来大夫,现在正在诊断着呢。” 陆成松顿时紧张起来,屋子里的丫鬟这般紧张莫非病情很严重!不由焦急道: “夫人怎么了?” 云绛担心是空欢喜一场,白惹得陆成松高兴,便是没把疑是怀孕之事告诉陆成松,只道:“夫人最近一直吃不下东西,所以让大夫过来瞧瞧。” 陆成松却是不信,若只是这般如何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他虽是想冲进去查探,但是大夫正在诊脉若是打扰实在不妥,便是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等待大夫出来。 “大夫,内子如何了?” 大夫一只脚刚跨出门,陆成松便是向前问道。 大夫笑道:“恭喜侍郎大人,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侍郎夫人身体很好,胎儿也稳当,只是这头三个月还需注意些。” 陆成松怔了怔,方才想过许多可能,不由全都往坏处想,没想到竟是怀孕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反应了。那大夫已习惯新手父亲这惊呆不知所措的模样,也不理会他,只是与一旁的云彤叮嘱孕期应该注意之事。因正是炎炎夏日,又是头三个月,必须要注意着,又是投胎,因此仔细叮嘱着。 陆成松只懵了一下,便是冲进了屋里,夏青曼正倚在贵妃椅上,喝着甜汤,虽是毫无胃口,可如今不止一个人,不想吃也得灌下去。头三个月长得很快,营养也得跟上,否则怕是会长不好。 夏青曼见到陆成松不由愣了愣,“怎么今日就回来了?不是说过几日才能回吗?” 陆成松却是不管这些,抓着她的手激动道:“真的有了?” 夏青曼嗔了一眼,“大夫说了还能有假。” 陆成松顿时大喜,想抱住她,又怕压着她的肚子,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好,太好了!我陆成松也有后了。” 夏青曼见他失措的模样顿时噗嗤一笑,“瞧你那傻样。” 陆成松并不在意,手颤颤的覆上她的肚子,“可闹腾得厉害?我听云绛说你最近都吃不下东西,是不是这小东西在作怪。咦,怎么还是那么平坦?” 夏青曼无奈笑道:“如今他能有个手指那么大都不错了,哪会感觉得到,至少也得四个月以后吧。” 陆成松搓搓手傻笑,“没想到竟是这么快,我还一点准备都没有呢,这接下来该干什么啊?” 夏青曼摇头叹道:“你这副模样哪还有外头传的什么冷面罗煞范儿,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都会安排好的。只是爹娘那边你得寻个人去说一声,还有伯府那也别落下。虽是头三个月不好声张,但是自家人还是要打声招呼的吧。” 陆成松点点头,“这事我让扫书去办就成,你现在要不要睡一会?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弄来。” 夏青曼也有些犯困了,便是道:“我先躺会,你奔波了几天也去洗漱一番休息一下吧。我就不伺候你了,让下人们来吧。” “嗯,嗯,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么大人能照顾好自己。你先躺着,莫要累着了,今后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这段时间都不会外出的,会在家里好好照顾你的。” 夏青曼心里熨帖,怀孕之后越发敏感,希望丈夫在身边陪伴着。可愿望是好,现实不容许。便是道:“家里婆子丫鬟多着呢,不会累着我的。你莫要太担心我,还是去办你的正经事,莫要耽误了。” 陆成松点了点她的脑袋,“陪媳妇生孩子不就是一等一的正经事,其他事情统统排到后边。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不会丢了官饿着你们母子两的。这次案子之后,我就不会亲自插手管这些事了,刑部又不止破案子,只不过我之前感兴趣又想到你所谓的一线去查看,才会奔波了这么久。如今我也看得差不多了,也得学学其他东西。这样一来不用出去公干,只需定时到部里点卯就成。” 夏青曼心中甚喜,若是这般就再好不过了。她毕竟是第一次生孩子,对一切都很恐慌不安,陆成松能陪在身边心中也踏实些,这孩子来得还真是时候。 喜讯一传到陆家和伯府,当天两边就来了人。陆家这边老太太、陆杨氏、陆张氏和陆丁氏还有和夏青曼交好的几个姑娘都来了,而伯府那边封庆昱和几个庶女也都来了。封庆昱因是男子,便只在前厅与陆成松叙旧。 陆老太太拍着夏青曼的手,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就说青曼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瞧瞧才进我们陆家们多久,就有了身子。” 陆张氏笑道:“可不是吗,想当年我嫁到陆家时候,足足两年才有的动静,要不是老太太您善解人意不计较,还安慰我孩子总会有的不着急,若是其他家里的不知已经给我家后院塞了多少个小的了。” 陆老太太正色道:“我们陆家自是不学那一套,什么三妻四妾,那就是一祸害。没瞧见那些大户人家后院多乱,拖了整个家族的后腿,咱们不稀罕。” 陆丁氏抿嘴一笑,“能嫁到我们陆家可谓天大的福分,现在莫说是高门大户了,就是有点小钱的殷实人家都张罗着纳妾养外室。” 陆老太太被吹捧得心里熨帖,对着夏青曼笑道:“你只需养好身子,无需想其他,我们陆家没有屋里塞人之风。若是你婆婆欺负你,就到告诉我这老婆子。” 陆杨氏一脸委屈道:“瞧瞧,真是有了孙媳妇忘了儿媳妇。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瞧你们一个二个的这明里暗里挤兑我。我是那拎不清的人吗,没事给我儿子添堵干嘛。” 夏青曼心里暖洋洋的,知道是老太太和婆婆给她安心呢。一般当家主母怀孕之后,因是不能继续伺候男主人,会往房里纳人代替主母伺候男主人。就算当事人不想,婆婆也会自作主张往屋里塞人。 几人嬉笑一番,陆张氏正色道:“不过话说回来,松哥儿正式血气方刚的时候,你如今才刚有身子,可莫要谦让他让他近身,这可是会伤到的。” 夏青曼顿时红了脸,毕竟都是自个的长辈说这些真是挺尴尬的。 可几人仿若不知似的,陆老太太还道:“这段日子你们两人还是分开睡吧,你们年纪轻不知轻重,若是胡闹有什么闪失,莫说对不起这腹中的胎儿,对自个的身体也不好。” 夏青曼还来不及说什么,几个老太太竟是已经把后边的事安排好,又让陆成松的奶妈留在府里伺候着。奶妈经验足,有个老人也放心些。 陆杨氏颇为歉意道:“原本应是我过来帮忙的,只是你大嫂最近也刚怀了孩子。她这孩子身体不太好,上次生了玉姐儿伤了身,这次胎像有不太稳,如今正躺在床上安胎,家里的事多,我怕是不能过来了。” 夏青曼笑道:“多谢娘亲疼爱,这里离老宅近着呢,况且身边还有这么多丫鬟婆子,不会有事的。娘亲在老宅还有许多事要做,不用惦记我这。况且让娘和爹老夫老妻还分开,那就是我们大不孝了。” 陆杨氏佯作捶了她一下,“哪有儿媳妇这般打趣公婆的,老太太您可不能坐视不管。” 老太太笑得脸上皱巴巴的,陆张氏笑道:“这说明你们婆媳关系好,若是关系不好,莫说打趣了,只怕见面都给仇人似的互相瞪眼。” 陆杨氏得意道:“我这般好说话,选的儿媳妇又乖巧懂事,我们关系当然好。哪里跟你似的,脾气冲,老跟儿媳妇大呼小叫的。” 陆张氏桀桀道:“夸你一句还喘起来了,我们家婆媳之间也好着呢,别给我那造谣。” 陆老太太看两人又要掐起来,便是打断道:“行啦,你们两个真是走到哪吵到那,吵得我脑袋疼,我曾孙儿可不耐烦听这些。” 两人又开始对着陆老太太掐话起来,什么有了曾孙忘记儿媳之类的,一屋子人拌嘴逗乐其乐融融。 陆成松的奶妈郭氏留了下来,郭氏是个精明能干的,且又不会倚老卖老,除了照顾夏青曼的身子,其他事一概不插手。因此虽说家里多个人,夏青曼并无不适应,反而很庆幸有郭氏的帮忙。 府里人员简单,所以夏青曼并不需要操心什么,而庄子铺子夏青曼一直授予管事们极大的自主权力,只要不违法犯纪,能定时定量完成任务,其他随便他们怎么舞。如若有大事也还有陆成松撑着,并不用她操心,她只需安心养胎便是。 陆成松和夏青曼最终未分房,奶妈刚开始还要坚持睡在屋里,后来看两人也是有分寸的,又过了头三个月,便不再日夜都紧紧看着。 舒心的日子总是有人喜欢搞破坏,夏青曼因有了身子许多事便是抛到了脑后,结果一直暗藏的不定时炸弹,终于有天爆炸了。 VIP章节 128V章-讨债 夏青曼如今每天最大的事就是安心养胎,自从怀孕之后整个人变得懒懒的,貌似没做什么就这般过了一天。但是为了好生产,除了合理的饮食,夏青曼不忘每日会在院中散步,活动活动。 府里琐碎的事基本上她都不再插手,只有一些重要的事,陆成松不在时才会处理。这日夏青曼正在院里散步,云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皱着眉似有什么事。 夏青曼还未瞧见,云彤便是把人拦了下来,使了使眼色,低声道:“何事这般慌张。” 云朱理了理情绪,低声在云彤耳边嘀咕,云彤不由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青曼转过头来,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便是问道:“出了什么事?” 云彤犹犹豫豫的,这事可大可小,说了怕影响夫人的心情,可若是不说毕竟与夫人有关,着实有些为难。 夏青曼怀孕之后脾气不太好,见云彤这般不耐烦道:“怎么磨磨唧唧的,赶紧说。” 云彤想了想便是道:“是赵家的人。” 云彤虽是没说明白,夏青曼心底却大概猜到了大半,有种一切终于来了的顿悟。她之前就想把赵家人遣得远些,安排到其他地方,离太近总觉得不安生。可还没等她动手,就察觉有了身孕,头三个月她又害喜得厉害,根本没闲工夫想这件事。如今身子刚有些稳妥,这些人就闹出事来了。 “说罢,他们怎么了?” 云彤使了个眼色,云朱这才缓缓道: “赵家人吵嚷着要见夫人您,可他们是何等身份,如何能见夫人。被人拦下,他们竟是吵嚷说他们是夫人的亲生父母姐弟,还,还说了些不太动听的话。” 云朱怕把夏青曼气到,尽量委婉道。其实赵家人气焰要嚣张得多,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对着她都一副瞧奴才的模样,让她十分不忿。说什么我们是你们夫人的爹娘,是这府里半个主人,你们这些奴才也敢拦着我们,云云。 云朱也知道夫人的出身,之前便是觉得夫人对赵家人未免太宽厚,若真是家人也并无不可能。赵家人闹得厉害,若非有护院拦着,早就给冲进来了。 这事牵扯到夫人身世,因此不敢怠慢,便是来禀告了。 夏青曼听罢一个不小心折断了花枝,云朱这人最是小心,因此大概能猜到赵家人是何态度。便是道:“让他们进来吧。” 云彤愣了愣,“夫人,您的身子……” 夏青曼摆手道:“无妨,你叫人去支会老爷一声,若是他有空让他回来一趟。” 云彤点了点头,便是退了下去。 一旁小心伺候的郭氏道:“夫人不比为这些琐事所闹,老太太他们都明白的。” 言语之下便是,不管她如何决定,她们并无异议。毕竟此关乎孝道,若夏青曼怕因此招来陆家不悦而不敢放开手脚,郭氏这话表明了陆家的态度。 夏青曼拍了拍郭氏的手笑了笑,兴许事情没这么糟,作为父母不被子女所认,一时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赵家人被云朱带了进来,一副风风火火气势汹汹的模样,可一瞧见夏青曼云淡风轻的坐在椅子上,一副官太太的做派,顿时心里有些犯怵,气焰也弱了几分。 这真是当初那个瘦弱渺小的赵小妹?这般气派怎的也太不像了吧,不会是媚儿搞错了吧? 夏青曼嘴角勾了勾,“你们寻我何事?” 赵荷花和宋盼娣对夏青曼最为忌惮,一直以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夫人,哪里知道竟会是自个的妹妹/小姨。之前未见倒还有些气势,如今一见到夏青曼,心中不由胆怯起来,因此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吴氏如今已与之前刚来侍郎府时不同,吴氏本就是个泼辣的,只是生活的困苦让她折了腰。这段日子在侍郎府过得颇为惬意,她是个喜欢炫耀的,之前没少回到从前的地方去炫耀一番。享受其他人的艳羡和嫉妒,腰杆子挺直了不少。昨日听闻她所尊敬的夫人竟是自个的二女儿,心里可谓是翻江倒海各种心思都有。 加上有媚儿的巧言撺掇,她越觉得夏青曼对不起他们一家,真该狠狠教训一把,就如同从前一般,鞭子伺候!飞黄腾达不知回报他们就算了,竟然让他们为奴为仆的使唤。若非当初是她把她给卖了如何有今天的荣华富贵?结果父母在前却不认,还这般糟践他们,真是恶毒心肠。 他们之前对于夏青曼救他们出困苦感恩戴德那是因为不知她的真实身份,若是自个的女儿这不是应该的吗!不仅应该,还应该为他们买房送钱。哪有自个过得好,却是不管父母家人的?从古至今就没这个理! 就算不能如同侍郎府一般气派,但是至少也得给他们置办个大院子,丫鬟婆子伺候,为赵江生置办家业,哪能像她自个逍遥做官太太,让他们辛劳干活,还没几个钱的。 吴氏一想起之前插着个银钗就得意招摇,再看看夏青曼通身穿着,不由暗恨,她才应该最有权力享受这些。若非她十月怀胎会有赵小妹的出现?若非她把她卖了,会有今日的富贵? 当初本应是该卖的赵荷花,结果鬼使神差卖的赵小妹,否则如今的侍郎夫人应是赵荷花,哪会是眼前的白眼狼! 赵荷花当年不仅心灵手巧,模样更是出众,比起当时枯瘦干巴的赵小妹不知好上多少倍。赵小妹都能嫁给状元郎,赵荷花必是不成问题。 吴氏越想越气,尤其想起媚儿的那些话,心中更是怒火蹭蹭往上冒。陆侍郎必是不明她心中的恶毒,所以才会这般宠爱,若知其真面目必是会嫌弃之。 吴氏这般一想,方才的惧怕不再,气壮了不少,“赵小妹你好狠的心!竟是连爹娘都不认了!竟然让你爹娘姐弟给你做牛做马的使唤,你也不怕报应。” 夏青曼扫了她一眼,便是望向赵荷花,对这她道:“荷花姐,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赵荷花揪着手绢,支吾着半天未言语。昨日听到侍郎夫人就是自个妹妹的时候,错愣惊诧欢喜什么都有。可是媚儿说,若非当初阴差阳错,现在坐在那上面的人就是她,她心中不由有些其他心思起来。 王管事是挺好,可毕竟人过中年又只是个小小的管事,哪里比得上陆成松?当年陆成松中状元,她也远远瞧见过,当时正被宋达欺压得厉害,见到如此夺目之人不由被耀花了眼。可当时觉得距离太过遥远,只有痛心叹气,如今知道她竟也有机会站在他的身边,心中不由惊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当年她可比赵小妹长得周正得多,在家中也倍受宠爱,而赵小妹一直可怜兮兮干巴巴的模样,根本比不上她一星半点。 赵荷花一脸纠结不说话,吴氏却是道:“我如今算是明白你为何之前那般干脆让你姐姐被休,原来就是看不到你姐姐好!从小你就嫉恨你姐姐比你漂亮比你好,如今到这时候了还见不得她好,生生让她成为个被休弃的女子!如今在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你真真好狠的心啊。” 夏青曼竟是没有半点气愤,只觉好笑,又向赵荷花问道:“荷花,你也是这般想的?” 赵荷花垂着眼帘不吭气,夏青曼心底失望,她不介意帮赵家人一把,毕竟是力所能及之事,算起来他们又有些渊源。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之前未说明身份,就是怕他们贪婪不会满足,反正他们不是真正的家人,只需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些,也算仁至义尽了,对彼此也好。 前世她就见过这样的家人,她隔壁那媳妇家里很穷,而嫁的人家境很好。夏青曼那个村子是有名的富村,那个丈夫又是个能干的,手下有个小作坊,还在城里有好几处房产。 那媳妇嫁过来的时候,家人要的彩礼就挺狮子大开口,可那丈夫心疼媳妇,自个又有钱便是不在意,尽数给了。可后来媳妇家人越来越过分,平日不停向那媳妇要钱要东西就算了,媳妇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竟是让那媳妇为两个弟弟在市里分别买两套房子。说那两个弟弟媳妇都娶不上,作为姐姐可不得帮忙。自个有好几套房,分给弟弟两套不是天经地义之事。要知道市里房价最低都是在七八千,一般都是一万以上。小钱还罢了,当做扶持老婆娘家,这么一大笔钱,那丈夫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怎么可能会答应。 总之后来闹得很厉害,具体事宜夏青曼当时正好高三学习紧张,所以并不清楚,只知道最后闹得这对小夫妻离婚。离婚时候对方家人还想敲诈一笔钱,可那丈夫哪里是个软糯的,直接操家伙到对方家里干架,这才蔫了气。 夏青曼一直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当时干架时候,她那熊大哥也去帮忙了,当时还是操着她家的菜刀去的。 虽说她不会像那媳妇一样软糯,答应这样的无理要求影响自个小家的安宁,但是也不想因为这些事影响到自个的心情。隔三差五的来跟她索要东西,应付都觉得麻烦,她又不欠他们的。 虽说占了他们闺女的身体,可当初卖身也算还了情了,那可是死契,死了都不能让家人领回去的。 夏青曼扫向其他人,赵大山和赵江生并未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问道:“所以,你们今天这般闹是想做什么?” VIP章节 129V章-要求 夏青曼直接开口问反倒让赵家人不知如何开口了,方才气焰嚣张的吴氏也有些忌惮这样的赵小妹,实在是她与从前怯弱的小姑娘大为不同,若非得了确切消息,无论如何不能把两人联系起来。吴氏不由用手臂推了推赵大山,赵大山却并未理会,只压低着头一声不吭。 吴氏又扫向其他人,一个二个都低着头不说话。 夏青曼不由打了个哈欠,“若是无话可说,那我可就去歇息了。” 吴氏咬咬牙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闺女,今日我们并非要为难你,只是为人子女见到爹娘不认总说不过去吧?” 夏青曼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吴氏见夏青曼并不反驳,底气越是足了起来,“你之前怨我们把你卖了故意为难我们,我们既往不咎。可今后必是不能再如此了,若是让女婿知道你是这般狠心之人,今后这侍郎府还有你站立的余地?” 夏青曼挑眉,“所以……” 吴氏见她这般上道心中颇为满意,那媚儿果然没有欺她,这大宅门里的夫人小姐最是忌惮自个的名声。如今赵小妹成了侍郎夫人,必是怕自个贤良名声被毁,引来丈夫的厌憎,现在所拥有的荣华富贵都成空影,哪里会不怕的? 吴氏这般一想底气越发足了起来,如今的赵小妹飞黄腾达气势足又如何,她拿捏着她的七寸,量她也不敢如何。 “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会不想你好?从前之事就当不曾发生,到时候在女婿面前只需道之前我们彼此不识所以才惹来的误会即可。然后把我们风风光光认进门,这一来不就皆大欢喜了。女人啊就算嫁出去也是离不开娘家的,否则出了事何人会给你撑腰?尤其在这大宅院里,一个人如何支撑起来这么大的家业,没有娘家做靠山怎么行。” 夏青曼好笑道:“你们做我的靠山?” 吴氏顿时红了脸,恼道:“现在我们是穷,又不是穷一辈子!你弟弟是个机灵的,你只需为他求个一官半职,今后必是能扶摇而上,还愁我们一家子不一起富贵最后为你撑腰吗?还有你姐姐,虽说嫁过一次,可这样貌是极好的,嫁给官老爷做填房那也是妥妥的,到时候不又是一个助力?还有我和你爹,虽说老了,可是管管铺子田庄那压根跟玩似的,能帮你不少事。所以啊……” 夏青曼听着不对,连忙打断道:“等等,我听闻荷花和王管事已经谈婚论嫁了,听你话这意思……” 吴氏白了她一眼,差点没上去揪她的耳朵,气哄哄道:“就这么个死奴才也想娶你姐姐?荷花如今可是三品侍郎的亲姐姐,怎么可以嫁给个小小的管事?你这死妮子真是白瞎你姐姐从前对你这般好了,竟是说这么诛心的话。我今儿就放话在这,你今后必得寻个和陆女婿差不多的人才,否则我可不答应。” 赵荷花听罢顿时红了脸,扯了扯吴氏的衣袖,“娘……我哪敢高攀这样的人家啊。” 吴氏手指点了点赵荷花的脑袋,“真是个榆木脑袋,你比你妹妹漂亮能干得多,她都能嫁给三品侍郎你如何不能嫁给个差不多一样的?况且我又不是指着要头婚,只不过是个填房。若非你嫁过一次又不能再有身孕,比你妹妹嫁得更好那是妥妥的,这已经是底线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赵小妹,这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否则我绝对跟你没完。” 夏青曼不由皱了皱眉,望向赵荷花,“荷花,王管事你就这般放弃了?” 吴氏骂咧咧道:“你这死妮子,方才我的话白说啦!你姐姐怎么能嫁给那样低贱之人,官不到五品,不四品以上,连看都不屑看一眼。若你姐调养好身子能再生,降低点要求嫁给个头婚也是可以的。” 夏青曼并不理她,只盯着荷花,荷花感受到她的目光,却是压低着头并未回应。夏青曼叹了口气,心中了然。岁月是把杀猪刀,赵荷花如今再不同从前一般单纯简单,明明之前她与王管事也算情投意合,如今知道有了更好的选择,竟是毫不犹豫的把人蹬走。 夏青曼道:“所以,你们是要让我给赵江生寻个官做……” 吴氏连忙道:“对!至少七品,不六品以上的官,也给我弄个诰命夫人威风威风。” 夏青曼忍不住直接笑了起来,“你当我是当今圣上啊,想任谁做管任谁做官?还六品……就连我的夫君陆侍郎当年状元出身,刚开始也不过是个从五品,因期间立功无数,才得今日三品,升得这般快已属于罕见了。你们倒好嘴一张就胡诌,陆江生就一个白丁什么,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一来便是想做六品官?” 吴氏其实不过是随便嚷嚷,她对官场中的事并不了解,只觉得是官就很厉害了,反正不管多大的官都能欺压住他们。因此对几品几品对应的职能权力并不清楚,只觉得陆成松既然是三品,那给赵江生弄个六品不是很简单的事,这中间可差了三级呢。 如今听夏青曼这般一说,不由觉得自个有些说得太简单了,但是嘴里却犟道:“陆女婿是三品大官,不过让你弟弟弄个六品小官做做那不是很容易之事,如若六品不成,八品总是不成问题的吧。你可别说不行,你娘虽说不识字,可见识却不少,这种事官场上多了去了,那就是闭眼就能办的事。只有你不想你弟弟好的,没有做不成的。” 夏青曼摇了摇头,吴氏还真敢想,从前莫说八品小官了,就是物品及的衙门之人,看到都是颤抖抖毕恭毕敬的。如今倒好,那官位张口就来要,还想几品就几品,更上街买菜似的容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思想真是够根深蒂固的,真是不知者无畏,什么都敢想。 吴氏见夏青曼依然未语以为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心底不由觉得亏了,早知道说七品了,竟然连降两级,真真是亏了。不过没关系,今后让陆女婿赶紧给提拔上去就行。 “还有你弟弟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这侍郎府虽好,但是毕竟不是我们赵家的地盘,我们也不方便住在这。你瞧你这个姐姐家大业大,总不能让弟弟太寒酸吧?为了今后你有娘家回,就照着这侍郎府的模样给我们买一处房产吧。 我听闻你手下可有不少铺子庄子田地,也给你弟弟拨一些吧,他毕竟是个男儿家,是赵家今后的家主,你这个姐姐过得这般好怎么能让弟弟两手空空?这要是在乡下可是被戳脊梁骨的。女人嫁出去不补贴点娘家,那还叫女人吗?你打小被卖出去所以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今后娘会一一教你的。你爹和我如今老了,也不贪你什么,也只想你们姐弟三个好好的。 如今你有了身子是好事是大事,就该好好养着,什么都不要愁,生个大胖小子今后就能在这侍郎府站稳了脚跟。 可我听闻你手里的生意田地都是让下人们打理的?这怎么行!那些都是外人,只怕不知道贪了多少,听娘的,在你生产之前让娘和你爹帮你打理,否则那些贱奴不知会贪掉多少。娘之前可打听了,那些管事个个腰缠万贯,吃得不就是你个小丫头的。你年纪轻,不明白里边的门道,还是先让爹娘帮你打理吧。等你长大了,懂里边的弯弯绕绕了,爹娘必会原数奉还的。你是爹娘的亲骨肉,爹娘还会讹你不成?” 吴氏难得语气软和道,一副我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 “说完了?”夏青曼意味不明道。 吴氏怔了怔,点了点头。 “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意思?”夏青曼扫向其他人道。 赵大山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娘家的重要,不是爹娘赖着你刮你的财。只是娘家昌盛了,你在夫家才能安宁,你姐之所以之前被欺负成这,不就是因为我们当时没用?你现在扶持娘家,也是在帮自己。” 赵江生感受到夏青曼投来的目光,他与爹娘没什么见识不同,这些日子一直在外边跟着跑,因此也大约明白夏青曼的能耐。其实他并不是很赞同爹娘的意思,但是心中的贪婪占了上风,若是真能因此得了便宜,今后可是咸鱼翻身一跃千里。 就算夏青曼不同意那也没损失,毕竟他们是家人,难道还为难到哪去?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况他们手里还难捏着她的把柄呢。 可夏青曼今日的表现让他蹉跎了,怀疑起他们的行为来,他的这个姐姐和印象中的差太多,与传说中的太贴合,他竟是心起怯意来。 “姐,我并不想做什么官,就想跟你好好学做生意……哎呦,娘,你干什么打我。” 吴氏气哄哄道:“你个衰仔,说什么话呢!士农工商,商人是最贱的,你是我们赵家唯一的根,怎能这般轻贱自己,你姐现在能耐着呢,给你寻个官做妥妥的,别在那说些不着调的话。” 赵江生还想说些什么,可被吴氏厉眼一瞪顿时蔫了气。他心中还是有期盼的,不如赌一把,反正也没损失。 夏青曼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又转向了赵荷花,赵荷花依然低着脑袋一声不吭,而她身边的宋盼娣也是低着头未言一语,时不时偷瞄一眼。就是那一眼,夏青曼扑捉到了她眼中的兴奋和激动。 还真都把她当大肥鹅了,不狠狠宰一刀都誓不罢休。夏青曼并不意外赵家人这般可谓愚蠢的举动,一来自持家人身份,二来自以为手握把柄,三来也是最重要的,这家人见识太少,一直居于底层,眼界能有多宽? 而且这家人一直重男轻女,觉得女子无用就是个赔钱货,尤其轻视这个二女儿,赵小妹在他们心中是无能和怯弱任人拿捏的。赵小妹少有的记忆里,大多都是被吴氏以及逝去的爷爷奶奶打骂以及被勒令去干又脏又重的活还不给饱饭吃的场景。就算换成夏青曼,如今大富大贵,但是兴许是自我麻痹和催眠,还是将她归于那类人,而非他们惹不起的官太太。 这群人还真把她当软柿子了。 VIP章节 130V章-权势 夏青曼对于赵家人的要求,谈不上很生气,只是当做看戏一般。对她来说不过是几个陌生人而已,虽说心中难免不忿,却不至于影响到心情。 只是为赵小妹感到不值,有这样的家人,若是在乎何来幸福。她现在是富贵了,但是她的富贵来自于陆成松,他们这般索求让她如何在陆家自处?当初生而不养还将她当商品卖掉,如今倒是知道以父母之名索要东西了。其实现在和从前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区别,只当她是个谋利的物件,而非女儿去疼爱。 赵家人虽说见识浅,可是这世上的道理是想通的。一个总向嫁出去的女儿索要东西的娘家,会让女儿在婆家过得安生吗?尤其这世女人是男人的依附品,在世人眼里除了传宗接代并不能创造什么价值,还这般搬空婆家补贴娘家,这女子在婆家还能立得稳那才奇怪了。 夏青曼也曾幻想过把他们当做爹娘去孝顺,借以弥补自己无法孝顺自己父母的心,可惜,他们和她的爹娘摆一起比较都觉得是对她爹妈是个侮辱。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们的要求吗?”夏青曼久久才张口道。 赵家人怔了怔,吴氏却是反应过来,“赵小妹,你不会真这般狠心对父母姐弟不管不顾吧!” 夏青曼失笑,“到底是我狠心还是你们贪心?别说什么今日我有此造化都多亏了你当初把我给卖了,这话说出去我都替你们丢人。若非我自个有能耐,如今的我就如同荷花那两个女儿一样,已变成森森白骨。别说你们所求的了,就连一顿温饱饭都不定有。别把自个放到道德制高点,让人听得恶心。” 吴氏愕然,顿时暴怒,指着夏青曼的鼻子道:“赵小妹,你这意思是不认我们了?!” 夏青曼笑了起来,“你们是谁?若说是父母姐弟,是家人。可哪有许久不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对方这些年是否过得安好,而是一来就张口要东西的?这不是家人,这是讨债鬼。” 吴氏怒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狼,我当年就不该生下你,早该生下来就把你给溺死在盆里。” 夏青曼笑了笑,“当初你不就是想要溺死赵小妹吗,若非隔壁的阿婶拦住,赵小妹根本活不过满月。不过如你所愿,赵小妹如今已死,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方青曼。昌平府老夫人的女儿,昌平伯的义妹。我可以饶恕你们今日的无理,识相的就速速离去吧。” 吴氏怔了怔,冷笑着威胁道:“别以为你披了件华服我们就不认识你,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若这般无情就不要怪我们无义,若我们把你这般对父母之事告诉给陆侍郎,我倒是要看看你的荣华富贵还保不保得住。” “是谁要告诉我什么事呢?”陆成松跨门而入,一副悠哉看戏模样。 赵家人没想到陆成松此时会突然回府顿时吓了一跳,他们敢这么理直气壮是因为知道夏青曼乃自家人,还幻想着还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丫头。心中虽也有些犯怵,但是还不至于不敢言语。 可是陆成松却是不同了,虽说名义上是女婿姐夫妹夫,实际却是个陌生人。况且陆成松身有官职,并非一般百姓,心中越是忌惮。原以为他不在家,才敢这般闹腾,没想到他竟是回来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虽说夏青曼方才如此无情他们着实生气,但是还不想鱼死网破什么都落不得。若夏青曼真的被陆成松嫌弃了,那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段日子过得安逸,哪里舍得放弃现在的生活。 夏青曼笑着迎了上去,陆成松赶紧上前扶住她,“小心些,如今你可是又双身子的人了,莫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气坏了身子。” 夏青曼嗔道:“我还没那么不中用。” 赵荷花的头压得低低的,之前不是没有过遐想,可是当近距离看到陆成松本人时才知道,他们差距是多么的大。其实赵小妹和他们已是大为不同,只是他们不想看清,也不愿看清。而陆成松却容不得他们不看清自个的身份,什么是云泥之别,这就是。 夏青曼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虽是无礼,我也不想与你们为难。宋盼娣和赵荷花的卖身契我早就帮你们消掉了,今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打哪来回哪去吧。” 话落,赵家人顿时大惊,他们还不会天真的以为是让他们出门,夏青曼这话是要轰他们出府! 赵家人原以为最差不过会是分给他们些钱,让他们自力更生,却是没想到就这么将他们轰出去。若是再让他们回到那个拥挤破烂不堪的地方,回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们如今如何能再适应,如何会甘心! 吴氏失声吼道:“赵小妹!你这般狠心连家人都不认,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夏青曼一脸淡定,“我行得正站得端,何愁?况且,我不是赵小妹,而是青曼,更有何惧?我好似从未承认过我是赵小妹吧?” 陆成松此时也拉下脸来,不悦道:“何来的泼妇,还不快给我轰出去。” 此时一直在门外守候的婆子涌了进来,将赵家人给赶出去,赵家人尤其是吴氏哪里肯,连忙嚷嚷,“赵小妹,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这般对父母,也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夏青曼懒得再看她,欲转身离去,听了一早上的戏,如今又有些犯困了。 吴氏见夏青曼如此越发着急了,挣脱了婆子的束缚,冲向陆成松道:“陆侍郎,我们是赵小妹,不,是你夫人的家人,我是她的亲娘,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陆成松眼皮都没抬,“我贤良淑德的娘子何来你们这样的家人,关系还是莫要乱攀的好。” 吴氏摇头急急道:“不,我们就是她的父母,当年我把她卖给李婆子,然后李婆子把她卖给当年的定南国公府,就是她,我们有人证。昌平伯府的阿英她当初就是和赵小妹一起被卖到国公府的,她可以证明!” 夏青曼顿了顿,觉得这个阿英名字很耳熟,想了想终于记起来那个阴郁的小姑娘。竟然能翻出这个小姑娘来,赵媚儿比她想象中的要厉害些。 陆成松越发不悦,“娘子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其他人说的关我何事,我为何要信。” 吴氏竟是没想到陆成松会如此,这和赵媚儿说的不一样啊!他不是应该怒斥赵小妹,说她不忠不孝的吗?要知道当今圣上以孝治国,最是憎恨不孝之人,曾经有个大官因为不孝就被罢了官呢! “陆侍郎,你怎么与这贱丫头一样不忠不孝!若是被圣上听见了,你可是要被罢官的!乖女婿,我们今日就当听不见,今后莫要这般糊涂了。” 陆成松憋不住竟是噗嗤笑了起来,若非看夏青曼有些倦了,他还真想听听他们‘教导’他一番。 “既然如此,为了不让你们告上朝廷,让我没官做,我是不是应该把你们轰得干净些才好?”陆成松阴测测道。 吴氏瞪大眼,顿时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前人是谁,是刑部侍郎啊!听说刑讯的时候刮人肉,挑人筋的!就连死人也会被挖出来被他们剖解,这样的人哪是他们惹得起的!捏死他们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啊! 陆成松却并未给他们解释求情的机会,直接让人轰了出去。 赵家人以为自个活不了了,因为他们是被陆成松命人绑了起来,捂住眼睛,扔在马车上一路颠簸不知被运到哪去。一脸奔走了几天,一日只有个馒头充饥才放了下来,放下之处尽是荒野。 而那车夫脸上有条刀疤,个子魁梧,脸上尽是煞气,手上还扬着刀。赵家人吓得全身哆嗦,以为就要交代在这,心中百般后悔,当初日子过得好好的,何苦贪婪无厌去求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不管侍郎夫人是不是赵小妹,都不是他们可以肖想压榨的!他们怎么就忘了,侍郎夫人可是堂堂的官太太,岂容被这般挑衅威胁?就算从前有些情分,如今也被磨得没有了。她捏死他们简直跟捏死蚂蚁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非他们不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不那么贪心,何至于此! 可让赵家人没想到的是,那刀疤人并未对他们做什么,只指了条路让他们自行离去,临别时还扔了个钱袋给他们,并警告,若是再看到他们手上的刀必是会见红。 刀疤人离去,赵家人顿时瘫软在地,还好,还好还有条命在。后来吴氏打开一看,竟是与当初卖赵小妹的钱数一样,顿时泪流满面。   终曲   “媚儿!给你说个好消息。”赵招财乐呵呵的从门外而入,声若洪钟,满脸横肉颤得厉害。   赵媚儿正在看账本,被赵招财这么突然一声吓了一跳,不由嗔道:“哥哥,你这鲁莽性子怎的就不知改改,差点没把你妹妹吓死。”   赵招财嘿嘿一笑,挠着头道:“我这不是高兴吗,妹妹你怎么脸有郁色,是有何不妥吗?”   赵媚儿把账本合上,蹙着眉道:“总觉得最近铺子里不大太平,似乎官府的人盯上了我们的账目。”   赵招财却毫不在意道:“妹妹你就是太小心,官府里我早打点好了,不会出事的。这商铺哪个不留一手,这税这般高若都交上去我们吃什么,不过是那些当官的想榨点油水而已,放心吧,有哥哥在不可能会有什么事的。”   赵媚儿也知道这偷税漏税虽说惩罚很严,但是这年头谁不是这般,只要把官府上下打点好就不愁会犯事,毕竟为了更多的油水他们也不会压得太绝。况且她做的账目就连最好的账房先生都瞧不出所以然来,可谓天衣无缝,何愁。   这般一想赵媚儿便是把这事放置一边,问道:“哥哥有何好消息要说?”   赵招财一脸得意,在赵媚儿耳边低声道:“那事成啦!”   赵媚儿眼睛一亮,“哥哥确定?”   赵招财拍拍胸脯,“我派去的人一直盯着呢,那几个穷鬼第二天就去闹了,然后再没从侍郎府出来过。我寻人打听,说是他们已经被赵小妹认下,现在正在府里当老爷太太呢,听说气焰嚣张得很,那些下人都快气死了,可赵小妹又对他们极为纵容,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赵媚儿嘴角一勾,“果然不出我所料,凤凰哪里是这么好当的,为了护住凤凰的皮代价可不小。”   赵招财乐呵道:“今后我们有刑部侍郎做靠山,更不怕那些小喽啰了,每年都孝敬了他们不少银子,着实可气,到时候我也让我那堂妹夫给我寻个官做做,也好好威风威风。”   赵媚儿笑道:“哥哥放心,只要拿捏住赵小妹,就不怕今后不会荣华富贵。”   第二日赵媚儿便是去侍郎府去寻夏青曼,一路趾高气扬,直到夏青曼跟前还一副高傲模样。   夏青曼望着一身艳丽的赵媚儿,不由觉得脑门突突的。   赵媚儿上下打量了夏青曼一番,皮相不过尔尔,不过是命好,哪有什么本事坐上这个位置。   “寻我何事。”夏青曼冷冷道。   赵媚儿笑道:“堂妹好久不见,与从前真是判若两人。我是你堂姐,何须这般冷漠。”   夏青曼嗤道:“我可不知我两之间有何话题可言,有话快说,我可没空与你在这浪费时间。”   赵媚儿抿嘴一笑,“堂妹既然如此直白,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表妹现在飞黄腾达了,也不能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不是,否则侍郎大人也不答应。你堂姐我现在在做些小生意,可是就是缺了点门路,堂妹可否帮姐姐拿些盐引,照拂一下姐姐的生意。还有你堂哥,你也知道他打小喜欢习武,堂妹夫是个侍郎,帮你堂哥找个小武官做做应是不成问题的吧?”   果然都是赵家人,脑回路都是一样的,一点惊喜都没有,夏青曼表示很失望。   “本不想与你为难,还想放过你,结果你偏是让我来看戏,那若我不做点什么,真对不起我自己了。”   赵媚儿怔了怔,“此话何意?”   “撺掇赵大山吴氏来讹诈我的,就是你吧?”夏青曼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幽幽道。   赵媚儿脸上的笑容不在,也不再伪装,道:“没错,就是我!我是你堂姐也不想与你为难,只需帮堂姐一点小事,不该说的我绝对不会说的。”   夏青曼无奈,“这又不是电视剧,反派为啥总是智商不够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底细,为何你们都觉得这个是威胁我的最佳利器?”   赵媚儿虽然有些听不明白一些词,但是也大概能猜出其中含义,见夏青曼这副模样,心中不由有些犯怵,“你这是何意?”   夏青曼不耐烦与她周旋,之所以布这个局不过是为了证明这背后是否真的有赵媚儿什么事,如今看来是千真万确了,那后边的动作,她也不必心慈手软了。   赵媚儿被夏青曼赶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竟然忘了挣扎,直至被婆子架出去扔出侍郎府才反应过来。   赵媚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顿时气急破口大骂,结果竟被人泼了一盆子洗脚水。虽是还想再闹,可身上湿润润的实在不好看,便是打道回府。心中狠狠,发誓一定要给夏青曼好看。   结果没等给夏青曼好看,她便被打入大牢。   罪名为谋财害命。   原来赵媚儿曾经嫁给个姓张的有钱老头,没多久这老头就过世了,所有的财产都流到她的手里。   那张老头有个女儿,被她随便配了个人,远远的打发走了。   这次是这个女儿告她害死张老头,谋财害命。   从前张老头的兄弟也曾告过她,结果被赵招财打个半死,官府不管不顾,就偃旗息鼓了,没想到这次又有人旧账重提。   赵媚儿刚开始并不担心,她从前没事,这么久了还怕什么?   可哪晓得她竟是久久没被救出去,赵家人一直无空来瞧她,直到她娘也被打入大牢才知,竟是有人查了他们商铺的账目。偷税漏税数目巨大,所有财产皆被收回,并被打入大牢。   这世上没有不怕查的账,赵媚儿的账本做得再漂亮,假的就是假的,只要有心就会查出来。   没了钱也没办法疏通,无人在外周旋。赵媚儿谋财害命被查明属实,被除以极刑。而赵家其他人因为其帮凶,身上又有官司,均被流放千里之外,终身不得归。   赵媚儿行刑那日还有一人相伴,那个人就是宋达。宋达赌博成性,欠了赌庄大笔钱,因是无钱归还,被人活活打死在深巷里。两人几乎同时丧命,黄泉路上也有伴。   对于这些夏青曼只知个结果,具体如何她并不得知也毫无兴趣,而其中的真相如何她更是漠不关心。   这就是权势,只要你拥有绝对的权力,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并且不会承担其所带来负面的影响。   夏青曼只是个俗人,对待敌人绝对不会如春天般温暖,若是威胁到自己,那必会如南极般寒冷。   不过她现在并不关注这些,一切都是陆成松全权处理,她只需要听个结果而已。   她如今唯一关注的事就是肚子里这个小东西,越临近预产期,她就越恐慌。很想孩子快点出来,又怕孩子现在就出来,总之心情很纠结。   足月之后,肚子里的小东西反而没之前闹腾了,但是她却越发腰酸背痛,晚上睡觉翻身都是个难事,偏偏后期膀胱被压迫,一晚上要上好几次厕所。不仅她连一直伺候她的陆成松晚上也不能好好睡,白日他又有公务,整个人都没休息好。   夏青曼让他去其他屋子里歇息,可他偏不,他说他再辛苦也没她怀孩子辛苦,执意留下。   夏青曼闻言心中倍感温暖,也不再劝她,越到预产期她越是害怕,越发不愿意离开陆成松。   肚子发动是大半夜,夏青曼感到钻心的疼,刚开始她还忍着没叫醒陆成松,因为她知道羊水没破,阵痛还不密集,离孩子出生还早着呢。   孩子出生会更累,所以想陆成松先好好休息。结果动静太大,陆成松没一会就醒了,一听是肚子疼要生了,整个人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赶紧叫人。   产婆早就请好,一直留在家中好生养着,因此很快就进门。一检查,离生还早着呢,命人轮流守着,东西也先准备好,其他人先休息着。   夏青曼一直疼到第二天下午,孩子还是没出来,她疼得冷汗直流,却不敢吱一声,电视里生孩子大喊大叫的对于顺产很要命,到时候会没力气生的!虽是痛极,仍是咽下不少吃食,以防生的时候没力气。   夏青曼是先见了红,羊水并没破,瞧这么下去孩子不出来,她疼个半死不说,还担心孩子缺氧。便是寻人把她扶下床,其他人都阻止不让她动,怕有闪失,但是她执意如此,陆成松咬咬牙,便是扶着她散步,夏青曼忍着疼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   也不知是时间到了还是巧合,没一会阵痛密集,宫口全开,用力了几次,孩子便哇唔的生了出来。   陆成松当时还愣了愣,没想到孩子出来得这么快。因为从前也经历过嫂子的生产,当时和大哥守在门外很久孩子才出来,夏青曼疼了那么久都没动静,怎么走了几圈一下就出来了。   等产婆抱着孩子朝着他恭喜,‘是个大胖小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慌手慌脚的抱着那个小不点,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进到产房。   屋里血腥味还没散去,夏青曼躺在床上,小脸苍白,可瞧着还挺有精神。一见到他来,一脸宠溺的望着他怀里的宝宝,乐哈哈道:“我刚就跟拉屎一样把宝宝拉出来了,好神奇啊,这个小不点竟然是我生的,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陆成松方才酝酿的千言万语各种感动肺腑的话顿时全被呛了回去,心里却被充得满满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嗯,你很能干。”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终于大结局了!!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鞠躬!   请关注我的新文,蛮多字了! 魔术师穿成小白花   魔术(是魔术不是魔法)意外,她挂了结果穿了,这是大幸。   不幸的是,她穿成了一个想抢人丈夫的小白花黑心棉。   古文曰:防火防盗防表妹   可她明明真心实意想‘从良’的好不,为什么都被认做是包藏祸心?   表哥他不是炸鸡翅,她一点也不想啃啊!   可表哥她不稀罕,但也不想招惹小霸王。   尤其这个小霸王还是是想救兄弟远离她这个祸害的超级大二货!   其实表妹很忙哒,木有空闲闹三儿。   求顺手帮我收个专栏吧,星星眼!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